李冬,張維,李莉,王靜,陳娟
不孕不育是一種特殊的生殖功能缺陷,通常是指在男女雙方都有生育意愿的前提下,同居12個月以上,有正常性生活、且均未采取任何避孕措施而未獲得臨床妊娠的狀況,女方稱為不孕癥,男方稱為不育癥[1-2]。受工作壓力、食品安全、藥物濫用、環(huán)境污染、不良飲食生活習慣等因素的影響,不孕不育癥患病率呈逐年增高趨勢。目前在世界范圍內不孕患病率已達到8%~12%[3]。不孕不育本身,亦或尋求不孕不育的治療過程,都會給不孕不育夫婦雙方造成一系列的生育壓力。較多研究證明,社會支持、心理韌性、應對方式等心理社會學因素能對不孕女性的心理狀況產生很大影響[4]。生育事關雙方,夫妻是不孕不育癥中兩個不可分割的主體,我們不僅應該研究患者自身的生育壓力,還應該探索夫婦雙方生育壓力及心理社會因素的相關性。而目前較多研究都集中在女性不孕癥患者[5],男性伴侶通常被忽略。因此本文通過對不孕不育夫婦雙方生育壓力、社會支持及應對方式的調查,分析夫婦雙方生育壓力及心理社會因素的相關性,為臨床制定干預措施提供依據(jù)。
選取2018年10月至2019年6月在十堰市人民醫(yī)院生殖中心就診的不孕不育夫婦。發(fā)放調查問卷600份,回收有效問卷560份,其中男女各280份,回收有效率為93.33%。① 納入標準:前期在門診完善各種檢查后,醫(yī)生診斷為不孕不育的夫婦;夫妻雙方均為小學及以上文化程度,能夠理解問卷內容并正確填寫者;無智力障礙及精神或心理疾病的患者;知情同意并自愿參與此項研究者。② 排除標準:合并有腫瘤、嚴重慢性病及軀體疾病障礙活動的患者;中途退出或信息填寫不全、臨床資料不全的患者。
1.2.1 調查工具 包括:① 患者一般資料調查表:包括人口社會學資料如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家庭居住地、家庭月收入、有無親生子女等;疾病相關資料包括不孕不育類型、不孕不育原因、不孕不育癥治療時間、是否接受過輔助生殖技術治療等。② 生育相關壓力量表(Fertility Problem Inventory,F(xiàn)PI)[6]:此量表是由加拿大Newton CR在1999年專門設計用來評價不孕不育患者生育相關壓力的工具,總表及各子量表均具有較高的信效度,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77~0.93,已廣泛應用于國外的不孕不育研究。2011 年 Peng等[7]對此量表進行漢化,中文版的量表具有較高的信效度,適用于對中國不孕不育患者的臨床評價。量表包括46個條目,從社會壓力、性壓力、夫妻關系、父母角色需求和無子女壓力5個方面采用6點式評分法來綜合評價生育壓力。該量表總分在46~276分之間,分數(shù)越高,生育壓力越高。③ 簡體中文版醫(yī)療社會支持問卷(Chinese Mandarin version of the Medical Outcomes Study Social Support Survey ,MOS-SSS-CM):該量表是中南大學研究生黎歡在 2012年對 MOS-SSS-C[8]進行修訂后形成的,總量表及各維度Cronbach's α系數(shù)在0.76~0.89,重測信度為 0.77,表示量表內部一致性良好[9]。該量表共20個條目4 個維度即:信息及情緒支持、實際支持、社會互動支持、情感支持,按1~5級計分,累計得分越高,說明患者獲得的社會支持越高[10]。④ 醫(yī)學應對方式問卷(Medical Coping Models Questionnaire,MCMQ):該量表由Feifel等[11]編制,我國學者沈曉紅和姜乾金[12]對量表進行中文版修訂,最終確定為20個條目,包括面對、回避、屈服3個維度,各條目均按1~4級計分。修訂后分量表各維度Cronbach's α分別為0.69、0.60、0.76,說明量表內部一致性良好。
1.2.2 調查方法 本研究采取橫斷面調查的方法,由調查者向調查對象說明本研究的目的、意義及量表填寫注意事項?;颊吆炇鹬橥鈺?,由調查對象獨立完成量表所有條目的填寫。填寫完畢后當場收回,發(fā)現(xiàn)填寫不全時,及時詢問并補全資料。量表的發(fā)放及填寫時間在取卵前一日術前準備等候時間段內。
研究對象中,夫婦年齡在20~52歲之間,男方31~35歲占比最高(37.9%),女方以26~30歲占比最高(42.9%);居住地在城市的人口占比為57.9%;文化程度方面,以高中或中專人數(shù)占比最高(31.1%);家庭月收入方面,>10 000元/月占比26.8%,7 000~10 000元/月占比19.9%,5 000~7 000元/月占比27.1%,<5 000元/月占比26.2%;婚姻類型以初婚者居多,占比84.9%。在疾病相關資料方面,無親生子女者占比為83.1%;不孕類型方面,原發(fā)性不孕占比52.5%;不孕原因方面,女方因素占比最高(78.6%);夫婦雙方不孕年限平均為(3.53±2.68)年,疾病治療時間平均為(2.15±1.85)年,其中接受過輔助生殖治療的人數(shù)占比32.5%。
在此項研究中,夫婦生育壓力得分范圍是100~229分,平均分(162.69±19.56)分。按性別對FPI、社會支持、應對方式總分及各維度得分進行分類比較,其中父母角色需求、性壓力、應對方式總分及各維度得分均值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雙方的社會支持總分及各維度得分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1。
將夫婦各自的生育壓力與社會支持、應對方式各維度得分進行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女方FPI總分與女方的社會支持(r=-0.144,P=0.016)及面對維度(r=-0.130,P=0.029)呈負相關,與應對方式中的回避(r=0.134,P=0.025)、屈服(r=0.300,P<0.001)呈顯著正相關;女方的FPI總分與男方FPI總分(r=-0.117,P=0.049)、男方社會支持總分(r=-0.138,P=0.037)呈負相關;女方的面對與男方的回避(r=-0.120,P=0.045)呈負相關;男方FPI總分與男方的社會支持(r=-0.142,P=0.017)、應對方式中的面對(r=-0.197,P=0.001)呈負相關,與回避(r=0.231,P<0.001)、屈服(r=0.269,P<0.001)呈顯著正相關;男方的FPI總分與女方的社會支持(r=-0.126,P=0.042)呈負相關,詳見表2。
將夫婦雙方的社會支持總分及各維度得分進行相關性分析顯示:女方社會支持與男方社會支持總分(r=0.212,P<0.001)、實際支持(r=0.273,P<0.001)、訊息及情緒支持(r=0.151,P=0.001)、社會互動支持(r=0.147,P=0.036)、情感支持(r=0.196,P<0.001)均呈明顯正相關;男方的社會支持與女方的實際支持(r=0.166,P=0.005)、訊息及情緒支持(r=0.193,P=0.001)、社會互動支持(r=0.166,P=0.005)、情感支持(r=0.236,P<0.001)均呈明顯正相關,詳見下頁表3。
表1 男女生育壓力、社會支持、應對方式總分及各維度得分比較
表2 不孕不育夫婦生育壓力與社會支持、應對方式總分及維度分相關性分析(r)
表3 不孕不育夫婦社會支持總分及各維度相關性分析(r)
本研究顯示,該群體生育壓力得分范圍是100~229分,平均分(162.69±19.56)分,與國內學者史莉[13]、盧娜[4]等的研究結果一致,說明該地區(qū)不孕不育夫婦存在較高的生育壓力。按性別進行分類對比后發(fā)現(xiàn),女方生育壓力均分高于男方,說明在生育問題上,女方承受著比男方更加沉重的壓力。首先,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思想認為,生兒育女是女方的責任與義務,女性進行傳宗接代的傳統(tǒng)觀念已經根深蒂固[14]。其次,接受不孕不育各種檢查以及進行IVF-ET治療的過程也會增加患者的壓力,尤其是對治療和結局的不確定性及有限的治療成功率均會加重影響患者的心理負擔[13]。再次,經濟負擔同樣會加大患者的壓力。目前我國較多地區(qū)IVF-ET治療沒有納入醫(yī)保報銷范圍,昂貴的治療費用均需個人自付,而輔助生殖過程中反復的檢查和治療使較多女性患者不得不辭去工作,因此會再一次加重家庭經濟負擔,從而加重患者心理負擔[15]。將生育壓力總分及維度得分按性別分類進行對比后發(fā)現(xiàn),父母角色需求和性壓力兩個維度得分存在顯著差異,結果進一步表明,女性更加傾向于有子女的生活,對母親角色需求高于男性對父親角色的需求。而在性壓力方面,傳統(tǒng)的觀念總是將“性”與生育能力混在一起,認為“性”是以生育后代為目的[16]。對于診斷為不孕的女性患者而言,在性生活方面考慮更多的是生育子女的需求,有研究指出,經過治療后仍不能成功懷孕的女性,其性滿意度容易受到影響[17]。
本研究中,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女方的社會支持與其生育壓力呈負相關,男方的社會支持與其生育壓力也呈負相關。說明夫婦感受到的社會支持越高,其生育壓力相對越低。將夫妻雙方的社會支持進行相關性分析發(fā)現(xiàn),雙方的社會支持總分及各維度均顯著相關,說明雙方的社會支持是生育壓力的一個重要影響因素。史瀟等[18]研究表明,社會支持能夠降低患者的焦慮、抑郁情緒,從而減輕其心理壓力;龍玲等[19]研究表明,提高女性不孕癥患者的社會支持能有效降低其生育壓力;這些研究進一步說明,良好的社會支持能夠減輕患者的壓力。
本研究中,女方的面對與其生育壓力呈負相關,回避、屈服與生育壓力呈顯著正相關,而男方生育壓力與面對呈負相關,與回避、屈服呈顯著正相關。說明積極應對有利于降低不孕癥女性的生育壓力水平,而消極應對不利于患者心理健康。史瀟等[18]研究結果表明,面對與患者的焦慮抑郁情緒呈負相關,而屈服、回避與患者的焦慮及抑郁呈正相關;鄧桂英等[20]研究結果顯示,女性不孕患者更多采取回避應對的方式,以減少或避免不良刺激。劉述珍等[21]研究結果表明積極應對與抑郁情緒有顯著的負相關,消極應對與抑郁情緒有顯著的正相關。采取積極面對應對的夫婦,通常能夠激發(fā)內心自信樂觀的人格特質,正確面對和認知疾病,多方面尋求疾病相關知識,積極與醫(yī)護人員配合,以期更好地解決不孕問題[22]。采取回避或屈服應對的夫婦,因為沒有子女而不愿意參加家庭朋友聚會,也很少在親友面前談及子女問題,當親友問及相關問題時,也采取回避的方式應答,反而加重患者心理負擔。
綜上所述,社會支持和應對方式均與不孕不育夫婦的生育壓力密切相關。在臨床工作中,醫(yī)護人員應主動、及時為患者講解疾病與治療的相關知識,解決患者心理困惑,轉變患者的生育觀念,建立正確的認知,鼓勵患者勇于面對疾病和治療,從而減輕患者心理負擔,提高臨床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