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人天
清晨,讀到李朝德先生刊于《人民日報》2019 年11 月18 日副刊的散文《那一束光》,頓時被震撼,禁不住眼睛濕潤起來。之后幾天,心里無法平靜,喜悅與疼痛占據(jù)著我的感官,喜悅讀到好散文,疼痛深夜里那份深厚的母子情深,僅僅為了見一面母親在冷風中站在漆黑的火車站道口兩夜,而她的兒子也是兩夜緊緊趴在火車窗口臉貼玻璃守望……最后那束電筒光仿佛照亮整個人間,溫暖明亮。
我與李朝德先生是在十年前認識的,那時候我為入省作協(xié)的事情而電話咨詢過他,之后真正謀面是在大理舉辦云南省農民作家代表作研討會時,他作為省作協(xié)工作代表參會,記憶里中等個子的他時常微笑著,溫文儒雅,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他的散文就像他的性格一樣微笑著,令人愛讀。
去年我曾讀了他的另一篇散文《絕望的笛子》,也是寫親情的,同樣令我難忘。他的親情散文,溫暖中有疼痛、有無奈、有說不盡的話語和感傷,又有催人奮進的張力,積極在心里扎根,做個對國家有貢獻、對父母懂報孝的人。然而親情是每個作家不能忘卻的主題,可以說既好寫又難寫,好寫是因為每一個作家都有親情存在,有真實內心感受,寫起來相對容易,每一個初通文字的人都可以寫;難寫也正因人人能寫,變得競爭超強,要想在眾人中立竿見影、鶴立雞群,就得寫得別致,韻味獨特,內容深刻,感動人且兼具普遍意義,勾起共鳴。我讀的親情文章不算少,表達手法也覺得各有千秋,但是像李朝德的《那一束光》令我感動、心里久久不能平靜的卻很少。該文不長,兩千來字,但是,卻讓我讀到了文章的深厚老辣、親情的溫暖和疼痛。本來母親想兒子、兒子想母親是個很普通的話題,也是非常常見的事情,但是在李朝德的筆下,文字具有著無限的張力和穿透力,令我們想到許多生活細節(jié),內心的感動觸碰心靈深處,震撼落淚。
整體上看,《那一束光》文字寫得樸實,沒有華麗辭藻堆砌,情節(jié)也很簡單。就是他深夜坐車要到宣威參加一個會議,想母親了打個電話,母親很想見他,他就想回家一趟,母親怕耽誤他的工作,沒讓!但是相約在車站見面,可是火車到站,是深夜,太黑,加之車站不停車,頭晚便錯過了。為了彌補歉疚,轉回時又相約深夜在站臺見面,他很早很早就來到車尾站著等待,母親為了兒子好找,在站臺上打亮了電筒光。當我讀到電筒光亮的剎那,一下子被震撼了,止不住被慈祥的深愛兒子的母親震住。本來他提出回家看望母親,母親卻怕耽誤剛在城市站穩(wěn)腳跟的他工作,不讓下車,自己冒著嚴寒,打著手電筒連續(xù)兩夜站在火車站道口寒風中,只為了看兒子一眼,形象高大得就像朱自清《背影》中的父親。
父母的關愛無私,自己受苦受累只為讓兒子遠行。
另外,文中提到的松林是李朝德的家鄉(xiāng),距我的住地50 余公里。松林車站,我曾到過,以前坐火車到曲靖、昆明必經(jīng)路。車站小地名叫小米田,以前快車都不停,只有兩列慢車停留三分鐘。讀到這樣熟悉的地方,心里有種親切感。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總有親情存在,一想到這地方養(yǎng)育了一個偉大的母親,令人尊敬和景仰。在文中,我讀出了這位母親的賢惠善良。
——十多分鐘前,我打電話告訴母親我要坐火車去宣威,要路過村里。母親很是高興:“去宣威做什么?大概幾點鐘到?”我一一回答,但有些遺憾:“可惜村里沒有站,不然可以回家看看。”母親說:“你忙你的,我身體好好的,不用管?!闭f完這句,電話里一陣沉默。
在對話中,母親對兒子的想念溢于言表,卻又以理性的“你忙你的,我身體好好的,不用管”表達著深沉的愛,拳拳之心展露無余,她的善良和愛只能用偉大形容。
整篇文章是親情的牽掛,愛的無私,真情溫暖,具有較強的普遍意義和共性,特別是那束光,仿佛照亮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