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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南角墩

2020-11-22 02:59周榮池
雨花 2020年2期
關(guān)鍵詞:鴨子村莊

周榮池

我曾用二十年時間逃離一座水邊的村莊,并且如愿以償。

1

我出生的村莊叫作南角墩,從小我就覺得這個村莊的名字和這里的生活一樣粗鄙而簡陋。南角墩的母親河叫作三蕩河,人們覺得她就像長江一樣壯闊,并且確切地認(rèn)為她是通往東海的。東海在哪里沒有人考證過,因為既然祖宗們已經(jīng)確定這條大河通往東海,那么東海在哪里就不需要去證明了。人們也沒有時間去證明這一點,因為他們要忙著生活。

我的家族在南角墩是外來戶,只有父親兄弟姐妹七人,他們帶著畫在布匹上的族譜來到南角墩生活,與這里的馮姓大族一起成為這塊土地上的“巴根草”。巴根草是一種普通到極點的野草,它們抓緊了土地生長,無論泥土貧瘠與豐饒,都能夠野蠻而倔強地生長。

我們的家族人少力單,族規(guī)第一條是:力畎畝。

讀了點書的人,喜歡將種地當(dāng)作一件高尚的事情。比如有一副著名的對聯(lián):承先祖一脈相傳,克勤克儉;教子孫兩行正路,惟耕惟讀。吃飽肚子是由來已久的天下大事,而種地似乎是天下第一大事。有人研究過這話是隋唐時的士子說的,可是我不用研究就可以確認(rèn),在南角墩人的生活里,種地確實是天生的本事,也是天大的事情。

三蕩河以及她的眾多支流構(gòu)成了表述里下河平原的一個熟語:河網(wǎng)密布。于是祖先們既要逐水而居又要“人往高處走”,所以“墩”“垛”“圩”成為平原村落的標(biāo)識密碼,因此,三蕩河邊上“東南西北”墩的命名雖是自然而然但也并非隨意而為?!皷|角墩放鴉,西角墩拉蝦,南角墩種田,北角墩賣鹽。”每一個村落都有她自己的天然稟賦,也就有著自己從一而終的生計。

我便出生在種田的南角墩。

躬耕畎畝是南角墩的祖訓(xùn),也是村莊的命運。在靠天收的歲月里,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日子常常是苦楚的,所以“吃苦”是常有的事情,幸好人們是能夠且樂于吃苦的。

日子能苦到什么程度呢?這在今天仍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但確實有很多刻骨銘心的痛楚。從一個家庭的遭遇說起,就可以看到一個村落的過去,甚至可以看到一個時代的背影。我的父親是上個世紀(jì)60年代從部隊復(fù)員回到南角墩的,本來安排在省城的工作因為村干鑒定中所寫的莫須有的政治問題而丟失,這一點讓當(dāng)時的村里人倍感安慰——一個外來戶的窮小子怎么可以去省城的軋花廠工作?他困頓于此并終老一生的結(jié)局安慰了大家的情緒。也因此,他一輩子痛恨這里的生活和土地,這種情緒后來也遺傳給了我,成為我要逃離這個村莊的情緒基因。

作為一個外來戶,父親還有一個尷尬的身份——他在入伍前以侄孫的身份過繼到老家一戶人家繼承香火。這個地方是三蕩河的河口,叫作三蕩口。后來太爺爺過世,父親又帶著太祖母和一對木門、一口糞缸回到了南角墩。這對木門據(jù)說是一個家庭的命脈,支撐了幾十年的破落光陰。同時更為尷尬的,是父親的祖輩并不是以種地為生,追根溯源,他們是在江邊放鴨子為生的,后來到了南角墩他依舊想重操舊業(yè)。這份并不顯耀的家族生計,依舊引起了人們的不安,都是在土地上周旋的人們,不能理解也不能容忍一戶人家可以靠著鴨屁股冒出來的生計過日子。于是,在父親的一趟鴨子正在“鴨上滿欄”的時候——這個詞是村里一副樸素春聯(lián)的下聯(lián),“雞生大蛋,鴨上滿欄”就是當(dāng)時最美滿的生活追求——村里的人真正是“眼睛一紅心就黑了”,一捧和了劇毒農(nóng)藥的稻子讓它們成群地慘死在三蕩河邊。

父親急得直跳腳。在母親失聲痛哭的時候,絕望的父親狠狠給了她幾個大耳光,然后自己就著冬瓜湯喝了一斤叫作“糧食白”的酒在門口的草堆上睡到天黑。他們曾經(jīng)自嘲過,“任叫氣得哭,不喝糧食白”,但這種價值兩塊半的劣質(zhì)酒最終解救了他于絕望。父親對投毒者是誰心知肚明,我從后來的一件事中看出了端倪。那年冬天有幾只鴨子游到三蕩河,父親將它們逮回來殺了,煮了一鍋湯。他知道這幾只散養(yǎng)的鴨子的主人就是那個投毒的人,他請了鴨子的主人來喝酒喝鴨湯,那人雖心知肚明,但也只得津津有味地喝下去。

后來,我在很多文章里寫過這樣一句話:人心是最毒的藥。我這么說并不是我忘記了自己是這個村莊的孩子,我一直覺得自己和他們一樣留戀這個地方,即便是一只貓狗都是會記得回家的路的,但我一直將這句話記在心里。

父親的情緒久久不能平復(fù)。他經(jīng)常酗酒并和鄰里打架,以致于他喝酒打人成為南角墩一件很著名的事情。他有時撈起扁擔(dān)就打村長,酒醒后又去道歉。那時候人們似乎認(rèn)為打架并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也沒有過一次爭訟的經(jīng)歷。大概也是為了安撫他的暴躁,村里最終決定將三蕩河兩岸的一千多棵樹交給他看管。他又在水邊的小屋子前架起來一網(wǎng)捕魚的罾。因為“取魚網(wǎng)網(wǎng)空”,十網(wǎng)九空的日子也沒有人再去妒忌他。那一陣子他就像是被家庭和村莊忘記的人,每天在三蕩河的兩岸來去,清點著那些他已經(jīng)了如指掌的樹木——他用自己帶著酒味的鼾聲守候了三蕩河許多空曠的夜晚。

我很早就開始思考父親和村莊的關(guān)系,也早就隱隱約約地明白了父親的孤獨,而這種孤獨實際上是父親們的孤獨,也是南角墩人們的孤獨。有一次,我們娘倆深夜去河邊找他,因為我們深夜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屋頂?shù)囊粋€角落有一條張望著我們的蛇,那蛇的眼睛發(fā)著熒光。父親極不情愿地趕回家中,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留一下一頓令人絕望的咒罵。

父親是絕望的,大家是絕望的,村莊也是絕望的。

待我們慢慢長大,對于村莊的這種絕望也認(rèn)識得更清楚,也慢慢地懂得這確實是大家的絕望。那個下手毒死父親鴨子的人,學(xué)吹嗩吶去做道士謀生了,后來一次晚歸的途中被車撞死了。我覺得這并不是報應(yīng),因為一向老實本分的兔林子也被車撞死了。她的女人哭了很久,可第二年她就和一個光棍生活在一起了,她聾啞的兒子后來沒有結(jié)婚,啞巴女兒嫁到寶應(yīng),后來又離婚了。還有病痛了一輩子的母親,在我學(xué)成歸來的時候選擇了離開——我后來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沒有所謂的因果可言,而苦難就是生活本身,是南角墩與生俱來的樣子,這大概也是所有村落的樣子。

我逃離村莊,是為了逃離苦痛。

2

我是個農(nóng)民的孩子,即便是我后來發(fā)狠離開村落,揣著師范生的錄取通知書得意洋洋的時候,依舊沒有忘記這一點。

倒春寒的冷風(fēng)帶來了上河的黑水,造紙廠的廢液逼得魚蝦在三蕩河的淺灘上無奈地盤旋,我們光著腳搶奪一般地收獲著這些唾手可得的美味。造紙水的異味和生活的匱乏比起來算不得什么,沒有到來的死亡比起眼下的饑餓也好像算不得什么。母親有“做湯煮”之稱的煮魚技藝,在濃油赤醬的湯水里,那些魚蝦再次活躍地翻騰。加上賣雞蛋換來的“糧食白”,父親喝起來根本不會在意什么污染。即便是捉襟見肘的日子,母親還是想盡辦法去對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艱難,哪怕只是一碗咸菜蛋湯,也把日子經(jīng)營得有滋有味。這也是每一位母親的本事,讓青黃不接的春天在熱氣騰騰的飯鍋頭上盤旋——然后萬物生長,草木葳蕤,生機勃勃,一切就都有了。

汛期的日子,大水幾乎是每個夏天的心頭之患。我記憶特別深刻的是1991年的特大水災(zāi)。三蕩河水不斷上漲,災(zāi)難瀕臨村莊。所有的人不再有什么恩怨情仇,披著破舊的雨披與村莊生死與共。水性好的父親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一次一次地扎猛子鉆進(jìn)那渾濁的河水,用棉絮堵上漏水的閘門。大水到來之前,人們短暫性地進(jìn)入了一種空前團(tuán)結(jié)的狂歡,將所有的物資都無私地奉獻(xiàn)出來,就連每家用洋紅做了記號的雞鴨鵝也都一起捉到生產(chǎn)隊的大鍋中燉了喝酒。所有的機器都用于內(nèi)澇的排除,傾盆大雨的南角墩突然顯得振奮人心。水退之后,南角墩繼續(xù)著原來叮當(dāng)作響的日子,該打的架繼續(xù)打,該罵的娘繼續(xù)罵,該過的日子也繼續(xù)過。

三蕩河的汛情有時在秋天也會殺個回馬槍,鬧一場“秋呆子”,但大多數(shù)時候算得上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稻田在逐漸干涸之后,村莊就等來了一年中最重要的收獲季節(jié)。水稻永遠(yuǎn)是村莊里最重要的莊稼。飯在南角墩專指米飯,這種遺傳使得我們出去再遠(yuǎn)再久,或者吃什么山珍海味之后,如果不扒上一碗米飯,那么這頓飯就是不完整的。割稻是一年中的一個重要節(jié)日。相隔不遠(yuǎn)的一個叫作唐墩的村莊向來出鐵匠,他們打的鐮刀遠(yuǎn)近聞名,秋收之前就來村莊里兜售。母親們一早就將刀磚泡在水里,然后磨刀霍霍去收割秋天。村莊里的秋收,有一個很特別的叫法:收收。收來的稻子其實早就有了明確的盤算:一部分上繳糧站,一部分留作口糧,一部分留給牲畜,還有一些以稍高的價格賣給小販,給孩子交新學(xué)期的學(xué)費——然后鄭重地告訴他們:你不好好讀書,以后就學(xué)老子“捧牛屁股”。捧牛屁股的父母們用捧牛屁股的收成告誡孩子以后不要再捧牛屁股,這是南角墩祖祖輩輩不曾改變的信條。

年年難過年年過,破棉襖袖子里冒出的棉絮擦掉了孩子掛下的鼻涕,冰封的河流到底封不住人們的出路。即便是冷到“大風(fēng)吼,黑魚嚇得躲在大門口”的境況,人們也不曾絕望過半點,甚至苦中作樂地唱起令人臉紅的歌謠:“下雨下雪,凍死老鱉。老鱉告狀,帶著泥匠。泥匠砌墻,告訴師娘。師娘坐在鍋門口摸奶子……”男人在前面唱,孩子跟著學(xué),女人在后面罵,罵得一路歡聲笑語。

南角墩并非一無是處,她有自己的春夏秋冬,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有自己的來龍去脈。盡管我們在不斷地離開,或者說我們是在逃離,而在離開的路上我們作為村莊的子孫感覺到這種叛離的羞愧以及代價?!耙荒晖粒暄?,三年不認(rèn)識爹和娘”,這是世間無奈的現(xiàn)實,但在我們的內(nèi)心仍有一塊堅不可摧的地方,是留給這塊貧窮甚至惡劣的土地的。

我在讀過幾本書之后,開始自以為是地寫作文。原來村里的那些識字的先生們對此有些疑惑甚至不安。南角墩識字的人不多,最有學(xué)問的屬那個會讀古書的老正祺,看他名字的寫法就知道他的不平凡。他蜷縮在自己的小屋里,用放大鏡看古書,就連油瓶倒下來都不會去扶。他一直和許多人講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道理。讀書并沒有給他帶來什么好的境遇,但他依舊認(rèn)真地讀著那些我們從來不知道內(nèi)容的古書。他留下一句文縐縐的批評人的話:不告之而取之謂之竊也,之后就在門后上吊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從此之后,村莊里再也沒有什么正經(jīng)的讀書人。有幾個讀過初中的人做了民辦教師,但大家也并不怎么尊重他們。對于這些一邊務(wù)農(nóng)一邊教書的先生們,人們總是懷有一種輕蔑的情緒,他們覺得這幾個“泥腿子”算不得真正的先生。有一位晚上偷了生產(chǎn)隊的糧食,被學(xué)生們逮住吊在了房梁上嗷嗷直叫,這成為村里人講了一代又一代證明老師也是“偷吃扒拿”的笑話。

后來,這些先生丟掉了教書工作,微薄的補助也多成為賭資而輸?shù)簦A了錢的人還會嘲笑他們除了酸文假醋一無是處。有一位先生去世前,我去看望過他,他骨瘦如柴地躺在慘白的床單上,對于我這個后生的到來感到非常地意外和驚喜。我去看他也并不是因為什么特別的情感,只不過想起他曾經(jīng)給我們寫過春聯(lián)——有一副記憶很深:積德前程應(yīng)遠(yuǎn)大,存仁后步自寬宏。

而當(dāng)我?guī)е@些故事進(jìn)城,然后又回到村莊的時候,他們總是對我表示出一種疑惑,他們不明白我這個泥腿子的后代何以能夠?qū)懗鑫恼?。有一個人看過我寫的散文,就悄悄地問過我:這些散文都是你散出來的?散,在他看來是寫文章的動詞。我不給他們?nèi)魏谓忉?,我知道這是解釋不清楚的事情。

3

南角墩其實是在不斷變化的,這一點我也心知肚明。

她最早的變化來自于一個詞:打工。我至今記得那個春節(jié)之后一個還很寒冷的早晨,四叔在門口喊了父親一聲:大哥哥,我去新疆打工了。四叔學(xué)的是瓦工手藝,后來在安徽娶了老婆成家,生來不安分的他四處尋找生計,唯獨不愿意“種死田”。他們打工的收入要比種地強得多,從靠天收到憑手藝吃飯,這是村莊的一次巨大的改變,當(dāng)然這種改變也是帶著不安和爭議的。特別是一些女人外出打工,總是要被人猜測議論“不學(xué)好”了。但是這種外出一旦形成了風(fēng)氣之后,南角墩通往外部的小路就越來越忙碌。

人出去,錢回來。村莊的日子自然而然地開始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們的表情也開始豐富起來,日子也變得不安起來,就連逃債、離婚、坐牢這些過去難得見到的事情也光顧了村莊,這真是驗證了一句老話:“窮人發(fā)財如受罪”。首先就是砌房造屋。我親眼看到村子里的樓房一座座拔地而起,也親眼看到花枝招展的衣服穿上了身。這些形式上的變化帶來的是人們內(nèi)心的變化。有一次我在村頭看見幾個燙著各色頭發(fā)的孩子,戴著隨身聽以桀驁不馴的神情等著乘車去城里,我甚至感到了一種陌生和恐懼。

南角墩的村頭曾經(jīng)有一座黃泥坯房子,是過去的一處牛棚。耕牛退出土地之后,這座外表糊著牛糞的屋子還是被保存下來,作為老根子與兒子分爨之后的廚房。這座屋子非常地低矮,大人要彎腰才能進(jìn)入,里面也只能容下老兩口在一張小桌子上吃飯。這個地方很長一段時間被稱為“茶館”。房子邊上有兩棵大榆樹,還有一座兩邊都可以坐人的橋,一到晚飯時分大家就都聚集到這里談閑說笑,說到晚風(fēng)清涼后回家。大人們說,小孩子聽,不時還有女人的笑罵聲。在電視進(jìn)入村莊之前,這幾乎是人們唯一的娛樂,因為廣播上的內(nèi)容多是聽不懂的消息,大家就把這處乘涼的地方稱作“茶館”,把老根子夫妻喚作“茶館爹爹”與“茶館奶奶”。

讓大家哄堂大笑的話題,其實早就不再新鮮,就是孩子們也早就聽?wèi)T了。比如說哪家女人偷人,說門口若要是堆著一捆蘆葦那就是男人在家,要是蘆葦?shù)瓜聛砟蔷褪悄腥瞬辉?,姘頭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心里就清楚了。這些笑話說了很多年,大家依舊樂此不疲??删驮谶@座房子被拆掉之后,哄堂大笑的場景也隨之轟然倒下。屋子被拆對于老根子來說是好事。他的兒子重新修繕了樓房,騰出房間給他們住,分下來的家又合起來這不算是壞事。

但是,從此各家各戶的門也都關(guān)上了。人們似乎不再需要那些簡單的笑話,不需要紅白喜事喊戲班子來唱戲,也不再需要一邊凍得瑟瑟發(fā)抖一邊在大隊部看電影——電視機里有演不完的節(jié)目。

三蕩河流域的村落在二十年前得到了一次難得的機遇,那就是作為農(nóng)業(yè)開發(fā)的試點。一種從外國來的蝦子爬進(jìn)了村莊,以幾何級生物入侵的速度占領(lǐng)了村莊里的土地。過去南角墩也是種過經(jīng)濟作物的,蠶桑的效益不好,棉花的種植勞累,薄荷的價格波動——父親還和四叔一起請安徽人來下西瓜,但因為銷路不好而又回到稻麥兩季的原始模式。但這一次不同,一種叫作羅氏沼蝦的外來物種進(jìn)入了流淌千年的淡水,徹底改變了南角墩的生活。人們在科學(xué)的方法下算清楚了一筆賬:流轉(zhuǎn)出租的土地租金遠(yuǎn)遠(yuǎn)高于稻麥兩季的收入,養(yǎng)殖大戶又帶來了用工的需要,農(nóng)民在自己的土地上變成了工人。沒有人覺得這是一筆不劃算的賬,于是成片的良田在挖土機的轟鳴聲中變成了魚塘,農(nóng)民變成了漁民,成了工人,甚至成了販賣蝦子的經(jīng)紀(jì)人,好日子在種植退出歷史的代價下變成了現(xiàn)實。

三蕩河邊的草木森森變成了標(biāo)準(zhǔn)化公路兩邊四時常青的整齊花木,空調(diào)調(diào)節(jié)溫度的村落變得更加舒適愜意,只是村莊似乎不再是那個滿身塵土的孩子。父親老了,脾氣也沒有了,和顏悅色地騎著車子重新干起了老本行養(yǎng)鴨子。那些鴨子依舊是先知春江水暖的鴨子,但是我從來沒有寫過一個字記錄過這些變化。我不得不承認(rèn),我已然“被逃離”這個遙遠(yuǎn)的村落。

我得用一生的時間找回那座水邊的村莊,可能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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