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東岳
摘要:張愛玲清亮透徹,靈魂干凈,拜讀她的文章,欣賞故事的同時又能產(chǎn)生對生活的思考,看見不一樣的人生?!栋肷墶返恼Z言精妙絕倫,讓人回味,美似霞光入目不可言,用感傷的口吻敘述一段漫長的不了情。曼楨與世均的相愛卻不能相守,卻各自與不愛的人結(jié)了婚。翠芝對叔惠情深幾許,最終沒能成為眷侶,心如死灰的曼楨最終嫁了祝鴻才……那些曾經(jīng)的刻骨銘心隨著時間逝去,最終都消失不見;那些曾經(jīng)撕心裂肺的痛,已然遠(yuǎn)去;而那些曾經(jīng)摧肝裂膽的恨,也變得輕如飛絮。
關(guān)鍵詞:半生緣;張愛玲;顧曼楨;悲劇
“沒有一個女子是因為她的靈魂美麗而被愛的?!盵1]多么的簡單,多么的直白。張愛玲的文章干凈、簡單,人也是一樣的清亮透徹。
1951年,《十八春》初現(xiàn)大眾視野就成了深受讀者喜愛的一部小說,這可謂是張愛玲創(chuàng)作的第一部完整的長篇小說,文章在作者旅美期間經(jīng)過刪改,于20世紀(jì)60年代更名為《半生緣》[2]再現(xiàn)文壇,其影響力經(jīng)久不衰,多次被改編成影視劇作品呈現(xiàn)在熒幕上,足可見其受歡迎程度。
張愛玲,這位出生在上個世初的中國女作家,與丁玲、冰心、蕭紅等女性作家同處在20世紀(jì)初,在她的作品中誕生在那個動蕩不安的特殊時期,卻鮮有國家的改變和抗日救國的話題,她善于圍繞婚姻、愛情、家庭、女人的挫折及處境等充滿女性氣息的世界,思考這個世界散發(fā)的社會改變,展開無盡的遐想。她講述的每一個故事展現(xiàn)著愛而不得的無奈與薄情寡義的背叛,字里行間流露著對純情女子的唏噓感嘆和對富家子弟或懦弱或絕情的厭棄和鄙夷。相比丁玲她們,張愛玲真切地站在女性自身的角度,同情和關(guān)注點多是經(jīng)濟和精神上缺乏獨立自主的女性,通過描寫她們殊途同歸的可悲命運,對男權(quán)社會制度、傳統(tǒng)文化及習(xí)俗對女性的摧殘進行揭示,直觸女性精神世界,由女人原罪意識深入到對人格弱點進行思索與批判。在這一點上,張愛玲的小說將女性主義的特征表現(xiàn)得更為淋漓盡致。
張愛玲用真實創(chuàng)造著藝術(shù),賦予它們生命,張愛玲的真實恰是源自她的出身。張愛玲出生在1920年的上海公共租界的一幢沒落貴族府邸里,她家世顯赫,祖父是清末名臣,祖母是朝廷重臣李鴻章的長女。父親張廷重是典型的遺少型少爺,而母親黃逸梵卻是新式女性。追求新時尚,大膽反抗命運的母親與不思進取的父親性格上形成強烈的反差,導(dǎo)致這段感情最終以離異收場,[3]成長過程中母親的缺席,也給張愛玲的童年帶來了獨特的經(jīng)歷,塑造了她與眾不同的性格特征,形成了她刻畫人物的獨特視角。
有人評價張愛玲的小說,稱她塑造的人物是有血有肉的,是在某種層面某種意義上都具有鮮明的時代烙印的人物形象,無論其所處的時代還是其人物命運的走向,都深深牽動著我們的心,其中尤以《半生緣》中人物的情感更為引人情牽夢繞。
細(xì)品《半生緣》中的三位年輕女性:處在社會底層卻積極向命運反抗的顧曼楨、為生計放棄愛情和尊嚴(yán)最終放棄一切的顧曼璐、大膽追求自己的所愛卻最終被命運捉弄的石翠芝,其實都是“半生緣”的女主角,作者著大篇幅的筆墨痛訴曼楨不幸的同時,也給翠芝的愛情畫上了半生緣命運,為姐姐顧曼璐的悲劇人生找到了支撐點,這三個人的命運,看似孤立存在,又都因為這其中暗含的感情線索而格外的撲朔迷離,每一段感情中也摻雜著其他的人的悲劇導(dǎo)火索。
品《半生緣》我最想說的還是顧曼楨。遇到沈世鈞之前的曼楨是自卑的;油頭滑腦的一鵬初見她時評價她是“自食其力的女人”,并且“和他對待有錢人家的小姐們的態(tài)度,畢竟有些不同”,不難看出在這個時代中,她代表的是與一鵬接觸的那一階層不同的女孩子,足見曼楨的特別,不似市井小民的無知,又非大家小姐們的物質(zhì);就連姐姐曾經(jīng)的戀人豫瑾對曼楨也是充滿好感的,他說她“腳踝是那樣纖細(xì)而又堅強的,正如她的為人”,幾次拜讀都覺得豫瑾在曼楨身上似乎是看到了曼璐曾經(jīng)的可愛,又更勝她一籌的堅強和自尊,也許是將曼楨當(dāng)成了曾經(jīng)純情的曼璐的影子,因此,求娶之心也并沒有那么堅決;而世鈞眼中和心里的曼楨是純真善良,懂得感恩的,是純粹而全面的,他只是覺得曼楨的姐姐——作為舞女職業(yè)——不很光彩,即使曼楨傾心坦言,也仍是其內(nèi)心中的障礙,足可見家族和出身對于一個人的影響。在張愛玲早期生活的記載中,她的初戀和初婚對象是中國曾經(jīng)最著名的文化漢奸胡蘭成,很難想象在那個年代與漢奸身份的人相識相知,最終生活在一起,是需要何等的勇氣,但是她卻做了,拋開胡蘭成的所作所為不講,他在文學(xué)上對張愛玲的欣賞,在感情上對張愛玲的大膽和熱烈,可能正是這個童年缺少關(guān)愛的少女最渴望的吧,以至于張愛玲可以拋棄一切觀念選擇和他在一起,但是胡蘭成的不專一又是她所不能容忍的,最終結(jié)束了兩年的婚姻,張愛玲愛的執(zhí)著延續(xù)到離婚以后,還繼續(xù)在經(jīng)濟上接濟胡蘭成。[4]這似乎就是作品中沈世鈞缺少的精神吧,假使他有這份勇氣,可能曼楨的結(jié)局也會圓滿些。因為在曼楨被騙受辱之后,她內(nèi)心并沒有覺得是自己失節(jié),因為她愛世鈞的心是未變的,仍堅信世鈞的愛也會如她一般。被囚禁的曼楨錯失了愛情,錯失了前半生追求的平等,一錯就是半生。情侶間的不信任和世鈞的不堅定恰好就是這段悲劇推波助瀾的黑手,其根源也是不自信,出身窮苦的曼楨必不用說了,于沈世鈞而言,父親的用情不專帶給母親的不幸也恰是他內(nèi)心的痛點,曼楨失蹤的日子,他沒有勇氣去尋找,沒有勇氣去尋找究竟,他擔(dān)心曼楨嫁給豫瑾,也苦惱如何面對顧曼璐……正是這種猶豫斷送了曼楨對生活的最后的希望。一句“我們回不去了”是對這段感情最無奈的嘆息。
曼楨終是敗了,敗給了命運的不公平,敗給了愛人的不堅定;然而,翠芝也敗了,她敗給了叔惠的軟弱和世俗家族的壓力。
石翠芝,有錢人家的小姐,她的內(nèi)心相較曼楨一定是自信的,她大方開朗,也時而任性。家人們極力撮合她與世鈞時,翠芝的態(tài)度是不十分明朗的,直到遇見了叔惠,她情愿放下一切追求所愛,在經(jīng)歷了訂婚、退婚后,大踏步地向她所以為的愛人奔去,而叔惠卻躲躲閃閃,不敢直面這份感情。最終,迫于家人的壓力,嫁給了世鈞,從叔惠出國以后的幾段失敗的婚姻中可以窺見,離開了翠芝后的很多年,貧窮一直是叔惠不愿直面的,翠芝家人的冷言冷語對他的傷害,甚至延續(xù)到以后每一段婚姻,他選擇的都是比翠芝家更富有的家庭,像是以這種方式向翠芝的家庭宣戰(zhàn)。他有向這種不平等報復(fù)的勇氣,卻沒有追求真愛的勇氣,終究也只能是錯過了,而沈世鈞更是因不知情而錯娶了翠芝,葬送了四人的姻緣。“愚蠢”的沈世鈞和“懦弱”的許叔惠,其實都配不上石翠芝。
如果說曼楨的人生悲劇是人為的,罪魁禍?zhǔn)资穷櫬?,那么顧曼璐的呢?是生計所迫,還是她率先偏離軌道的人生?這個被現(xiàn)實欺負(fù)得體無完膚的靈魂,因為命運過早的扛起家庭重?fù)?dān),由被迫墮落到自甘墮落,即使嫁為人婦也沒能如愿回歸正常的生活,反倒更加墮落了,甚至變成了魔,一個摧殘自己親妹妹換取自己片刻殘喘的惡魔。
小說《半生緣》成功地占領(lǐng)了讀者的內(nèi)心,也讓張愛玲在文壇上被銘記;小說的成功也成就了張愛玲成功,更彰顯了她筆下獨特的故事和藝術(shù)視角,這大概還要感恩于她獨特的經(jīng)歷和特殊的藝術(shù)感悟力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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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石白、玉扇傾城.中國才女的紅塵舊夢 [M]. 哈爾濱:哈爾濱出版社,200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