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英
在魏縣人民銀行工作期間,我除主管紀檢監(jiān)察工作之外,還分管扶貧工作。
某年年末,我們按照縣里的要求,對所負責(zé)的大磨鄉(xiāng)后大磨村的貧困戶進行慰問。遠遠地,我就被一處院落的情景震驚了:土堆的院墻已倒塌多時,外人抬腿即可跨越,臨街的房屋早已見不著房頂,只有一根被風(fēng)雨剝蝕得泛白的橫梁兀自矗立在前后兩墻之間。進院的門被柴扉替代,人和動物均可無障礙進出。三間正房,西頭的一間抬頭即可見天,中間的一間靠東邊的界墻和西邊的幾根柱子支撐,勉強能正常出入。界墻隔出的東頭“里間”,是主人的安身之地。我們進去時,主人正躺在土炕上輸液,有幾位鄰居在陪護。村干部和鄰居告訴我們:她是個啞巴,男人死得早,無兒無女,也沒有近親屬,病好幾天了,要不是鄰居發(fā)現(xiàn),早不行了。我?guī)缀跻錅I,拿出單位的慰問金,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大票”,俯下身,安慰她:安心養(yǎng)病,會好起來的。她嘴巴反復(fù)張合著,伸出手,我以為她要與我握手,趕緊將手遞上。她把我的手按在炕上,在手心里寫劃著什么,我納悶之間,看見了她汪汪的淚水。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解,指著對面的墻。我扭過頭,那上面貼著一張毛澤東主席的畫像,背景是光芒四射的天安門城樓。她又指指自己的心,豎著大拇指,然后,在我手心像刻一樣一筆一劃地寫了四個字,我似懂非懂地點著頭,說著“安心養(yǎng)病、新年快樂、抽時間再來看您”之類的話逃了出去。一路上我被她汪汪的淚水,“嚎啕”的神情所淹沒,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同時琢磨著她劃在我手心里的四個字。
聯(lián)想到她的肢體語言,我意識到她寫的最后一個字可能是“好”,但前邊三個始終猜不出。那幾天,我的腦海被她汪汪的淚水、“嚎啕”的神情所占據(jù),而那四個字,似乎成了自己一項沒有做徹底的工作,攪得我夙夜難安。
好奇與責(zé)任促使我必須“破譯”這一“密碼”。第一個字,當(dāng)時用心不夠,琢磨不開;第二個字第一筆是“點”,最后一筆是“豎”,是什么呢?琢磨許久,終于,我恍然大悟,這四個字是“共產(chǎn)黨好”!
共產(chǎn)黨好!這是一個普通百姓對我們工作的認可,也是對黨領(lǐng)導(dǎo)的精準(zhǔn)扶貧工作的高度贊許。但在我看來,這四個字,好沉、好重,我們要對得起百姓的這句肺腑之言,需要做的工作還很多、很多。
后來,我聽魏縣的同事們說,這位貧困戶在享受家庭簽約醫(yī)生、貧困戶就醫(yī)和社會兜底政策的同時,縣住建部門根據(jù)《農(nóng)村貧困戶危房改造政策》為其修建了房屋,村干部和駐村工作隊員幫其拉起了院墻,蓋起了廁所,接通了自來水……貧困戶應(yīng)該享有的“兩不愁、三保障”政策得到了徹底而有效的落實。
其實,底層百姓的要求并不多、也不算高,我們每一個力所能及的幫助都能讓他們收獲莫大的感動。他們的感動會真真切切地寫在臉上,他們的憂愁冷暖則需我們時時刻刻掛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