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胡亮 編輯 | 任紅
涪江邊的越王樓 攝影/ 圖蟲創(chuàng)意
唐肅宗上元二年(761),杜甫年已半百,仍然住在成都西郊浣花溪。自前年季冬來蜀,去年暮春建成草堂,杜甫已在成都度過三個年頭。到了這年,杜甫貧病交集,其《百憂集行》云,“悲見生涯百憂集”——他尚不能預知,更大的貧病和離亂還在明年。肅宗上元三年寶應元年(762),就在七月十六日,劍南道兵馬使徐知道叛亂,八月,為其部將李忠厚所殺。叛亂期間,杜甫避居梓州,乞食于涪江沿岸,到后年暮春才能回到成都??梢娛篱g事,環(huán)環(huán)相因,累累結果,不管千年萬年,千里萬里,因果從來呼應不爽。這且按下不表;還是回到上元二年,杜甫傷懷貧病,寄情詩賦,卻也完成了若干作品,尤以《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動人心腸。此處不打算談及此詩,而要稍稍談及參差同期的《戲為六絕句》。唐以降漸漸形成一個以絕句論詩的小傳統(tǒng),《戲為六絕句》乃是濫觴,杜甫以降,尚有唐人李商隱,宋人蘇軾、韓駒、吳可、楊萬里、戴復古,金人元好問,清人王世禎、袁枚、趙翼,洋洋乎蔚為大觀。且引來《戲為六絕句》(其二):“王楊盧駱當時體,輕薄為文哂未休。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睂@首絕句的理解,由來有些爭論,現(xiàn)在大體上形成了共識。杜甫當是在提醒時人——也包括后人——說:初唐四杰,其風格屢被譏諷,然而,譏諷者早已消失無影,四杰詩賦卻如不廢江河萬古流。
四川阿壩松潘古城,李白雕塑 攝影/ IC / 圖蟲創(chuàng)意
梓州全境,水運旺盛,乃是出蜀達楚、北進中原的首選路線。杜甫《奉使崔都水翁下峽》寫到:“無數(shù)涪江筏,鳴橈總發(fā)時?!眹栏短拼煌▓D考》也說:“涪江水運甚盛,蓋自綿至合渝,多取水路而行也?!?/p>
成都杜甫草堂 攝影/ 樊小喆 / 圖蟲創(chuàng)意
古代所謂江,專指長江,河,專指黃河。其它都叫水。水而稱江稱河,在遠古乃是一種僭越。涪江,最早就叫涪水。且看《水經(jīng)注》如何記載:“涪水出廣魏涪縣西北?!焙髞恚l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呢,水皆稱江稱河,涪水也被改喚作涪江。說到涪江,一點也不顯赫,確是江河中的灰姑娘。如果不是蜀人,不是巴人,可能知道的并不多。涪江的長度只有七百公里,僅為長江的百分之十一,不足黃河的百分之十三;流域只有三萬六千四百平方公里,僅為長江的百分之二,不足黃河的百分之五。現(xiàn)在,就讓我們來追隨這個灰姑娘的芳蹤。按照今天的行政區(qū)劃,可以這樣來表述:涪江發(fā)源于岷山主峰雪寶頂北麓,逶迤向東南,經(jīng)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松潘縣,綿陽市平武縣、江油市、涪城區(qū)、游仙區(qū)、三臺縣,遂寧市射洪縣、蓬溪縣、大英縣、船山區(qū),至重慶市潼南區(qū),折向正東,經(jīng)重慶市銅梁區(qū)至合川區(qū),注入嘉陵江,乃是嘉陵江右岸的最大支流。而按照唐代的行政區(qū)劃,卻要這樣來表述:涪江發(fā)源于岷山主峰雪寶頂北麓,逶迤向東南,經(jīng)松州,龍州江油縣,綿州昌隆縣、巴西縣、涪城縣,梓州郪縣、射洪縣、通泉縣,遂州蓬溪縣、長江縣、方義縣、青石縣,折向正東,經(jīng)合州銅梁縣至石鏡縣,注入嘉陵水,乃是嘉陵水右岸的最大支流。這個灰姑娘,出深山,過淺丘,入高峽,自蜀入巴,終于奔向長江和東海。
涪江流域的中心,在唐代,乃是梓州。梓州治所在郪縣,即三臺縣。三臺縣得名,卻遲至清雍正十二年(1734)。是年,升潼川州為潼川府,以原州置縣,始以城西三臺山命名。也就是說,唐人根本不知道所謂三臺縣,只知道郪縣,只知道大名鼎鼎的梓州。唐代置劍南道,領蜀地,并分蜀地為兩川——西川和東川。西川節(jié)度使駐成都;東川節(jié)度使駐梓州,或兼梓州刺史,下轄蜀地東北部,延及巴地西北部,包括梓州、綿州、劍州、普州、榮州、遂州、合州、瀘州和渝州,幾乎囊括了涪江全流域、嘉陵江全流域和長江中上游部分流域。梓州全境,水運旺盛,乃是出蜀達楚、北進中原的首選路線。杜甫《奉使崔都水翁下峽》寫到:“無數(shù)涪江筏,鳴橈總發(fā)時?!眹栏短拼煌▓D考》也說:“涪江水運甚盛,蓋自綿至合渝,多取水路而行也?!?/p>
梓州不僅是東川和涪江流域的中心,還是我們將要談及的唐詩五家所共有的地理:高宗顯慶四年(659),陳子昂出生于梓州射洪縣;玄宗開元六年(718),李白游學于梓州;肅宗上元三年寶應元年(762),杜甫避居梓州;文宗開成二年(837),賈島途經(jīng)梓州;宣宗大中五年(851),李商隱赴任梓州。
宣宗大中十三年(859)以后,唐代尚有四十九年國祚,這四十九年,多數(shù)學者不再計入文學史意義上的晚唐——這是一件頗為奇怪的事情。
筆者向來認為,唐詩,以及先秦子書、東晉書法和宋元山水畫,此四者或可代表中國文化的最高境界。至于古典建筑與音樂,多已毀壞或散佚,想來亦不會輸于前四者。單就唐詩而論,不唯是中國詩的絕頂,甚而至于,還當是世界詩的絕頂。唐詩最早者,問世已有十四個世紀,最晚者,問世也已有十一個世紀。千載悠悠,白云蒼狗。到了而今,杜甫曾經(jīng)登臨的綿州越王樓早已多次毀建,綿州早已從涪江的東岸遷到西岸,梓州早已由綿州的上級變成下級,但是唐詩,卻在世界文化版圖上建立了永恒的上國。
這里姑且撂下唐詩的評價問題,轉而談及其分期問題。唐詩的分期,始于元末明初的詩人和學者高棅。高棅,福建省長樂縣人,生于元惠宗至正十年(1350);卒于明成祖永樂二十一年(1423)。據(jù)說此君甚是貪杯,卻也得享古稀。高棅曾參與預修《永樂大典》,而其最有代表性的學術成果,還是歷時十五年編成的《唐詩品匯》。明太祖洪武二十六年(1393),當是在春天,高棅寫定《唐詩品匯總敘》,首次就唐詩的分期提出初盛中晚說:“有唐三百年詩,眾體備矣。故有往體、近體、長短篇、五七言律句絕句等制。莫不興于始,成于中,流于變,而陊之于終。至于聲律興象,文詞理致,各有品格高下之不同,略而言之,則有初唐、盛唐、中唐、晚唐之不同?!庇纱丝梢钥闯?,初盛中晚,首先是品格上的分類,其次才是時段上的分期,分類與分期,連高棅也不愿意分得太清楚。初盛中晚各起于何年,訖于何年,雖然高棅未作區(qū)劃,卻一點兒也不影響這個唐詩分期法被廣泛采用于詩界、學林,甚至海外漢學界。美國漢學家斯蒂芬g歐文(Stephen Owen),中文名喚做宇文所安,也正是遵循這個分期法,寫出了若干部唐詩研究專著,在英語世界——并反過來在漢語世界——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初盛中晚各起于何年,訖于何年,至今仍有很大的爭議,一般傾向于如此認為:初唐,起于高祖武德元年(618),訖于睿宗太極元年延和元年(712);盛唐,訖于肅宗上元三年寶應元年(762);中唐,訖于敬宗寶歷三年文宗太和元年(827);晚唐,訖于宣宗大中十三年(859)。宣宗大中十三年(859)以后,唐代尚有四十九年國祚,這四十九年,多數(shù)學者不再計入文學史意義上的晚唐——這是一件頗為奇怪的事情。
陳子昂讀書臺遺址 攝影/ IC / 圖蟲創(chuàng)意
從空間來看,涪江漸次流經(jīng)松州、龍州、綿州、梓州、遂州和合州;從時間來看,則漸次流經(jīng)初唐、盛唐、中唐和晚唐,涪江乃是偉大——如果不是最偉大——的唐詩之江,正如長安和洛陽乃是最偉大的唐詩之城。
從初唐,到晚唐,涪江每與重要詩家結緣。
初唐,出了個陳伯玉。高宗顯慶四年(659),陳子昂(字伯玉)生于梓州射洪縣;武周圣歷三年久視元年(700),卒于射洪縣。陳子昂享年四十又二,生平三次出蜀,為期約十五年,其余均在射洪縣,為期約二十七年。組詩《感遇》,共有三十八首,其中若干首,當脫稿于射洪縣。其贈暉上人的詩文,共六篇,自成系列,脫稿于射洪縣無疑。另有《春日登金華山觀》《南山家園林木交映盛夏五月幽然清涼獨坐思遠率成十韻》《送別出塞》《臥疾家園》等詩,脫稿于射洪縣無疑?!端熘菽辖瓌e鄉(xiāng)曲故人》,脫稿于遂州無疑。最是有名的《登幽州臺歌》,卻脫稿于幽州薊北樓。
初唐轉盛唐,出了個李太白。武周大足元年長安元年(701),亦即陳子昂卒年之明年,李白(字太白)生于綿州昌隆縣(后避玄宗李隆基諱改為昌明縣),或云生于西域;玄宗開元十三年(725),出峽,終生未歸蜀。李白在昌隆縣,為期約二十五年;若生于西域,五歲來蜀,那么其在昌隆縣,為期約二十年。李白少作,爭議很大?;蛘J為《蜀道難》脫稿于出峽前,但有更多學者持不同意見。
盛唐轉中唐,來了個杜子美。肅宗上元三年寶應元年(762),亦即李白卒年,杜甫(字子美)離成都至梓州;代宗廣德二年(764),返成都。杜甫在梓州,為期約三年,實則只有十九個月。杜甫詩,至少有一百八十首,包括名篇《聞官軍收河南河北》,脫稿于梓州及涪閬沿線無疑?;蛘J為《寄李十二白二十韻》和《不見》脫稿于入梓后,亦有更多學者持不同意見。
中唐轉晚唐,來了個賈浪仙。文宗開成二年(837),杜甫去世已有六十七年,賈島(字浪仙)離長安經(jīng)梓州赴遂州長江縣;文宗開成五年(840),轉任普州;武宗會昌三年(843),卒于普州。賈島在長江縣及普州,為期約七年。有《赴長江道中寄令狐相公》等多篇詩作。
晚唐,來了個李義山。宣宗大中五年(851),賈島去世已有八年,李商隱(字義山)離長安赴梓州;宣宗大中九年(855),返長安。李商隱在梓州,為期約五年。李商隱詩,至少有六十首,除了為葉嘉瑩先生所激賞的《西溪(悵望西溪水)》,還有《三月十日流杯亭》等詩,當脫稿于梓州無疑?;蛘J為名篇《錦瑟》和《夜雨寄北》脫稿于入梓后,亦有學者持不同意見。
陳子昂等五家留痕于涪江,率在上中游,亦即綿州、梓州和遂州,兼及涪江以西的普州。我們還應當曉得,前述五家,除賈島,至少有四家,均可以代表所在時代的最高詩境。賈島雖稍弱,卻甚得韓愈知賞,并在晚唐五代引發(fā)了罕遘的“詩人崇拜”現(xiàn)象。所以,不妨這樣來小結:從空間來看,涪江漸次流經(jīng)松州、龍州、綿州、梓州、遂州和合州;從時間來看,則漸次流經(jīng)初唐、盛唐、中唐和晚唐,涪江乃是偉大——如果不是最偉大——的唐詩之江,正如長安和洛陽乃是最偉大的唐詩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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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詩,至少有一百八十首,包括名篇《聞官軍收河南河北》,脫稿于梓州及涪閬沿線無疑。其中,《送嚴侍郎到綿州同登杜使君江樓》《觀打魚歌》《又觀打魚》《送梓州李使君之任》《越王樓歌》《海棕行》《巴西驛亭觀江漲呈竇十五使君二首》等詩,脫稿于綿州無疑;《九日登梓州城》《春日梓州登樓二首》《郪城西原送李判官兄武判官弟赴成都府》《送路六侍御入朝》 《上牛頭寺》 《望牛頭寺》《登牛頭山亭子》 《上兜率寺》《望兜率寺》《陪李梓州王閬州蘇遂州李果州四使君登惠義寺》《數(shù)陪李梓州泛江有女樂在諸舫戲為艷曲二首贈李》《惠義寺送王少尹赴成都》《惠義寺園送辛員外》《陪章留后惠義寺餞嘉州崔都督赴州》《陪章留后侍御宴南樓》《章梓州橘亭餞成都竇少尹》《章梓州水亭》《隨章留后新亭會送諸君》《題郪原郭三十二明府茅屋壁》《對雨》《桃竹杖引贈章留后》《將適吳楚留別章使君留后兼幕府諸公》等詩,脫稿于梓州無疑;《奉贈射洪李四丈》《野望》《冬到金華山觀得陳公學堂遺跡》《陳拾遺故宅》《遏文公上方》《早發(fā)射洪縣南途中作》等詩,脫稿于射洪縣無疑;《通泉驛南去通泉縣十五里山水作》《過郭代公故宅》《觀薛少保書畫壁》《通泉縣署壁薛少保畫鶴》《陪王侍御宴通泉東山野亭》《陪王侍御同登東山最高頂宴姚通泉晚攜酒泛江》等詩,脫稿于通泉縣無疑。
李白少作,爭議很大?!洞螳C賦》《初月》《雨后望月》《曉晴》《對雨》《望夫石》《擬恨賦》《明堂賦》《大獵賦》《訪戴天山道士不遇》《尋雍尊師隱居》《贈江油尉》《劍閣賦》《登錦城散花樓》 《春感》《登峨眉山》《上李邕》 《冬日歸舊山》《白頭吟》(二首)《酬宇文少府見贈桃竹書筒》《峨眉山月歌》《聽蜀僧浚彈琴》《別匡山》《巴女詞》等詩,當脫稿于昌隆縣及巴蜀各地。另有《上樓詩》《詠石牛》《螢火蟲》《即景》《太華觀》,若確系李白詩,當脫稿于昌隆縣?;蛘J為《蜀道難》脫稿于出峽前,但是更多學者持不同意見。
賈島在長江縣及普州,為期約七年?!陡伴L江道中寄令狐相公》,脫稿于離京后到縣前無疑?!队^東設上東川楊尚書》,脫稿于梓州無疑?!吨x令狐相公賜衣九事》《寄令狐绹相公二首》《明月山懷獨孤崇魚琢》《送獨孤馬二秀才居明月山讀書》《題長江》《贈圓上人》《鄭尚書新開涪江二首》《巴興作》,當脫稿于長江縣?!对L鑒玄師侄》《讓糾曹上樂使君》《寄柳舍人》《哭宗密禪師》《夏夜登南樓》,當脫稿于普州。
李商隱在梓州,為期約五年。李商隱詩,至少有六十首,除了為葉嘉瑩先生所激賞的《西溪(悵望西溪水)》,還有《三月十日流杯亭》《夜出西溪》《壬申七夕》《七夕》《壬申潤秋題贈烏鵲》《李夫人三首》《二月二日》 《初起》 《夜飲》《寫意》《楊本勝說于長安見小男阿袞》《西溪(近郭西溪好)》《江亭散席循柳路吟歸官舍》《病中聞河東公樂營置酒口占寄上》《南潭上亭宴集以疾后至因而抒情》《細雨成詠獻尚書河東公》《飲席戲贈同舍》《飲席代官妓贈兩從事》《梓州罷吟寄同舍》等詩,當脫稿于梓州無疑?;蛘J為名篇《錦瑟》和《夜雨寄北》脫稿于入梓后,亦有學者持不同意見。
除了前述五家,本書還會牽涉到其他數(shù)家,比如盧照鄰、王勃、楊炯、盧藏用、杜牧、元稹、德誠、李洞、蘇絳、劉滄、黃滔、杜荀鶴、牛嶠、鄭谷和崔涂。此數(shù)家,除德誠外,皆非涪江流域人氏。
這里要談談王勃、元稹和德誠。高宗總章二年(669),王勃入蜀,從長安至綿州有詩三十首(后來散佚嚴重),脫稿于蜀中無疑。其《入蜀紀行詩序》云:“總章二年,五月癸卯,余自長安觀景物于蜀。遂出褒斜之隘道,抵岷峨之絕徑?!薄吧酱ㄖ姓俣嘁?,余能無情哉?爰成文律,用宣行唱,編為三十首,投諸好事焉?!钡搅饲锾欤R照鄰也來到梓州與王勃同游。在梓州期間,王勃還為梓州慧義寺、飛鳥縣白鶴寺、通泉縣惠普寺(一作慧普寺)、郪縣兜率寺與靈瑞寺、元武縣福會寺撰寫了碑銘。
王勃在蜀地兩年,至今保存下來的五十余首詩文中,約一半寫于涪江兩岸,包括《秋日別薛昇華》《蜀中九日》《山中》《春思賦并序》等名篇。憲宗元和四年(809),當是在春天,元稹巡視東川。元稹詩,共有三十二首(今存二十二首),脫稿于東川無疑。其《使東川并序》云:“元和四年三月七日,予以監(jiān)察御史使東川,往來鞍馬間,賦詩凡三十二章,秘書省校書郎白行簡,為予手寫為東川卷。今所錄者,但七言絕句長句耳,起《駱口驛》,盡《望驛臺》,二十二首云?!痹√峒暗陌仔泻?,乃是其至交白居易之弟。
至于德誠,又喚做船子和尚,艄公也,僧人也,詩家也,生于遂州方義縣,擺渡于秀州吳江,約當憲宗元和、武宗會昌間在世。懿宗咸通十一年(870),吳江畔始建法忍寺,素來被稱為船子道場。德誠有組詩《撥棹歌》,共三十九首,灑脫忘機,本書或亦不能詳細論及。德誠與賈島參差同時,后者亦僧人也,詩家也,前者真若曾于文宗開成、武宗會昌間返遂州,兩者必當過從酬贈,惜乎迄今沒有發(fā)現(xiàn)有詩為證,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有史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