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豹
家鄉(xiāng)泗洪,地處淮河北岸,一年四季,景色各異,風味不同。春可游芳草地,夏能賞綠荷塘,秋采黃花,冬吟白雪。然而風光流轉,好景不常,又不免使人惆悵。
雨則不悛。它四季常來,昏晝可至。冬雨來時姍姍,不似夏雨急驟。天空也沒有厚厚的烏云,陰陰的纖云似有若無,貼連在低空,涂繪成淡遠的水墨畫。冬雨遲疑未決,過了好久才垂下雨腳,稀稀疏疏地款款而來。
人們匆匆地行走在雨中,縮著身子,似乎在躲避它的輕撫。開車的司機,氣定神閑地打開雨刮器,細雨便被一刷一刷地刮到擋風玻璃的兩邊,聚成水珠,無聲地滑下。
在微雨中徜徉,結伴微雨為朋友,需要別樣的情懷,熙攘者如何知曉!蒙蒙細雨中,攜三二文友,可以踏原野,可以訪古跡,可以攀高樓,可以眺遠景。游思雜念隨著細雨飄散而去,心情在此時方得安寧。
悠游在細雨中的男人,是不需要撐傘的,讓小雨珠粘連在頭發(fā)上、棉衣上,才能夠貼近自然。感受著來自天上的小精靈的洗禮,心里面便有了神圣的感覺,似乎自己變得無限大,天地間只有“自我”存在!這樣“放懷天地外,得氣山水間”的心情,在晴天是感受不到的。而女人,在雨中,則必須支起傘來。大地母親溫柔寬厚的胸懷,承載著萬物,而雨傘遮護下的女人,似乎更容易感觸到她的氣息,可以融合大地母親為一體,成為她的化身。看呵,傘下的女人婀娜地行走著,或亭亭地站立,凝望著遠方,為靜謐、幽遠的水世界增添了溫熱、柔和的色調。
地上的枯草,原本支楞著干澀的莖葉,在風中發(fā)抖。雨露的浸潤,使它們不再那么生硬、倔強,它們的細葉,軟軟地貼到了一起,互相依偎,做起了來年新芽萌發(fā)的夢。遠處的大樹,站直了濕漉漉的身子,靜默在遠空下,是冬雨的筋骨。
行走在蒙蒙冬雨中的幾個人,怔怔地看著雨中的一草一木,似乎無限留戀。而不遠處汽車發(fā)動機的轟鳴聲,又在催促著他們返程?;赝八姷囊磺?,細雨仍在有心無心地飄灑著。雨中的景物,都在無聲地接受來自上天的洗禮,越發(fā)顯得清亮柔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