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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非自然敘事理論的內(nèi)涵及其闡釋

2020-12-13 23:01王世海
重慶開放大學學報 2020年4期
關鍵詞:理查森阿爾貝規(guī)約

王世海

(廈門大學嘉庚學院 人文與傳播學院,福建 漳州 363105)

莫妮卡·弗魯?shù)履峥嗽凇督嫛白匀弧睌⑹聦W》(1996)中最早使用了“非自然”(non—narrative)概念來表示反模仿意義,布萊恩·理查森則在2006年出版的著作《非自然的聲音:現(xiàn)當代小說的極端化敘述》中再次使用了“非自然”(unnatural)概念。隨后數(shù)十年間,理查森不斷著文立說,對非自然敘事理論和思想進行了多方闡釋和論證。至2015年,理查森出版了備受關注的《非自然敘事:理論、歷史與實踐》(Unnatural Narrative:Theory, History and Practice,2015年)一書,對非自然敘事學思想進行了更為全面且細致的闡述。(1)可參看尚廣輝:《構建反模仿詩學:論布萊恩·理查森的非自然敘事理論》,《外國文學動態(tài)研究》,2019年第1期。同時,在弗魯?shù)履峥伺c理查森的啟發(fā)下,揚·阿爾貝、亨里克·斯科夫·尼爾森及斯特凡·伊韋爾森也加入到自然與非自然敘事的辯論中,使得非自然敘事理論得到了更為廣泛的關注和認同。在當代西方后經(jīng)典敘事學譜系中,“非自然敘事學”已然成為了一支不容忽視的新貴。按照他們的說法,“近年來,非自然敘事學已經(jīng)發(fā)展成敘事理論中最激動人心的一個新范式,是繼認知敘事學之后一個最重要的新方法”。(2)轉(zhuǎn)引自尚必武:《西方文論關鍵詞:非自然敘事學》,《外國文學》,2015年第2期。但是,有關非自然敘事的爭議,還遠未停止。

一、非自然敘事的基本界定

弗魯?shù)履峥嗽赋觯啊恰匀弧冈谑煜さ恼J知參數(shù)或熟悉的真實生活情境中沒有自然基礎的話語策略或方面”[1]74,這點明了非自然的意涵范圍大體應在“熟悉的認知參數(shù)”“熟悉的真實生活情境”和“沒有自然基礎”范疇內(nèi)進行闡釋和思考。后來,她在《“非自然敘事學”有多自然:什么是非自然敘事學的非自然?》中又指出,非自然“有多種含義,包括邏輯上或認知上的不可能,以及寓言、魔幻、超自然”[2]124,“‘非自然’敘事學最吸引人的一個特征就在于它公開宣稱保留現(xiàn)實主義文本中所沒有的奇特的和不合邏輯的怪異”[2]126。這樣的說明,比她最早提出的定義明晰,但核心意涵并沒有變,即非自然主要指違反現(xiàn)實主義邏輯和認知的“怪異”??梢钥闯?,她的非自然定義,主要集中在了現(xiàn)實邏輯和熟悉的認知參數(shù)這兩個概念上,顯然,不合現(xiàn)實邏輯和超出熟悉的認知參數(shù)的敘述,都可以劃歸到非自然敘事中。其后,她的學生阿爾貝很好地繼承了這些觀點,并將非自然敘事的涵義明確確定為“物理上、邏輯上、人類屬性上不可能的場景與事件”,并指出非自然的判斷就依賴于真實世界的“認知參數(shù)”(3)可參看尚必武:《什么是敘事的“反模仿性”?——布萊恩·理查森的非自然敘事學論略》,《文藝理論研究》,2018年第6期。。他的“物理”含義,大致對應著弗魯?shù)履峥说摹罢鎸嵣钋榫场?,“人類屬性”含義,大致對應著弗魯?shù)履峥说摹罢J知參數(shù)”,總體而言,這些說法并未超出他的老師的論述,只不過更突出和強化了兩個概念,一個是“不可能”,一個是“認知參數(shù)”。他在最新的表態(tài)中明確提出,非自然敘事“就是相對于統(tǒng)治物理世界的已知原則、普遍接受的邏輯原則(如非沖突性原則)或者之于人類知識與能力的標準限度而言,所不可能的再現(xiàn)場景與事件”[3]132-133。在這里,他已把“不可能”完全融入到了人的認知參數(shù)系統(tǒng)里。所謂“不可能”,就是依據(jù)物理世界的已知原則、普遍接受的邏輯原則、人類知識與能力的標準限度即人的認知來判斷,據(jù)此,物理世界的未知原則、沒有接受的邏輯原則、超出人類知識能力標準限度的原則,自然都可以歸入到“非自然”的概念里面。同時,他還認為,“物理法則、邏輯原則和標準的人類在知識能力上的局限性是普遍不變的”(4)轉(zhuǎn)引自尚必武:《什么是敘事的“反模仿性”?——布萊恩·理查森的非自然敘事學論略》,《文藝理論研究》,2018年第6期。。

不過,通常來說,物理世界存在的原則、邏輯一定多于我們當下所認知的,人們對這些原則、邏輯的認知,也一定會不斷增長、不斷變化,建立在這些概念之上的非自然概念,很難有確定性。與阿爾貝不同,理查森在某些地方也用到了“不可能性”,但他明確指出:“由誰來評判什么才是可能的與不可能的?這種爭論一直持續(xù)。當我說一個行為或事件非自然時,我通常是根據(jù)物理的規(guī)律或邏輯公理來判定其不可能的?!盵4]63而且,在他看來,“物理學的基本原理在過去的數(shù)千年里沒有改變過,它們在倫敦、西藏、婆羅洲和南極洲都一樣?!壿嫷墓硪彩欠胖暮6詼实模号胖新刹粫膊豢赡茈S著時間或文化的變化而變化”[4]63。這樣一來,理查森在“不可能”的認定上,就基本排除了人為因素,也便避免了因認識論的變化而帶來的不確定性。而他對非自然敘事的界定,則采用了與阿爾貝等人明顯不同的另一種角度。他在《非自然敘事理論》中說道:“非自然包括那些反模仿的事件、人物、背景或敘事行為,即對抗非虛構敘事預設的元素、現(xiàn)實主義實踐、模仿非虛構敘事的其他詩學及超越現(xiàn)有的已構建的體裁規(guī)約元素?!盵4]59(5)這個定義,應該可以被視為理查森比較認可的定義。在李敏銳的《非自然敘事學新動態(tài)與當代文學批評:布賴恩·理查森教授訪談錄》(《外國文學研究》,2017年第 3期)中,理查森再次重復了這樣的定義:“For me,‘unnatural’ means anti—mimetic.that is,events,characters,settings,or frames that contravene the presuppositions of nonfictional narratives,violate mimetic expectations,the practices of realism ,and defy the conventions and expectations of existing,established genres.An unnatural narrative is one that contains significant antimimetic events,figures,or framing.”很明顯,他在定義中引入了一些新概念,一是反模仿,一是對抗、超越,一是體裁規(guī)約。其中最重要的概念就是反模仿。什么是反模仿?理查森為此特別區(qū)分了三個概念,模仿、非模仿和反模仿。在他看來,“模仿作品試圖以一種可識別的方式描繪我們的世界;這是爭取現(xiàn)實主義或逼真性(逼真)的傳統(tǒng)目標”,“非模仿(非現(xiàn)實主義)的作品,例如童話,采用一致、平行的故事世界,并遵循既定的慣例,或者在某些情況下,僅將超自然的成分添加到其對現(xiàn)實世界的其他模仿中”[5]3(6)引文段英文原文是:Mimetic works attempt to depict our world in a recognizable manner;this is the traditional goal of works that strive for realism or verisimilitude.a(chǎn) nonmimetic(nonrealist) work,such as a fairy tale,employs a consistent,parallel story world and follows established conventions,or in some cases,merely adds supernatural components to its otherwise mimetic depiction of the actual world.。大體來說,他對模仿和非模仿的區(qū)別主要強調(diào)兩個概念,一是現(xiàn)實的基本邏輯,一是原來既定的一些慣例。模仿的作品,就是嚴格遵守現(xiàn)實的基本邏輯,從而形成了一些固定的敘事慣例;非模仿的作品,就是仍然遵守現(xiàn)實的基本邏輯,也遵守既定的慣例,只是加入了一些超自然成分?;诖?,我們便可輕易推論出,所謂反模仿,就是要違反現(xiàn)實的基本邏輯,違反既定的一些慣例。綜合來看,與阿爾貝等人相比,他更強調(diào)非自然敘事對敘述慣例的違反,同樣突出了現(xiàn)實邏輯這一基本要素,而基本省略掉了人的認知參數(shù)這一要素。

不過,違反自然公理和敘述慣例這種說法,仍會面臨極大挑戰(zhàn),一是如何界定文藝領域里所遵循的自然公理和敘述慣例,二是文藝領域違反它們的目的是什么,最終想表達什么??傮w來說,理查森對這些方面還是有比較充分的考慮的。他明確指出:“非自然敘事理論是一種關于虛構敘事的理論,挑戰(zhàn)非虛構敘事以及與非虛構作品極其相似的虛構作品的規(guī)約?!薄胺亲匀晃谋静⒉辉噲D擴展模仿的邊界,而是與模仿的規(guī)約‘游戲’。”[4]57“非自然(如同戲仿一樣)的一個核心層面就是對模仿規(guī)約和非模仿規(guī)約的刻意僭越?!盵6]91可以看出,非自然敘事的最終目的,不是真的要去違反自然公理和敘述慣例,而是要通過一定的形式對原有敘事規(guī)約提出一種“挑戰(zhàn)”,造成一種“僭越”,形成一種“游戲”,進一步說,就是構成對原有敘事規(guī)約的一種“解構”。

很明顯,這樣的方式,自然會引發(fā)新舊形式的沖突,甚至說,非自然敘事的美學意義,就是建基于新舊沖突所形成的美學張力上。如果是這樣,非自然敘事理論就很難與陌生化理論相區(qū)分了。而他們在論述非自然敘事時,也的確常將二者混淆。理查森說:“非自然敘事還依照流動的、變化的規(guī)約,且在每部作品中創(chuàng)造出新的敘事學模式。簡言之,非自然敘事導致敘事基本要素的陌生化。”[1]75阿爾貝在對非自然敘事區(qū)分出來的兩種類型中,都提到了陌生化概念,一是當前看起來并不陌生和已被規(guī)約化的非自然敘事,二是那些當前看起來依然陌生和未被規(guī)約化的非自然敘事[7]。而且,阿爾貝和海因策在其合著的《非自然敘事,非自然敘事學》一書的“導論”中,更直接將“那些具有陌生化效果的敘事”作為非自然敘事的三個基本定義之一[8]。那么,是否如弗魯?shù)履峥怂u的那樣,“‘非自然’(non-natural)這一術語不僅會在不產(chǎn)生額外合理性問題的情況下保留對比,也會陷入二元對立之中,并以強化模仿而不是逃離模仿的魔掌而告終”呢?[2]128

二、非自然敘事的理論闡釋

為此,我們還是從理查森對非自然敘事的定義說起。大體來說,非自然敘事所指,雖然強調(diào)新舊沖突,但對新舊形式的界定有其特殊性。所謂舊形式,特指模仿和非模仿形式所使用的形式和敘事手法,而其內(nèi)核一定是遵循著客觀世界基本的物理法則、邏輯原則;所謂新形式,特指對模仿和非模仿形式的違反、僭越和背離等,其內(nèi)核也一定是對客觀世界基本的物理法則、邏輯原則的違反、背離等。而這種新舊形式的沖突,從意圖上來說,是為了表達一種反抗,或僅僅是一種游戲,從結果和目的來說,或僅是為了讓讀者從這種沖突中感受到一種新的刺激和體驗,又或許是為了表達一種特殊的情感、心理及精神體驗??傮w而言,非自然敘事所指,可以歸入到陌生化理論的整體框架中,但具體來說,又應是陌生化理論的一個新發(fā)展,一種在后現(xiàn)代文化語境中成長起來的新形式。我們從理查森經(jīng)常說到的兩個特殊案例,可以更為清晰地體會到這一點。一個案例是貝克特《莫洛伊》的一段敘述:“午夜時分。雨打窗戶。沒有下雨,也不是午夜。”同時,這句話又常被簡化為“外面在下雨,外面沒有下雨”這樣的敘述。另一個案例是理查森自己創(chuàng)造的例子,“在一個超自然的世界里,一個人物可能試圖騎著一匹飛馬登上奧林匹斯山;在一個非自然故事世界里,一個人物可能就像在阿里斯托芬的《和平》里一樣,騎著一只巨型甲蟲上天直接和上帝對話?!盵4]63這個例子,我們也可以用著名的卡夫卡作品《變形記》中人變甲蟲的例子取代。

對于第一個例子,學者常將其視為“解敘述”的代表。所謂解敘述,就是先敘述一部分內(nèi)容,然后又用敘述取消掉前面的敘述內(nèi)容。以這句話為例,前半句說“午夜時分,雨打窗戶”,后半句又說“沒有下雨,也不是午夜”,前后兩句所說的內(nèi)容矛盾,并在形式上造成了一種“互相取消”的效果。這種敘述,顯然違反了原有敘述的規(guī)約,也造成了對物理規(guī)則和邏輯法則的背離。但其實,我們得出這樣的結論,已經(jīng)隱含認可了一個前提,即這種敘述是合法的。從邏輯來說,前半句如果是真,后半句就肯定為假,而認為這樣的表達前后取消,是因為我們認定前后兩句所表達的內(nèi)容都為真,換句話說,1加-1的結果才是零,而1加0的結果不可能是零。如果兩句都為真,我們又認為這樣的敘述合法,那么,這樣的敘述所表達的意義,就不可能從話語內(nèi)容本身來確定了,換句話說,這句話符號所指的內(nèi)容并不重要,即我們完全可以說,“我睡著了,我沒睡著”“春天到了,小草發(fā)芽了,小草沒發(fā)芽,春天沒到”等等。所以我們只能從這種敘述的形式來確定意義。一般來講,單純的形式并不能表達意義,而只有將這種形式放入到了整個形式系統(tǒng)里,才會具有一定的區(qū)別意義。換句話說,它的意義,主要來自與它相區(qū)別且相聯(lián)系的形式。這即是說,解敘述的意義,主要來自與之相反的正常敘述形式。其次,這種形式的意義,還主要來自發(fā)出者或敘述者。既然認定這種形式合法,而這種形式又不指稱任何實質(zhì)的內(nèi)容,那么我們一定假定了另一個事實,即發(fā)出者或敘述者是在利用這種形式來表達他們特殊的意義??梢姡@種敘述形式最終的目的,就是要引發(fā)讀者去探究敘述形式背后的意義,即發(fā)出者或敘述者的意圖。整體來看,類似“解敘述”這樣的非自然敘事,主要發(fā)展出了形式本身的系統(tǒng)意義,同時大大增強了讀者的直接參與,更加強化了讀者與作者直接的交流及沖突,其理論內(nèi)涵與陌生化理論是內(nèi)在統(tǒng)一的,與后經(jīng)典敘事理論更是一脈相承的。

對于第二個案例,其中提到的兩個敘述都可以視為是對超自然世界的敘述。所不同的是,依照理查森對反模仿、非模仿的區(qū)分來看,前者屬于反模仿敘述,后者才真正屬于非模仿敘述或非自然敘事。前者敘述所遵循的邏輯,理查森已作了較為清楚的說明,即那個世界表面上看似與現(xiàn)實不同,或表現(xiàn)出了一個不可能的現(xiàn)實世界,但它的內(nèi)在邏輯仍然嚴格遵循著現(xiàn)實的邏輯,仍然是模仿現(xiàn)實,并沒有違反現(xiàn)實規(guī)則和邏輯。具體來說,在“一個人物可能試圖騎著一匹飛馬登上奧林匹斯山”這句話里,飛馬是超自然的,但一個人騎著馬登上山,是完全符合現(xiàn)實邏輯的,只不過從現(xiàn)實的角度來說,一個人騎著馬登上奧林匹斯山超出了現(xiàn)實中人的能力范圍,但這仍符合人的現(xiàn)實推理邏輯,而騎上飛馬登上奧林匹斯山,更是符合人們的正常想象。若按照阿爾貝對非自然敘事的定義來說,這句話第一次出現(xiàn)是超出了人的一般認識,但反復出現(xiàn)或被人們規(guī)約化闡釋后,能被大家接受了,便轉(zhuǎn)變?yōu)橐环N被規(guī)約化的“不可能”,不再具有陌生化效果,就不再是非自然敘事。而后者“一個人物可能就像在阿里斯托芬的《和平》里一樣,騎著一只巨型甲蟲上天直接和上帝對話”,才真正體現(xiàn)了理查森的非自然敘事定義。因為在人們的認知和想象里,人不可能騎著巨型甲蟲,更不可能騎著上天,這樣的敘述既違反了現(xiàn)實邏輯,也違反了人們基于現(xiàn)實的推理和想象,自然也僭越或背離了模仿現(xiàn)實的體裁規(guī)約。而且,這樣的敘述基本不會歸入到人的認識領域中也就自然不存在是否符合人的“認知參數(shù)”等問題了。同時,這樣的敘述從所指內(nèi)容來講,仍舊是一種無意義的表達,因為它根本沒有確切的所指,而我們?nèi)耘f認定這種形式有意義,全是因為有那么一個我們認可且符合現(xiàn)實邏輯原則的內(nèi)容在,因為這種形式的表達與我們認可的不同,也就具有了意義??梢钥闯?,這種“不同”,從形式上來說,的確做到了對原有敘述形式和規(guī)約的違反,但僅能表達出發(fā)出者或敘述者的一種“反對”或“反抗”態(tài)度,或一種“游戲”或“嘲諷”態(tài)度,一種“反抗”或“僭越”的姿態(tài)。而仍舊存有對它的更多闡釋,可以說應全是基于它的“正面敘述”而發(fā),以及它產(chǎn)生的語境而發(fā),例如由此闡發(fā)出的“反政府”“反社會”等意涵,絕非敘述的內(nèi)容。

但是,在卡夫卡的《變形記》中,其主人公格里高爾突然變成一只甲蟲這種敘述,違反了現(xiàn)實邏輯,僭越了原有的體裁規(guī)約,但我們并不認為這種形式無所指、無意義,反而認為這種形式向我們傳達出了更為深刻的內(nèi)容,指向了更為隱蔽的現(xiàn)實。當然,這種形式已不再是簡單地以一句話、一種形式出現(xiàn),而是以一個較為自主、較為完整的系統(tǒng)出現(xiàn)?!蹲冃斡洝分兄魅斯窭锔郀柲程焱蝗蛔兂梢恢患紫x,連下床都困難,更別說去干活工作了。他仰臥在床上,雖不能像人那樣說話、做事,但仍保留了如人一般的思想意識。這就是說,格里高爾還是格里高爾,只不過說外形變了,因外形變了,其行為能力、做事方式等也改變了。不過,他并不能像真的甲蟲那樣,自由行走,到處覓食,過著甲蟲的生活。隨后的敘述,格里高爾雖仍舊是個甲蟲,但所寫的事情,卻全是關乎人的事情,最后所反映的仍舊是關于人的問題。可以看出,甲蟲僅僅是他身上不可掙脫的枷鎖的一個隱喻,限制和改變了他的行為,卻不會限制和改變他的思想及精神體驗。枷鎖本身是一種隱喻或象征,而甲蟲又是枷鎖的隱喻或象征,所以甲蟲這個物象若想獲得確切的意義指稱,還是要指向原有枷鎖隱喻所指的那部分現(xiàn)實及心理體驗。這樣看來,它們之間就構成了一個較為明顯的上下三層相互貫通的結構關系,而這種關系也可以形成相互作用的三角模式。我們用圖示將其表示出來,如下:

一切敘事的本體永遠是現(xiàn)實及其邏輯規(guī)則,但對它的反映或模仿卻可以出現(xiàn)多種層面、多種方式、角度及形式。一般來說,原有的敘事形式更多聚焦于對現(xiàn)實正向的模仿,即使有超自然的想象成分,也是基于現(xiàn)實邏輯而發(fā)。而非自然敘事,或者說后現(xiàn)代的一些敘事作品,并沒有改變文藝反映的現(xiàn)實內(nèi)容及其邏輯,而是更多采用了自然敘事的反面形式,從而在形式上造成了對現(xiàn)實及其邏輯規(guī)則的違反、僭越。但我們必須指出,這種違反、僭越的成立,必須要有正面作為背景或?qū)α⒎剑只蚴且环N文化語境,換句話說,非自然敘事必須依靠自然敘事作為中介或者說通道,才能實現(xiàn)這種特殊形式的意義表達。由此可見,作者、敘述者在做非自然敘事時,必須對自我表達的現(xiàn)實、體驗做兩次轉(zhuǎn)碼,先對現(xiàn)實做一次基于模仿及非模仿的隱喻或象征轉(zhuǎn)碼,然后在這種隱喻或象征的基礎上再做一次隱喻和象征的轉(zhuǎn)碼。當讀者閱讀文本時,接受的是第二次轉(zhuǎn)碼的成果,而要想讀懂和了解作者、敘述者表達的意義和意圖,則必須還原出這兩次轉(zhuǎn)碼的過程和初始現(xiàn)象。這就大大增加了閱讀的難度,同時也就增加了作品的不確定性,增強了它的可闡釋度。顯然這種闡釋必然大大增強了讀者的作用,而讀者與文本、作者、敘述者之間的認同、分離、矛盾等,也必然成為文本閱讀和闡釋的中心。(7)一些學者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想從“讀者”角色這個角度對非自然敘事理論提出反駁和支持。如詹姆斯·費倫的《修辭詩學、非自然敘事學和模仿、主題、綜合的敘事》(舒凌鴻譯,《中國文學研究》,2018年第 2期)即從文本中四個讀者的角度對非自然敘事觀點提出了批評。現(xiàn)在看來,讀者在非自然敘事理論中,不僅存在著因閱讀的不同階段而出現(xiàn)的差異問題,還存在著因閱讀的不同層面而出現(xiàn)的差異問題,如一些讀者只從現(xiàn)實與非自然敘事的關系來理解文本,一些讀者只從第一層隱喻或象征與非自然敘事的關系來理解文本等。當然,讀者的個體差異也是影響閱讀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此處不再過多論述。由此來說,如果我們認定這種敘事手法和形式就是非自然敘事的話,那么,非自然敘事自然可以作為后現(xiàn)代敘事理論的一個標桿或代表,恰當反映出敘事理論甚至是文藝理論的新方向。

三、結語

綜上所述,非自然敘事理論的基本要旨,大致可以表述為:

1.非自然敘事是對模仿現(xiàn)實、非模仿現(xiàn)實敘事的一種反動,通過違反現(xiàn)實原則、邏輯規(guī)則和既有的敘事體裁規(guī)約而達到對原有敘事模式、方法的一種僭越、游戲,或者是一種嘲弄。

2.總體來說,它的理論核心可以歸入到陌生化理論中,即通過新舊形式的沖突所形成的美學張力來實現(xiàn)美學效果。同時,它又是基于后現(xiàn)代文化出現(xiàn)的產(chǎn)物,應被視為陌生化理論的新發(fā)展,必將成為后經(jīng)典敘事理論發(fā)展的新方向。

3.它最主要的表現(xiàn)形式是解敘述和反模仿敘事,所謂解敘述,就是在形式上相互取消的敘述,所謂反模仿敘事,就是完全違反現(xiàn)實原則和邏輯規(guī)則的敘事。它們共同的表意原理是,徹底脫離開敘述內(nèi)容和現(xiàn)實所指,主要依靠純粹的非自然敘述形式與原有基于模仿的敘述形式的沖突和背離來表意,或者僅采用一種與原有敘述形式不同的形式,主要表達出作者或敘述者的一種態(tài)度,或反動,或僭越,或游戲,或嘲弄。

4.非自然敘事的表意方式,大體可以分出三個要素,一是非自然敘事形式,二是隱喻或象征敘事,三是現(xiàn)實及其邏輯規(guī)則。非自然敘事形式是建立在隱喻或象征敘事基礎之上,隱喻或象征敘事又是建立在現(xiàn)實及其邏輯規(guī)則基礎之上,三個要素或形成上下貫通的互動關系,或形成三角關聯(lián)的互動關系。

5.基于此,非自然敘事大大強化了讀者的作用,增強了讀者與作者及敘述者之間的互動,促使彼此之間建立起或沖突或認同等多重豐富的關系,也大大增強了敘述文本的不確定性,增強了文本的可闡釋度。由于非自然敘事的核心主旨是“反動”,我們將其稱為“反自然敘事”或許更合適些。廣義來說,反自然敘事可以包含在敘述形式、內(nèi)容等方面的陌生化手法中,如理查森與阿爾巴等列舉的諸多所謂非自然敘事類型,(8)理查森認為,非自然敘事主要可以從敘述者、敘事故事、敘事再現(xiàn)等方面來進行分類。阿爾貝把“不可能性”作為界定非自然敘事的一個重要標準,主要從敘述者、人物、時間和空間四個方面對非自然敘事作出了說明。理查森的分類情況,大致可參看尚必武在《西方文論關鍵詞:非自然敘事學》(《外國文學》2015年第2期)、《什么是敘事的“反模仿性”?——布萊恩·理查森的非自然敘事學論略》(《文藝理論研究》2018年第6期)中的相關介紹。阿爾貝的分類情況,大致可參看尚必武:《什么是敘事的“不可能性”?——揚·阿爾貝的非自然敘事學論略》(《當代外國文學》,2017年第1期)、李敏銳《非自然敘事學的新模式——評揚·阿爾貝新作<非自然敘事:小說和戲劇中的不可能世界>》(《當代外國文學》,2017年第1期)的相關介紹。多屬于陌生化手法;從狹義的角度來說,非自然敘事應與陌生化手法區(qū)別開,專指構成了對原有敘事形式和現(xiàn)實原則、邏輯規(guī)則的反動的形式和手法,如解敘述,反模仿。通常情況下,人們對反自然敘事的接受,都需要有一個過程,而且在很大程度上都會發(fā)生如阿爾貝所說的“闡釋歸化”現(xiàn)象,即將反自然敘事通過一種閱讀策略歸入到自然敘事的闡釋中。(9)可參看尚必武:《什么是敘事的“不可能性”? ——揚·阿爾貝的非自然敘事學論略》(《當代外國文學》,2017年第1期)但狹義的反自然敘事,顯然不能規(guī)化到自然敘事的闡釋途徑中,而需要我們在新舊形式的沖突中,更多去探究和把握更為深入且廣泛的作者或敘述者的意圖,以及經(jīng)過二次轉(zhuǎn)碼后的現(xiàn)實及其邏輯規(guī)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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