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外貿企業(yè)出口通常采用三種常用貿易術語FOB，CFR和CIF。通常都是賣方發(fā)貨在先，但貨物抵達目的地時如果出現了不利于買方的收貨情形，出口企業(yè)就很可能面臨買方拒付的風險。本文結合兩則代表性案例，從買方拒付原因分析入手，考慮了貿易術語選擇、保險利益回歸賣方、支付方式的特點以及出口方自身因素等導致的拒付風險問題，層層分類對不同情形進行分析，為實際業(yè)務中買方拒付下賣方利益如何得到保障提供了對應性的方法選擇。

關鍵詞：拒付? 賣方利益? 保險利益? 信用

中圖分類號：F742?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0）04（a）--03

實踐業(yè)務中，外貿公司出口應用最為廣泛的三種貿易術語FOB、CFR和CIF，對買賣雙方風險轉移都是界定于裝運港貨物裝上船時，即賣方按照合同約束將貨物在裝運港完成了裝運，其交貨義務即告結束。貨物運輸途中風險由買方負責，但是貨物安排運輸后如果出現了不利買方的情形（包括運輸風險或者運輸風險之外的其他因素）就很容易導致買方拒收貨物和拒絕付款，因此賣方最主要利益——按時收款就很可能得不到保障。那么，面對買方拒付如何保障賣方利益呢？是否可以利用運輸保險還是需要另尋他法，這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話題，也是本文要探討和分析的主要目的。我們先從兩則實踐業(yè)務中的案例說起。

1 實踐中買方拒付情形代表性案例分析

案例1：我國某出口公司按照FOB貿易術語與英國外商簽訂了男士襯衫的出口合同，貨值18830美元，支付方式是銀行付款交單（D/P）的托收方式。貨物包裝方式是100個紙箱，每箱裝30件，每件襯衣塑料袋拉鏈活扣封裝到岸后再進行分裝。貨物按期裝運，買方投保了英國倫敦保險協會的ICC（A）條款，運輸途中由于載貨的船舶遭遇風浪，海水進入船艙。在船方采取排水降低風險過程中，襯衣的外包裝紙箱被水浸濕，但承運人在看到副本提單記錄包裝的情況時，認為內有塑料袋封裝的襯衣不會受到很大影響，因此沒有及時查驗紙箱內部襯衣的情況并作出調整存放方式的安排。貨物抵達目的地后，由于買方在提前得知載貨船舶遭遇風險的情況，遂委托在目的港的代理人上船查驗貨物發(fā)現：受水浸泡的紙箱里的襯衣不同程度地受到海水污染。拉鏈封口如果封得密閉一些的進入的海水就少或沒有;而封口如果不太密閉，受到海水浸泡的程度就大一些，甚至出現了掉色現象。由于這批購買的襯衣是專為特定供貨商定制的，如果付款后再利用投保的運輸險別追償承運人責任不僅耗時耗力，還耽誤了為特定供貨商供貨。買方于是通知賣方因貨物包裝存在疏漏又是定制品現遭受損失無法繼續(xù)使用，因此拒絕收貨和支付。另外，由于買方是保險單持有人，對于這個運輸途中的風險，賣方多次與買方協商，請買方先行付款再幫助索賠，并作出給予買方更加優(yōu)惠的價格讓步。但由于買方此時已經失去了對貨物的興趣，且買方是當地具有一定市場壟斷力的襯衣代理商，所以很快找到了更合適的當地供應商。賣方不得不自己安排船舶運回或者找當地其他買家減價處理，貨物價值損失較大。

案例2：青島HD出口（集團）公司主營食品加工和出口。2012年6月與其多年客戶德國外商簽訂出口凍雞肉合同。合同采用的貿易術語是CIF，付款方式是T/T。出口公司按期裝運，貨物剛剛啟運不久就得到消息，外商因其國內財務狀況危機，好幾家銀行拒絕對其進行公司賬戶支付。但德國外商主動與HD公司磋商，聲稱公司正在積極擴大業(yè)務投資范圍，所以暫時遭遇危機，但投資收益很快收回。希望HD公司同意授權承運人讓其在目的港憑借買方擔保先放單給買方。HD公司最后認為，德國外商是出口公司近十年來的主要客戶，交易關系一直良好，如果拒絕其要求一旦外商走出困境就會失去這個主要客戶。最為重要的是，這是一批冷凍食品，如果不及時提貨，食物有可能變質損壞。再運回或轉售都不能保證貨物質量。本著這兩個方面的原因，HD公司同意了外商要求，指示承運人憑買方擔保予以放貨。然而商場風云變幻無常，放貨后外商一直沒有及時付款，更為悲哀的是，因為是賣方（HD公司）授意承運人的憑擔保無單放貨行為，因此承運人對買方拒付不承擔任何責任，HD公司自吞后果。

2 買方拒付風險的原因分析

通過以上兩個案例的說明，我們可以看到，案例中賣方都遭遇了買方拒絕付款的風險，只是導致買方拒付的原因是不同的。下面，通過分析買方拒付原因，我們一步一步梳理兩個案例中賣方的失誤之處，再逐一找到解決買方拒付下保障賣方利益的辦法。

買方拒付不外乎有兩個主要方面：一是貨物在運輸途中出現了貨損，抵達目的地時買方對遭受損失的貨物失去興趣或不愿承擔貨損風險而拒絕接收貨物、拒付貨款;二是由于市場行情（貨價下跌）或買方自身原因（如失去付款能力或貨物轉售出現問題）拒絕付款。這時賣方利益的保障就顯得格外重要，如果只考慮運輸途中風險，那么不同貿易術語項下所辦理的保險（無論是賣方辦理還是買方辦理），對賣方利益的保障會產生不同影響。同時，如果是因買方個人信用風險導致拒付，賣方就一定要謹慎行事了。因此，本文下面的分析分為兩條線路：一是尋求不同貿易術語下因運輸風險引發(fā)買方拒付如何保障賣方利益;二是面對買方其他原因引發(fā)的拒付行為如何保障賣方利益。

3 應對買方拒付的方法選擇

3.1 運輸風險引發(fā)買方拒付時賣方利益的保障方法

3.1.1 FOB或CFR術語下投保賣方利益險

案例1中是在FOB貿易術語下產生的運輸風險導致買方拒付。在實際業(yè)務中針對FOB或CFR貿易術語下因買方拒付賣方利益保障或補償可以考慮投保賣方利益險。眾所周知，FOB或CFR投保人是買方，所以一旦發(fā)生了買方拒付風險，即使是貨物運輸風險導致損失，由于保險單一直在買方手中，使得賣方很難取得保險索賠人的地位和權利。所以利用運輸保險獲得賣方利益的保障就顯得比較困難。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賣方利益無法保障，因為根據中國人民保險公司賣方利益險條款的規(guī)定：“本保險將承保貨物在遭受本保險單載明的保險險別的條款責任內的賣方損失，僅對買方不支付該項受損貨物部分損失時予以賠償。被保險人應將其對買方或第三人的權利轉讓給保險人”。因為買方的拒付，案例1采用D/P托收方式時銀行無法通過單據的議付，將代表貨物所有權的單據（運輸單據）轉讓給買方，只能退單。也就是說伴隨買方拒付，貨物所有權又轉移給賣方，所以賣方具有可保利益。那么賣方就有權利憑借投保的賣方利益險向保險公司索賠。此時被保險人就是賣方，賣方也是保險單合法持有人;而發(fā)生所謂的買方不支付受損貨物貨款的補償，意味著保險人（保險公司）承保了該風險下的損失，同時賠償賣方后獲得了賣方利益的“代位求償”權，替賣方向買方或第三人進行追償。與此同時，賣方利益險的承保范圍仍然遵循“倉至倉”條款的保險期限。所以無論是何時發(fā)生買方拒付，只要投保了賣方利益險都可以在“倉至倉”條款期限內向保險公司索償。這種單獨投保賣方利益險的做法適用托收或匯付支付方式。

3.1.2 利用CIF實現保險利益“回歸”賣方

由于FOB或CFR是買方投買運輸保險，因此買方是運輸保險單項下的投保人且貨物損失風險在運輸途中發(fā)生，賣方不具有保險利益。案例1中的賣方在買方拒付后就因此而顯得格外被動，如果不單獨投保賣方利益險，還有什么其他方法可尋？本文根據不同貿易術語選擇特點，認為買賣雙方交易前，賣方可以考慮選擇更加主動的貿易術語CIF，因為：一方面，賣方在該術語項下變?yōu)橥侗Ｈ?，一直是保單的合法持有?另一方面，在發(fā)生了買方因運輸途中風險而引發(fā)的拒付，賣方可以憑借保單實現保險利益“回歸”，從而大大降低貨物損失風險。

案例1也清楚顯示，一旦發(fā)生買方拒絕提貨拒絕付款，賣方第一時間就是考慮降低運輸風險導致的貨損貨差，從而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然而這個風險一旦發(fā)生，貨物已經是運輸途中貨物，即貨物已經裝船啟運了。正常情況下，如果選擇FOB或者CFR，由于這個損失如果屬于運輸保險承保范圍內的風險和損失，買方憑借保險單是可以得到保險公司賠償的。但是此時如果買方失去了對貨物的興趣，或者不愿接受已受損貨物再費周折去索賠，買方拒付風險就產生了（正如案例1所示）。因此，考慮這一點在雙方交易前賣方可以爭取采用CIF貿易術語。采用CIF術語，此時由于賣方是運輸單據上的托運人，當買方拒付可以行使對貨物所有權指示權利，通知承運人保留貨物或交貨給賣方指定的當地貨代。在付款交單的方式下，銀行也因買方拒付而會把所有單據轉回賣方手中。此時賣方可以憑借所投保的海洋貨物運輸保險向保險人索賠，補償貨損風險，從而保障賣方利益。因為根據海上貨物運輸保險的基本原則，保險公司對索賠人的賠付要滿足三個基本條件：一是索賠時索賠人具有保險利益;二是索賠人是保險單的合法持有人;三是發(fā)生的風險和損失是因承保范圍的風險導致的。那么CIF條件下雖然貨物已經裝上船，運輸風險轉移給買方。但又因買方拒付，這一拒付行為使得賣方重新獲得貨物所有權，因此具備對受損貨物的可保利益;而單據在賣方提交銀行委托銀行收款遭到買方拒付，會通過銀行返回賣方手中，因此運輸保險單沒有有效轉讓給買方，賣方仍是運輸保險單的合法持有人;CIF條件下賣方向保險公司索賠實際是取代了買方在保險合同下的索賠權利，因為保險單沒有轉讓買方，所以賣方索賠的利益是依據保險合同對運輸途中貨物風險導致損失的請求補償。因此，CIF條件下賣方可以通過貨物運輸保險利益的“回歸”使得賣方貨物損失得到補償，從而賣方利益得到保障。

3.2 針對除運輸風險外因素引發(fā)買方拒付風險的做法

案例2表明，如果是因為買方信用導致的拒付行為，無論采取哪種貿易術語，支付方式選擇決定賣方收匯利益安全性。采用信用證支付方式是實現賣方利益保障的首選安全支付方式。根據UCP600（ 《跟單信用證統(tǒng)一慣例》600號）開證銀行對受益人（賣方或出口方）承擔第一性付款人的責任，且規(guī)定銀行的付款是獨立的，對單據的審核遵循“單證一致，單單一致”，開證銀行就要承擔付款責任。所以即使買方因自身原因或其他原因不付款，都不能影響開證銀行對賣方的付款責任。信用證支付方式不因選擇任何一種貿易術語而受到影響。

但實際業(yè)務中，信用證的選擇不是必然的，因此如果對方不同意選擇信用證支付方式，可以從前面的利益保障分析中選擇適用T/T或者D/P的方法。

4 對買方拒付賣方還需考慮的自身因素

無論何種情形導致拒付，作為賣方還必須考慮的自身因素有：

4.1 賣方提交的貨物必須符合雙方在合同中對貨物的描述

買方拒付如果是因為賣方交付貨物不符，即賣方違約在先，那么就給買方拒付提供了“保護罩”，賣方利益的維護就失去了前提。案例1中，買方提出賣方包裝存在疏漏，拉鏈封口不嚴密是導致貨物受到海水浸泡的原因，對于這個問題雙方可以對照合同進行查驗，如果賣方沒有違反合同包裝，就不要理虧，直接申明損失是運輸風險導致。否則就是自己主動承認有違約行為。因為賣方違約在先，不僅不能利用所購買的保險（運輸保險或者賣方利益險）獲得保障，即使利用信用證暫時獲得銀行付款，那么因為實際交貨與合同不符，買方也有權利憑借合同向賣方追償和索賠。因此賣方利益保障必須以其自身對合同義務行使完好為前提。

4.2 交易前做好對買方資信的調查

無論哪種方式的交易，特別是合同履行過程中，不要像案例2中，因為對買方提出的各種掩蓋付款能力缺陷的理由而同意無單放貨行為發(fā)生，否則賣方就是自己落入自己挖的“陷阱”，任何保險都無法保障其利益了。同時，對案例1中買方以自身市場地位肆意違約行為，最好在調查其信用的前提下，提高合同中違約金比例，從而更好約束他的違約行為發(fā)生，防患于未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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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基金項目：2019年山東省重點研發(fā)計劃（軟科學項目）一般項目“經濟高質量發(fā)展下山東制造業(yè)全要素生產率與出口競爭力提升研究”（2019RKB01387）;2019年山東省社科規(guī)劃基金項目“新舊動能轉換下山東制造業(yè)轉型升級的路徑和對策研究”（19C DNJ34）。

作者簡介：林冰（1977-），女，漢族，山東威海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國際貿易理論與實務、國際投資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