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忠
渤海國是以粟末靺鞨人為主體,于公元698 到926 年,在今我國東北的東南部、朝鮮半島東北部和俄羅斯南濱海地區(qū)建立的地方民族政權,既是我國東北地區(qū)古老的肅慎族系歷史上的第一個民族政權,也是出現在黑龍江流域廣袤大地上的第一個封建文明。勤勞智慧的渤海各族人民,不僅以自己的聰明才智建設出一個“海東盛國”,而且以豐富多彩、饒有特色的民族文化為中華文明之園增添了濃郁的芬芳。
696 年,營州地區(qū)的契丹人舉行了反唐的暴亂,一時之間聲勢很大,天下為之震動。到697 年夏,唐朝雖在后東突厥人的支援下,平定了暴動,但已元氣大傷,開始失去了對東北地區(qū)的控制。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當地的粟末靺鞨人脫穎而出并回歸靺鞨故地并建立自己的政權。
原來,靺鞨人從北齊末年起即有不少人陸續(xù)遷居營州一帶,至隋唐之交已在當地形成潛在的政治勢力。至高句麗滅亡后,又有一部分“附于高麗”的粟末靺鞨人遷入,從而使當地靺鞨勢力進一步壯大。當契丹人發(fā)難之際,他們也乘機卷入,但當暴動失敗后,他們卻在大祚榮的率領下擺脫唐軍的追擊,東歸靺鞨故地,并于698 年在當時我國東北地區(qū)東部的舊國(今黑龍江省牡丹江地域和吉林省敦化盆地)一帶建立了“靺鞨”國。這是一個以粟末靺鞨為主體并結合靺鞨其他諸部和高句麗遺民等多民族建立的封建王國,也是我國肅慎族系歷史上的第一個民族割據政權。
但是,當時西鄰的后東突厥政權勢力非常強大,附近的契丹、奚人等等都被迫淪為它的屬部,故大祚榮也不得不主動臣屬之;同時也向南鄰新羅表示依附。這雖為“靺鞨”國的站穩(wěn)腳跟爭得了時間,并得以征服和招撫靺鞨諸部及高麗“余燼”,在短短時間內形成了“方二千里”的規(guī)模,但也付出了附屬于人的屈辱代價。大祚榮對此豈能甘心,故當形勢穩(wěn)定后即試圖擺脫此前的被動局面;恰逢唐朝為對付后東突厥人而決定“旁結諸蕃”,于707 年遣使前來“招慰”。于是,大祚榮欣然接受這一“招慰”,并于713 年接受了冊封而改國號為渤海,成為唐朝勢力范圍內的一個地方民族政權,既是從屬于唐朝并擁有自己官屬、軍隊、領土、人民和外交的藩封國,又是唐朝管轄下的特別地方行政機構——忽汗州都督府也即渤海都督府,從而在唐朝的支持下獲得了從容發(fā)展的有利條件。
不過,其繼承者二世王大武藝卻具有較強烈的割據意識,在位期間一面“斥大土宇”,造成了“東北諸夷畏臣之”的局面;一面試圖與日本“親仁結援”、締結軍事同盟,并挑起了與唐朝間的軍事沖突,于732 年出兵偷襲登州,殺刺史韋俊,顯示出當時渤海國力的強盛。
三世王大欽茂嗣位之際,順應了形勢的要求,既成功地解決了武人的專政,改由文官治國,緩和了社會矛盾;又整頓和強化了王廷和地方的統(tǒng)治機構,確立了以三省六部為代表的中樞機構體制,大大提高了行政的效率。同時,與唐朝親睦和好,在位50 多年間,派往中原地區(qū)的貢使與其他使節(jié)多達50 余次,并積極引進和吸收盛唐封建文明,“憲象”中原典章制度,從而走上了全面唐化的道路,促進了經濟文化的發(fā)展和社會的進步。
其后,盡管統(tǒng)治集團內部矛盾激化,在文王死后的二十多年間政局動蕩、秩序混亂,社會發(fā)展陷入停滯狀態(tài);但經過宣王大仁秀的中興,即“南定新羅”“北略諸部”和“開置郡邑”,為“海東盛國”的出現奠定了牢固基礎。到大彝震在位時(831—857),進一步的革故維新,既加強了同唐朝的各方面聯(lián)系,又擴大了同日本之間的經濟文化交流,并發(fā)展生產,“擬建宮闕”,逐漸確立了“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的局面,使渤海社會步入了“海東盛國”的時代。后又經過大虔晃和大玄錫兩世近40年間,國內長時期相對穩(wěn)定,經濟和文化獲得新的發(fā)展,擁有“勝兵”數十萬,人口達到300 萬左右,是為“海東盛國”的全盛階段。
“海東盛國”的出現顯然不是偶然的,它既是以靺鞨人為主體的渤海各族及其先輩們積極努力、不斷奮進的長期歷史發(fā)展積淀的必然結果,又如下文所述為當時中原內地盛唐封建文明直接影響下的產物。
自接受冊封后,渤海國與唐朝之間盡管也曾出現過矛盾和沖突,但總的來看,卻以親睦和好和相互依賴為其主流,并終于形成了“車書一家”的局面。
大祚榮雖在叛唐的生涯中起家,卻并沒有放棄同唐朝恢復和解的愿望,這從其“自號震國王”的事實中即可以得到證明,故當唐廷派人“招慰”和冊封之際,都得到了他的積極響應。因為當時對唐朝來說,需要“旁結(聯(lián)合)”靺鞨以對付后東突厥人;而對大祚榮政權來說,則可以通過唐朝的支持而鞏固其統(tǒng)治地位并擴大在周鄰中的影響。可見,雙方間最初的接觸和靠攏即以相互的依賴和需要為其前提。
后來到二世王大武藝時,雖然由于利害和矛盾的發(fā)展而曾出現過軍事上的沖突,但也畢竟使雙方從中汲取到教訓:和則兩利,戰(zhàn)則俱傷,并更加認識到相互依賴,誰也離不開誰,于是而化干戈為玉帛,和好如初。到文王大欽茂時,更被唐朝進封為渤海國王,既從制度上理順了雙方之間的宗藩關系,也使親睦和好的局面得到了鞏固和發(fā)展。于是,進入中原和久居內地的渤海人士逐漸增多起來,有的還像茹常、李懷光父子那樣以軍功出任重要官職并被賜以“國姓”(李);而旅居日本的“唐越州人周光翰、言升則等告請歸鄉(xiāng),仍隨渤海使以放還”,即經由渤海的“日本道”被渤海使節(jié)帶回祖國,都加深了兩地人民間的骨肉情誼。
政治上的親睦和好,顯然為經濟、文化的交流鋪平了道路。從713 年入朝的“靺鞨王子”奏請“就市交易,入寺禮拜”起,累世諸王或連年遣使入唐“朝貢”“獻方物”,或相繼派學生到長安等地,“司識古今制度”。這里所謂的入貢或朝獻,雖體現為對唐廷所必須履行的政治經濟義務,卻又是當時兩地間進行經濟交流的重要渠道,因為每次朝貢之后,總是要從朝廷方面獲得許多“回賜”的物品。據載,渤海的貢物主要有熊皮、馬匹、皮革、鷹、鶻、鯔魚、乾文魚、鯨鯢魚睛、昆布、人參、牛黃、白附子、蜂蜜、黃明、頭發(fā)、松子、金、銀、佛像、細布、紫瓷盆、玳瑁杯、瑪瑙杯等土特產品;唐廷的回賜主要有絹、帛、錦采、練、綿、粟、銀器、器皿等等,即大體上都是對方所沒有或罕見衣物,從而起到了互通有無的作用。鑒于入貢的物品有時數量相當可觀,如738 年渤海一次遣使即貢“獻貂鼠皮一千張、乾文魚一百口”之多;而唐廷的回賜物品,則往往多于入貢的數量。物資交流的另一渠道就是交易或互市,其中交易的地點主要在山東半島一帶。為了接待來往的渤海商旅及各類人等,唐廷特在登州設置了“渤海館”。當時渤海貨物以馬匹、熟銅為大宗,如青州一帶就“貨市渤海名馬,歲歲不絕”;熟銅更受到了山東半島官民的歡迎,乃至向朝廷提出“請不禁斷”的要求。由于中原地區(qū)缺銅,曾一再嚴禁銅的交易,故渤海熟銅的輸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銅的供應,證實當時的物資交流對雙方具有一定的互補性。
至于文化方面的交流尤為引人注目。歷世諸王不斷派遣貴族子弟到京師長安太學,習識古今制度。當時派往內地學習的學生是有一定的額數的,并定期或不定期地輪換。一旦“事業(yè)稍成”即學業(yè)結束,就可以“準例遞乘歸本國”。有些學生還可以參加京師的科舉考試,其中如烏炤度、烏光贊父子等人甚至還獲得了“賓貢”科進士第的殊榮。而這些學生回來后大都成為了各個方面的骨干或棟梁,乃至位列公卿和出任國相。為適應治國施政及辦學興教的需要,渤海政權曾一再派人入唐求寫經史典籍,如738 年夏“遣使求寫《唐禮》及《三國志》《晉書》《三十六國春秋》”之類。同時,進入中原的渤海使臣、官員、學生、僧侶及其他各類人等,也大都扮演了文化交流使者的角色,在唐期間與中原的文士、學者、詩人、藝人、高僧廣泛接觸、結交,積極吸吮盛唐文化乳汁,搜求與抄寫經史子集,并利用“返蕃”之便將這一切帶回了渤海。著名詩人劉禹錫的詩句“渤海歸人將集去,梨園弟子請詞來”即反映了這方面的盛況。這一切無疑使內地的經史典籍大量地流入渤海地區(qū),也就難怪渤海人相當熟悉中原的文物制度并以“頗知書契”而載諸史冊,一些上層人家甚至將唐人的詩文書畫以金字并裱在屏障上進行觀摩和鑒賞。也正是在中原文明的熏陶和影響下,渤海的文化、藝術、學術、科技以及宗教習俗等許多方面都呈現出新的風貌。以文學詩歌為例,迄今保存下來的渤海國書、表文、墓志文等文體,一律是唐時盛行的驍體文,以四六句為典型的句式;詩歌則為五言、七言的絕句或律體,都與中原的唐詩一同,著名詩人如楊泰師、王孝廉、釋仁貞、裴颋、裴璆等人的作品更是頗具唐詩風韻,或享譽于國外的東瀛列島,或流芳于中原的神州大地。書法、繪畫、雕刻等等也受到了中原的影響,如貞孝公主墓和三陵2 號大墓中的壁畫,與唐墓中的壁畫風格極為類似,無論是“鐵線描”的技法及線條、色彩的運用,還是人物的裝束服飾以及神態(tài)表情等等,都像是中原壁畫的移植;而其石獅子的造型風格和雕刻手法也與唐昭陵、乾陵前面的同類物十分相似。在城市與宮廷建筑方面,以上京龍泉府城為例,幾乎完全仿照了長安城的規(guī)劃布局而設計,只是比例為小罷了。此外如外城、內城、宮城的三城環(huán)套,整齊劃一的里坊、宏偉壯麗的宮殿群落和筆直的街道,尤其是由內城南門直通外城南門的那條寬闊平直的“中央”大街竟與長安城的朱雀大街非常類似,無論從營造法式的溯本求源,還是藝術風格的取舍運用均承襲了中原的建筑技藝。至于渤海的佛教及佛教藝術則完全是中原佛教的分支和延伸,如上京遺址等地出土的各種質料的大量佛像,“與著名的大同云崗北魏龕佛和洛陽龍門唐代石窟壁上的‘千佛’,在體態(tài)、神情、服飾,甚至雕造技法等方面都非常相似”,而1974 年在上京遺址出土的一組“舍利函”,則在造型結構與圖案裝飾等方面均與1964 年出土于甘肅境內的隋唐舍函大體上如出于一爐。
凡此足證溫庭筠的詩句:“疆里雖重海,車書本一家”,這確實深刻反映了渤唐關系的真諦。
渤海是以靺鞨為主體建立的政權,就其整體而言,封建生產方式無疑占據著主導的地位,但也存在著發(fā)展不平衡的問題,如五京地區(qū)和原高句麗故地的發(fā)展水平較高,封建制度得到了確立和發(fā)展;而北部和東部的許多地方則相對落后,有的還處在原始公社制末期階段,有的則剛剛邁入“文明”的門檻或已過渡到了奴隸制時代。
首先,渤海的主體部分——粟末靺鞨人已大體上封建化。其中的上層人物,主要來自營州地區(qū)的回歸勢力,早已接受了中原封建文明的強烈熏陶而趨于漢化;至于下層民眾即廣大農民和手工業(yè)者及其他勞動群眾,自建國伊始即被稱為“編戶”(編入戶籍)的事實,也提供了這方面的佐證。其次,在被統(tǒng)治的諸民族和部落中,也有相當大的部分完成了或者正在向著封建化過渡。這并不奇怪,不但漢族和高句麗族居民早已進入封建化階段,就連在原高句麗政權長期隸屬下的某些沃沮人、白山靺鞨、伯咄靺鞨、安居骨靺鞨的一些成分,也有可能不同程度趨于封建化于建國初期即成為“編戶”。至于北部和東北地區(qū)的居民,盡管經濟文化相對落后和發(fā)展水平較低,但隨著渤海封建統(tǒng)治的強化及對上述部落和部族控制的加緊,其與世隔絕的閉塞局面逐漸被打破,經濟發(fā)展和社會進步的速度也都大大加快,如數以百計的鐵利人曾與渤海內地人一道遠航日本并進行貿易,足見在這些地方也發(fā)生了較大的變化即出現封建制的因素,唯其如此,大仁秀之世才有可能在鐵利、越喜、拂涅、虞婁一帶“開置郡邑”,隨著渤海疆域的逐漸擴大,封建生產方式也逐漸由舊國周圍地帶向更北更東的廣大范圍蔓延。這也就難怪契丹人滅渤海后對其遺民的統(tǒng)治:“一依漢法”,即按照對待漢人的辦法統(tǒng)治之,實為渤海滅亡前其社會已大體上封建化的有力注腳。
關于其社會構成的具體情況,《松漠紀聞》曾明載:“其王舊以大為姓,右姓曰高、張、楊、竇、烏、李不過數種?!眹跏遣澈5貐^(qū)的最高統(tǒng)治者,握有無限的權力;王族大氏在統(tǒng)治集團中居于核心的地位。高、張、楊、竇、烏、李這些右姓望族則是渤海政權的主要支柱,官高權重,地位顯赫。高氏如高寶英、高模翰等有名可考者50 多人,其中除靺鞨人外,也有高句麗人和漢人在內。張氏有張文休、張仙壽等;楊氏有楊承慶、楊泰師等;竇氏未見記載,有可能是賀姓的誤記,賀氏見于記載的有賀福延、賀守謙等;烏氏有烏借芝蒙、烏炤度等;李氏有李居正、李承英等,均是渤海國的望族。此外,還有一般貴族,見于記載的有49 姓,如王、任、馬、馮、呂、裴、崔、已、慕、郭、木、史、辛、解、趙、劉、朱、衛(wèi)、吳、洪、林、申、夏、梁、羅、文、安、樸、胥、茹、卯、門、隱、周、列、公、多、聿、受、智、壹、蔥、古、阿、達、冒、謁等等。王族、右姓望族和為數更多的一般貴族及其家庭成員構成渤海的上層社會,是為渤海的統(tǒng)治階層。從中央到地方,主要官職一般都由他們出任。
被統(tǒng)治階層則由“編戶”、部曲、奴婢等等構成。其中“編戶”也就是一般意義上的平民百姓,主要由農民、手工業(yè)者構成,也包括其他勞動者以及下層“士人”。按照規(guī)定,“編戶”們必須承擔納稅和提供兵役、徭役的義務。盡管當時“編戶”們所應負擔的賦稅和徭役的具體內容史書失載,但確有可能仿照唐朝租庸調制度的某些內容。部曲原為軍隊編制之稱,此時“皆從其主”,已與主人形成較為牢固的依附關系,其身份和地位相當于所謂的“部屬”,似低于一般的平民;不過,有些與主人關系密切者,往往其實際上的地位又高于一般的平民,并有機會出任官職;一些人還有機會被主人放免而為平民。
渤海的上層建筑與其封建生產方式相適應。其政體同中原內地一樣,實行以王為核心的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王是獨一無二的統(tǒng)治者,建有自己的官署、軍隊和司法系統(tǒng)。其中央統(tǒng)治機構基本仿照唐朝的省、部、臺、寺、局、監(jiān)、署之制,置有三?。ㄕ檬 ⑿t省、中臺?。?、六部(忠、仁、義、智、禮、信)、中正臺、七寺(宗屬、殿中、太常、司賓、大農、司藏、司膳)、文籍院、胄子監(jiān)、巷伯局、兵署等等,各司其職,各專其事,組成較為完備的統(tǒng)治機構。地方上則以諸京、府、州、縣的行政建制為主,輔以部落首領管理體制。除五京所屬的發(fā)達地區(qū)及原高句麗故地的一些地方外,邊遠地區(qū)的政權組織往往與所在地區(qū)的部落體制相結合,即所謂“大村曰都督,次曰刺史,其下百姓皆曰首領”,[12]最小的“村長”顯由“邑落”的首領即頭人出任。當然,包括基層政權在內的各級地方政權建制顯又獨立于部落組織體制之外。故就全國的范圍而言,這兩種體制既相互交叉,又彼此吸收而表現為雙軌并存、漸趨一體的發(fā)展勢頭。
在軍制方面,渤海也效法唐朝而有府兵和軍衛(wèi)制度。各地置有類似唐折沖府的管理府兵的軍事機構,其管官有果毅都尉、別將等員,與唐的稱呼悉同,分別負責所在府兵的管理、訓練等方面事務;中央則置有10 衛(wèi),正副首長分別為大將軍、副職為將軍,分掌京城、王宮守御及統(tǒng)領地方府兵事務。進入后期,也和唐朝一樣,出現了以募兵為基礎的“左右神策軍,左、右三軍”。
史稱渤海國“遵禮義而封部和樂,持法度而渤海晏寧”,在全面“憲象”唐制的過程中,唐的律(刑律的科條正文)、令(國家的制度和禁令)、格(百官有司部門制訂的條例)、式(文武百官常守之法)等律文條規(guī)顯然傳入了渤海,并同唐朝設有刑部、大理寺、御史臺等司法監(jiān)察機關一樣,也置有禮部、大理寺、中正臺等等機構,分別掌管律令、審判和監(jiān)察諸方面的事務。
同時,為維護封建統(tǒng)治秩序、區(qū)別尊卑貴賤等級,也建立了以尊王為核心內容的品階勛爵制度,從而把渤海的整個統(tǒng)治階層和大小官吏各按一定的等級和階位加以編制,以使其既互相聯(lián)結和制約,又彼此之間嚴加區(qū)別而不得逾越,從而構建成一個名副其實的金字塔的等級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