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因事走進某報社一個編輯室,部主任看見我來了,很高興地對坐在一旁那位年輕的女編輯說:“你畢業(yè)后來報社,不是老打聽莊電一嗎?你看看這是誰?這就是莊電一老師!”這位女編輯立即站起來,驚喜地問:“你真是莊電一?我在蘭州大學上學時,看到教材里有對你的介紹呢?!辈恐魅伟腴_玩笑地說:“年輕人不懂規(guī)矩。莊電一也是你能叫的?要叫老師?!蔽疫B忙說:“名字就是供人叫的嘛,沒關(guān)系,怎么叫都行?!?/p>
我真的不在乎別人怎樣稱呼我。對別人的所有稱呼,基本都能欣然接受,也不會因此而有情緒波動,既不會惱怒,也不會欣喜。
自踏入社會、特別是到記者站工作以來,別人叫得最多的還是姓名,除此之外,稱呼小莊、老莊、莊記者、莊站長、莊老師、莊教授、莊先生、“名記”“ 大記者”“莊大記者”的都有,也有以“叔”“伯”“爺”來稱呼我的。除此之外,還有大得嚇人的“頭銜”,我不好意思說出口,因為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所在保持清醒的頭腦。近幾年,也許是因為上了些年紀,居然不止一次被人稱為“莊老”。
對有些稱呼,我能坦然接受,也不做任何反應(yīng);對有些稱呼,我愧不敢當,當即做出回應(yīng)。對與事實不符的稱呼和介紹,我也會立即糾正。特別是在公開場合介紹我時,常有過譽之詞,我總是當即“叫?!辈⒈硎痉穸?。我也常常被人稱作“名記”,每到此時,我常常會半開玩笑地調(diào)侃:“兩個字可不能簡化啊,那會產(chǎn)生歧義的!前面那個字(名)不能加,后面那個字(者)不要省?!?/p>
對“莊老”這樣的稱呼,我也不能“照單全收”,因為我知道,可在姓氏之后加上“老”的人并不多,我承受不起,也不能以“老”自居,所以,我馬上表示:“還是叫‘老莊吧,我還沒有那么老呢?!睂Α袄锨f”這個稱呼,我最愿意接受,也常常自我解嘲:“有一個人叫‘老莊:‘老也離不開‘裝,好像總在裝模作樣,讓人看不清真面目,那就是我?!?/p>
當別人稱呼我“莊老師”時,我總要回應(yīng)說:“不要叫‘老師,就叫‘老莊。”或“叫‘老莊就可以了。”因為我始終牢記“人之患在好為人師”的古訓,也從不敢以老師自居,即使是在自己教過的學生面前,我也不端老師的架子。有一次,一位市級人大常委會副主任一見面就叫我老師,自稱是我的學生,搞得我莫名其妙。這位副主任一臉嚴肅地告訴我:他在自治區(qū)黨校聽過我的課,所以應(yīng)該叫我老師。我不敢“妄自尊大”,當即否定了他的說法:“如果只聽一次課就叫老師,那老師豈不是太多了?”后來,我發(fā)現(xiàn),老師已經(jīng)成為一個通用的稱呼,并沒有尊你為師的意思,見人就叫老師已經(jīng)成為一種普遍現(xiàn)象,為了不讓人誤以為“矯情”,就不再做出“糾正”了。對一些有些年歲的人,如果不稱“老師”,也不易找出更合適的稱呼。如果非要“更正”,豈不是讓人為難,那就由他去吧,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不必較真。
當然,我有時也會因別人的稱呼而感到尷尬。比如,年輕時,就被稱作“老莊”,到了一把年紀了,還被稱為“小莊”,有些比我年齡小很多的人稱我為“小莊”,有些年齡比我大很多的人反而稱我為“老莊”,總感覺有點別扭。有一次,一位比我年長很多的同行居然讓其身旁的孫子對時年不到四十歲的我叫爺爺。后來一想,他這樣引導他的孫子也有道理:如果讓他的孫子叫我叔叔, 豈不是他占了我的便宜?當然,還有一些官運亨通、年輕氣盛的新貴,以對新聞從業(yè)人員慣有的歧視和偏見對我,不僅使用異樣的稱呼,語氣中充滿著傲慢,而我都毫不計較。在我看來,如何稱呼,那是別人的事,也是別人的自由,如果不是與事實有出入需要訂正的話,那就順其自然吧。
在現(xiàn)實生活中,特別在意別人稱呼、過度計較別人稱呼的人還是有不少的,對一些稱呼的不滿也是暴露無遺的:“叫我阿姨?我有那么老嗎?”“什么眼神???我比你還老嗎?”“簡直是沒大沒小!你怎么能這樣叫我?”“什么東西,你也配這樣跟我說話?”“我還沒有結(jié)婚呢,能這樣稱呼我?”“不要亂叫,要叫我的職務(wù)!”“怎么還叫處長???人家現(xiàn)在是局長了!”僅僅因為不當?shù)姆Q呼,鬧得很不愉快、甚至影響正常相處的事,在現(xiàn)實生活中屢見不鮮。
在此,特別想說一句: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不必太在意、不必太較真。有時,真的需要淡化稱呼中的感情“色彩”,不要因這種“色彩”影響自己的情緒。如果太在意、太計較,那么就會自尋煩惱、自討沒趣。年輕人要明智一點,老年人也要豁達一點:“休爭閑氣,日有平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