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虎
藍(lán)色的大海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極大的誘惑,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把酒迎風(fēng),盡享海鮮,那些來自海洋的綻放在舌尖的鮮味,恒久地彌漫著海的氣息,在唇齒之上纏綿如絲,蕩漾于味蕾深處……
所以,我愛上大海,其實(shí)更是一種美食的俘獲。
馬糞海膽像極了帶刺的玫瑰。
位于山東省膠萊谷地以東的膠東地區(qū),橫跨渤海和黃海,東、南、北三面環(huán)海,擁有全國最長的海岸線,還有北方最大的漁港碼頭,而悠久的歷史又促成了飲食文化特有的味道。
幾年前,我作為總策劃總領(lǐng)隊(duì)帶隊(duì)拍了一部美食紀(jì)錄片《搜鮮記》,第一集《海的味道》就是拍的膠東,沿著山東的這條“仙境海岸線”,依次走過了煙臺、威海、青島,從此戀上膠東半島的舌尖之旅,每年都會特意去幾次,當(dāng)然每次都是滿心歡喜去飽腹?jié)M足而歸。
我喜歡煙臺,因?yàn)闊熍_福山是魯菜發(fā)祥的重要一脈,司廚高手輩出,代代相傳,所以煙臺一直被稱為魯菜之鄉(xiāng)、烹飪之鄉(xiāng)、廚師之鄉(xiāng)。魯菜中有很多經(jīng)典菜都是出自于煙臺或在外煙臺籍貫的師傅。比如蔥燒海參、鍋塌黃魚、大蝦燒白菜等等等等。
蔥燒海參,著名者有三派,膠東派、濟(jì)南派還有魯西派。各有獨(dú)到之處。我更喜歡福山的做法一些,山東有三珍:阿膠海帶膠東參,以參齡多年的膠東干參入饌做這道蔥燒海參尤其妙,干參泡煮發(fā)制,浸泡回軟。入沸水加料酒汆燙去異,油鍋烹香大蔥,章丘大蔥為最佳,入海參,加料酒、醬油,燒燜煨制,勾芡乃成,及至擺盤,海參個個參刺如乳突,渾圓肥壯,入口,柔軟滑嫩,那滋味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銷魂!
鍋塌黃魚,確實(shí)是魯菜獨(dú)創(chuàng)技法而且是發(fā)源于煙臺福山的菜肴,是將“煎”與“燜煨”復(fù)合而成,除了油煎產(chǎn)生的香氣外,更通過燜煨使菜肴口感柔和綿軟,入味咸鮮醇厚。歷史上第一道鍋塌菜是源自煙臺福山的一個廚娘,為主人做了一道油煎黃花魚,因倉促未熟,無奈中回鍋以湯燜塌,不料味道尤佳,無意中成就了魯菜的經(jīng)典味型。
還有一道大蝦燒白菜,其實(shí)嚴(yán)格意義上應(yīng)該叫,對蝦燒膠菜,用的對蝦是產(chǎn)自黃渤海的“中國對蝦”,而白菜則是產(chǎn)自山東膠州一帶的“膠菜”。魯迅先生《朝花夕拾·藤野先生》中:“北京的白菜運(yùn)到浙江,便用紅繩系住菜根,倒掛在水果店里,尊為‘膠菜?!闭f是的就是這膠東的白菜。一道對蝦燒膠菜做好了,白菜自身的清香吸收了葷油的香,對蝦的鮮,素雅中有香濃,縈繞口腔,美,就一個字!
除了這些經(jīng)典的魯菜,煙臺的小吃我也很是喜歡,愛吃的有幾樣,福山的大面,蓬萊的小面,面魚兒,還有煙臺燜子。我是有些獨(dú)愛燜子的,因?yàn)闋F子咀嚼起來那滑彈且軟糯的,像吃肉一般有些肉頭的口感,實(shí)在是讓人喜愛。
還有就是煙臺的大包子,尤其是排骨大包,別的地方很少能吃到用排骨做的包子,香腴肥美,我一頓能吃三個。如果想去體驗(yàn)漁家樂,就去長島一帶的海島,多年前我在齊魯周刊社,和老徐大哥陪客戶去了一趟砣磯島,住漁家,吃漁家,至今想起,猶是懷念。
威海,我去的最多的是榮成,每年都要去個五六次。因?yàn)槟莾河形以谏綎|最好的朋友君夢深藍(lán),北方最大的漁港碼頭石島碼頭就在榮成的石島鎮(zhèn),海鮮品種自然豐富,那才是我的最愛。
榮成有幾樣海鮮是別的地方很少有或者很少吃到的,譬如鮟鱇魚,這魚有人也叫它“海鬼魚”。真的是丑如鬼。而在榮成民間,叫它丑老婆子魚。說它長得丑,吃得多,背黑腹白,兩面三刀,嘴大尾小,能吃不干,形如蛤蟆肉如雞。雖然長得丑,但這鮟鱇魚膠質(zhì)厚,油脂香,是海魚中我的摯愛。今年我?guī)綎|電視臺拍一部美食紀(jì)錄片,在榮成出海跟拍了捕撈鮟鱇魚,挑了兩條十斤重的鮟鱇魚,醬燜了一鍋,又包了幾蓋墊鮟鱇魚餡兒的餃子,好吃。但其實(shí)鮟鱇魚最好吃的是魚肝,有一次去朋友老徐那兒,做了一道清蒸鮟鱇魚肝,其味遠(yuǎn)勝過法國鵝肝,實(shí)在是美。
還有就是馬糞海膽,這個名字雖然有些不雅,但卻是好吃的緊,像極了一支帶刺的玫瑰。而且如果說別的海鮮,鮮的像一個謙謙君子,彬彬有禮卻淡淡如水。那么馬糞海膽,就像一個行走江湖的刀客。從唇齒間滑過,是刀掠過風(fēng),是燒刀子順喉而下,凜冽而快意江湖。這種鮮,痛快!
跟船出海,捕撈一季的美好。
還有一種就是文登的老虎蟹,其實(shí)學(xué)名叫中華虎頭蟹,這蟹除了好吃,最奇妙之處在于,別的螃蟹都是橫行霸道,只有虎頭蟹,是直著行走,很是有些意思,因?yàn)槲业木W(wǎng)名里有“老虎”,所以每次去文登,朋友老徐都會特意找一些虎頭蟹來給我吃,這份情誼,比虎頭蟹的味道還要美。
推薦幾家能吃到這些美味的地兒,華星賓館、倪氏海泰、赤山大酒店。
膠東的面食是很好的,我曾經(jīng)在榮成拍過一個叫呂曉霞的大姐,她做的花餑餑漂亮極了,那洋溢著濃厚的鄉(xiāng)土氣息,充滿著對美好生活的祈福的花餑餑,會讓你一下子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好日子在等著你。
在榮成還有一種特別好的體驗(yàn),就是到坐游艇出海,到海里的海洋牧場,那種感覺,很是爽,有一年我組織了一次活動,邀請了《舌尖上的中國》的美食顧問董克平老師還有全國各地的二十多個美食達(dá)人,到榮成,在桑溝灣海洋牧場體驗(yàn)了一把,在海上餐廳吃的那頓河豚三吃,至今難忘。
如果到了紅瓦綠樹,碧海藍(lán)天的青島,那一定要在洋溢著“蛤蜊味”的街頭小店,盡情享受海鮮和燒烤,體驗(yàn)青島最地道的夜市生活,才是最愜意最爽的感覺。
有海灘,有青島啤酒,還有海鮮。所以在青島人看來,夏天最愜意的事兒就是洗海澡,吃蛤(ga)蜊(la),喝(ha)啤酒了。這也是青島人最市井的生活方式了,沒有蛤蜊啤酒海澡的青島,是不足以談人生說生活的。
青島有一個地方,叫紅島,水清浪平沙細(xì),出的蛤蜊最是好。個頭并不是太大,蛤肉很少有沙,粉嫩且香脆,世人多愛所謂的肥蛤,我卻不喜,蛤肉肥就膩,肥則肉松散,并不好。紅島的蛤蜊才是真的好。
紅島蛤蜊,清蒸的才夠原汁原味,但青島人卻愛辣炒,很是簡單粗暴,起灶坐鍋,油熱,下一把辣椒蔥姜爆香,下蛤蜊,大火翻炒,兜頭淋一點(diǎn)啤酒,蓋上蓋子燜幾分鐘。看到蛤殼兒一個個在鍋里悄然綻開,露出誘人的蛤肉,像美人吐出了香唇,等你吻。吃蛤蜊是沒有斯文可言的,不要用筷子,要用手捻住殼,提至嘴前,舌頭一卷,把蛤肉吸入嘴中,咕咚咕咚灌一杯散啤,一杯下肚,就醺醺然了。
青島有一家店兒的菜我非常喜歡,叫怡情薈,主廚是曾經(jīng)獲過《中國味道》總冠軍的,叫郭科。是廣東梅州人,在青島定居十幾年了,他把粵菜處理海鮮的一些理念和技巧和青島當(dāng)?shù)氐暮ur和飲食習(xí)慣結(jié)合的非常妙,每次去青島我都要去嘗嘗,記得有一次他做了一道菜,把馬糞海膽和青島石花菜涼粉的做法結(jié)合起來,很是好。
鮮,是一種味覺,更是一種感覺。竊以為,酸甜苦辣咸,五味皆可言傳,唯獨(dú)一個“鮮”字,只可意會。
所以,開海了,還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