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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西爾維婭·普拉斯的繪畫詩

2020-05-17 11:44:30朱麗田宋濤
關鍵詞:普拉斯盧梭沙發(fā)

朱麗田 宋濤

(1.東南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蘇 南京 211189 2.東南大學 成賢學院,江蘇 南京 210088)

一、引言

1982 年,在西爾維婭·普拉斯(Sylvia Plath)自殺19 年以后,收錄了她一生274 首詩歌的《全詩集》(the Collected Poems, 1981), 獲得了普利策詩歌獎,這是對她詩歌創(chuàng)作成就的認可和褒獎。鑒于普拉斯詩歌的獨特魅力,學界對她的研究經(jīng)久不息。因普拉斯“將其生活經(jīng)歷與創(chuàng)作緊密相連”[1]86,她被譽為“自白派詩歌”的重要代表之一,她的詩歌也因而常被當作其自傳來閱讀。普拉斯詩歌涉及很多希臘神話,神話解讀也是解讀普拉斯詩歌的重要視角。此外,普拉斯后期作品中所展示的諸如愛情、生育、孩子等女性經(jīng)歷,以及所表現(xiàn)出來的女性所遭受的挫折和痛苦,與女性主義文學批評非常契合,所以她詩歌中的女性意識也被給予了充分關注。

所有這些研究都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對理解普拉斯的詩歌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然而,這些視角對其詩歌創(chuàng)作藝術關注不夠。事實上,普拉斯的繪畫天賦使得從繪畫角度解讀其詩歌成為可能。普拉斯“8 歲發(fā)表第一首詩,9 歲發(fā)表第一幅畫”[2]4,“在上初中的時候,西爾維婭制作招貼畫,畫畫,經(jīng)常用墨水和蠟筆速寫”[3]39。九年級時,她就獲得了“卡內(nèi)基學院繪畫競賽一等獎”[3]41。在史密斯學院就讀的20 歲的普拉斯,曾經(jīng)對于究竟選擇藝術還是選擇文學作為專業(yè),困惑了很久, 最終因為“她大量的獎金和收入是來自詩歌”[2]5,才選擇了英語作為專業(yè)。但是“經(jīng)過多年密集的藝術活動之后,并且作品常被稱道,她并不愿意放棄自己在藝術領域的興趣和投資”[2]5。她在劍橋讀書期間,創(chuàng)作的關于英國、法國、西班牙的錯綜復雜的繪畫作品,作為插圖,與其散文一起發(fā)表。2011 年11 月2 日,普拉斯和特德·休斯(Ted Hughes)的女兒弗里達·休斯(Frieda Hughes)在倫敦的市長美術館舉辦了西爾維婭·普拉斯畫展。根據(jù)弗里達的回憶,在和特德一起接受“詩人的聲音”欄目采訪時,普拉斯解釋說:“我有一種視覺想象力,當我涉獵其他的藝術形式時,我的靈感來自于繪畫而不是音樂。我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事物?!盵4]作為一個詩人,西爾維婭所說的其他藝術形式顯然指的是詩歌,這句話也大致解釋了她的詩歌創(chuàng)作過程,她首先看見,然后寫出。從這個角度來看,普拉斯詩歌創(chuàng)作是與她的藝術創(chuàng)作分不開的。

如果將西爾維婭的詩歌創(chuàng)作置于她的繪畫技巧和藝術視野之下,術語 ekphrasis 是不能不被提到的,因為這個詞概括了普拉斯詩歌的藝術特征。根據(jù)《牛津簡明藝術詞典》,ekphrasis 意為:“古羅馬文學的一種修辭方式,是對真實或者虛構的藝術作品的生動描述?!盵5]ekphrasis 現(xiàn)在已是“文學、藝術學、美學、文藝理論等多個領域高頻使用、反復探討的熱詞”[6]74-80, 且因為“各個學科的視角不同,ekphrasis 的中譯名五花八門”[6]74-80, 但它有一個基本特點:“它是關于語言文字與圖像關系的一個術語,它具有跨學科的特征”[7]38-46。鑒于本文討論的是西爾維婭詩歌中的繪畫元素,本文依照譚瓊琳①的譯法,將其稱為繪畫詩。關于繪畫詩的涵義,研究者也各有不同看法。赫弗南(Heあernan)將其定義為“視覺再現(xiàn)之語言再現(xiàn)”[8]3,而約翰·賀蘭德(John Hollander)則將繪畫詩進一步分為“想象的繪畫詩”(notional ekphrasis)[9]4和“真實的繪畫詩”(actual ekphrasis)[9]4兩個概念。 在賀蘭德看來,“想象的繪畫詩”是“純虛構藝術的口頭表達”[9]4,后來,這個定義被進一步地寬泛化,“對于任何景觀的生動描述,不管是自然的還是人造的”[10]都可歸于“想象的繪畫詩”。真實的繪畫詩則應為視覺再現(xiàn)的語言再現(xiàn)。在西爾維婭·普拉斯的詩歌中,這兩種類型的繪畫詩都是存在的。

二、想象的繪畫詩

在其專著《圖像理論》中,W. J. T.米歇爾(W. J. T. Mitchell)談及繪畫詩的時候,有如下評價:“這種文學反映了被我稱作‘繪畫詩可能性’魅力的第二階段。在這個階段,當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種官能、想象或者隱喻,就克服了繪畫詩的不可能性。因為這種官能,語言可以做到很多作家們想讓它做到的事情:讓我們看見。”[11]152普拉斯的語言和繪畫天賦,使得她的詩大都有這種“讓我們看見”的特質(zhì)。這種特質(zhì),在其“想象的繪畫詩”中,主要體現(xiàn)在她對景觀的描述上。她以她的選詞、行文描繪她所看到的自然景觀的視覺印象,正如她自己所說:“從技術上說,我認為,采取文字的聲音和視覺的形象,可能非常像……, 繪畫中的材質(zhì)和顏色 ?!盵2]112她的語言文字又會激起讀者的視覺想象,讓讀者看見。

普拉斯在 1956 年的詩作《南方日出》(Southern Sunrise)很好地體現(xiàn)出了普拉斯所說的這種“技術”。

色彩如檸檬、芒果和蜜桃,這些故事書中的別墅

仍在百葉窗后

做夢,它們的陽臺

精致如手工

蕾絲,或一張花草素描。

一株新月的棕櫚枝

隨風傾斜,箭一樣的樹干,菠蘿似的樹皮,

向上發(fā)射叉狀葉焰。

拂曉明凈如石英

一寸寸光亮為我們的大道鍍金,

被蔚藍浸透的

天使灣上空

升起圓圓的紅西瓜太陽。[12]20

讀這首詩,讀者仿佛看見了普拉斯繪制一幅叫做《南方日出》的畫作的整個過程。她先在畫面上涂抹淺黃、深黃和粉紅,那是日出時分東方天空的顏色,天空美麗無比,像一個寬大的陽臺,朝霞絲絲縷縷,如同蕾絲,又如花草。蕾絲和花草,以柔美的線條顯示了云層的柔美。

“對普拉斯早期的文字和藝術作品快速地一瞥,就能清楚地看出來她將顏色看成一種動態(tài)的力量”[2]111,這首詩的第二節(jié)就是充滿動感的過程,朝陽向上升起,光芒如同葉子般的火焰,世界一寸一寸地光明起來,大道如同鍍上了金子一般明亮,而太陽終于升起來了,在蔚藍的天空上,如同刨開的西瓜一樣又紅又圓。金色、藍色、紅色層層遞進,到最后紅日噴薄而出,整個畫作完成。光和色完美融合在一幅色彩明艷、美不勝收

的日出畫作中。只不過這幅畫是以文字激發(fā)官能—視覺想象力完成的,是對“繪畫詩可能性”的完美詮釋。再如同樣作于1956年的短詩《景象》(Prospect):

沼霧滑行在

橙色瓦片屋頂

與煙筒之間

灰白如鼠,

懸鈴木斑駁的枝條上

兩只烏鴉弓著背

暗中瞪視,

紅腫著眼,

守望黑夜,

歪著頭注視

這孤獨的夜行人。[12]23

這首詩如一幅速寫,黑夜、灰白的霧、黑色的鳥,以冷色調(diào)為主,唯有橙色瓦片是明亮的顏色,但在茫茫的黑夜里也被淡化。靜立的煙筒、屋頂、枝條、漂浮的霧、瞪視的烏鴉、孤獨的行人構成了動靜結合卻孤單清寂的素材。 短短的詩行,勾勒出一幅景象。整個畫面一片冷寂。普拉斯用貼切的選詞,調(diào)動起讀者的官能,讓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看到一幅意境清冷的畫,捕捉到一絲寂靜的美感。

這兩幅想象的繪畫詩,是普拉斯對景觀的描述,篇幅都很短,卻證明了米歇爾所說的“繪畫詩可能性的魅力”,即詩除了用來讀,還可以用來觀賞,就像觀賞一幅畫一樣。

三、真實的繪畫詩

在其“真實的繪畫詩”中,普拉斯對真實存在的藝術作品以繪畫詩的方式進行語言描繪,使這些藝術品與詩歌內(nèi)容有效地融合,使視覺形象文字化,既再現(xiàn)了原作的色彩、濃淡、光影及線條,又延展豐富了原作的內(nèi)涵。對于其“真實的繪畫詩”,普拉斯的女兒弗里達回憶道:“1958 年,我的父母已經(jīng)移居到美國工作,一封來自《藝術新聞》的信要求我母親寫一首關于藝術的詩。因此她就她最喜歡的三個藝術家克里、盧梭和德·基里科的作品,寫了八首詩。1958 年3月22 日,她在另一封給她母親的信中,寫道:“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最深的靈感來源,那就是藝術。諸如‘亨利·盧梭、高更、保羅·克利和德·基里科等的原始藝術’?!盵4]這八首詩是對她所說的三位畫家繪畫作品的詩歌再現(xiàn),也正是赫弗南所說的“視覺再現(xiàn)的語言再現(xiàn)”。限于篇幅,本文僅討論法國著名畫家亨利·盧梭(Henri Rousseau)的兩幅作品《夢幻》(The Dream)和《耍蛇人》(The Snake Charmer)在普拉斯作品里的再現(xiàn)。

圖1 《夢幻》(The Dream),亨利·盧梭,油畫,298.5×204.5 cm,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

亨利·盧梭是法國后印象派畫家,以純真、原始的風格著稱?!秹艋谩罚▓D1)是他最后一幅作品,也是他最好的作品之一。它是一幅叢林畫。一個裸女躺在紅色天鵝絨沙發(fā)上,周圍是茂密的熱帶叢林和奇花異草。叢林中還有兩頭獅子、一頭大象,以及猴子和蛇。一個黝黑的樂手正在吹奏著樂曲,一輪明月靜靜照著叢林,紅胸脯和黃翅膀的鳥出沒在叢林中,粉色、藍色的花朵正在盛開。熟透了的橙色果實鑲嵌在一片深綠淺綠中,將這幅熱帶畫渲染得熱情明艷。然而這幅畫,是一幅奇異的組合,家居用的沙發(fā)為何出現(xiàn)在叢林中呢?裸女與動物、吹笛人、叢林、月光排列在一起,也令人匪夷所思。盧梭從未接受過藝術方面的專業(yè)訓練,既不懂透視法,也不懂明暗法,他的技法“完全服從兒童視覺作畫習慣,讓我們看到了一幅幅充滿樸素氣息和原始意味的畫作。盧梭在無意識狀態(tài)中獲得的原始性、樸素感正是畢加索、馬蒂斯等現(xiàn)代派藝術家所渴望和刻意追求的,這也正是盧梭的價值所在。在以‘原始性’為特色之一的現(xiàn)代繪畫藝術中,盧梭走在了時代的前面”[13]49。這幅令人難以理解的畫作,正體現(xiàn)了盧梭的兒童視覺作畫習慣和原始性,而他自己的解釋是這樣的:“畫中裸女并非真的身在森林,不過是在家中做夢而已?!盵14]

普拉斯顯然被這幅畫深深吸引,因為她根據(jù)這幅畫,寫出了她的繪畫詩:《雅德維加,在紅沙發(fā)上,百合花間 —給亨利·盧梭的六節(jié)詩》(Yadwigha, On A Red Couch, Among Lillies),全詩如下:

雅德維加,寫實主義者不懂你如何

躺到這紅色天鵝絨襯墊的

巴洛克式沙發(fā)上,被放出籠的老虎和一輪熱帶月亮注視,

置身于梓樹葉般心形綠葉的撲朔迷離的荒野,還有

碩大的百合,全然不似精心培育的。

前后一致的批評家們似乎想讓你

在你那綠色叢林的世界

和紅沙發(fā)的上流社會間做選擇,

只有整潔的小擺設,沒有月光

照亮你,沒有老虎的眼睛

被你的黑眼睛所平息,

也沒有比百合褶邊更白的肢體:

他們會用黃綢子遮住月亮,

在你身后將樹葉和百合壓成紙

或者最多是千花掛毯。然而沙發(fā)

固執(zhí)地站立于叢林間:綠中之紅,

紅,相對于五十種綠的變體,

那沙發(fā)怒視無詩意的眼睛。

于是盧梭為了解釋為何紅沙發(fā)

在畫中與百合、老虎、

蛇、耍蛇人和你、

天堂之鳥、滿月一同存在,

只好說滿月時,你如何

在天鵝絨紅沙發(fā)上做夢,在你

方格綠紋的閨房里。你聽見笛聲,

在月亮的目光下隨夢漂至

一片綠寶石叢林,夢見明亮的月光百合

圍著你的沙發(fā)點著長滿花瓣的腦袋。

盧梭告訴批評家們,那就是為何

你與沙發(fā)做伴。他們沖著沙發(fā)點頭,

還有月亮、耍蛇人的小曲、碩大的百合,

驚嘆地記錄深淺不一的眾多綠色。

然而,盧梭私下對一個朋友坦白說

他的目光完全被你,雅德維加

用來擺姿的耀眼的紅沙發(fā)所占據(jù),

于是將你置于其上以飽覽紅色:這般紅色!

在月光下,在那片綠色與碩大百合間![12]109

在“真實的繪畫詩”里,“對于詩人來講,可以明辨的具體意向便是起點”[15]5,這一點在普拉斯的這首詩里尤為明顯。詩的第一節(jié),普拉斯再現(xiàn)了盧梭畫中的意象:女人,紅色沙發(fā)、老虎、綠葉、白色的月亮、這幾個意象的組合,顏色有冷有暖,內(nèi)容有靜有動,以語言勾勒出鮮明的意象。在后面的詩行里,普拉斯不斷重復著沙發(fā)之紅、叢林之綠、明亮的月光與碩大的百合。在這個過程中,普拉斯不僅用這些意向再現(xiàn)了盧梭的畫作,引發(fā)讀者的視覺想象,讓讀者看見了盧梭用畫筆描繪的畫面,而且實現(xiàn)了繪畫詩的溝通功能?!袄L畫詩成為一個共享的溝通,詩人質(zhì)問意象,意象也質(zhì)問詩人。成為一種交錯的形式,即語言和意向之間的交錯。”[14]7這種語言和意象的交錯在詩作的第一節(jié)就顯露無遺,普拉斯從寫實主義者的疑問開始,質(zhì)詢意象雅德維加,盧梭如何能做出這樣匪夷所思的構圖?接著說按照寫實主義的想法,她應該在紅沙發(fā)所代表的上流社會中,有小擺件,有掛毯,但沒有野獸和月光。通過這種溝通功能,“繪畫詩在主觀想象和意象之間建構了一種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緊張,依靠這種緊張,新的藝術作品被創(chuàng)造出來,這個新的作品并沒有用文字壓倒意象,而是進入了作品的一種必要的精神。藝術是靈感居住的巢穴,為了維持那種隱喻,那滋養(yǎng)靈感的鳥兒,卻是心靈”[15]5。在這首詩里,緊張體現(xiàn)為各種意象無邏輯的并置和寫實主義者對此可行性的質(zhì)疑。實際上,是盧梭的超現(xiàn)實的畫作激發(fā)了普拉斯的靈感,但是滋養(yǎng)靈感的鳥兒,卻是普拉斯的詩心。她使這首繪畫詩,進入了一種新的精神,即在再現(xiàn)原畫的基礎上,去探討一個嚴肅的藝術創(chuàng)作的問題,那就是畫作究竟是要如實再現(xiàn),還是可以超現(xiàn)實地去表現(xiàn)。對于盧梭自己的回答,即這幅畫實際上也是如實再現(xiàn)—再現(xiàn)的是畫中人的夢的說法,普拉斯顯然是不滿意的。因而,她在后幾節(jié)詩中,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她大膽地猜測,盧梭是被沙發(fā)的紅色吸引,有意識地讓雅德維加擺好姿勢,再將她和沙發(fā)置于月光、百合、綠色的叢林間,以構成一幅奇異、怪誕,同時也異常美麗的畫面,也就是說,她認為這種超現(xiàn)實的畫面正是盧梭要追求的,符合他一貫的風格。在這首繪畫詩里,普拉斯實現(xiàn)了和意象的溝通,并且進入了超越畫作本身的另一個維度的精神,即什么可以作為繪畫的素材,繪畫應該是寫實的還是超現(xiàn)實的,由此,讀詩的人們可以進一步探詢,什么可以作為詩的素材,詩歌應該是寫實的還是超現(xiàn)實的。

圖2 《耍蛇人》(The Snake Charmer),亨利·盧梭,油畫,189×169 cm,收藏地:巴黎奧賽博物館

《耍蛇人》(圖2)是盧梭另一幅叢林畫。畫面里明月朗照、星光閃爍、海浪溫柔、叢林茂密,還有粉白相間的水鳥和奇花異草。一個黑暗、裸體的耍蛇人,吹著長笛,他那亮如明燈的眼睛彰顯著他的不凡與魔力—畫面里的蛇在他的笛聲下,都溫順而馴服。一條蛇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另外三條蛇在他的腳邊豎起了脖子,在他的上方還有一條巨大的蛇盤繞在一根樹枝上,它們都在專注地傾聽著樂曲。畫作底部是明亮的藍色、粉色,黃色和綠色的植物。整個畫面神秘、有異域風情,呈現(xiàn)出超現(xiàn)實的景象。普拉斯根據(jù)這幅畫創(chuàng)作了同名詩歌《耍蛇人》(Snake Charmer):

正如諸神

正如諸神造了一個世界,人造了另一個,

耍蛇人也造出一片蛇的領域以月光眼神和口中風笛。他吹呀吹。招引綠色。招引水。

把水吹成綠色,直到綠色的水

與長長的蘆葦、脖子、波紋一起搖晃。

當他的笛聲編織綠色,碧綠的河水

圍繞他的小曲形成自己的形象。他吹出一塊可站立之地,并非巖石,也不是地板:一波搖曳的青草舌頭

支撐他的腳。他從眾蛇盤踞的心底吹出一個晃動而蜷曲的蛇的世界?,F(xiàn)在除了蛇

一切均不可見。

蛇鱗變成樹葉,變成眼瞼;蛇身變成樹枝,樹和人的胸膛。他在這蛇國中

統(tǒng)治那些盤繞之軀,這般彰顯

他的蛇性以及他從薄薄的笛子中

吹出輕柔小調(diào)的能力。這綠色的巢

仿佛從伊甸園的臍帶中,一代代

蛇的血脈盤曲而出:要有蛇!

于是就有蛇,現(xiàn)在有,將來還會有——

直到吹笛人哈欠連天,厭倦音樂,

又將世界吹回蛇的經(jīng)紗、蛇的緯紗的簡單織物。

把蛇之布匹吹成

融化的綠水,直到再沒有

蛇冒出頭來,直到那些綠水變回水,變回綠色,變得蛇形全無。

收起他的笛子,合上他月光似的眼。[12]99

“繪畫詩的刺激在于可見性、清晰度、關注度?!盵15]15在這首詩里,普拉斯反復運用婉轉(zhuǎn)飄忽的笛聲、盤繞的蛇以及波紋搖晃的水刻畫出盧梭原作所表現(xiàn)的那個搖擺不定的神秘世界。在讀者的閱讀過程中,這個神秘世界清晰地躍然紙上,其奇異性自然而然地引發(fā)了關注。然而“更重要的是,繪畫詩使藝術蘇醒并且提升,讓它回到意識當中,回到記憶深處,回到人的情感里?!盵15]15在這首繪畫詩中,普拉斯在首句就將畫作和西方文化的意識、記憶和情感聯(lián)系起來,她寫道:“正如諸神造了一個世界,人造了另一個?!痹娭械乃I呷苏纭秳?chuàng)世紀》里的上帝,上帝說:“要有光”,于是有了光;耍蛇人說:“要有蛇”,于是眾蛇現(xiàn)身,蛇身體上的各個部分變成了樹葉、樹干、人的胸膛,整個世界成了蛇的世界。到了最后,耍蛇人疲倦了,收起他明月般的目光和長笛,又魔幻般地將世界還原。應該說,普拉斯除了再現(xiàn)盧梭的原作,還體現(xiàn)了不同藝術間的互文性。繪畫詩研究者凱瑟琳·M·達拉(Kathleen M. Dara)在其博士論文中寫道:“我對藝術間的互文性很有興趣,一首詩和一幅畫并置是如何引發(fā)不同的印象:審美的、心理的、哲學的、歷史的以及社會等方面的印象,并以此使得繪畫詩充滿生機?!盵15]7普拉斯的《耍蛇人》將詩作與西方的圣經(jīng)文化相聯(lián)系,將詩作從單純的對視覺藝術的再現(xiàn)提升到了更高深的文化維度,實現(xiàn)了畫作內(nèi)容和圣經(jīng)內(nèi)容的互文。在詩歌里,她還補充了原畫沒有出現(xiàn)的內(nèi)容,即疲倦的耍蛇人將創(chuàng)造出來的蛇的世界又還原到?jīng)]有蛇的世界,這在精神上繼承和發(fā)展了盧梭繪畫的超現(xiàn)實主義。

“繪畫詩通過探詢以下兩個問題來擴展藝術。一、這幅畫對你來說顯示的是什么?二、它與你的聯(lián)系何在?”[15]10在這兩首關于盧梭作品的繪畫詩中,普拉斯以描述色彩、光影、線條、明暗、形狀的語言再現(xiàn)了原畫,表現(xiàn)出畫作對她所顯示的內(nèi)容。這些語言的再現(xiàn)也激發(fā)了讀者的視覺想象,讓讀者仿佛可以“內(nèi)視”這些畫作,實現(xiàn)了繪畫詩可以用來觀賞的功能。同時,普拉斯在對原畫的描述之上,加入了自己對畫作的見解和看法,在詩作中提升了畫作的內(nèi)涵,使得讀者在閱讀這兩首詩的時候,有了更為豐富的閱讀體驗。原畫作也因此得到再現(xiàn)和擴展。

結語

1766 年,萊辛(Lessing)就在其論文《拉奧孔:論詩與畫的界限》(Laocoon: An Essay on the Limits of Painting and Poetry)中論述了詩與畫的區(qū)別,認為詩是時間與行動的藝術,畫是空間的藝術,畫的職責是沉默并且美麗,將表達留給詩。西爾維婭·普拉斯在其詩歌中,以出色的語言表現(xiàn)出色彩、光影、線條等繪畫元素,以喚起讀者的視覺印象。其卓越的詩歌創(chuàng)作表現(xiàn)了繪畫詩的可能性,即繪畫詩是一個詩與畫的交匯點,既可閱讀,也可觀賞,從而突破了萊辛所說詩與畫的界限。

注釋:

① 本文采用譚瓊林在論文《西方繪畫詩學:一門新興的人文學科》中對“ekphrasis”的譯法,將ekphrasis 稱為繪畫詩。見《英美文學研究論叢》, 2010 年1 期,第301-309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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