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夏
連著觀察了孫家南五天之后,我確定他喜歡我
最開始是因為他莫名其妙地送了我一袋大白兔奶糖,什么都沒說就跑出了我的視線。在那之后,我總覺得他在有意無意地盯著我看,尤其是在上英語課的時候,每次用余光無意瞟到他沖著我的面孔時,我心里都會多幾分自信與喜悅。
這應(yīng)該算是我上了初中以后的第一個愛慕者。每逢想到這里,我都覺得自己像是電視劇的女主角一般,身上有了被人關(guān)注的光芒。
化學(xué)課下課以后,后座和她同桌剛巧在談?wù)搶O家南,說他昨天的體育課800米跑了第一名,好多女生給他送水。我頓時想起了孫家南送我的那一袋奶糖,頓時感覺心里甜甜的。下一秒,我已經(jīng)洋洋得意地挺直了腰板,在周圍幾個人的詫異中哼起了歌。
能被一個萬眾寵愛的優(yōu)秀的人喜歡,我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美好與不同。
學(xué)校舉行籃球比賽的那天,看臺上有很多人在為孫家南加油,除去我們班的學(xué)生,還有其他班級沖著孫家南美貌慕名而來的女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彩聲比較高,那場比賽孫家南打得很好,投的兩個三分球都中了。觀眾席頓時響起了掌聲陣陣,大片人站起來高喊著他的名字。只有我,只有我努力地按捺著內(nèi)心的喜悅故作高傲地坐在一邊,不鼓掌,也不高呼他的名字,甚至還看見有女生給他送水和紙巾時嘲諷地笑了笑——他又不喜歡你們,送水、送紙巾有什么用?
或許是因為知道有人在關(guān)注自己,我一改從前大大咧咧的模樣,每次做什么事情都要做作地裝出淑女的樣子——小口喝水,小聲喊別人的名字,坐在座位上一定會挺胸抬頭,每天扎頭發(fā)的頭繩也開始變換著樣式,就連從前一直被認為穿在腳上最舒適的運動鞋也被我一股腦地換成了學(xué)校女生都喜歡穿的顏色各異的帆布鞋。
孫家南有沒有觀察到我的這些改變我不知道,倒是我媽開始欣慰地看著我說:“姑娘長大了,開始愛美了。”同桌也說我變得不一樣了。每逢聽到這些評論,不知為何,我都會很心虛,好像那不是真正的我似的。
平安夜那天晚上,班級很多女生都收到了男生送的平安果。我坐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做著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目光不由自主地向?qū)O家南的座位處瞟去。傍晚的風(fēng)伴著校園的夜色從窗外吹進來,我聞著今天特意換的被我用了半袋子洗衣粉洗出來的校服上的濃濃的薰衣草味,中性筆在演算紙上用力地劃出了一筆又一筆重重的痕跡。
下課鈴響,孫家南拿著一個平安果向我走來的時候,我滿腦子想的都是:
“風(fēng)再大點兒,再大點兒,讓他也聞到我校服上的香味。”這么想著,孫家南已經(jīng)拿著包了很多層的平安果站到了我面前。我假裝低著頭看書,書上的字卻一個都落不進我的眼底,倒是孫家南那雙帆布鞋,白得耀眼。
“英語課代表,這個是給你的平安果?!睂O家南把手里的平安果遞給我,一如往常地微笑著喊我“英語課代表”。
我終于抬起了頭,伸手去接他遞過來的平安果時還假裝不經(jīng)意地偏了偏頭,想讓他看到我新?lián)Q的粉紅色頭繩。
本以為送完平安果孫家南就會轉(zhuǎn)身回座位,可他卻沒有,而是依舊站在我面前,一副話還沒說完的樣子。
我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該不會他要在全班同學(xué)面前跟我表白了吧?萬一老班一會兒來了,聽見了,該不會叫我家長說我早戀吧!
就在我大腦迅速轉(zhuǎn)動的這幾秒鐘里,孫家南已經(jīng)開口了:“你也知道,我英語一直學(xué)得不好,英語老師說讓你幫助我,在課下的時候給我檢查一下練習(xí)冊,給我講一下語法知識,行嗎?”
聽到這里,我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眼淚差點甩出來:“所以,上次那袋糖也是……”
孫家南聽了我的話以為我是嫌棄他給我的“報酬”太少,緊忙補充道:“要不你想吃啥和我說,我再給你買?”
我完全呆在了原地,腦子里一片空白。
在那之后,我換回了從前舒適的運動鞋,也開始像從前那樣在下課的時候和同桌討論著某個偶像劇里帥氣的男主角,和后桌吵吵鬧鬧地大笑。只是,我依舊會戴那些五顏六色的可愛的頭繩,上課挺胸抬頭,勇于發(fā)言,下課也會在給孫家南講某個英語語法的時候,調(diào)侃他今天又收到了幾個女生送來的情書。
后來,回想起這段我自導(dǎo)自演的青春劇,我總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可冥冥之中,仿佛也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