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軍 蘇林紅 葉小丹 朱小區(qū) 宋佳音
酒精性肝病(alcoholic liver disease,ALD)是長期過量飲酒或酗酒所致的肝臟疾病,是造成肝臟功能損害的主要原因。酒精性肝炎(alcoholic hepatitis,AH)作為ALD 的臨床常見分型,是ALD 進入肝纖維化和肝硬化的關鍵階段,是短期內肝細胞大量壞死引起的一組臨床病理綜合征[1]。流行病學數據顯示,AH 患者30 天死亡率約15%,1 年死亡率達39%[2]。隨著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近年來AH 的發(fā)病率逐年上升,但現有治療手段仍非常有限。中醫(yī)藥在改善AH 患者臨床癥狀,避免不良反應方面有顯著優(yōu)勢。本文收集了中醫(yī)藥防治AH 的相關現代文獻,利用數據挖掘技術分析其臨床用藥規(guī)律,以期為臨床治療提供新思路。
1.1 文獻檢索策略 利用計算機檢索中國生物醫(yī)學文獻數據庫(SinoMed)、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維普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VIP)、萬方數據庫(WANFANG DATA)。檢索語言不限,檢索時間為建庫以來至2019 年10 月。檢索詞包括“酒精性肝炎”與“中藥”“中醫(yī)”“中醫(yī)藥”“中藥復方”等。同時,通過百度學術檢索相關文獻及被檢文章的參考文獻,以免漏檢。
1.2 文獻納入標準 (1)運用中藥復方治療AH 的現代文獻,文獻類型為臨床隨機或半隨機對照試驗。(2)納入的研究對象均被確診為AH,診斷標準與療效評價體系均為國內公認的通用標準。(3)試驗組干預措施以中藥復方為主,對照組為常規(guī)治療方案;或試驗組干預措施為中藥復方聯合西藥,對照組為西藥聯合常規(guī)治療方案。(4)所納方劑對AH 均有確切療效,且藥物組成明確,加減配伍相對固定。
1.3 文獻排除標準 (1)文獻類型為綜述、經驗總結、病例報道或文獻研究等。(2)研究對象患有其他并發(fā)癥。(3)動物實驗或機制研究類實驗。(4)干預措施為中藥復方聯合西藥或其他治療手段,對照組為常規(guī)治療方案。(5)重復出現的組成完全相同的方劑。(6)缺乏明確藥物組成。
1.4 中藥名稱規(guī)范 參考《中藥別名速查大辭典》[3]《中藥學》[4],規(guī)范納入中藥的名稱,并對其藥效進行歸類。具體包括:(1)中藥別名及俗稱:如龍牙草歸為仙鶴草,烏賊骨歸為海螵蛸等;(2)中藥合寫:如將焦三仙補全為焦山楂、焦麥芽、焦神曲;(3)中藥炮制或產地名稱:如漢防己歸為防己。
1.5 方劑數據錄入 將所有納入方劑中含有的中藥進行錄入,如果該方劑內含有此味中藥則記錄為“1”,反之,沒有此味中藥則為“0”。
1.6 統(tǒng)計學方法 利用Microsoft Excel 2016 對中藥的頻數、頻率及高頻藥物的藥類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利用SPSS Statistics 19 中的系統(tǒng)聚類算法對藥物進行聚類分析;利用SPSS Modeler 14.1 中的Apriori算法挖掘中藥藥對之間的配伍關系。
2.1 藥物頻數、頻率及藥類統(tǒng)計結果 按上述檢索方法共檢出相關文獻262 篇,根據納入及排除標準最終篩選出有效文獻31 篇,提取并錄入可明確治療AH 方劑31 首,涉及中藥95 味,累計頻數342 次。使用頻數排列前十的中藥依次為茯苓、丹參、柴胡、山楂、茵陳、白術、葛根、澤瀉、甘草、郁金(見表1)。依據《中藥學》[4]《中藥大辭典》[5]統(tǒng)計各藥物所屬藥類,得到藥物類別17 種,利水滲濕藥使用頻數最高,達69次,補虛藥、清熱藥、活血化瘀藥次之,見表2。
2.2 系統(tǒng)聚類結果 將使用頻數≥7 次的18 味藥物列為本次數據挖掘的高頻藥物。高頻藥物的累計使用頻數達200 次,占總頻數的58.48%。利用SPSS Statistics 19 中的系統(tǒng)聚類算法對高頻藥物進行聚類分析,聚類方法為組間聯接,度量標準為二分類變量中的平方Euclidean 距離,聚類結果(見圖1)。由圖可知,共得到8 個組合。C1:郁金、大黃、柴胡;C2:虎杖;C3:茵陳、葛根;C4:甘草、白芍;C5:茯苓、白術;C6:枳椇子、決明子、山楂、澤瀉;C7:葛花、陳皮、半夏;C8:丹參。
表1 藥物頻數頻率分布表(使用頻數>2 次)
表2 藥類頻數頻率分布表
2.3 關聯規(guī)則結果 利用SPSS Modeler 14.1 中的Apriori 算法對95 味中藥進行分析。設置最低條件支持度為20%,最小規(guī)則置信度為80%,最大前項數為3,最終得到29 組關聯藥物(見表3)?;陉P聯規(guī)則結果進一步得出藥物網絡展示圖,見圖2。
二階關聯顯示,茯苓→白術的支持度高達41.94%,茯苓→澤瀉、丹參→澤瀉、柴胡→郁金的支持度均≥30%;茯苓→澤瀉、郁金→大黃的置信度均為1;郁金→大黃的提升度為3.10,說明兩者關聯性很強。三階關聯顯示,丹參→澤瀉+茯苓的支持度最高,達35.48%;茯苓→澤瀉+丹參、茯苓→澤瀉+山楂、茯苓→澤瀉+柴胡的置信度均為1;澤瀉→枳椇子+茯苓的提升度最高,為2.42,說明三者關聯性較強。四階關聯顯示,丹參、澤瀉、山楂、茯苓、柴胡之間有一定關聯。
圖1 系統(tǒng)聚類樹狀圖
表3 藥物關聯規(guī)則分析表
圖2 藥物關聯網絡圖
中醫(yī)古籍中并無AH 病名,但據其癥狀往往被歸屬為“急黃”“酒勞”“瘟黃”“酒疸”等范疇,常因過度飲酒后,酒邪阻滯氣機、困阻清陽,導致酒濕內蘊、痰瘀互結而發(fā)病[6-7]。其病位主要在肝、脾,病性以本虛標實、虛實夾雜多見[8]。脾胃虛損是AH 的內傷基礎,虛、郁、痰、瘀作為主要病理因素,貫穿病程始終。
通過挖掘31 首方劑中95 味中藥的頻次頻率和藥類可知,治療AH 所涉及的藥類主要為利水滲濕藥、補虛藥、清熱藥、活血化瘀藥、解表藥等。其中,清熱藥包括的藥物種類多達20 種,解表藥包括的藥物種類主要為柴胡、葛根。單味藥使用頻次>5 的藥物有茯苓、丹參、柴胡、山楂、茵陳、白術、葛根、澤瀉、甘草、郁金、虎杖、枳椇子、葛花、半夏、陳皮、決明子、大黃、白芍、黃芩。上述結果提示,現代醫(yī)家治療AH 的原則以攻補兼施為主,補脾益氣的基礎上兼以清熱利濕,活血化瘀,疏肝解郁,理氣化痰,恰與疾病的病因、病機相符。
聚類分析結果顯示,郁金、大黃、柴胡可聚為一類。柴胡疏泄肝膽,解肌散熱;郁金行氣解郁,涼血破瘀;大黃泄熱解毒,活血破積[9]。三藥同用,功擅行氣除熱,活血化瘀。茵陳、葛根可聚為一類。茵陳清利肝膽濕熱而退黃,葛根升發(fā)脾胃清陽而除煩。白芍、甘草可聚為一類。白芍味酸而入肝,偏補肝血;甘草味甘而入脾,偏益脾氣。二藥相伍,酸甘化陰,有調和肝脾,緩急止痛之效。茯苓、白術可聚為一類。茯苓、白術均為健脾除濕要藥,茯苓長于滲濕健脾,白術功擅健脾燥濕,苓術合用,運利結合,則健脾除濕之力更強,促脾胃運化,絕痰濕復生。枳椇子、決明子、山楂、澤瀉可聚為一類。枳椇子為解酒毒要藥,可除煩止渴,通利二便,《食療本草》言其可令“酒化為水也”;決明子清肝明目,潤腸通便;山楂消食化積,散瘀活血;澤瀉利水滲濕,泄熱通淋。葛花、陳皮、半夏可聚為一類。陳皮、半夏為二陳湯主要成分,半夏得陳皮之助,則氣順而痰自消;陳皮得半夏之輔,則痰清而氣自降。二藥相使為用,共奏燥濕化痰,健脾和胃,理氣止嘔之功。而葛花味甘性涼,解酒醒脾之效強,又可防陳、夏過燥傷陰。以虎杖為代表的清熱解毒藥、以丹參為代表的活血化瘀藥可分別聚為一類。
關聯分析結果顯示,現代醫(yī)家治療AH 的常用藥對及藥組主要是活血化瘀藥、利水滲濕藥、補虛藥、瀉下藥、解酒專藥、解表藥的不同組合,如活血化瘀藥→瀉下藥(郁金→大黃),消食藥→解酒專藥、活血化瘀藥(山楂→枳椇子、丹參),活血化瘀藥→利水滲濕藥(丹參→澤瀉、茯苓),利水滲濕藥→補虛藥(茯苓→白術,茯苓→白芍)等,利水滲濕藥→解表藥、活血化瘀藥、利水滲濕藥(澤瀉→柴胡、丹參、茯苓)[10]。
綜上所述,酒為氣盛剽悍之品,長期過度飲酒則耗氣傷血,正氣虛衰無力抗邪,則濕熱之邪再侵,而致動火生痰、氣滯血瘀。故治當扶正祛邪,攻補兼施,健脾補虛與清熱利濕、活血化瘀、疏肝解郁、理氣化痰同用。同時,輔以葛花、枳椇子等解酒專藥增強清解酒毒之功效。本研究基于中醫(yī)藥防治AH 的現代文獻,采用頻數分析、系統(tǒng)聚類分析和關聯規(guī)則分析的數據挖掘方法,得出現代醫(yī)家治療AH 的主要原則,以期為臨床應用和科學研究提供思路和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