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放 關曉星
2月13日,47歲的肖賢友不幸離世。
肖賢友是在1月16日出現(xiàn)發(fā)燒癥狀,先后到社區(qū)醫(yī)院、市中心醫(yī)院就診,病情一直未見好轉。9天后輾轉入住武漢市第四醫(yī)院(古田院區(qū)),被確診新冠肺炎。在當天他就用上了呼吸機,可沒想到好轉后又急劇惡化,一天之內下了3次病危通知書。
2月10日晚,他的妻子林林(化名)獲準進入隔離病房。“他一看見我,就抬起手在胸口不停地比劃?!绷至趾椭熳o士側下身聽,“捐出去”,“捐給國家”,一個個字從肖賢友嘴中艱難地吐出來?!澳闶遣皇窍刖璜I遺體?”朱護士剛說完,肖賢友連著點了幾下頭。
當時,不只林林,病房里五六名醫(yī)護人員都哭了。肖賢友睜開眼安慰妻子:“你要照顧好自己。”這之后他的意識模糊,血氧飽和度下降到83。他在2月11日下午,用盡力氣在微信上發(fā)來幾個字:“支付寶里有錢?!彼貜?,“我不要,我要你好好的?!彪S后,丈夫又發(fā)來一句話:“把我的尸體給國家?!绷至只貜?,“你要丟下我,我不答應!”
2月12日,肖賢友在轉入武漢金銀潭醫(yī)院后,拒絕護士給他靜脈輸注剩下的丙球蛋白,“這個不打了,給別人?!倍虻鞍锥际瞧拮恿至肿再M購買的。在最后的彌留之際,他用顫巍巍的手向醫(yī)護人員比劃寫字的動作,醫(yī)護人員拿來了紙筆,他顫顫巍巍地在白紙上寫下了一封簡單的遺書:“我的遺體捐國家。我老婆呢?”
十一個字,越寫越歪斜潦草,卻是世間最值得尊敬的字跡!十一個字,力比萬鈞,燃盡最后一道光照亮世間!“我老婆呢?”,那是對自己相濡以沫的愛人最后的呼喚啊!那是對這個家深深的眷念呀!肖賢友是多么不舍得離開,是多么掛念親人,掛念這個又美好又殘酷的世界,但是他沒有辦法再留下來,再也不能和老婆一起慢慢變老,再也看不到兒子娶妻生子。倉促,深情,不舍。勇氣,胸懷,沉重??杉幢阌腥吮簧綁嚎辶?,仍然如此無私高尚!這十一個字的遺書,讓多少國人無語凝噎,讓多少國人肅然起敬,讓多少國人看一次哭一次。
關于肖賢友,已找不到更多的描述。他的照片也只找到兩張:一張是躺在病床上,戴著呼吸機,閉著眼睛奄奄一息。一張是在江輪上拍的,身體健壯,面帶微笑,后面是飄揚的五星紅旗。
他哭過,他笑過。如果不是這場疫情,他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老板,從原單位下崗后賣起了二手車,生意不好有一單沒一單的。他是個好父親,兒子上大三,學費不菲,他要供;他是個好丈夫,妻子愛了他一輩子,還想跟他廝守更多年;他是個好朋友,朋友急需用錢找他借,他咬咬牙把8萬元積蓄借了出去,沒考慮對方還不還得上。他是個好公民。他應該還是個好兒子、好兄弟、好鄰居。他看過你看過的云,吹過你吹過的風。他跋涉在我們跋涉的地方,他憂慮著我們憂慮的事情。他跟我們有一樣的靈魂,他跟我們有一樣的真情。就這樣,他活了47年。
山川河流,依依為他含悲;草木花鳥,仍舊蔥蘢鳴叫。
肖賢友就是我們,我們就是肖賢友。
■熱議銳評:他們是誰?他們是沉默的大多數(shù),化身為一個個死亡數(shù)字,串成了歷史的鏈條。但我們要知道:每一個數(shù)字不僅僅是數(shù)字,那是每個個體曾經遭受的苦難和血淚,那是一個個瞬間崩塌破碎的家庭的命運灰色。每一個武漢人染病的背后,都是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他們從更細微卻更震撼的視角,刷新了我們對這場災難的認知。正如武漢市中心醫(yī)院蔡毅醫(yī)生在微博上為醫(yī)院門口小賣部“林君”寫下的悼文:“很多這樣的小人物,在我們身邊,不那么起眼,突然沒了,我們才發(fā)現(xiàn),他在我們生命中是那么重要?!蓖高^這些生平掠影,是每一個無比重要的人生,是他們都曾熱氣騰騰地活過。
今天,請記住這些令人心顫的瞬間,追溯他們的故事,也是共同緬懷在疫情中逝去的所有的生命,讓他們一同在我們的心中再次閃耀。西班牙詩人塞爾努達,曾經在一首詩里寫道:“謝謝,伙伴,謝謝/這榜樣。謝謝你告訴我/人是高貴的。/就算高貴的人實在不多:/一個,一個人就足夠/無可辯駁地見證/整個人類的高貴?!保ㄈA放)
■素材運用:記住這些令人心顫的瞬間;我們都是普通人;生命最后的選擇;讓生命在奉獻中延續(xù);勇氣和胸懷;渺小又偉大、卑微卻尊貴;高尚的靈魂;人性的光輝;平民英雄;11字遺書值得時代銘記……
(資料來源:《長江日報》、澎湃新聞、微信公號“木棉說”“馬桶閱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