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杰
要]中共中央局是中共組織史上一個特殊的組織存在,特指的中央局是中央領導機構,泛指的中央局是中央派出機構。作為派出機構的中共中央局常冠以地理方位或城市的名字,具有很強的地理意蘊和方位指向。其發(fā)展大致分為中共成立到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全面抗戰(zhàn)時期、解放戰(zhàn)爭到新中國成立初期三個時段。在新中國成立前后,具有鮮明地理色彩的六大中央局組織譜系正式成形。 [摘
[關鍵詞]中共中央局;地理方位;組織譜系
中央局制度是俄共(布)和共產國際組織結構與領導體制延伸的結果。中共在組織理論和結構上與俄共(布)有很強的關聯(lián)性,中共中央局在中共革命和建設中發(fā)揮過重要作用,其從中央領導機構發(fā)展為派出機構,具有鮮明的地理方位指向。中共中央局歷經變革,呈現(xiàn)出明晰的組織軌跡,交織成龐大的組織譜系。
一、俄共(布)中央地區(qū)局的標桿作用與“以俄為師”
十月革命一聲炮響,使中國思想界出現(xiàn)“走俄國人的路”的認識轉變,“以俄為師”成為新方向。中共作為馬克思主義政黨,學習俄共(布)的組織模式成為題中之義。
1. 俄共(布)中央地區(qū)局的三種類型
(1)核心區(qū)域中央地區(qū)局的組織和名稱變動不居
俄國十月革命后,蘇俄新政權面臨來自國內外反對勢力的聯(lián)合圍剿,俄共(布)為加強對各地區(qū)的領導,帶動地方建立自己的組織機構和工作,決定建立黨中央地區(qū)局。地區(qū)局在各地區(qū)全權代表中央,負責該地區(qū)黨的組織工作,并領導地區(qū)管轄內的各省委。地區(qū)局由中央委員和地方領導人組成①。蘇俄的中央地區(qū)局與中共革命時期地區(qū)局的職能類似,都負責轄區(qū)內的組織和領導工作。俄共(布)中央和人民委員會遷到莫斯科不久,即于1918年3月在彼得格勒成立了第一個地區(qū)局。1921年4月成立了北方局。同年秋,改名為俄共(布)中央西北局②。這一時期俄共(布)中央地區(qū)局的組織機構和名稱隨著形勢和任務的流變而變動不居,時而并存、時而合并、時而更名,可以看出地區(qū)局的派出性、臨時性,同時期的蘇俄其他地區(qū)的中央地區(qū)局也經歷了類似的變動。1918年在鄧尼金、高爾察克敵占區(qū)迫切需要加強對游擊隊和地下布爾什維克組織的領導,于是在當年秋季成立了俄共(布)中央頓河地區(qū)局,而于12月又成立了俄共(布)中央西伯利亞地區(qū)局。后來,頓河地區(qū)局完全轉屬南線軍區(qū)政治部領導。1920年4月,中央批準了新組成的西伯利亞地區(qū)局,在它的領導下開展了邊區(qū)國民經濟的恢復工作,并建立和加強了黨政機關的基層環(huán)節(jié)。西伯利亞地區(qū)局工作到1924年5月,這時經選舉產生了俄共(布)西伯利亞邊區(qū)委員會 ③。頓河地區(qū)局和老西伯利亞地區(qū)局屬于軍事性質的臨時性地方組織,隨著軍事任務的結束,要么合并,要么改組。新西伯利亞地區(qū)局領導了邊區(qū)經濟恢復工作和基層黨政工作,兼有軍事性和建設性的職能,仍屬于過渡性組織,為后來選舉產生的邊區(qū)委員會取代。
(2)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的中央地區(qū)局
蘇俄是多民族國家,有一百多個少數(shù)民族,在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俄共(布)成立中央地區(qū)局,以幫助和領導當?shù)氐墓ぷ鳌?920年夏天成立了俄共(布)中央土耳其斯坦地區(qū)局,與土耳其斯坦特別委員會一起,在完成復雜的建黨任務、用無產階級國際主義精神教育黨員和勞動群眾、進行反對大國沙文主義和地方民族主義斗爭等方面,對年輕的土耳其斯坦共產黨給予了巨大的幫助 ④。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中央地區(qū)局與其他中央地區(qū)局一樣,屬于半常態(tài)、臨時性組織。
(3)邊遠地區(qū)的中央地區(qū)局
為了對遠東地區(qū)黨組織給予直接的幫助和加強對它們的領導,1920年3月,中央委員會提出,中央西伯利亞地區(qū)局成立俄共(布)中央遠東局 ⑤。俄共(布)遠東局屬于局中之局和準中央地區(qū)局,帶有鞏固和擴大蘇俄在遠東利益和影響的色彩。
2. 中共學習的標桿與“以俄為師”
第三國際總部設在莫斯科,俄共(布)發(fā)揮主導作用。如1926年6月在共產國際執(zhí)委會設遠東局,就是聯(lián)共(布)中央政治局決策的⑥。俄共(布)、共產國際非常重視對華工作,設立了許多對華工作機構。到1920年8月,共產國際執(zhí)委會和俄共(布)直接對華工作機構有:共產國際執(zhí)委會東亞書記處、俄共(布)中央遠東局、俄共(布)中央西伯利亞局⑦。俄共(布)西伯利亞地區(qū)局、遠東地區(qū)局是邊遠地區(qū)的中央局,后共產國際在中國設立遠東局。曾先后三次設立于上海,第一次共產國際執(zhí)委會駐上海遠東局組建于1926年6月到1927年4月,第二次駐上海遠東局組建于1929年3月至1931年8月,第三次駐上海遠東局組建于1932年9月至1934年10月 ⑧。俄共(布)中央地區(qū)局與共產國際分局交織,成為設立中共中央(地區(qū))局的標桿,留下了學習記憶和組織印跡。正如1949年10月5日,劉少奇在中蘇友好協(xié)會總會成立大會上指出:“我們中國人民的革命,在過去就是學習蘇聯(lián),‘以俄為師,所以能夠獲得今天這樣的勝利?!?⑨
二、中央局正名:中共五大前后中央局的特指與泛指
1. 特指中共中央領導機構的中央局
中央局最初是中共中央臨時領導機構,在中共一大時選舉成立,陳獨秀任書記,張國燾和李達分管組織和宣傳工作,中共三大時成為中央常設領導機構,這是中共中央組織的雛形。1921年11月,中國共產黨以中央局名義發(fā)布了《中國共產黨中央局通告——關于建立與發(fā)展黨團工會組織及宣傳工作等》⑩。是時,中共中央的許多通告或指示是以中央局的名義下發(fā)的,中央局有時亦簡稱為“中局”,如1923年11月30日出版的《中國共產黨黨報》第一號刊登的《中局報告》 [11]。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亦效仿中國共產黨組織,成立臨時中央局,派代表施存統(tǒng)參加中共二大。1924年1月,社會主義青年團以團中央局的名義發(fā)布了《中國共產黨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中央局對國民黨全國大會意見》 [12]??梢?,中央局成為中共中央和社會主義青年團中央的重要領導機 構。
1922年7月中共二大選舉正式中央領導機構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1923年7月中共三大后仍然選舉中央領導機構為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委員由5名增加到9名,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下設常務機構中央局和中央特派員,選舉產生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委員9名,候補委員5名,陳獨秀任委員長,中央執(zhí)行委員陳獨秀等5人組成中央局,其余4人分派各地任中央特派員 [13]。由中共一大的中央局,到中共二大的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再到中共三大的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中央局,中央領導機構逐步完善,形成兩層中央領導機構,中央局成為中共中央核心領導機構。中央局組成人員后加入王荷波,共六人,分別是陳獨秀、蔡和森、毛澤東、羅章龍、譚平山、王荷波 [14]。在此基礎之上,1924年11月,中共中央成立政治局,成員有陳獨秀、蔡和森、維經斯基 [15]。這樣就形成了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中央局—政治局三級機構,中央局成為中央三層領導機構的中間層。
1925年中共四大將組織系統(tǒng)分為支部、地執(zhí)委、區(qū)執(zhí)委、中央,選舉中央領導機構為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改委員長為總書記,設立中央局,委員6名,其中常務委員3名。1925年5月8日,中央局又決定在北京和廣州分別組成臨時委員會,“以便代表中(央)局就近指導當?shù)氐囊磺袑嶋H工作”,同月,中央局進行調整,增選向警予(女)為中央委員、中央局委員 [16]。此時的中央局委員調整為陳獨秀、彭述之、張國燾、蔡和森、瞿秋白(1925.1—5)、向警予(1925.5—1927.4) [17]。情勢的急變,促使中共中央領導機構和人員頻繁調整。1927年4月4日,撤銷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漢口臨時委員會,成立由中央委員、湖北區(qū)執(zhí)委、共產國際代表聯(lián)合組成的常務委員會,選舉瞿秋白、譚平山、張國燾為常務委員 [18]。新確定的中共五大中央委員會名單,陳獨秀依然是總書記,但新成立的常務委員會,陳獨秀未能進入。中央領導機構由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中央局—政治局三層次調整為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中央委員)—中央局—常務委員會,其中調整后的中央領導機構三層次均覆蓋的人員只有瞿秋白和張國燾,陳獨秀是中央委員、總書記和中央局委員,但非常務委員會委員,譚平山是中央委員和常務委員會委員,但非中央局委員,中央局地位弱化。1927年5月9日,中共五大選舉產生31名中央委員和14名候補中央委員組成的第五屆中央委員會和7名委員、3名候補委員組成的中央監(jiān)察委員會,10日,中央委員會召開第一次全體會議,選出中央政治局委員、候補委員及政治局常務委員,陳獨秀任中央總書記 [19]。中共中央領導機構進一步調整為中央委員會—政治局—政治局常委,中央局為新的機構所替代,逐步發(fā)展為中央派出機構。政治局常委會由陳獨秀、蔡和森、張國燾等組成 [20]。國共合作破裂后,政治局常務委員會調整為政治局臨時常務委員會,成員有張國燾、李維漢、周恩來等 [21]。概言之,在中共創(chuàng)建和大革命時期,中央局是中央領導機構共3個,分別是中共一大產生的中央局(1921.7—1922.7)、中共三大產生的中央局(1923.6—1925.1)和中共四大產生的中央局(1925.1—1927.5),中共三大、四大時,中央局逐步發(fā)展成為中央三層次領導機構的中間層,至中共五大時,中央領導機構全面調整,中央局的角色和職能為政治局所取代,中央局結束了中央常設時期,開啟了地方派駐時期。
2. 泛指中共中央派出機構的中央局
建黨初期和大革命時期的中央派出機構主要有兩個,分別是中共中央北方局(1924.12—1925.1)和中共中央廣東臨時委員會(1925.5—1926.10)。北方局是根據(jù)陳獨秀的提議成立,主要職權與任務是代表中共中央指導山東、河南、山西、直隸(即河北)、內蒙古和滿洲(即東北三?。┕ぷ?,并確定李大釗、張國燾、高尚德(高君宇)、趙世炎4人常駐北方局工作 [22]。后因成員赴各地工作和北京情勢變動,中共四大時取消了北方局。1925年5月8日,中央局指定由中央委員譚平山、技術委員周恩來、羅亦農和粵區(qū)書記陳延年及蘇聯(lián)顧問鮑羅廷5人組成中共中央廣東臨時委員會,指導廣東一切實際工作 [23]。后因人員不能到職經常工作,幾經改組,于1926年10月份停止工作。此時期的派出機構單一,且非并行,有時空差,初立北方,繼轉南方,這也反映了國共合作的政治形勢。
關于泛指意義的中央局角色定位,以長江局(一)為例,中共中央曾指出:長江局不是中央在上列七省(鄂湘豫贛川皖陜——引者注)的通訊機關,而是代行中央職權,指揮上列七省的革命運動與黨務,上列七省的黨務須全受長江局的指揮,但長江局須隨時將處理之工作與決定報告中央,受中央的指導 [24]。相當時期內,各中央局名稱不一,多稱某某中央局,如蘇區(qū)中央局,地區(qū)置于中央之前。為規(guī)范中央局稱謂,中共中央于1949年3月1日作出《中共中央關于中央局名稱的統(tǒng)一規(guī)定》,指出各地對中央局或中央分局的完全名稱,用法不一,現(xiàn)規(guī)定各中央局或中央分局一律稱為中共中央某某局或中共中央某某分局 [25]。中央與某某地方位置的調換,反映了中共中央與派出機構關系和重心的調整,中共中央局由“撒網(wǎng)”向“收網(wǎng)”轉變。為進一步將中央局稱謂規(guī)范化、制度化,中共七大黨章對中央局明確定義:“為便于指導各地方黨的工作,中央委員會按情況之需要,在數(shù)省或幾邊區(qū)范圍內,得成立中央局與中央分局。中央局與中央分局為中央代表機關,由中央指定并對中央負責。此種中央代表機關,在情況不需要時,得撤銷或合并之。” [26]隨著情勢變動,各中央局或分局的構成和名稱流變不居。
三、中央局組織譜系沿革與六大中央局的來龍去 脈
新中國成立前后的中央局多是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演變而來,在革命戰(zhàn)爭時期,中央局具有非常態(tài)、臨時性、派出性的特點,經過設立、撤銷、合并、改組等,由繁化簡、由潛到顯,最終化合為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六大中央局。到1949年底,組建華北、東北、西北、華東、中南、西南6個中共中央局,山東、新疆、內蒙古、華南4個中共中央分局,24個省委和17個區(qū)黨委,134個市委(內有6個中共中央直屬市委),218個地(盟)委,2142個縣(旗)委,15494個區(qū)委,約20萬個支部 [27]。六大中央局、四個中央分局是中央派出機構,中央分局具有雙重隸屬關系,省委、區(qū)委、市委、地(盟)委、縣委等屬于常態(tài)性的地方機構。一生六,六生多,多生萬,萬合一體。六大中央局是串聯(lián)統(tǒng)領數(shù)十萬黨組織的六大端口,最后匯集于中共中央。
從六大中央局的發(fā)展脈絡來看,除了東北局、西南局發(fā)展脈絡較單一簡短外,其他中央局都經歷了多階段、多組合、長跨度的演化過程,可以說組織“姻緣”呈多向頭、多媒介。中央局的設立大體分為三個時期,分別是從中國共產黨創(chuàng)建到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全面抗日戰(zhàn)爭時期、解放戰(zhàn)爭到新中國成立初期,三個時期的中央局各有特色。
1. 中共創(chuàng)建到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的中央局為“流動型”和“根據(jù)地型”
在中共創(chuàng)建和大革命時期,有兩個中央派出機構,分別是北方局(一,1924.12—1925.1)和中共中央廣東臨時委員會(1925.5—1926.10)。第一次國共合作破裂后,國共進入直接對抗時期,特別是“八七會議”后,中共組建了許多地方局,以領導各地的革命斗爭工作,如南方局(一,1927.8—11)、南方局(二,1930.8—12)、北方局(二,1927.8—11)、北方局(三,1930.8—12)、北方局(四,1935.5—1945.8)、長江局(一,1927.10—11)、長江局(二,1930.8—12)、西北局(一,1935.11—1937.5)、西北局(二,1936.7—10)及上海中央局(一,1933年春—1935.8)等。此外,在組織譜系表之外還有蘇區(qū)中央分局(1931.1—1934.10)、湘鄂西分局(1931.3—1934.11)、鄂豫皖分局(1931.5—1933.2)、蘇區(qū)中央分局(1934.10—1938.12) [28]等,這幾個中央局是蘇維埃時期或戰(zhàn)略轉移后設立的,主要集中在長江流域及以南地區(qū)。這一時期的中央局多處于變動不居的狀態(tài),廢立無常、機構不整,屬于流動型組織,到全面抗戰(zhàn)時期,僅存北方局(四,1935.5—1945.8)和蘇區(qū)中央分局兩個派出機構,其他中央局多已不存在或名存實亡。這一時期的中央局是執(zhí)行特殊任務的潛伏性組織,易受到敵特的沖擊和破壞,故許多中央局的取消是由于受到敵方的破壞。此時期的中央局雖變動不居,但終形成了組織發(fā)展的慣性,為后來中央局的復設和發(fā)展提供了組織基因和組織因循。
2. 全面抗戰(zhàn)時期的中央局為“根據(jù)地型”
中央局集中設立的第二個時期是全面抗戰(zhàn)時期,如果說前一個時期的許多中央局是零星開花、曇花一現(xiàn)的話,那么此時的中央局則呈現(xiàn)多點開花、花開四季的局面。伴隨著國內外時局和任務的轉換,中共中央和紅軍實現(xiàn)戰(zhàn)略性轉移,革命的重心轉移到了北方,新設中央局主要集中在長江以北地區(qū)。北方地區(qū)的中央局逐步扎根,成為進退相合、變定相輔的“根據(jù)地型”組織,而南方地區(qū)的中央局仍處于變動不居、分合無常的組織秩序中,這主要是受困于自身與敵方力量和影響的輻射范圍。此一時期的中央局主要有北方局(四)、長江局(三,1937.12—1938.10)、南方局(三,1939.1—1945.8)、東南分局(1937.12—1938.10)、東南局(1938.10—1941.5)、中原局(一,1938.11—1941.5)、華中局(一,1941.5—1945.10)、晉綏分局、蘇區(qū)中央分局、陜甘寧邊區(qū)中央局(1940.9—1941.5)、西北局(三,1941.5—1954.12)等,其中北方局(四)、陜甘寧邊區(qū)中央局為前一個時期延承而來的,且只有北方局(四)堅持到抗戰(zhàn)結束改組。此外,還有五個中央分局,分別是北方分局(1938.11—1941.1)、晉察冀分局(1941.1—1945.8)、山東分局(一,1938.12—1945.10)、太行分局(1942.9—1943.8)、冀魯豫(平原)分局(1943.11—1945.10) [29]。其中,北方分局、晉察冀分局是前后相承繼的兩個分局,其后更易為晉察冀中央局(1945.8.20)。需要特別指出的是,西北局(三)成為六大中央局中最早成立的,因中共中央轉移并扎根于西北地區(qū),西北局(三)近中央的區(qū)位條件,使其能得到中央全面的指導,同時亦能較全面準確地貫徹中央指示?!爸醒胗懻撐鞅钡墓ぷ鲉栴}時,西北局的常委能夠參加。中央委托任弼時分管西北局工作,西北局的一些重要會議,任弼時都出席。西北局制定一些重要文件可以得到中央的及時指導和幫助。有時西北局對中央的指示提出某些變通辦法,能及時得到中央的認可?!?[30]從這個角度上講,西北局(三)是緊貼中共中央的次核心。
3. 解放戰(zhàn)爭到新中國成立初期的中央局走向更易整合
中央局集中設立的第三個時期是解放戰(zhàn)爭時期,中共中央局開始走向整合。各中央(分)局相繼改組、整合,六大中央局初露端倪,也正是在此時期形成了新中國成立初期六大中央局分治地方的格局。如果說第二個時期設立中央局是為了向下撒網(wǎng)、開拓新局、情變勢動,那么此一時期的中央局則著眼于向上收網(wǎng)、穩(wěn)控時局、情存勢定。這是態(tài)勢發(fā)展使然,屬于向上與向心匯合。如北方局(四)析分出北方分局,繼而更易為晉察冀分局,進而升格為晉察冀中央局;而北方局(四)更易為晉冀魯豫中央局(1945.8—1948.5)。1948年5月,晉察冀中央局與晉冀魯豫中央局合并為華北局(一,1948.5—1954.8)。再比如初設鄂豫皖中央局(1945.9—10),旋即改組為中原局(二,1945.10—1947.5),繼之改組為中原局(三,1947.5—1949.5),再之改組為華中局(二,1949.5—1949.12),最后定為中南局(一,1949.12—1954.11),經五變始有中南局之出現(xiàn),可見此時期整合之眾。
此時期出現(xiàn)了兩個脈絡最簡明的新中央局,之所以簡明,是因不易探尋其歷史脈絡,或脈絡不及其他中央局清晰,猶如空降兵,找尋不到軌跡,亦可說是跨時空的組織植入或組織嫁接。東北局(一,1945.9—1954.11)的設立是形勢急轉的結果,也是國共力量地域分布不均的體現(xiàn)。東北局是關內各解放區(qū)和中央局力量匯集而成的,各解放區(qū)和中央(分)局向東北抽調軍隊10萬多人,干部約2萬人,如山東分局、西北局、晉綏分局、晉察冀中央局等。東北地區(qū)成為此后相當長時期內的重點經營地區(qū),在東北局之下新設立了許多區(qū)域性分局,成為“居中之局”,是中央局的再分支,形成了東北區(qū)中央地區(qū)局網(wǎng)絡。東北局(一)下轄冀熱遼分局(1945.10—1946.10)、冀察熱遼分局(1946.10—1948.12)、北滿分局(1945.11—1946.5)、西滿分局(1945.12—1947.9)、吉遼省委(東滿)分局(1946.1—7)、遼東(南滿)分局(1946.12—1948.4)等 #1。其下轄的分局數(shù)量之眾、密度之高,猶如東北區(qū)之鐵路網(wǎng)密于其他大區(qū)。除此之外,此一時期的中央分局,還有山東分局(一)(二,1949.3—1954.8)、華中分局、豫皖蘇分局(1948年春—1949.2)華南分局(1949.9)、上海(分)局(二,1947.1—1949.5)、香港分局(1947.5—1949.4)、華南分局(1949.4—1949.9)等 #2。其中,華南分局是由香港分局發(fā)展而來。西南局(一,1949.10—1954.12)是隨著戰(zhàn)爭形勢的發(fā)展而順時因勢設立的,西南地區(qū)缺乏組織基礎,組織嫁接明顯。西南局(一)是在第二野戰(zhàn)軍和第一野戰(zhàn)軍一部的基礎上發(fā)展而來的,機關設在重慶,其與中南局(一,1949.12—1954.11)都是新中國成立后設立的,主要是區(qū)域解放的異步性造成的,因而其組織譜系較簡短明了。
西北局(三,1941.5—1954.12)為接續(xù)發(fā)展,其由兩條脈系組成,一為由陜甘寧邊區(qū)黨委發(fā)展而來的陜甘寧邊區(qū)中央局,一為中共中央西北工作委員會(1939年春—1941.5),兩者于1941年5月匯合為西北局(三)。若從同期的中央局橫剖面來看,西北局(三)歷時13年有余,而西南局(一)和中南局(一)歷時5年,華北局(一)歷時6年,東北局(一)和華東局(一)歷時9年,西北局(三)均長于其他大局;若從中央局譜系的縱剖面來看,西北局更易到第三個,其他大局尚屬于第一個,其歷史夾層要厚些。
華東局(一,1945.10—1954.11)的組織譜系是六大中央局中最為復雜的,其前后匯合四條脈系、歷經三次“姻緣”。華東局(一)雖非“早產”,但卻經過漫長“孕育”,其源頭可上溯至東南分局,東南分局歸長江局(三)管轄,后更易為東南局,繼之東南局與中原局(一)合組為華中局(一),此為兩條脈系,再之華中局(一)與山東分局(一)合組為華東局(一),后上海(分)局(二)并入,最終四條脈系匯合而成。華東局(一)先后設立華中分局、山東分局(二),1954年11月,華東局(一)取消的同時設立了上海局(三,1954.11—1960.11),實際上是縮小版的華東局,如若把上海局(三)視為“小華東局”,那么連同華東局(二,1960.11—1966年冬),華東局歷時達21年有余,成為存在時間最長的中央局。
四、結語
中共中央局是中共黨史與新中國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中共中央局雖在組織上退出舞臺了,但其確立的大區(qū)格局卻成為基本態(tài)勢,經濟地理和文化心理的“中央局”非但沒有退出,反而愈加增強了。
基金項目:上海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青年課題“中共中央及其派出機關在上海的組織譜系研究”,編號:2017EDS004
注釋:
①②③④⑤[蘇]K. Y.契爾年科:《黨和國家機關工作問題》,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84年版,第35-38頁。
⑥⑦姚金果等:《共產國際、聯(lián)共(布)與中國大革命》,福建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9、12頁。
⑧姜建中:《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共產國際遠東局組建始末》,《哈爾濱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4年第1期。
⑨《中國與蘇聯(lián)關系文獻匯編(1949年10月—1951年12月)》,世界知識出版社,2009年版,第18頁。
⑩[11][12]中央檔案館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一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26-27;186-188,251-255;215頁。
[13][14][15][16][17][18][19][20][21][22][23]中共中央組織部、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央檔案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黨的創(chuàng)建和大革命時期1921.7—1927.7)》第一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年版,第23、25、24、26、30、29、32、35-36、36、85、87頁。
[24]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三冊(1927),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3年版,第314頁。
[25]#1#2中共中央組織部、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央檔案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全國解放戰(zhàn)爭時期1945.8—1949.9)》第四卷(上),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年版,第121—122頁。
[26]范曉春:《中國大行政區(qū)研究:1949—1954》,中共中央黨校2007年博士論文,第110頁。
[27]中共中央組織部、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央檔案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過渡時期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1949.10—1966.5)》第五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年版,第3頁。
[28]中共中央組織部、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央檔案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1927.8—1937.7)》第二卷(上),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年版,第184頁。
[29]中共中央組織部、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央檔案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抗日戰(zhàn)爭時期1937.7—1945.8)》第三卷(上),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年版,第86頁。
[30]賀永泰:《中共黨史上的四個西北局考析》,《中共黨史研究》2013年第4期。
作者單位:中共上海市委黨校黨史黨建教研部
玉) 王 (責任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