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貞觀十八年(644年)春天,唐太宗聞到了春風中蕩漾的柔和味道,一時心血來潮,召集了朝廷三品以上官員在宮城里開了一個大party,酒至三巡菜過五味,太宗借著酒勁兒,開始了他的書法表演。
唐太宗可能學習過善于書寫飛白書的東漢書法家蔡邕的筆法,筆墨紙硯伺候之后,寫了一幅書法作品,當然飛白縱橫,群臣觀摩,無不喝彩。太宗甚為得意,開口說道:“今兒真高興,這幅作品,誰能搶到誰就拿走!”聞聽太宗此言,一位名叫劉洎的人可能是喝高了,只見他沖在眾人最前頭,一躍而起躥上李世民的龍榻,搶下了太宗的書法作品。這個舉動把當場的人都看蒙了,天啊!你丫真是不要命啊,皇帝的床榻你敢上,長了幾個腦袋?劉洎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冒失,酒一下子嚇醒了。正在感到不妙之際,唐太宗卻跟沒事兒一樣,哈哈一笑,宣布這個游戲的獲勝者就是劉洎,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紛紛為太宗點贊。
唐太宗非常有文化自信,更善于用書法這種文化載體開展政治教育活動,他把先賢的一些治國方略、名言以及一些政治語錄,抄寫下來裝裱成屏風,在朝堂上展覽。群臣在欣賞書法的同時,也深化學習了唐太宗的治國理念,起到了書法藝術為政治服務的功效。唐太宗用開明的態(tài)度治理國家,用文藝的手段吸引了當時最杰出的人才,而他對書法的狂熱愛好,也構建了唐朝初年最強大的書法朋友圈。
唐初的書法人物以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薛稷組合最為光芒四射,后人歸納他們?yōu)槌跆茣ń绲摹八拇筇焱酢?。四人中歐陽詢歲數最大,長相奇丑,唐代人挖苦他的長相,說他長得像個瘦猴子,有一篇虛構作品還糟踐歐陽詢,說他的母親誤闖森林偶遇一猴,回來生下了歐陽詢。甚至連長孫無忌都拿歐陽詢的猴子臉開玩笑,遭到歐陽詢的當場強烈反駁。當時唐太宗也在現(xiàn)場,說明歐陽詢性格剛正,維護尊嚴,不畏權貴,就像他寫的字一樣,應了我們的善良必須帶點鋒芒的那句話。說歐陽詢是猴子的后代,這并不可信,貶損他的外貌,也沒有影響他在書壇的崇高地位。唐太宗還是對其書法十分認同,曾拿歐陽詢書法當作國禮送給外國使節(jié),但具體到政治厚待等方面,就要比虞世南、褚遂良差很多。或許因為歐陽詢在李世民沒有成為皇帝之前,是李建成政治集團的擁護者,是李世民的政治對立面,李世民上臺后沒有問罪歐陽詢,心胸已算寬闊了。
相比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則是太宗的寵臣。虞世南給唐太宗當過書法老師。流傳這樣一個故事:有一次,唐太宗寫了一個“戩”字,當寫到右側“戈“的時候,猶豫多時,因為這個戈勾他一直寫不好。停下筆,想來想去,還得找虞世南,于是宣虞世南上朝議事。虞世南以為皇上遇到了什么難以解決的大事,急三火四地跑來,得知皇上竟是跟他探討書法,心里想皇上真是掉進了書法大坑,沉迷不能自拔?。〉ヒ獠桓疫`抗,就奉命把戈勾給補上了。恰好魏征有軍國大事求見,唐太宗卻讓魏征先看他寫的字,魏征也不留情面地指出其中關鍵所在:“仰觀圣作,唯‘戩字戈法逼真世南?!边@個故事突出了魏征敢于直言的形象和虞世南厚道隨和、有學問、懂政治的人物特征,為此,虞世南給唐太宗的印象特別好。589 年“德藝雙馨”的虞老師去世,享年八十一歲,唐太宗慟哭:“世南死后,無人可以論書。”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因為李世民推崇王羲之,不僅自己努力學習,還帶動大家一起學習。貞觀元年,在唐太宗的主持下,官方最高的教育機構弘文館開設了書法課程,虞世南、歐陽詢是核心的兩位書法教授,二十四名弟子都是在京重要官員的子弟。除了在校開設書法課之外,唐太宗還將書法列為科舉考試的必考科目,明訂“楷法遒美”為科舉選士標準之一。
弘文館里,虞、歐兩位老先生只是教授,而統(tǒng)籌館務的“館主”則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他就是被清代書法理論家劉熙載譽為“書為唐之廣大教化主”的褚遂良。因褚遂良做過河南郡公,后人曾稱之為“褚河南”。褚遂良二十歲結識李世民,李世民登基做了皇帝之后,任褚遂良為秘書郎,官居六品,品級不高,但卻是陪王伴駕。虞世南死后,經魏征推薦,太宗召令侍書。魏征也是摸透了唐太宗喜歡王羲之書法的底細,在舉薦褚遂良的時候有意說:“褚遂良下筆遒勁,甚得王逸少體?!蔽赫鲗︸宜炝荚u價中肯,又正中李世民下懷,于是,在虞世南之后,褚遂良成了李世民談論書法的不二人選。據《舊唐書》記載,唐太宗和長孫無忌聊到褚遂良,說:“褚遂良鯁亮,有學術,竭誠親于朕,若飛鳥依人,自加憐愛?!笨梢娞铺诶钍烂裱劾?,褚遂良多么小鳥依人,是何等受寵!
大書法家褚遂良是唐人尚法潮流中的一面關鍵旗幟,褚遂良將前人的瘦長字形壓扁成了方塊形,為中國漢字書寫之美貢獻出了方整之美。中國人寫方塊字就是從唐代開始的。褚遂良深得太宗信任,把弘文館大小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在唐太宗的支持下,開放內府藏書,尤其是王羲之真跡,任其觀摩,很快褚遂良便成了唐朝最權威的王羲之書法鑒定專家。
唐太宗熱愛王羲之,幾近瘋狂,觀李世民的行書,自然會想到王羲之??梢赃@樣說,李世民是王羲之的鐵桿粉絲,王羲之是一個書法界的超級大明星,大唐皇帝李世民就是一個瘋狂追星族,房玄齡等人編修《晉書》,李世民親自作王羲之傳論,其中一段說:“盡善盡美,其惟王逸少乎!……心手摹之,此人而已,其余區(qū)區(qū)之類,何足論哉?”(《晉書·王羲之傳論》)用“盡善盡美”來形容偶像,可見膜拜到何等地步!王羲之就是李世民書法世界里的全部,而且這個世界并沒有給別人留下什么位置。于是,他開始了一場偉大的造神運動。他要把王羲之推上神壇。
也只有李世民有這樣的能力和財力,才能把王羲之抬到“書圣”的歷史高度。在不惜重金發(fā)動群眾大規(guī)模征集散落民間的王羲之作品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編了一部以王羲之手札為主的尺牘作品集,也就是今天我們看到的《十七帖》,全帖由二十八封信件組成,是一組王羲之寫給友人書信合輯?!妒咛饭盼栋蝗唬钦虏菹蚪癫葸^渡的關鍵性作品,濃縮了王羲之草書作品之精華,是后世書法家學習草書不可缺少的經典法帖。
《十七帖》末尾有一段話:“付直弘文館臣解無畏勒充館本臣褚遂良校無失”,弘文館“館主”褚遂良深得李世民的信任,擔當了編輯整理《十七帖》的重任,唐太宗李世民在這部書法合集后面寫了一個大大的“敕”字,古代的“敕”字,是與皇權聯(lián)系在一起的,例如“敕令”即“皇帝下的命令”。有了這個標志性的簽字,說明褚遂良主持的這個文化工程已經得到了唐太宗的充分認可。所以,當李世民要做另外一件與書法有關的大事情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褚遂良。
李世民被視為古代皇帝的標桿性人物,又是唐代最大的文化事業(yè)的贊助人,這給宋徽宗、乾隆這些后來當皇帝的打了個樣。李世民在書法領域身體力行,愛作秀、肯花錢,估計當代的書法家一定想穿越到開元盛世,在菊花古劍和酒的陪伴之下,刷刷點點寫上幾筆,立刻被圣上賞賜個大官也不是沒有機會。當然,在唐太宗面前,別整金文大篆之類的,那肯定不能入太宗之眼,盡量寫二王體系的行書,寫的時候瀟灑一點兒,略來一點兒飛白,那就更好了。
虞世南、褚遂良都是在李世民尊崇王羲之的大環(huán)境下,得二王筆意創(chuàng)自己面目的,在唐太宗用行書寫碑之后,虞、褚把行書入碑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成為后世典范。虞世南的《孔子廟堂碑》,褚遂良的《雁塔圣教序》都成為后人學習書法的經典作品。而這一切都因為有一個對王羲之書法喜歡的發(fā)瘋的君主。公元649年,這個對王羲之“死了都要愛”的太宗皇帝駕崩,并把王羲之最著名的《蘭亭序》真跡帶入墳墓。關于唐太宗和《蘭亭序》的故事,稍后還要詳說,在此先埋下一個線頭。
先說一個堅韌又執(zhí)著的和尚的故事。
貞觀元年從長安出發(fā),到貞觀二十二年,二十多年的時間里玄奘法師完成了從西天取經到把經文從梵文翻譯成中文的工作。玄奘請?zhí)铺诶钍烂駷榻浳淖餍颍钍烂窈芨吲d寫下了《大唐三藏圣教序》,這篇洋洋灑灑千言的雄文記述了玄奘法師光耀千古的偉大功績,太宗便想請他最信任的大書法家褚遂良寫成碑文,刊刻于石標榜千古。褚遂良深感責任重大,不敢接這個大活兒,褚遂良說:“臣字卑微,不足以擔此千古書寫重任!”
這時候,弘福寺的一個叫懷仁的沙彌提供了一條解決方案,就是采取集字的方式把王羲之行草書的字集成一碑。這個建議幾乎說到唐太宗的心坎里了,他最欣賞的就是王羲之的字,那么,還有比請“王羲之”書寫這篇文章更好的事嗎?于是,唐太宗全力配合懷仁,把內府所藏王羲之的作品,統(tǒng)統(tǒng)供給懷仁集字用。懷仁用了二十五年時間,咸亨三年(公元672年),玄奘逝世八年后,懷仁終于完成了這個大唐時代的偉大的文化工程。此時,唐太宗已經去世二十四年。
不考慮其文化意義以及這部書法合集對后世的深遠影響,就說一個人用二十五年時間去完成一件事,其瘋狂的執(zhí)著行為和堅定不移的信念就足以令人敬佩。這個懷仁在工作中一定把玄奘西天取經的執(zhí)著和不達目的不罷休精神當作燈塔,指引自己前行的方向。于是,二十五年的時間,在王羲之最龐大的書法字庫中,集合了1902個字,組成了一部保留了王羲之字法的基本骨架,最能體現(xiàn)王羲之書法精氣神的傳世名品,此碑流傳至今,可謂光耀千年。當然如果沒有唐代最大的文化贊助者唐太宗李世民對王羲之瘋狂的喜愛,也不會有這部偉大的杰作的誕生。
《大唐三藏圣教序》現(xiàn)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館第二陳列室。該碑原立于長安修德坊弘福寺,唐末朱溫攻下長安,《大唐三藏圣教序》散落于長安郊野,至北宋初期,才被移到京兆城中的孔廟,碑體在關中大地震中斷裂,后被修復,留有一道斜痕,1996年此碑被國家定為國寶級文物。
可能對李世民和玄奘來說都有一點遺憾,就是在他們有生之年沒有看到這塊碑文的落成,《大唐三藏圣教序》對中國書法之影響可謂巨大,它像一本王羲之書法小字典,在取法二王的書法傳統(tǒng)中,可以想見它的偉大性和實用性。明王士禎說,“《圣教序》書法為百代模楷……極備八法之妙,真墨池之龍象,蘭亭之羽翼也”。王士禎的評說肯定了《圣教序》,同時也提到了王羲之更為有名的一部偉大作品《蘭亭序》。實際上,李世民對王羲之愛得瘋狂,被譽為“天下第一行書”的《蘭亭序》才是讓他夢繞魂牽所在。
公元649年,在位二十三年的唐太宗與世長辭,臨終之際,召見太子李治,要求用《蘭亭序》陪葬,《太平廣記》中記錄了這個故事,太子李治被召入宮中,李世民說:“吾欲從汝求一物,汝誠孝也,豈能違吾心愿。吾所欲得蘭亭,汝意如何……”
這個故事中李世民抓住李治的“誠孝”這個軟肋,意思就是,我要是死了,蘭亭序不做陪葬,就是大大的不孝。李治自然不敢背上不孝的罪名,唐太宗死后,就把《蘭亭序》裝在玉匣內作為陪葬品埋入昭陵,自此“天下第一行書”與李世民一同長眠地下。
有關唐太宗李世民如何得到《蘭亭序》真跡的故事,后人演繹的則更加精彩,為了得到《蘭亭序》李世民真是煞費苦心、機關算盡,在書法史上演了一出“無間道”。
永和九年,就是公元353年,東晉時代,司馬家的政權,門閥的天下,曾有“王與馬共天下”的說法,說明王氏家族勢力有多大,王羲之就是王氏族人,生來就是富貴之身。永和九年春天,時任會稽內史的王羲之,邀請司徒謝安以及王羲之的幾個兒子在內的四十一人,在會稽山陰蘭亭這個地方文化雅集,飲酒賦詩,一觴一詠,詩文結成一集,大家推舉王羲之為這部詩集寫一序言,王羲之趁著酒興欣然應允。提筆蘸墨,刷刷點點寫下了這幅千古名篇。王羲之去世后,《蘭亭序》就成了王羲之家族傳家寶,隋朝的時候,傳到智永禪師的手里。智永是王羲之第七世孫,也是一位著名的書法家,在小草書法上很有成績,寫了很多本《千字文》。智永禪師死后,此后很長一段時間《蘭亭序》都下落不明。
李世民不惜重金在民間廣泛搜尋王羲之真跡,數量達到三千多件,但唯獨缺少的就是《蘭亭序》。沒得到的才是最想得到的,李世民做夢都想得到《蘭亭序》,派人四處打探,最后打探到了智永弟子吳興永欣寺的老和尚辯才,各方信息顯示《蘭亭序》極有可能就在辯才手中。唐太宗以講授經文的名義命人把辯才請到京城,在老和尚給皇帝講佛經之時,李世民突然詢問辯才《蘭亭序》的下落,據說李世民前前后后問了三次,但無論怎么問,老和尚只說不清楚。唐太宗一看不能來硬的,只能智取,在房玄齡的推薦下,一個臥底出現(xiàn)了。
在李世民與《蘭亭序》患相思病一籌莫展的時候,房玄齡推薦了監(jiān)察御史蕭翼,并打保票說,蕭翼年輕能干,頭腦靈活,足智多謀且熟悉南方人生活習慣,派他去肯定行。
蕭翼沒有推辭,只是提出了一個條件,要讓他帶幾件王羲之的小型書法作品。李世民欣然應允,蕭翼就奔向永欣寺。
一天,老和尚辯才發(fā)現(xiàn)寺院里來了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舉止談吐不俗,便留下喝茶聊天,兩人講經說史,詩詞歌賦,相談甚歡。幾個回合下來,成了忘年交,甚至相見恨晚。蕭翼一看時機差不多了,就說自己有幾幅王羲之的字,不知道是不是真跡,想請大師鑒定一下。然后拿出那幾幅王羲之的作品,辯才展開細看,給了蕭翼一個肯定的答案,是王羲之的真跡。但很快又說了一句,但不是最上乘的作品,和我的比差遠了!
蕭翼一看機會來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欲擒故縱地說,我聽說王羲之最好的書法都被收藏到了宮里。大師怎么會有,而且還是珍品?
辯才一看蕭翼懷疑的眼神,便站起身來,爬到房梁,取下一個錦盒,從里面取出一卷書作給蕭翼展閱。蕭翼一看“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這不就是《蘭亭序》嗎?不僅驚呼:“《蘭亭序》,這就是傳說中的《蘭亭序》?大師怎么會有?”
辯才微笑道:“我?guī)熤怯蓝U師,是瑯琊王氏右將軍第七世孫,這是他家的傳家寶,他見我喜愛書法,圓寂前就留給了我。你看看他和王羲之的其他作品有什么區(qū)別?”
蕭翼說,“天下第一行書果然名不虛傳,不激不勵,風規(guī)自遠。”
上述這段,是筆者根據唐代一位叫何延之的作家寫的一篇名為《蘭亭記》的傳奇故事加了一些文學想象改寫的。何延之的故事中,蕭翼看完辯才的《蘭亭序》,立刻拿出了圣旨,表明了皇帝特使的身份,就把《蘭亭序》帶走了,老和尚辯才因為受到蕭翼的欺騙,氣得當場暈倒。此后一年,因為覺得愧對智永禪師,撒手西去了。
關于這個故事除了文字版的《蘭亭記》,還有圖畫版的《蕭翼賺蘭亭序圖》,將唐太宗安排蕭翼騙取《蘭亭序》的故事進行了逼真的情景再現(xiàn)。傳說繪制這幅畫作的畫家是閻立本。
李世民用蕭翼智取《蘭亭序》,不,應該是騙取,但無論是智取還是騙取,最終得到了這件珍寶,自然十分高興,也十分迷戀。才有了前文提到的死了都要把它帶走的幾近變態(tài)的執(zhí)念。
李世民為什么如此瘋狂喜愛《蘭亭序》呢?大概原因如下,首先《蘭亭序》是一篇好文章,好文章配好書法完全符合唐朝人李世民對魏晉風度的合理化想象。第二,在書法的表現(xiàn)力上,《蘭亭序》骨肉豐滿且清麗不俗,有別于《圣教序》的骨感勁爽,更符合唐朝人肥美的審美取向。第三,《蘭亭序》是一件大型的書法作品,唐以前很少有大型的書法作品,物以稀為貴,況且唐朝人喜歡把大型作品經典化。
李世民得到《蘭亭序》之后,便命虞世南、褚遂良、歐陽詢以及弘文館的學士馮承素進行臨摹,后世將歐陽詢的石刻本稱為《定武本》,明代文徵明說,“世傳《蘭亭》刻石,唯《定武本》為妙”。墨跡本中馮承素摹本因為卷首有神龍印章,神龍就是唐中宗李顯的年號,因此稱之神龍本,神龍本因將原作筆墨表現(xiàn)得十分真切,為歷代摹本中最精,現(xiàn)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這些臨摹原作的“下一等真跡”,千年之后也成為不可多得的國寶了。
實際上,關于《蘭亭序》是否是王羲之的作品,還存在質疑,但這些在李世民看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通過自己的權力把王羲之推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度,坐穩(wěn)了“書圣”的位子。而且通過文化的教化作用,有效地用書法為治國理政服務,所以,也可以說李世民對書法的癡迷,有組織地推動了中國書法的發(fā)展,讓書法在唐朝建立了至極的法度。從唐代往后的歲月,大多數書法家都在尊唐法前行,而另一些書法家也總是在想方設法地突破唐法,正是因為有前赴后繼的探索者,才讓中國的書法史更加生動精彩。
作者簡介:梁帥,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黑龍江省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出版長篇小說《馬迭爾旅館的槍聲》《補丁》、短篇小說集《馬戲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