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晶晶
這張照片拍攝于2020年1月23日,武漢市第四醫(yī)院手術室 醫(yī)院專收新冠病人的前一天
拍完這張照片,手術室的我們將成為醫(yī)院首批抗疫護士被分派到各個病區(qū)工作,面對病毒,面對未知的一切。
當天中午,我在手機備忘錄中寫道:“……昨晚沒有睡好,早上醒來迷迷糊糊翻看手機工作群,護士長通知所有白班護士馬上到,匆忙起來趕到醫(yī)院,發(fā)現(xiàn)很多同事已經(jīng)到了。今天沒有交通工具,武漢封城了,期間我收到其他省很多朋友的關心,醫(yī)院是什么情況也不知道,這次事件很嚴重。下午,我和幾個同事的工作是去ICU轉運病人到24樓,有點視死如歸的感覺……”
下午我們參與到籌備門診輸液中心的工作中,領用物資,搬運設備,規(guī)劃布局,半天時間把原本是醫(yī)生的診室變成了輸液中心,直到第二天醫(yī)院開診的前一刻我們還在調整布局。
第一組進入疫區(qū)的是三位男護士,我們所有人都在外面待命,一旦他們有什么情況,后面的人必須立刻跟上,我跟科室年資最高的老師第二組進入。十年前,這位老師帶我上了第一個夜班,我記憶猶新?,F(xiàn)在,我們將一起面對新的挑戰(zhàn)。
當我們穿著厚厚的防護服打開緩沖間最后一道門時,我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診室走廊全是發(fā)熱等待就診的病人,雖然他們帶著口罩,但是也掩飾不了眼睛里透出的恐懼、害怕、無助,當我們出現(xiàn)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們,我鎮(zhèn)定地穿過人群,這是一條走過無數(shù)次的門診大廳,但是由于定點醫(yī)院改造后我甚至都不知道出口的位置,我們急忙趕往二樓的輸液中心,剛才看到的景象讓我擔心在崗的小伙伴,因為初期電話線未安好,他們甚至都無法跟外面聯(lián)系,我走得快但是忘記了自己穿著密不透風的防護服,在步伐加快的情況下,呼吸也加快,在上樓梯的時候我的速度已經(jīng)不自覺慢了下來,頭發(fā)暈,隨之護目鏡也模糊了,到達崗位的時候,我調整了好一會,呼吸才恢復正常。此時,輸液中心的病人數(shù)目與急診診室病人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周圍的咳嗽聲不斷,痛苦的呻吟也響在耳邊,病人們的催促聲不絕于耳,讓我感覺自己身在戰(zhàn)地醫(yī)院。我看到負責打針的同事在診臺前被病人團團圍住,頭也不抬。為了保護自己,我們面部位置需要高于病人,所以他只能彎著腰給病人穿刺,負責巡視同事的腳步一秒鐘也無法停下,拔針補針處理銳器做皮試就這樣持續(xù)幾個小時;負責配藥的同事在診室內,必須很小心精神很集中地核對藥物,不能有一點差錯,透過模糊的護目鏡,一些藥名看起來非常吃力,雖然是在寒冷的冬天,但脫下防護服,也全身濕透,像洗了個澡。
每次同事接班,我都會松一口氣,終于可以出去休息一下,也詫異幾個小時怎么過得這么快,交接好工作后,我們也不會馬上離去,太忙的時候或者有緊急情況會留下來幫忙處理。
病人非常多,早期輸液中心只有14名護士,但是單日的輸液人數(shù)卻是六七百,所以我們24小時沒有一秒鐘停下,即使是凌晨三四點鐘,等待輸液的病人也排著長長的隊伍。忙碌辛苦的工作中,有幾位同事發(fā)生了職業(yè)暴露,但是由于人員不夠,所以他們基本沒有休息就直接上班了,因為他們知道,少一個護士在崗,其他的同事就需要承擔更多的工作!
平時大家見面很少,大多時候我們都是在微信群聊聊工作,同事之間打打氣,說說疫情結束后我們要去聚餐等等。
后來,援軍來了,方艙也投入使用了,雖然我們依然沒有休息,但是極大緩解了我們的工作強度,再后來,輸液病人減少,我去了留觀室,采血室。同事們也被分配去了病房等其他的崗位繼續(xù)戰(zhàn)斗。
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一切像是做夢,但是又那么真實?,F(xiàn)在一切都好了起來,但這段日子的一切都將成為我們重要的經(jīng)歷,我們期待手術室重新開放的那一天,大家齊聚手術室,再拍一張照片!一個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