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約是清晨時分下的,下得靜悄悄,一絲聲音也無。薄霧涂了一層淡淡的愁思在窗欞,氤氳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白氣,飄散著,在四周圍,終于,它找尋到了它的落腳點。它呀,在窗玻璃上徐徐停下,一抹一抹,慢慢地,慢慢地,將白氣填滿了窗玻璃。
天,漸漸地變了顏色,暗沉沉的,灰白色的云片追逐在風(fēng)里,投映在此時此刻的窗玻璃上,鑲就一幅動態(tài)的鉛筆畫。你說是畫?是的,一幅忘了上色的畫?,F(xiàn)今可是春天呀,如何會忘了上色呢?是春天忙活忘了,抑或是春天并未在場……誰又知道呢?
風(fēng)幽幽地吹進來,順勢推開了我半閉著的窗,使我不得不去看窗外的風(fēng)雨。
雨,一滴兩滴,落在樹梢,將沉默了的樹輕輕喚醒。池塘里的水,泛起了漣漪,左一圈,右一圈,蕩漾著,將浮萍推向遠方又攜帶回來,仿佛交換舞伴般跳著一支獨屬于它們自己的舞蹈。
突然就起了雷聲,也不知道是從哪傳來的,那聲音愈來愈近,且愈發(fā)響亮了,似乎就在池塘前面,又似乎在大樹旁邊,我也分不清它究竟是在哪里。
雨像是聽懂了什么似的,下得更大了!一絲絲的雨傾注而下,不一會兒的工夫,便打濕了田溝間的黑土。野草渾身濕答答的,淡綠色的衣裳上掛滿了豆大的雨珠。
雨,靜靜地下著,靜得只能聽到它落在葉片上的聲響:嗒,嗒,嗒——
這樣的雨,不大也不小,若換成小時候,早就跑出去踩水玩了,哪里還坐得住。
左側(cè)的小瓦房,像系著白色素衣的小婦人,垂頭合目,低下身,在風(fēng)雨中悄然等候,誰又曉得她在等候著什么,是人還是夢?右邊的枇杷樹搖擺著它的枝干,全身上下受著雨的洗禮。當清澈透亮的雨水涓涓如細流般浸潤過它的枝干時,它那枝干上斑駁的紋路便又清晰了些,細長且深沉,刻進了無窮盡的歲月光陰。
雨漸漸下得纖密,忽而向東,忽而向西,忽而隨風(fēng)四散開,真真猜不透她的脾性。
墻角的爬山虎拖著它小小的鋸齒,每長一截,都在向上攀緣著,細細的莖上綴著密密的葉,葉上又附著春雨那飽含深情的淚珠,綠油油的,綠得耀眼,綠得透明,綠得發(fā)亮,煥發(fā)一種初生的希望。
呵,春雨貴如油,這話不假,一場春雨,喚醒了多少沉睡的生命?那流動著的雨滴,又將輕輕地流淌進田野里,山澗頭,浸潤著無數(shù)個人與精靈的心……
雷聲大,雨點卻小了,你聽,你聽,雨落下的聲響:叮咚,咚,叮咚——
霧,漸漸地散去,窗玻璃上的白氣愈發(fā)透明,那細密的水珠匯聚在一起,匯成一串小水珠,緩緩地淌了下來,使得窗玻璃更加清晰,發(fā)亮。
我也不費什么勁,透著這方小小的窗,就可輕易窺見外面的新世界,一個綠亮亮的,嶄新的世界……
作者簡介:江利彬,筆名云夢悠,系《中華文學(xué)》簽約作家,青年文學(xué)網(wǎng)簽約作家,惠州市紅棉慈善會推文寫作指導(dǎo)老師,惠州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汕頭市濠江區(qū)文學(xué)會會員,東莞市青工作協(xié)會員,博羅縣作家協(xié)會會員。短篇小說《如意襟》獲深圳市第二屆紅棉文學(xué)獎。
(責(zé)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