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海
《王娜娜女士出門遠行》是在抗拒遺忘,在自我識別,看起來只是些家常,在作者的重新講述中,卻構(gòu)成“我”的一處處路標。更欣賞王娜娜作為文學的“這一個”特質(zhì),“她和同代人確實略有不同”。正是放在更寬闊的歷史中,故事不再停留于“我”的記憶,成了王娜娜的行動。她的幾次抉擇,青春年華為了愛情選擇小城,事業(yè)有成毅然辭職下海,年近天命還要追求理想生活,似乎算不上驚心動魄,卻也需要足夠勇氣,帶著熱烈的個體烙印。作為事件、經(jīng)歷、神話的過往,如何經(jīng)由個體記憶抵達,或者說個體如何合適講述?記住,還是遺忘?作者并非有意模糊虛與實的邊界,處處顯露的小說筆法,企圖尋找另外一種可能:打撈記憶,凝神雕刻,似乎如此才能稍稍減緩惜別的悲痛。這份難以割舍的牽絆和愛,是母親王娜娜留給“我”的禮物。這些烙印,重塑,在作者自然跳轉(zhuǎn)的敘述中,如同一束束強光,穿越凝滯的情緒,壓抑的情感得以疏導,凈化。
同樣是書寫他者對“我”的影響,《午后來訪的女孩》更像是即興演繹的一曲小戲??上鹘y(tǒng)戲曲中的橋段,將錯就錯,弄假成真,在這里并沒有照著“我”的操控,讓劇情“照預定的方向上演”?!拔摇钡目嘈谋硌?,那些嫉妒,憤怒,企圖延續(xù)曾經(jīng)的競爭,在年輕人的眼中,成了“多余的裝飾”。一定還有特別的意義。故事的結(jié)尾,女孩似乎完全不知道“我”內(nèi)心的波瀾,還要聲稱下個星期“一定來看姨姨”,她說得那么自然,那顆深埋了多年的炸彈,感覺馬上就要引爆?!稓⒑铩肥窃⒀裕彩囚[劇,不動聲色的敘述中,有作者節(jié)制的激情,對當下生活的考量。
記憶中的鄉(xiāng)村風景不再?鄉(xiāng)村何以衰敗?鄉(xiāng)民何為?《游走與回歸》,仍是關(guān)注身邊人事,狀寫村民遷徙。打撈的是個體記憶,當大量文本集結(jié),“一村百姓的生命史”,漸逼真相,成為時代的見證。《私人面食志》里有一句動人的話:“只有食物才是萬物的靈魂。只有食物才能讓人相互理解。甚至只有食物才能讓相愛的人發(fā)現(xiàn)對方?!蓖ㄆ淖?,圍繞一碗面食,寫出了作者對人的理解,還有善意和愛。
汪曾祺談論得夠多了。《“春初新韭,秋末晚菘”》通過對幾章散文名篇的對比和賞析,得以窺見汪曾祺的趣味和才情。《閱讀普魯斯最初的日子》是文本細讀,更是一次精神體驗之旅。不甘“與歷史擦肩而過”,企圖多少留下一點痕跡,閱讀本身好像也變得無比艱難、漫長,正是得益于作者的觀察和分析,我們好像也能感同身受,普魯斯特怎樣生活,“泡在寫作里。”
(克? ?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