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海婷 默余 大一
也許是性格使然,當我和同學接觸時,總會隱約地感到距離感,不是害羞,也并非內向,是無法深交,是沒有人愿意向我敞開溫暖的懷抱(所以我身邊沒有真正交心的朋友,大多都是點頭之交)。
我和N究竟是怎樣熟悉起來的呢?或許是在我隨口一句口渴,她就去小賣部買水給我;又或是我被欺負時,她會教訓那個人……總之,我就像一個小公主,被她寵愛著。生平第一次有人對我這么好,所以我愿意毫無保留地去相信,去依賴她——盡管她是班級里的“小霸王”,盡管我還不是那么了解她,可我眷戀那種有朋友的感覺(因為家庭的原因,我對“被寵愛”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渴望)。只要有人愿意向我伸出手,我就會無所顧忌地抓住。只是我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毫無來由的“寵愛”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幫她寫作業(yè)。也許,悲劇的種子就在這時埋下了吧。
起初,我覺得沒有什么,但隨著年齡的增加,我便越來越反感這種行為了。對于正處于愛玩兒年紀的我而言,寫作業(yè)本就是一件苦差事,況且我還要寫兩份。
不知怎么的,就因為這件事情和她鬧翻了。我遭到了報復,比如她找班級里的其他男生在放學的路上堵著我和M(和我一起上下學的同學),不讓我們回家,有幾次甚至動手了。多年之后,我才明白這種行為有一個名字叫“校園霸凌”,但當時沒有任何自我保護意識,也沒有社會經驗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辦,我甚至沒有勇氣告訴家里的人。我哭著走回家,快到家時會擦干眼淚,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有一次,M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告訴老師,我說算了,如果告訴老師,他們就會變本加厲。在我和M通話時,M的媽媽聽見了,并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班主任。事情的結果可想而知,班主任在班里開班會嚴肅批評了他們,并讓他們向我道歉。此后,他們真的沒敢再堵我。
但你以為這樣就真的結束了嗎?不,施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N和她的伙伴們開始對我實行“冷暴力”,和N有關系的同學不再和我說話。漸漸地,其他的同學也開始效仿(其實是害怕自己受到牽連吧)。無論我做什么,班級里總會有人說“你看看她,又在……”我看他一眼,他反倒作出想要打我的模樣。我垂下眼簾,不再多說什么。我單槍匹馬,又怎敵他千軍萬馬?在上學路上,我告訴M,我想轉學,我在這樣的班級里真的待不下去了。她安慰我說,再等一年,就一年。上完六年級,你去城里上初中就不會再遇見他們了。是啊,再忍一忍,再忍忍。在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里,唯一能支撐我走下去的就是她的話了吧。
我有許多話不知向誰傾訴,也沒有可以傾訴的人。于是,我開始寫日記,寫我的痛苦,把一切我無法說的話寫在日記本上。卻沒想到,這又是另一樁痛苦的開始。班級里有個同學發(fā)現了我的日記,并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他人,我的心事傳遍了班里。課間我看著課本發(fā)呆,卻總感覺有異樣的目光看我。有次,前桌當著我的面裝模作樣地說:“親愛的月亮姐姐,這是我第三次給你寫信了……”他還一邊講一邊作出想吐的表情,惹得周圍同學均用鄙視的眼光看我。直到那時,我才明白我的日記被人偷看了。我一怒之下,當著他的面,撕碎了日記本,萬般心緒涌上心頭,埋頭在桌子上大哭起來。其間,我抬了一次頭,正好和某個女生的目光相撞,她飛快地移開視線低下頭和同桌竊竊私語,不時地把目光投到我身上。我明白,她們談論的內容應該與我有關。于是,我更加難受了,因為我覺得我對那個女生還可以啊,為什么非得這個時候在我背后說我壞話呢?中途,老師來教室抽查,問我怎么了,我搖搖頭,她很快便離開了。
對話:
語嫣:后來老師來問你的時候為什么還是選擇不告訴她?
默余:我覺得老師不理解我,而且我也不喜歡她。
語嫣:你有跟初中的朋友傾訴過這些事嗎?
默余:沒有。后來,我去了縣里上初中,去到了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新班級開始了新的生活。但在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是和每一個親近我的人保持距離,因為我怕悲劇再次上演。幸好,有個女生愿意和我一起吃飯,上下學,不介意我的沉默寡言。你看,我總歸還是沒那么倒霉,我也遇到了我的那個人,那個一輩子的朋友——事事遷就,為我著想。得友如此,此生足矣。
語嫣:現在這種感覺還會有嗎?
默余(沉默了10分鐘):還是有點兒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