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白
可予流浪寄半分渴望,
不敢拼命去闖,
就不能被原諒,
踏破千山縱然將鞋磨穿,
迎日落再登攀。
——栗先達《熱勇》
高三對我而言,去過往的每一天沒什么不同,每天都是重復著失去激情的一天,像每一個平凡的人一樣,淡然地過著自己的生活,既不需要拯救世界,也無需維護宇宙和平,我們好像從來都不是主角,至于努不努力,也并不重要,我常常這么想。
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我的成績依舊毫無希望,同桌緊張兮兮的和我念叨怎么辦的時候,我扭過頭對她說:“咸魚,就要有咸魚的覺悟嘛?!彪S后,就閉上了眼睛,可是心里總覺得不舒服。那大概是我十八年以來最壓抑迷茫的日子了,那時候的我們,大抵都如同一葉前程未卜的浮萍。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晚自習多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只得混混沌沌地埋頭于成堆的書本中。我開始變得恐懼,在寂靜的教室里,只能聽見筆尖摩擦在卷子上的沙沙聲,我緊緊抱住自己,努力又有什么用?咸魚翻身還是咸魚,嗚呼,每當想到這里,便只好趴在桌子上一見周公。
唯一不用見周公的課就是體育課了,我從未曾料想,我會如此樂此不疲地堅持一件事情。從一開始名副其實的小咸魚,罰球線投籃147 次才終于進一個球,再到后來輕輕松松地進三分球,已經(jīng)數(shù)不清弄傷過多少次手指了,更不知道被球砸過多少次了。
籃球場是有魔力的,當你拿著球跑起來的時候,你會感到一股生命的沸騰,在自由地奔跑中,那些熱血與勇氣喚醒了一個麻木的靈魂,我好像開始期待自己真的能翻個身。
可能是太投入一件事就會自然忽略別的事了,上課鈴聲響完許久,我抱著球出現(xiàn)在了教室外,班主任站在門口,示意讓我跟著她,一路上,我內(nèi)心忐忑,甚至有一絲恐懼,直到我們來到了籃球場。
“你剛開始打球厲害嗎?”老師問我。
“不啊,我一開始投籃一百個球才能進一個。”
“那你現(xiàn)在厲害嗎?”
“當然了,跟學長比三分球,我十個球進了七個。”
突然間,我好像意識到她要說什么了。老師看著我,說:“教室里的你害怕努力所以用趴桌子睡覺來逃避,但是你并不開心。操場上的你卻不服輸,哪怕很累也要拼盡全力去贏,所以你才很快樂。高考也是一樣,不去闖闖看,以后回憶起來,是不會原諒自己的。努力試試,不要輕易說自己做不到?!?/p>
是的了,球場又跟人生賽場有什么區(qū)別呢?我曾因為沒有全力奔跑錯失一球而后悔,難道不會因為未曾拼命高三而悔恨嗎?我厭倦日復一日的自習,總以為自己應該不同于眾人,殊不知,神話里逐日的夸父,又何嘗不是沖著一個方向毫不停歇地奔跑呢?比別人落后算些什么?失去正面慘淡人生的勇氣,才是悲哀,我還年輕,總該熱勇一腔。不闖一下,我又怎么知道未來在哪里?
后來的日子,即使不常去球場,那也是我最心安坦然的日子了,別人學習,我學習,別人去玩,我還在學習,挑燈夜戰(zhàn)也成了常態(tài)。每當父母夸獎我懂事的時候,我都有些心虛,我不過是做了自己在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情。有可能我怎么奔跑也追趕不上前面的人,但是,我依舊會很開心,因為我最起碼努力地去追了,給自己一個答案,不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嗎?
假使此路不通,我也會開始新的追趕,只要我還在路上,我便還可以期望著我能翻身把歌唱,此后,每天的生活仿佛燃起了激情。
過了兩個月,我的成績最起碼在肉眼可見的范圍里有了些希望,同桌依舊問我怎么辦,我放下筆對她說:“少睡覺,多讀書,一遍不懂,讀兩遍。”其實對文科來講,書讀多了真的管用。就文言文來講,不僅能讀出語感,還能培養(yǎng)興趣,有時候,那些拗口的語句,也別有一番樂趣,這可是生活中不可多得的調(diào)味品,原來,日子并非毫無新意,只不過是我沒有注意罷了。
后來我在搭公交的偶然間聽到了一首歌里唱到:“兒時呼天喊地向往,此時的庸忙,諾諾慌張,可否已成你的日常,熱勇一腔,若向往,我敢往?!蔽以诼飞献咧査毫褳踉?,縷縷陽光灑下來,世間都沾染了金色的光芒,步履匆匆的行人們都紛紛駐足仰起頭瞇著眼,臉上掛滿了笑容,我知道又要開始新一天的奮斗了。
我想要很多東西,渴望勇氣,渴望著永不言棄的信仰,渴望著一如年少時五顏六色的夢想,自此,我抬頭望去,看到了希望,低下頭,我看到了自己,我便是自己的光,若向往,我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