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 蔣小平
摘 ?要:《拿虎》是徽劇的傳統(tǒng)劇目,敷演包公令猛虎伏法情節(jié)。該劇可能由“崔玨斷虎”的民間傳說轉(zhuǎn)化。明萬歷年間的《百家公案》翻新了該故事,說唱文學(xué)中亦有傳承。至清代戲曲《神虎報》演出繁盛,清末民初,《神虎報》劇目經(jīng)過刪減和創(chuàng)造性轉(zhuǎn)化,以徽劇二簧《拿虎》形式在徽州徽班演出并廣為流傳。
關(guān)鍵詞:徽劇;《拿虎》;流變考述
中圖分類號:I236.54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672-4437(2020)03-0062-04
二簧調(diào)《拿虎》是徽劇的重要作品,敷演包公令猛虎伏法情節(jié)。劇本共兩場,第一場敘述老婦人王氏因兒子兆三南山砍柴被猛虎所吃,于包拯處告狀。衙役裕德三誤聽“拿虎”為“拿賭”,不得已討差前去。第二場敘述裕德三來到土地廟求拜土地保佑,后又認(rèn)為老虎只有受了土地的允許才敢吃人。此時土地施法喚出猛虎,要求猛虎隨同裕德三前去投案,猛虎果然遵從,一路上得意洋洋將虎帶回。裕德三吹噓之際,猛虎突然抖威,包拯出面,猛虎伏法。包拯判猛虎與王氏做螟蛉之子,賜“義虎報”三字。
《拿虎》“于清末民初,徽州徽班中廣為流傳” [1],解放后由刁均寧先生執(zhí)筆改編,由安徽省徽劇團(tuán)研究室整理。1958年8月出版有《拿虎》單冊書,1961年4月出版的《徽戲傳統(tǒng)劇目選集》收錄此劇,1983年9月出版的《安徽省傳統(tǒng)劇目匯編》徽劇皮黃卷第三集有此本。
劇目徽劇《拿虎》是包公題材戲,然而此戲與眾不同之處在于裕德三拿虎事。這一頗具荒誕意味的拿虎劇目從哪里來,情節(jié)又是如何發(fā)展流變的,文章將具體闡釋。
一、可能源起:民間傳說——崔玨斷虎
筆者搜集到源于民間山西長子縣的一個民間傳說——崔玨斷虎。大意是唐貞觀年間,王婆因兒子被虎吃掉,向縣令崔玨告狀,崔玨命李能與王文秀上山拿虎。李能將豬頭掛在樹上引誘老虎,又用繩套住虎頭,押往長子城。途中老虎口渴,李能將虎拴在大石頭上后去找水,而后石頭被人們稱為“拴虎石”;李能領(lǐng)虎到河邊喝水,河被喝干,此河又被稱為“干河”。到了西城門,虎臥而不進(jìn)門,于是在旁邊開了一個小西門,虎才肯進(jìn)。猛虎立在公堂下,崔玨見王婆無依無靠,將虎贈與王婆關(guān)押,供人觀看,以助王婆養(yǎng)老[2]。
筆者推斷,包公“拿虎”的故事可能出于此。其一,包公作為一位“箭垛式”的人物,且包公的知名度頗高,人們將崔玨斷案的故事嫁接到包公身上的可能性非常大,反之從包公轉(zhuǎn)嫁到崔玨身上的可能性很小;其二,歷史上也確有崔玨其人,唐代詩人,民間俗稱崔府君,雖然官職不高,但為官卻得到百姓認(rèn)可,常能斷奇案。而包公是宋代人,按照時間的推算,不太可能將后代人的功績轉(zhuǎn)嫁到前代人身上。
二、故事豐富:從《百家公案》到潮州歌《新造白狗精》
如果說“拿虎”的故事最早源于“崔玨斷虎”的傳說,那么故事有兩個方向的發(fā)展。一個方向是按照傳說本身發(fā)展,斷案的官員仍是崔玨。譬如在上黨梆子中有《虎西門》一劇,乾隆二十三年復(fù)順班演出該劇,直至近代還有演出[3]。后期的作品中,將“拿虎”情節(jié)神化,傳說中的李能母親給他一顆豬頭敬獻(xiàn)山神,請求山神幫兒子捉虎,但李能卻將豬頭掛在樹上誘虎,并憑借自己的本領(lǐng)將猛虎拿下;而豫劇中有《崔符君斷虎》一劇,山神命虎留在廟中,衙役得以拿虎。
另一個方向,即是將崔玨的功績嫁接到包拯身上。明萬歷《百家公案》第八十八回《老犬變作夫主之怪》和第八十九回《劉婆子訴論猛虎》兩回,使之成為包公的案子,也成為其他文學(xué)作品改編的對象。小說敘述巨商王十外出經(jīng)商,與妻阿周相別。自家老白犬變化為王十,謊稱王十經(jīng)商早歸。時過一年,真王十歸家,阿周大驚,兩位丈夫,相貌無異,遂不能辨。于是入開封陳告,包公也斷不出真假,將二夫收押在獄中。一日,劉婆來開封訴冤,哭訴二子山中采樵被猛虎所食。包公憐憫,命黃勝、李寶二人拿虎,二人驚恐,猛虎如何捉來?包公教其入山中神廟禱祝,暗示土地神協(xié)助。二人照做,果然有繩索系虎,二人將虎順利押回,包公審虎,也將其收押獄中。次日公堂之上,包公同時審理王十和劉婆的案子,猛虎見假王十,欲吞食,假王十忽變成白狗,阿周言說家中丟失白狗,原來是變成了丈夫模樣。包公斬殺了白狗精和猛虎,賞了銀錢給劉婆養(yǎng)老。
筆者搜集到《新造白狗精》,封面作“古板白狗精全歌”“潮州易安路李萬利出版”,未署撰人,全本分《新造白狗精卷之一》與《新造白狗精卷之二》。故事情節(jié)與小說基本一致,人名有所不同,巨商王十對應(yīng)書生施俊,妻周氏對應(yīng)萬氏,劉婆對應(yīng)吳婆。楊緒容《<百家公案>研究》一書認(rèn)為《百家公案》中該故事題材要晚于潮州歌《白狗精》,他認(rèn)為“第一,《白狗精》與‘五鼠鬧東京故事的聯(lián)系比《百家公案》更密切?!诙?,按照習(xí)慣,《百家公案》往往把一個完整的故事分割為相鄰的兩回,這兩回也是如此,而潮州歌保留了原樣”。[4]
但是,筆者認(rèn)為《白狗精》要晚于《百家公案》。第一,就楊緒容的觀點(diǎn)來看,《白狗精》并無與“五鼠鬧東京”相關(guān)的內(nèi)容,而且他也為闡明二者在形式上的關(guān)系;第二,從時間上來看,潮州歌最早可能形成于明末[5],而《百家公案》成書于明萬歷年間;第三,從故事情節(jié)上來看,《老犬變作夫主之怪》與《劉婆子訴論猛虎》這兩回,是以一案破一案,關(guān)聯(lián)頗深,卻因?yàn)椤栋偌夜浮返捏w制問題被一分為二;而潮州歌《白狗精》,是將該故事交叉敘述,情節(jié)上更加豐富和完善;再看二者的結(jié)局,實(shí)則大異,《白狗精》有了更為生活化的延伸。鄉(xiāng)鄰恐猛虎傷人,視為隱患,孝虎不得已歸山,萬氏因曾失身于白狗精要自殺,施俊救之復(fù)娶,消除了萬氏羞愧心理,然而故事到這里并沒有結(jié)束,后施俊塑虎像上龕,傳與子孫,至此,兩個小故事真正得到統(tǒng)一,達(dá)到了情節(jié)整一性的最大化。同時,潮州歌冊書名多題冠詞,最常見的是“新造”二字,可見《白狗精》在李萬利出版的版本之前,一定是還有更早的其他藝術(shù)形式的作品出現(xiàn),或者是有更早的潮州歌版本刊行。雖然目前還未尋找到更早的版本,但是可以推斷它是對其他文學(xué)形式作品的繼承。
三、戲曲中的廣泛流傳:《神虎報》
清代中晚期,“拿虎”故事以劇目《神虎報》形式出現(xiàn),且演出十分繁盛。
據(jù)近人周明泰《道咸以來梨園系年小錄》收錄的道光四年慶升平班戲目,就有《神虎報》一劇。朱家溍、丁汝芹著《清代內(nèi)廷演劇始末考》一書整理出演出的日期和劇目,其中關(guān)于《神虎報》的有:
嘉慶七年四月二十七日,“長壽傳旨,《古跡崗》著蓮慶學(xué)劉秀。旨意教道,《神虎報》靳德山白,小人這個靳不是進(jìn)退之進(jìn),是遠(yuǎn)近之近,小人這個德不是得賀之賀,是張明德之德。欽此欽遵”。[6]96嘉慶皇帝親自對戲曲進(jìn)行指導(dǎo)修改。
道光七年(1827年)成立升平署,它是清代負(fù)責(zé)宮廷戲曲的機(jī)構(gòu)。道光十八年正月十二日,“奉三無私午宴伺候中和韶樂,承應(yīng)宴戲……未初二刻 慎德堂上排 《紫姑占福》《灝不服老》(劉進(jìn)喜)、《神虎報》(六出)、《花子判斷》(陳進(jìn)朝)”。[6]221
道光二十二年九月十一日,“頤樂殿承應(yīng);《萬壽長春》?!渡窕蟆贰1緦m伺候戲四出。四喜班伺候戲五出”。[6]234
道光二十二年十二月初十日,“頤年殿承應(yīng);《喜溢寰區(qū)》?!渡窕蟆??!稅夯⒋濉?。《鎮(zhèn)潭州》。本宮伺候戲二出。福壽班伺候戲四出”。[6]235
道光二十三年二月十五日,“慎德堂后院上排 《雪擁藍(lán)關(guān)》(陳進(jìn)朝)、《茅庵成圣》(平喜)、《神虎報》(六出)、《羞父》(田進(jìn)壽張得安) ”。[6]236
道光二十六年正月初十日,“慎德堂后院帽兒排 《東皇布令》、《神虎報》、《功宴爭花》”。[6]244
咸豐八年十月初十日,“同道堂花唱 《喜洽祥和》、《羅成托夢》《偵報》《祭姬》《顯魂殺嫂》《昭君》、《神虎報》、《請美猴王》、《亭會》”。[6]300
光緒二十九年四月十八日,“頤樂殿承應(yīng) 巳正一刻五分開戲,酉正一刻五分戲畢。《五福五代》、《朝金頂》、本《鐵蓮花》、《芭蕉扇》、本《玉堂春》、《狀元譜》、《神虎報》(六出)、《得意緣》、《二進(jìn)宮》、本《百花山》”。[6]453-454
光緒二十九年六月初一日,“頤樂殿承應(yīng)巳初一刻十分開戲,戌初一刻十分戲畢?!断睬⑾楹汀贰ⅰ毒G林坡》、本《丑配》、《戰(zhàn)蒲關(guān)》、《神虎報》(六出)、本《拘魂辯明》、頭二本《四進(jìn)士》、本《訓(xùn)子》、《紅鸞禧》太《狀元譜》、《青石山》”。[6]455
可見,戲曲《神虎報》一劇,清中葉開始演出,清末上演頻繁。
孫楷第著《戲曲小說書錄解題》一書有《神虎報一卷》,為升平署抄本,“不著撰人名氏。核其本乃弋陽調(diào),為六折雜劇”[7]。 吳曉鈴先生著《吳曉鈴集》收錄了《神虎報》一劇的概貌,即“神虎報不分卷六出”,如下:
神虎報不分卷六出
故宮博物院圖書館藏。編號:戲428。升平署抄本,一冊,劇共六出,衍虎食惡人事。
1.神壇巡山:豐奄享、紫花序、天凈沙、山桃紅、幺篇。
2.犬精作祟:秋夜月、相思怨、前腔、太平樂。
3.打母遇虎:駐云飛、孝南枝、前腔(滾)、縷縷金、前腔、撲燈娥、尾聲。
4.開封呈告:端正好、叨叨令、倘秀才、白鶴子、煞尾。
5.別妻入山:吹腔、數(shù)兒、數(shù)兒、數(shù)兒、哭相思、數(shù)兒、吹腔、批子、前腔。
6.神虎除妖:粉蝶兒、泣顏回、泣顏回、石榴花、泣顏回、上小樓、尾聲。[8]
根據(jù)北京圖書館藏本的整理,《京劇匯編》第五十三集也有京劇《神虎報》一劇,筆者根據(jù)劇情判斷,應(yīng)該是對應(yīng)上述的升平署抄本《神虎報》,但是與小說和說唱版本比較,又有許多不同。其一,劇作伊始增設(shè)了神虎下凡的原因,即玄壇真君知泰山之地有樵夫韓三的逆?zhèn)愔?,特命神虎下凡處置逆子。其二,白犬精的故事?nèi)容也稍作改動,即白犬精見鄰居畫匠劉成金之妻梁氏貌美,適逢梁氏舅母生日,白犬精在兩人拜壽途中起風(fēng)作亂,劉成金送梁氏回家休息。這時差人來請劉去開封府畫影壁,白犬精趁機(jī)變化劉形戲梁氏,劉成金歸家發(fā)現(xiàn)假劉成金,難以辨別;這里將劉成金塑造成一個攮包漢形象,夫妻二人并不恩愛。其三,包公斷虎的內(nèi)容更加豐富,人物形象也更加飽滿。將韓三塑造成不孝子形象,經(jīng)常打罵其母吳氏;又增加了牛保一角,是韓三的朋友,二人于某日打柴,土地引虎上,虎將韓三叼走,牛保帶其衣服報于吳氏,吳氏誤以為牛保殺人,告至包公處。這種情節(jié)設(shè)置就使得吳氏告虎轉(zhuǎn)變?yōu)閰鞘细嫒?,更具常理性。其四,結(jié)局也略有異處,包公沒有將神虎判給吳氏當(dāng)兒子,而是讓牛保做吳氏的義子,這也是增設(shè)牛保這一人物的有用之處。
四、《神虎報》到《拿虎》的創(chuàng)造性轉(zhuǎn)換
與京劇《神虎報》相比,徽劇《拿虎》刪除了白犬精化作人形、玷污人妻的故事段落,同時又刪除了韓三、牛保的情節(jié)線,創(chuàng)造性增設(shè)了“裕德三拿虎”的詳細(xì)情節(jié),表演以丑行為主,體現(xiàn)裕德三的喜劇形象,使整個劇作更具荒誕性和戲劇性。改編之后的《拿虎》將丑角作為主要角色,著力塑造小人物衙役裕德三形象。第一,暴露他的貪財好賭:裕德三誤聽“拿虎”為“拿賭”,以為包老爺給錢讓他周濟(jì)周濟(jì),不想?yún)s適得其反,聰明反被聰明誤,只能自認(rèn)倒霉去拿虎,戲劇性強(qiáng)烈;而京劇《神虎報》中是包公說到“若要拿虎,只是無人進(jìn)得山”時,差人靳得山只是誤將“進(jìn)得山”聽成自己的名字,才被迫領(lǐng)命的,與他個人形象并無關(guān)系,而徽劇《拿虎》對其貪財好賭的形象塑造得十分有趣又耐人尋味。第二,《拿虎》又嘲笑裕德三的膽?。撼霭l(fā)前王老頭的對話皆是哭啼埋怨之聲,京劇《神虎報》中也有同樣的表現(xiàn)。其三,《拿虎》對裕德三的吹噓得意諷刺極深:由于土地公的幫助才順利拿到虎,他卻一路吹噓自己的本領(lǐng),炫耀自己的臉面,但當(dāng)猛虎真的發(fā)威,他又跪地求饒,久久不敢起身;例如,“裕德三:(邊唱邊磕頭)老虎老子哎,老虎爹爹哎,老虎祖宗哎,你血口不要開,休把我來害……[9]”京劇《神虎報》中忽略的押虎回衙情節(jié)在徽劇《拿虎》中得到創(chuàng)造性呈現(xiàn),小衙役成為大主角,最終包大人發(fā)威,猛虎也伏法。
綜上,徽劇《拿虎》可能最早源于“崔玨斷虎”的民間傳說,后來轉(zhuǎn)化為包公故事。明萬歷年間的《百家公案》第八十八回《老犬變作夫主之怪》、第八十九回《劉婆子訴論猛虎》兩回增補(bǔ)、翻新了該故事,隨后又有潮州歌等民間文學(xué)形式的改編。至清代升平署抄本有《神虎報》一劇,嘉慶、道光、咸豐、光緒年間均有演出。清末,《神虎報》劇目經(jīng)過刪減和創(chuàng)造性轉(zhuǎn)化,以二簧《拿虎》形式在徽州徽班演出并廣為流傳。
參考文獻(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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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長子縣志編纂委員會.長子縣志[M].北京:海潮出版社,1998:711-713.
[3]栗守田.上黨梆子:下[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7:1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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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北京圖書館出版社.稀見舊版曲藝曲本叢刊·潮州歌冊卷 1[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2:84.
[6]朱家溍,丁汝芹.清代內(nèi)廷演劇始末考[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14.
[7]孫楷第.戲曲小說書錄解題[M].戴鴻森,校.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90.
[8]吳曉鈴.吳曉鈴集:第2卷[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6:169-170.
[9]安徽省文化局劇目研究室.安徽省傳統(tǒng)劇目匯編 徽劇 皮簧卷 第3集[M].合肥:安徽省文學(xué)藝術(shù)研究室, 1983:52-63.
A Textual Research on the Changes of the Repertoire of
the Hui Opera Na Hu
YAO Xue, JIANG Xiaoping
(Academy of Arts, Anhui University, Hefei, Anhui 230039, China)
Abstract: Na Hu is a traditional repertoire of the Hui Opera, which plays the plot of Bao Gongling the Tiger. The play may be transformed by the folklore of “Cui Jue off the tiger”. This story was renovated in the Hundred Cases in the Wanli period of the Ming Dynasty, and is also inherited in rap literature. Until the Qing Dynasty, the opera Shenhu Bao performed prosperously. At the end of the Qing Dynasty and the beginning of the Republic, the Shenhu Bao repertoire was cut and creatively transformed and performed in Huizhou Huiban in the form of the second play of the Hui opera Na Hu and was widely circulated.
Key words: Hui Opera; Na Hu; textual re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