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霞
任書記的眼前總愛浮現(xiàn)出一片幽藍的月光,神秘,浪漫。一個身影,婀娜多姿,漸行漸遠,于腦海,揮之不去。
一個月前的深夜,縣長突發(fā)腦溢血,送進縣醫(yī)院。任書記聞訊后,和秘書小王,趕往醫(yī)院探視。錢院長親自掛帥,全力搶救縣長。好在縣長非腦干出血,搶救及時,一場虛驚,并無大礙。護理調(diào)養(yǎng)兩周即可出院。
臨走時任書記語重心長地叮囑錢院長和縣長家屬,要時刻提高警惕,對縣長的病情不能掉以輕心,麻痹大意。一旦有新動向,及時轉(zhuǎn)省醫(yī)院,不能貽誤病情。錢院長洗耳恭聽,不住地點頭稱是。
護士柳雅來找錢院長:“院長,剛才護士長說您家里來電話找您?!卞X院長用眼角余光斜乜一眼柳雅,伸出食指悄悄做個“噓”狀,意思是:知道了。忙著呢!柳雅新來乍到,經(jīng)驗不足,以為錢院長沒有聽清她的話音,便提高嗓門道:“院長,護士長說您家里來電話有急事找您!”說罷,還大膽地盯了一眼任書記。意思是,你這個人別磨嘰了,人家院長“家里來電”了。
任書記語意未了,見有人插話,心有慍怒,借著醫(yī)院走廊里幽深的燈光,朝插話人望了一眼。哦!天外來客嗎?窗外的滿月,射進幽藍的光亮,混合著燈光,深邃浪漫。光影下的柳雅,娉娉婷婷,明眸閃爍,桃粉玉容,太迷人了。任書記深怕自己的花癡相,露出破綻,急忙收回目光,話鋒一轉(zhuǎn):“院長同志,宋縣長轉(zhuǎn)危為安,你和同志們都辛苦了。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工作,我回去了,保持聯(lián)系吧。”
柳雅的倩影,伴隨幽藍的月光,時常在任書記的眼前搖晃。
錢院長接到任書記秘書小王的電話。大意是任書記日理萬機,操勞過度,身體抱恙,在鄰省的某文化園療養(yǎng)幾日,希望錢院長派護士柳雅,來文化園護理一下任書記。
錢院長哪敢有誤。急忙吩咐柳雅,火速趕往某文化園。
柳雅出了火車站,坐上了秘書小王的豐田霸道,直奔某文化園。
車子七拐八繞,穿村走鎮(zhèn),路上行駛了個把小時,才進了某文化園的南門。柳雅從車窗向外張望,只見寬闊的院子里綠樹成蔭,湖水清澈,路兩旁的野花絢爛多彩,芳香撲鼻,遠處一座座雪白的蒙古包散落在花草間,煞是好看。遼式仿古建筑穿插其間,幽靜嫻雅中不乏有戰(zhàn)火烽煙的遐想。柳雅心里暗自道:世外桃源,修身養(yǎng)性的好地方!
柳雅拎起藥箱,小心翼翼地輕輕叩響了任書記的房門。
“是小雅護士吧?快請進,快請進。”
任書記笑容可掬,聲音親切,絲毫不見身體不適的痛苦狀。
迎進柳雅,任書記順手反鎖了房門。
“里邊請,里邊請?!比螘洆碇乓还諆衫@,走進一間燈光幽暗的休息室。
“任,任書記,燈光太暗了,打針恐怕不行吧?”柳雅懵懂地語無倫次了。
“噢,實話和你說吧,小雅護士,我沒病,就是想見見你?”
“見我?!”柳雅如墜十里云霧,張大嘴巴,摸不著北了。
“柳雅升護士長了!”
“柳雅提拔外科主任了!”
“柳雅升副院長了!”
“柳雅買奔馳了!柳雅買別墅了!柳雅懷孕了……”
人們不停地瘋傳柳雅的消息。
三五成群地暗自咂舌,猜不透柳雅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啥藥?!
錢院長照常下班開車回家。心里嘀咕:照這速度,任書記再有個頭疼腦熱,咱院長這頂烏紗帽,豈不是也要不翼而飛?她柳雅一個小護士,祖墳冒青煙,短短幾個月,飛黃騰達,當上了副院長,還不是憑一張小臉蛋兒,迷住了任書記的心嘛??稍捰终f回來,人家任書記也算知人善任,夠仗義,提拔柳雅的同時,咱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沒少沾任書記的光,唉!無話可說。她柳雅要是當了院長,衛(wèi)生局局長的寶座,非我莫屬了。想到這里,錢院長禁不住心旌蕩漾,暗自竊笑,不覺加大了油門……
錢院長天天盼著柳副院長變成柳院長。
某天夜里,錢院長突然接到縣紀檢委打來的電話。市紀檢委要求他協(xié)助調(diào)查縣委任梁書記嚴重違紀一案。
錢院長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一束藍月光不偏不倚打在他頹喪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