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杰

摘 ? ?要：作為清代常州學(xué)派的核心人物，莊述祖治學(xué)研求精密，于世儒忽不經(jīng)意者，覃思獨造。莊述祖身為莊氏家學(xué)的重要傳承者，平生著述頗多，不僅學(xué)識淵博，造詣精深，生平亦授有不少門人弟子。通過對相關(guān)詩文集及行狀、墓志銘等文獻資料的查考，知其受業(yè)弟子至少有數(shù)十人之多，其中可考者有宋簡、莊綬甲、臧庸、臧禮堂、丁履恒、洪飴孫、劉逢祿、宋翔鳳、莊又朔、莊循博、張成孫等人。

關(guān)鍵詞：莊述祖;常州學(xué)派 ;受業(yè)門人;臧庸;洪飴孫;劉逢祿;莊綬甲;宋翔鳳

中圖分類號：I209.9 ? ? ? ? ? ? ? ? 文獻標(biāo)識碼：A ? ? ? ? ? ?文章編號：2095-7394（2020）01-0034-08

一、引言

莊述祖，字葆琛，號珍藝，晚號檗齋。江蘇常州武進人。乾隆四十五年（1780）進士，選山東昌樂知縣，調(diào)濰縣知縣。以卓異引見，檄授曹州府桃源同知，才一月以乞養(yǎng)歸。所居室曰珍藝宧，后人稱之為珍藝先生。生平著述包括《尚書今古文考證》《珍藝宧文鈔》《詩鈔》《弟子職集解》《歷代載籍足征錄》等數(shù)十種。作為清代常州學(xué)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莊述祖不僅學(xué)問精湛，生平所授門人弟子也有很多，然而目前學(xué)界尚未對其受業(yè)門人進行比較系統(tǒng)的梳理。王逸明《武進莊存與莊述祖年譜稿》載：“據(jù)謝忱《張惠言先生年譜》乾隆五十四年（1789）稱，張惠言之子張成孫（生于乾隆五十四年，字彥惟）亦曾從莊述袓學(xué)?？芍鲎鏆w里后所教不限莊氏一族?！盵1]此處只對莊述祖門人弟子情況略作推斷，然所記受業(yè)門人數(shù)目不詳，也未有作更進一步的考察。其實，據(jù)洪符孫《敕授文林郎湖北東湖縣知縣先伯兄行略》推斷，莊述祖受業(yè)弟子至少有“數(shù)十人”[2]444。本文通過對所見詩文集及行狀、墓志銘等文獻的查閱，知從莊述祖學(xué)而可考者有宋簡、莊綬甲、臧庸、臧禮堂、丁履恒、洪飴孫、劉逢祿、宋翔鳳、莊又朔、莊循博、張成孫等人，并對他們建立在師生關(guān)系基礎(chǔ)之上的學(xué)術(shù)交流加以論述，以期從中窺見莊述祖學(xué)術(shù)傳承之全貌。

二、莊述祖受業(yè)門人考述

（一）宋簡

宋簡（1757—1821），字粹心，又字長文，號西樵，江蘇長洲（今蘇州）人，宋翔鳳之父，莊述祖妹夫，乾隆五十五年（1790）庚戌恩科三甲第五名進士;署云南通海知縣，補授麗江知縣;嘉慶七年（1802）改貴州，補玉屏知縣，歷署水城通判、平遠知州;嘉慶十七年（1812）因疏防監(jiān)犯自盡革職;嘉慶二十四年（1819）任山東高密知縣，卒于任。工書善畫，寫梅學(xué)金俊明，兼作墨蘭。亦工白描人物、仕女，精篆隸，工詩文，著有《說文諧聲》《浮溪草堂集》等。

乾隆四十一年（1776），宋簡二十歲，娶莊述祖之妹莊孺人，從莊述祖學(xué)古文詞。宋翔鳳《樸學(xué)齋文錄》卷四，《先府君行述》：“府君年二十，娶先妣莊孺人，日侍重親之養(yǎng)，晩則一燈相伴，攻苦達旦。時場屋騖為聲華炳烺之文，府君則從妻兄莊葆琛先生學(xué)為古文詞?！盵3]398宋簡少壯肆力文史，學(xué)識所到，悉融合為科舉之文，莊述祖對此評價為“紆余暢達，似歐陽子。”[3]401

（二）莊綬甲

莊綬甲（1774 —1829），字卿珊，江蘇武進人，莊逢原之子，莊述祖侄，以附監(jiān)生考取州吏目。莊存與所著諸書，多未刊布，綬甲次第付梓，已刻者則續(xù)補未備，惜刊刻未竟而卒。著有《尚書考異》三卷，《釋書名》一卷，所撰《拾遺補藝齋文鈔》一卷、《詩鈔》一卷、《詞鈔》一卷，輯入《拾遺補藝齋遺書》。

莊綬甲“少受業(yè)于述祖，日從講論”[4]，諸子當(dāng)中屬綬甲“得之最詳”[5]3110，盡通方耕《公羊春秋》《毛詩》《周官》之學(xué)。由于莊綬甲為后輩中學(xué)術(shù)表現(xiàn)尤為突出者，所以“尤為珍藝先生所愛重，凡所著述，常與上下其議論而資其佽焉”。[6]36李兆洛又在《附監(jiān)生考取州吏目莊君行狀》中說：“珍藝先生于諸子行尤器識君，有所得輒相披示，君亦能以穎悟之思，出所見相佽益。”[6]236可見，莊綬甲頗受莊述祖的賞識。

在與莊述祖的日益密切的學(xué)術(shù)交流中，莊綬甲受到了良好的熏陶與啟發(fā)，其所著《尚書考異》和《尚書集解》，與莊述祖的督授有著極為密切的關(guān)系。莊綬甲《尚書既見跋》：“從父于諸兄子中，尤好為綬甲講論，令為《尚書考異》;綬甲又私述所聞，為《尚書集解》，以《詩》《書》通《春秋》之大義，冀承先業(yè)而未能也。”[7]402因此，莊綬甲對《尚書》學(xué)的理解及觀點很大部分都源自莊述祖。

此外，莊綬甲于古文篆籀之學(xué)，亦與述祖常有交流。莊綬甲以古文大小篆請教于述祖，述祖撰《復(fù)從子卿珊詢古文大小篆書》[8]118-119，對大篆之所以有籀文之別稱，作出詳細解答。莊綬甲在隨后的回信《再答從祖叔父保琛先生》[7]408中，對述祖的觀點表示欽服。

（三）臧庸

臧庸（1767 —1811），本名鏞堂，字在東，又字東序，后改名為庸，字用中，一字西成，室名拜經(jīng)，江蘇武進人。與弟臧禮堂同師盧文弨于龍城書院，盡得其學(xué)，并從錢大昕、段玉裁等討論學(xué)術(shù)。精研經(jīng)學(xué)，治學(xué)根據(jù)經(jīng)傳，剖析精微。擅長校讎，嘉慶初，助阮元編纂《經(jīng)籍籑詁》《十三經(jīng)注疏校勘記》。盧文弨譽之為“校書天下第一”。一生困于場屋，以諸生終。著有《拜經(jīng)日記》十二卷、《拜經(jīng)文集》一卷、《月令雜說》一卷、《孝經(jīng)考異》一卷、《樂記二十三篇注》一卷、《拜經(jīng)堂文集》五卷等。

臧庸從莊述祖學(xué)始于1786年。臧庸《拜經(jīng)堂文集》卷二《刻蔡氏月令章句敘》：“鏞堂年二十，始知治經(jīng)，即創(chuàng)端《月令》，據(jù)《呂氏春秋》以?！缎〈饔洝?，塾師鄭清如、鄉(xiāng)先生莊保琛見而獎異之，遂欣然有志于學(xué)?！盵9]513臧庸“年二十”，為乾隆五十一年即1786年?？梢?，促使臧庸有志于治經(jīng)，莊述祖起到了重要作用。又《拜經(jīng)堂文集》卷三《與莊葆琛明府書》：“先生之誨庸讀書也，庸方弱冠，知之最深且久?！盵9]556“弱冠”即為臧庸二十歲之時。此后，臧庸對莊述祖學(xué)問有著逐漸深入的認識，對莊述祖之夏小正研究，臧庸“聞之莊葆琛先生說，以《夏時》為明堂陰陽經(jīng)，《夏小正》為傳”[9]514;對莊述祖之校書成就，臧庸同樣佩服不已，宋翔鳳在《莊先生述祖行狀》中說：“今本《列女傳》文王太姒條乙去數(shù)行，以為后人羼入，后吳門顧氏得宋本，則無此數(shù)行，臧文學(xué)庸嘆服焉。” [5]3110

乾隆五十四年（1789）冬，臧庸從莊述祖那里借來明嘉靖十七年（1538）吳元恭本《爾雅》，用以校明天啟丙寅（1626）郎奎金《五雅》本，“始知郎本尚多竄改”[9]516。又《拜經(jīng)堂文集》卷二《書吳元恭本〈爾雅〉后》：“同里莊葆琛先生家藏此本，得借讀相參校，綴數(shù)語于后以歸之?！盵9]521也是在這一年的農(nóng)歷十一月，臧庸在寫給友人顧文炳（字子明）的信中，以莊述祖書塾之名勉勵其志?！栋萁?jīng)堂文集》卷三《與顧子明書》：“莊葆琛先生顏其書塾曰‘辨志，此二字仍學(xué)者頂門一針。足下欲從師，當(dāng)先辨志。志在讀書乎？志在科名乎？讀書當(dāng)先通詁訓(xùn)，始能治經(jīng)。”[9]575言語中對莊述祖推崇備至。

嘉慶五年（1800），洪亮吉以言事獲罪，遣戍伊犁，五月賜還，九月歸鄉(xiāng)。次年，居于家鄉(xiāng)時，“其于莊大令述祖，臧明經(jīng)鏞堂，則時時相與商榷經(jīng)義，屢有辯證焉”[10]。

嘉慶十四年（1809）十一月廿七日，臧庸致信莊述祖，舉《論語·學(xué)而篇》首章為例，論古書用韻，認為“有朋自遠方來”“人不知而不慍”，皆“單句首尾自為韻?！盵9]556并且頗為自負地說：“學(xué)問之道，貴在虛已受益，亦貴獨斷不疑。庸之言韻，往往與嘉定錢詹士、高郵王觀察暗合，而精密實過于二家。”[9]556認為他自己言韻之精密超過了錢大昕、王念孫。然而，以目前所見臧庸論韻之文，此語未免言過其實，臧庸之所以這么說，實因他“天性憨直，有言必盡，欲少宛委一字而不可得”[11]。同年季冬，莊述祖為臧庸《拜經(jīng)日記》題辭，稱其書“旁通曲證，精之至矣”，并給臧庸提出“論韻四卷，或另為編次”[12]的建議，亦不以其說為然?！栋萁?jīng)日記》卷首《贈言校勘里居姓氏》亦有莊述祖在內(nèi)。

以上可見莊述祖對臧庸學(xué)術(shù)之影響，在臧庸去世后，宋翔鳳在《亡友臧君誄》中即有“繄余伯舅（葆琛先生），絕學(xué)是追”[3]390-391一語。

（四）臧禮堂

臧禮堂（1776—1805），字和貴。江蘇武進人。臧庸之弟。精小學(xué)，善校讎。精研《說文解字》，深受段玉裁、王引之推重。浙江巡撫阮元聞其名，延至杭州。嘉慶二年（1797）與兄臧庸助阮元編《經(jīng)籍籑詁》。母疾，割股和藥以進，竟早卒。后人私謚孝節(jié)先生。著有《說文引經(jīng)考》十三卷、《尚書集解案》六卷、《三禮注校字》六卷、《春秋注疏校正》六卷等。

臧禮堂初從其兄臧庸學(xué)，后師事錢大昕，學(xué)問大進。除此之外，與其兄臧庸相似，臧禮堂亦曾師事莊述祖，并常與之論難。宋翔鳳《憶山堂詩錄》卷三《臧叔子禮堂挽詩》：“家傳拜經(jīng)業(yè)，夙昔師難兄，雅故耽吾好，小學(xué)殊有名。巫山亦卓犖，珍藝尤研精，往往揖讓間，后起前師驚?！盵13]271

嘉慶十年（1805），臧禮堂不幸英年早逝，其生前在小學(xué)方面用功極專，鑒于許慎《說文解字》“世所行系傳本，殘缺不完”[8]95，從而對南唐小徐本進行纂輯，考其異同，訂其訛缺?？上觳患倌辏诩螒c十年（1805）甫竟而歿。臧庸對其弟之死，倍覺哀慟，痛呼“殺此孝賢，幾疑造物之不仁矣”[14]。對于亡弟生前的這部遺著《小徐說文纂補》，臧庸格外重視，特請莊述祖為之作敘。莊述祖不負臧庸所托，在其所作敘中，對臧禮堂作出高度評價：“于古人之學(xué)，其有不合者鮮矣?！盵8]95

（五）丁履恒

丁履恒（1770 — 1832），字道久，號若士，晚號東心，一作冬心。江蘇武進人。嘉慶六年（1801）拔貢，嘉慶十三年（1808）召試二等，充文穎館謄錄官，授贛榆縣學(xué)教諭。道光七年（1827）官山東肥城知縣。喜言經(jīng)世之略。少從長兄履泰學(xué)，后師事盧文弨、段玉裁、張惠言、惲敬等，研精聲韻訓(xùn)詁之學(xué)，治經(jīng)無漢、宋門戶之見。工詞曲、書畫，詩文亦名盛于時。著有《諧聲表》十卷、《思賢閣詞草》二卷、《思賢閣詩集》八卷、《文集》四卷等。

丁履恒既以莊述祖為友，亦以其為己師，他在與友人王念孫通信中稱自己 “年十八，從先師盧紹弓先生游，以《音韻》三篇為摯介，而見段若膺先生，繼又與莊濰縣述祖、張編修惠言為師友，益得括其新知?！盵15]56丁履恒十八歲時，即乾隆五十二年（1787）。又吳育《敕授文林郎山東肥城縣知縣丁君家傳》：“同縣莊葆琛、張皋文、惲子居皆其師友，文章學(xué)術(shù)，淬厲磨濯，于漢、宋諸儒，必求有得于心，不務(wù)立門戶?！盵16]可見，莊、丁之間的師友關(guān)系，對丁履恒的學(xué)問長進大有裨益。

自丁履恒接觸到莊氏之學(xué)，其治學(xué)風(fēng)格也愈益受之影響。如他發(fā)揮莊存與之學(xué)，著《春秋公羊例》;所撰《形聲類篇》一書，則守莊述祖之說，分古韻為十九部，并在寫給王念孫的書信中堅持這一觀點：“今蒙進而教之，益不勝雀躍，鶴望尊恉，分二十二部，祭月別出，發(fā)端先生，幸得承教，其于鄙見十九部中，復(fù)出至質(zhì)一部，緝盍二部，履恒尚心知其是，顧尚未重加搜討，未敢強為茍同?！盵15]56-57可見受莊述祖影響之深?！墩渌噷h文鈔》卷六有《答丁若士說毛詩書》[8]116，也可見兩人之間的密切學(xué)術(shù)交流。

乾隆五十五年（1790），丁履恒在給臧庸的復(fù)信中，述及莊述祖對自己為學(xué)之道的教誨?！栋萁?jīng)堂文集》卷三《附丁道久答書》：“幼不肯勤誦讀，務(wù)為強記，亦鮮外好性喜博覽古人之書，時出已意為詩文見者，或獎許之，即亦不自知其非也。后莊先生袌濟教之，以為為學(xué)貴先讀書，始稍稍欲致力焉而未竟，今從吾師游，谫陋之識，自愧多矣?！盵9]576該信附于《拜經(jīng)堂文集》卷三《與丁道久書（庚戌仲春）》后，可知應(yīng)當(dāng)寫于“庚戌仲春”即乾隆五十五年（1790）二月以后。

道光三年（1823），丁履恒在寫給趙懷玉的挽詩中，深情回憶過往至交，其中就包括莊述祖在內(nèi)。丁履恒《思賢閣詩集》卷八《趙收庵先生挽詩》：“酒政三徑蔣（立庵太守，螢溪通守），清談漆園莊（亭叔中允，葆琛、樂間兩大令，虛庵刺史）?！盵17]

（六）洪飴孫

洪飴孫（1773—1816），字孟慈，一字佑甫。江蘇陽湖（今常州）人。洪亮吉長子。嘉慶三年（1798）舉人，四試禮部不售，以薦卷挑取國史館謄錄，謄錄期滿，選授湖北東湖（今宜昌市）知縣，抵任八閱月而卒。其學(xué)博聞強識，于經(jīng)通小學(xué)，于史通地理、氏族、目錄、職官，而于亡書之學(xué)尤精，拾遺補闕，足以成一家，著有《世本輯補》十卷、《補三國職官表》三卷、《史目表》二卷、《毗陵經(jīng)籍志》四卷、《補續(xù)漢書藝文志》三卷、《青崜山人詩》十卷等。

洪飴孫在四歲時，就得祖母蔣太宜人授以《大學(xué)》與《中庸》，“日十?dāng)?shù)行，晨起背誦聲瑯瑯?！盵2]444然而就在當(dāng)年十月，祖母旋即去世，父親洪亮吉又在外幕游，不及親自授經(jīng)。待洪飴孫年紀(jì)稍長，已能自立于學(xué)。年十六，“負笈從莊葆琛先生游，先生名字述祖，為里中碩儒，于門徒數(shù)十人中最重兄。時義之外，從觀所貯經(jīng)籍，兄日質(zhì)疑義數(shù)條，皆穎悟通解，始為說經(jīng)考證之文?！盵2]444是年為乾隆五十三年（1788），是為兩人師生關(guān)系建立之始。又吳育《皇清文林郎湖北東湖縣知縣洪君傳》：“君幼從莊珍藝、達甫兩先生受經(jīng)，而與同縣莊曾儀傳永、丁履恒道久……為文學(xué)之友。”[18]可見，莊述祖是洪飴孫的重要啟蒙恩師。

嘉慶十年（1805），洪飴孫作有《春雨懷人詩五十首·莊葆琛師》：“十載居繁?。ü偕綎|濰縣知縣），談經(jīng)總不忘。微言疏小正，精義補三蒼。報最辭東海，耽間奉北堂。師傳吾自愧，未敢注凡將?！盵19]408詩中概述了莊述祖的學(xué)術(shù)特點，同時表達了對恩師的感激。是詩無明確寫作時間，但一則在《春雨懷人詩五十首》懷張問陶一詩中注有“新由翰林改官御史”[19]409一語，據(jù)胡傳淮《張問陶年譜》“嘉慶十年”條：“九月二十八日，出任江南道監(jiān)察御史?！盵20]二則另有懷伊秉綬一詩中注有“以惠州博羅案罷官，譴戍伊犁，奉旨免行……今知揚州”[19]409，據(jù)嘉慶《重修揚州府志》卷三十八《秩官四》[21]可知，伊秉綬于嘉慶十年（1805）始出任揚州知府?？芍?，《莊葆琛師》亦作于是年。

（七）劉逢祿

劉逢祿（1776 —1829），字申受，號申甫，別號思誤居士，江蘇武進人。莊述祖外甥。嘉慶十九年（1814）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散館授禮部主事。道光四年（1824）補儀制司主事。著有《春秋公羊經(jīng)何氏釋例》十卷、《公羊春秋何氏解詁箋》一卷、《發(fā)墨守評》一卷、《左氏春秋考證》二卷、《夏時經(jīng)傳箋》一卷、《卦氣解一卷》、《尚書今古文集解》三十卷、《四書是訓(xùn)》十五卷等。其祖父劉綸，仕至文淵閣大學(xué)士、軍機大臣、太子太傅。

劉逢祿最早接觸到莊述祖之學(xué)，是在他十五歲那一年。劉逢祿《劉禮部集》卷二《夏時等列說》：“余年十有五，治《公羊春秋》條列之學(xué)，舅氏莊珍藝先生為言《夏時》之等，文約而旨無窮，與《春秋》相表里，出所著《說義》初本，讀之?！盵22]36是年為乾隆五十五年（1790）。

他們之間師生關(guān)系的確立則在嘉慶二年（1797）。這一年，莊述祖自濟南乞養(yǎng)歸。《珍藝宧文鈔》卷七《先妣彭恭人行述》：“吾母年近八旬，長子夭歿，遂請于大府，愿乞終養(yǎng)，奉母回籍，且請先行離任，俟后任清查經(jīng)手倉庫具結(jié)后，然后通詳檄署曹州府同知。不孝即于同知任內(nèi)詳請終養(yǎng)，時嘉慶二年（1797）七月十五日也。九月，不孝奉吾母南歸。十月抵家?！盵8]127莊述祖歸鄉(xiāng)后，除了“色養(yǎng)著書”[5]3109，還指點劉逢祿群經(jīng)家法。劉承寬《先府君行述》：“從舅莊先生述祖自濟南乞養(yǎng)歸，與語群經(jīng)家法，大稱善。時莊先生有意治《公羊》，遂綴業(yè)。府君復(fù)從受《夏時》等例及六書古籀之學(xué)，盡得其傳，學(xué)益進。莊先生嘗曰：‘吾諸甥中，若劉甥可師，若宋甥可友也。”[22]209自此，劉逢祿經(jīng)過莊述祖在經(jīng)學(xué)方面的點撥，“始知兩漢古文今文流別?！盵22]177

嘉慶三年（1798）冬，劉逢祿以莊述祖所著《夏小正經(jīng)傳考釋》《注補夏小正等例》《夏小正等例文句音義》等書卷帙繁多，不便研讀，乃取其精華，擇為一卷。劉逢祿《劉禮部集》卷二《夏時等列說》：“莊氏所著《考釋》《注補》《音義》等書，多至數(shù)十萬言，慮學(xué)者不能盡讀。嘉慶三年，冬日多暇，撮其大要，為箋一卷，用申引而不發(fā)之旨。成學(xué)治古文者童而習(xí)之，條理五經(jīng)，庶幾得隱括就繩墨焉?！盵22]36

莊述祖對劉逢祿學(xué)術(shù)影響是多方面的，就具體而言，有兩點值得一述：

其一，指點劉逢祿撰書。劉逢祿著有《詩聲衍》一書，撰書過程中曾呈此書請正于莊述祖。莊述祖閱后，在復(fù)信《與劉甥申甫書》[8]117中給予肯定，稱“部分較前益密，幸即成之”，并提出幾點建議：一則于今韻四聲梗概，應(yīng)再“細考其合韻之見于《詩》及傳記者，以通其變，亦不必拘拘于《說文》諧聲之不可通者，以小篆多秦、漢人造，不必盡合古人也”，蓋因莊述祖以為精于古籀方能考《毛詩》之諧聲，秦漢所造小篆已不盡合古人;二則云“向云泰類無平聲，以其同用者少，亦非確論。今以各部入聲別為一部，則此等枝辭，盡可刪矣”，并稱贊劉逢祿“識高思深，若得成書，必能信今傳后”，充分給予鼓勵。

其二，《尚書》學(xué)領(lǐng)域的影響，則表現(xiàn)有二：首先，莊述祖治《尚書》，“推本《書序》”[23]首頁，劉逢祿曾受其詳釋《書序》，由此著有《書序述聞》一書。是書較多記載“莊先生曰”莊述祖所闡釋的經(jīng)義。對比之下，書中很多內(nèi)容，都是源自莊述祖的尚書學(xué)著作以及《珍藝宧文鈔》等書。如《書序述聞》中“西旅者，西戎也……而揚子云乃謂《書序》不如易固哉”[22]115-116這段內(nèi)容，實際上源自莊述祖的《珍藝宧文鈔》卷三《旅獒序說》[8]39。因此，《書序述聞》的“述聞”一詞之意，正是敘述從莊述祖那里耳濡目染所得來的見聞。①其次，劉逢祿另著有一部《尚書今古文集解》，至于著此書的原因，也與莊述祖有著莫大關(guān)聯(lián)，他在這本書的《自序》中說：“《尚書今古文集解》何為而作也？所以述舅氏莊先生一家之學(xué)，且為諸子授讀之本也。嘉慶初，先生歸自濟南，余始從問《尚書》今文古文家法及二十八篇敘義，析疑賞奇，每發(fā)神解。忽忽數(shù)十年，久不省錄。今年夏，先生子循博來京，旋卒旅寓，啟其行篋，而先生所為《書序說義》一卷，《尚書授讀》一卷在焉，尋繹洛誦，音容如在。先生學(xué)通倉籀，溫故知新，其所創(chuàng)獲，近轢諸儒，遠質(zhì)姚姒，所恨記錄過疏，引而不發(fā)，亦有親承口授，或反缺然，緒論微言，不著竹帛。傳而不習(xí)，自古嘆之，湮沒骎尋，玩愒滋懼，爰推舅氏未竟之志，綴為是編?！盵22]168劉逢祿在這里說出撰寫《尚書今古文集解》的重要原因之一，正是意欲繼承莊述祖未竟之志?！把奔辞f循博（1801—1824），據(jù)其“旋卒旅寓”之卒年，可知“今年夏”即1824年。

對于莊述祖的學(xué)術(shù)和終其一生對自己的影響，劉逢祿在所作《歲暮懷人雜詩十六章》中不僅對莊述祖作出“珍藝益精眇”的高度評價，還作詩曰：“廿年正《夏時》，絕學(xué)三代表;晚歲窮古籀，匡許到秋秒。至樂無與談，見我廩囷倒;淫思欲骨立，諫果知味妙?！盵22]203既肯定了莊述祖《夏時》《說文古籀疏證》的學(xué)術(shù)價值，又感念其諫學(xué)，從而使自己得知古籀之學(xué)的妙味與樂趣。

（八）宋翔鳳

宋翔鳳（1779—1860），字虞庭，一作于庭，江蘇長洲（今蘇州）人。莊述祖外甥。嘉慶五年（1800）舉人，二十一年任泰州學(xué)正，二十五年卸任。道光七年（1827）為旌旗訓(xùn)導(dǎo)，后攝令湖南新寧縣，大吏賞其才干，以州牧致仕。著有《論語說義》十卷、《論語鄭注》十卷、《四書釋地辨證》二卷、《孟子趙注補正》六卷、《大學(xué)古義說》二卷、《過庭錄》十六卷等，匯為《浮溪精舍叢書》。

嘉慶四年（1799），宋翔鳳隨母歸省，其母命他留在常州，在這期間，得到舅父莊述祖授以稽古之道，因而得聞家法。宋翔鳳《莊先生述祖行狀》：“翔鳳先母，為先生女弟，己未歲歸寧，命翔鳳留常州，先生教以讀書稽古之道，家法緒論，得聞其略?！盵5]3109“己未”為嘉慶四年即1799年。此后，兩人之間在學(xué)術(shù)上交流日益密切。

嘉慶十年（1805），宋翔鳳乙丑科未中試，寄居京師朱珪相國府第，約有半年之久。是時，莊述祖《夏小正》之學(xué)已有所成就，為夏《易》補亡的心愿已經(jīng)達成，然而由古籀以溯古《歸藏》的目標(biāo)還未實現(xiàn)，因此在《答宋甥于廷書》中對宋翔鳳頗多期許，稱：“今就許氏偏旁條例，以干支別為敘次，亦始一終亥，名曰《黃帝歸藏甲乙經(jīng)記字正讀》，意欲以此書與《夏小正》等例，為夏商之《易》補亡，未知能竟其業(yè)否？如精力不繼而中輟，尚望吾甥與卿珊續(xù)成之?！盵8]117從這封書信中可知，宋翔鳳在《莊先生述祖行狀》中稱自己“為四方之游者十年于茲，每于郵書中聞先生發(fā)明《歸藏》之說”[5]3100，確為事實。

嘉慶十七年（1812），宋翔鳳在與友人莊繽澍和詩中，自謙文章經(jīng)術(shù)不及舅氏莊述祖：“為我起居外王母，且言學(xué)古差辛勤。人間謂我酷似舅，文章經(jīng)術(shù)吾何有。一緘煩致渭陽情，落落千年愿無負?！盵13]295

嘉慶二十年（1815）初，宋翔鳳從家中北上赴山東滕縣講席，行船路經(jīng)常州時，與趙懷玉、陸繼輅、莊綬甲等人集，有詩紀(jì)念莊述祖：“耆舊頻驚異物遷，靈光猶見兩名賢（謂葆琛舅氏暨味辛先生）。著書各積一千卷，名世都逢五百年?！盵13]312是詩系于“乙亥”后，“乙亥”即嘉慶二十年即1815年。

嘉慶二十一年（1816）六月，莊述祖卒于武進，數(shù)月后，宋翔鳳應(yīng)其孤子莊又朔所請，為之撰寫行狀，并系之以詩：“痛聞屬纊晨，見憶猶不置。匪徒甥舅恩，更積師弟誼。愿得留此身，兢兢尋失墜。精神愁未充，勉強托遙思?！盵24]83師生之誼，感人至深。

嘉慶二十四年（1819），宋翔鳳路經(jīng)濰縣，撰詩紀(jì)念莊述祖：“余舅宰斯邑，星周隔兩番。至今閭閻口，猶懷父母恩?！盵24]91充分肯定莊述祖就任濰縣時的治理功績。

道光五年（1825），宋翔鳳回憶昔日觀是樓中問字莊述祖的情形，有感而發(fā)，撰詩紀(jì)之。宋翔鳳《洞簫樓詩紀(jì)》卷八《常州書感》：“千秋消息許微參，萬卷紛紜記討探。愿得過江尊鄭氏，每思乞墅痛羊曇，風(fēng)來月榭春空在。水滿云溪夢已酣，觀是樓中前跡杳，只教冷遍舊書龕（余曩從舅氏問字居觀是樓）?！盵24]139

從以上詩文中，可知宋翔鳳受莊述祖影響之深，這種深刻影響，還可從宋翔鳳與友人的談話中窺見一二。俞樾在《春在堂隨筆》中說：“于庭先生乃莊葆琛先生之甥，能傳莊氏之學(xué)，嘗語余曰：‘子見歸藏之易乎？余曰：‘未也。先生曰：‘《說文》始一終亥之書，即《歸藏》也。余不能通其說，因亦不問。后以語戴子高，子高曰：‘此皆莊氏之微言，先生沒，微言絕矣。”[25]莊述祖認為許慎《說文解字》一書，其微恉“在始一終亥之次弟，至其分析小篆，推衍偏旁，聞疑載疑，為之解說，固不必盡合古文述作之遺意”[8]119，宋翔鳳傳莊述祖之學(xué)，顯然深知這一觀點，并在對俞樾的談話中有涉及，俞樾不明就里，后與戴望說及此事，始所醒悟。因此，俞樾在《宋于庭先生翔鳳重赴鹿鳴宴以詩為壽》詩中有“無忌得名原似舅，康成絕學(xué)合傳孫”[26]一語，以此說明宋翔鳳與莊述祖之間學(xué)術(shù)傳承的緊密關(guān)系。李兆洛也在《洞簫樓詩紀(jì)序》中說：“長洲宋于庭為吾邑莊葆琛先生之甥，而能承其學(xué)，綜括周秦兩漢諸儒，抉其大義?！盵27]

宋翔鳳晚年所著《過庭錄》，為數(shù)十年來的讀書札記，該書輯于道光二十九年（1849），成書于咸豐三年（1853）。在這本書里，他仍不忘莊述祖昔日的教誨。《過庭錄》卷六《尚書譜》：“謹(jǐn)案，孔子序《周書》，自《大誓》訖《冏命》，皆《書》之正經(jīng)，以世次，以年紀(jì)，其末序《蔡仲之命》《粊誓》《呂刑》《文侯之命》《秦誓》五篇者，幼嘗受其義于葆琛先生。”[28]472至于書中的一些觀點，皆得自莊述祖之說。例如，《過庭錄》卷五《尚書略說下》：“九年，武王觀兵?！盵28]455認為武王觀兵在九年。實際上這一觀點正是源自莊述祖，他在《珍藝宧文鈔》卷三《大誓序說》中曾就這一問題進行探討，認為“武王即位，修文王緒業(yè)，九年而東觀兵，至于盟津”[8]117。因此，譚獻對《過庭錄》一書曾有評論：“宋氏說《書》推莊先生遺緒?！盵29]4

另外，莊述祖生前所留存于世的著作，經(jīng)過莊又朔、莊文灝和李兆洛等人的努力，相繼刊行，合訂為《珍藝宧遺書》。但也有疏漏之書，未有付梓。如莊述祖所撰《尚書記》，未被收錄進《珍藝宧遺書》，宋翔鳳主動擔(dān)負起傳承舅氏之學(xué)的責(zé)任而予以刊刻。宋翔鳳《尚書記·序》：“先生嘗以古籀、大篆讀正《逸周書》，具有成編。迨捐賓客，翔鳳方官泰州，未能聞?wù)硐ブ?，后婁問諸外弟，則出《尚書記》，為先生次子又朔稚蓂手錄。茲距先生之歿已卅七年，稚蓂之歿亦將卅年。敬梓此書，以惠來學(xué)。他日如得所?！吨軙啡疽孕?，則所深冀矣。時咸豐三年正月廿二日外甥長洲宋翔鳳謹(jǐn)記?！盵23]首頁“咸豐三年”即1853年。又譚獻《復(fù)堂日記》卷一：“莊述祖先生《尚書記》，遺書未刻，宋于庭刻之《浮溪精舍叢書》中。”[29]3《浮溪精舍叢書》另收有莊述祖《石鼓然疑》一文。

（九）莊又朔

莊又朔（1795—1834），字稚蓂，江蘇武進人。莊述祖次子。幼承庭訓(xùn)，學(xué)有家法，工篆籀楷書，秀潤似文征明。[30]

莊又朔精于篆籀楷書，宋翔鳳在《莊先生述祖行狀》中稱莊述祖“其摹寫鐘鼎彝器釋文，皆出次子又朔手?！盵5]3100同時，作為莊氏子孫的一員，莊又朔身負傳承家學(xué)的重要使命，對父親莊述祖的著作用功甚勤。陸繼輅《合肥學(xué)舍札記》卷十一《節(jié)錄寄左蘅友侍郎書》：“葆琛先生子又朔，字稚蓂;叔訥大令子振鑅，字豫堂;稚存先生子胙孫，字子余;皆閉戶勤讀父書，志承先業(yè)?！盵31]莊又朔除自己用功以外，也會得到父親莊述祖的親自授業(yè)。《珍藝宧文鈔》卷五《毛詩故訓(xùn)傳序》：“余（莊述祖）以《毛詩故訓(xùn)傳》授子又朔，僅就注疏中所載傳文錄之，未遑校正，嘗有疑義?！盵8]88此外，莊述祖曾賦詩一首，與又朔交流文學(xué)方面的看法?！墩渌噷h詩鈔》卷二《示兒子又朔》：“萬古江河孰問津，蘭苕翡翠斗鮮新。徐書庾賦千回讀，應(yīng)與齊梁作后塵。”[32]

（十）莊循博

莊循博（1801 —1824），字詵枝，一字緒經(jīng)，號辛甫。莊述祖五子。

莊循博自幼受到良好教育，六歲時已入塾讀書，至傍晚歸，莊述祖偶授以古歌謠諺。莊述祖《漢鐃歌句解·序》：“長夏養(yǎng)疴郤埽，每夕陽西下，幼子循博自塾中出，偶授以《卿云》《擊壤》古歌謠諺，不至聱牙。”[33]是序?qū)懹诩螒c十一年即1806年。此時莊述祖辭官歸鄉(xiāng)已有九年光景。

（十一）張成孫

張成孫（1789 — ？），字彥惟，江蘇武進人。張惠言子。通小學(xué)，明算術(shù)，工駢文，經(jīng)學(xué)尤精于禮。著有《諧聲譜》五十卷、《象形》二卷、《端虛勉一居文集》三卷等。

張成孫所著的《諧聲譜》一書，是在其父張惠言《說文諧聲譜》的基礎(chǔ)上擴充為五十卷而成。在撰寫的過程中，莊述祖起到了很大作用。《清史列傳》載：“惠言著《說文諧聲譜》，未竟而卒。成孫后從莊述祖游，得其大要，乃續(xù)成之。卷第篇例，多所增易，凡五十卷。”[34]而在張成孫在《諧聲譜》中所撰寫的《自序》中，對成書過程有著更為細致的描述：張成孫十三歲時即嘉慶六年（1801），張惠言授其《說文解字》，因“學(xué)以綴”，著術(shù)成果很少，僅得《象形》一卷。十五歲時，張成孫讀其父《說文諧聲譜》一書，因?qū)W力不足，不明其意。直到張成孫二十二歲時，“館于莊氏，見莊寶琛先生，先生索稿閱之。蓋已區(qū)定部分，又為《五論》，以發(fā)其凡矣。特前后牾沓，竄乙雜揉，又其說散見，搜輯未竟，先生曰：‘子曷成之？成孫謝不敏，先生示以大要，心竊志焉，已而奔走衣食，仆仆不惶，羈旅無伏案之功，行篋少稽咨之冊。忽忽至今，始克屬稿。蓋出于先君子者半，出于成孫者半，卷弟篇例，多所增易，已非舊觀。遂不敢冒先君子之名，弟名之曰《諧聲譜》?！盵35]張成孫到莊述祖家中拜會，得其指點文字訓(xùn)詁之學(xué)，才奠定了《諧聲譜》順利成書的基礎(chǔ)，此時為嘉慶十五年，即1810年。

三、結(jié)語

以上所列莊述祖門人弟子，大多數(shù)來自其故鄉(xiāng)武進本地，究其原因，莊述祖雖是進士出身，但未能如其祖父輩莊存與、莊培因等躋身一甲之列。自乾隆四十五年（1780）參加會試后，歸班銓選將近十年時間，直至乾隆五十五年（1790）始得山東濰縣知縣一職。政治上的不盡人意，使得他將更多精力用于潛心治學(xué)。在莊述祖的一生中，除在山東為官以外，大多數(shù)時間留在武進授業(yè)和治學(xué)。宋翔鳳對此有評價：“先生積古思，在世罕結(jié)交?！盵24]84因此，莊述祖治學(xué)所取得的學(xué)術(shù)成果極為豐碩，所授學(xué)生中也不乏劉逢祿、宋翔鳳、臧庸這樣的知名學(xué)者，其中劉逢祿更是被梁啟超列為常州學(xué)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們都一定程度上為莊氏家學(xué)的傳播和常州學(xué)派的光大作出了貢獻。

注釋：

①不少學(xué)者認為《書序述聞》乃述其聞于莊存與，如湯志鈞認為：“《書序述聞》即述莊存與之說”。（《清代經(jīng)今文學(xué)的復(fù)興：莊存與和經(jīng)今文》，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2015年，第7頁）實際上莊存與死時，劉逢祿年紀(jì)尚幼，真正接觸更多的是莊述祖，但劉逢祿治《尚書》學(xué)根源于莊存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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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 ? ?趙文清

Research on the Disciples of Zhuang Shuzu

SHEN Mingjie

（School of Social Development，Yangzhou University，Yangzhou 225009，China）

Abstract： Zhuang Shuzu is one of the representatives of the Changzhou School in Qing Dynasty. He devoted himself to academy and proposed his own creative idea targeting the problems often being ignored by others. As an important inheritor of Zhuangs family studies in the Qing Dynasty， Zhuang Shuzu not simply had excellent knowledge and taught many disciples in his life. According to the collection of his relevant poetry， passage about the authors life story， obituary and other literature reviews， it is known that there are no less than dozens of disciples of Zhuang Shuzu， including Song Jian， Zhuang Shoujia，Zang Yong， Zang Litang， Ding Lvheng， Hong Yisun， Liu Fenglu， Song Xiangfeng， Zhuang youshuo， Zhuang Xubo and Zhang chengsun.

Key words： Zhuang Shuzu;the Changzhou School;disciples;Zang Yong;Hong Yisun;Liu Fenglu;Zhuang Shoujia;Song Xiangfe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