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山茶是原產(chǎn)于中國,喜溫暖濕潤的灌木或小喬木植物。位列于中國十大名花之一,有“花之珍品”的美稱。因山茶花期為冬末至初春,可耐零下十度低溫,又有美名為“藪春”,“耐冬”等。在中國古代詩歌意象群中,除山茶之名外,海榴也指山茶花。山茶意象雖不及牡丹、蓮花、菊花、臘梅等意象被廣為稱頌,可也是具有一定文化意義和研究價值的花意象之一。因其花期特殊,詩人往往將其與臘梅,松柏類比,與人的氣節(jié)和品格相聯(lián)系。又因其花朵如同牡丹雍容,又有桃花的艷麗,備受文人墨客的喜愛。
關(guān)鍵詞:山茶;意象;惜春
(一)“山茶”意象的淵源
山茶最早出現(xiàn)在文獻之中,是出自唐代《南昭畫卷》,其中記載了兩棵云南的山茶古樹的樣態(tài),那時山茶被成為“瑞花”,因佛家認為山茶是祥瑞之花。在《四庫全書》所輯張翊所著的《花經(jīng)》中也有“山茶”的記載,因查證張翊為三國時期人,山茶的最早文獻記載也就提前到了三國時期?!痘ń?jīng)》是第一部以“九品九命”等級品評花卉的著作,張翊將山茶定為“七品三命”。
山茶最早作為詩歌意象進入中國古代詩歌之中是在南朝時期,最早寫山茶詩的是南朝陳代人江總(519-594),其在《山庭春日》中寫道“岸綠開河柳,池紅照海榴”,河邊的垂柳將河水映成綠色,紅色的山茶綻放將春池映照成紅色。這也間接地說明南朝時期山茶已經(jīng)由野生變成人工栽培,具備了一定的觀賞價值。隋煬帝楊廣(569-618)的《宴東堂》中也寫過含有山茶的詩句“雨罷春光潤,日落瞑霞輝。海榴舒欲盡,山櫻開未飛”。
(二)“山茶”意象的賞玩之趣
山茶花有牡丹姿態(tài),又不似牡丹碩大華麗,有“小家碧玉”之感。山茶花有梅花“凌寒獨自開”的習性,又不似梅花零星掩于雪中。在古代詩人筆下,“梅花”意象往往清高獨絕,品質(zhì)倨傲,難以親近。而山茶同樣忍受寂寞風雪,卻在欄桿內(nèi)盛放得荼靡,為人們帶來春之訊號。清代長篇小說《鏡花緣》中將常見的三十六種花分為三類,稱為“十二師”,“十二友”和“十二婢”。山茶被列于“十二友”之中,山茶等十二種花“或風流自賞,或清芬宜人,此十二種品列中等,當其開時,憑欄拈韻,相顧把杯,不獨藹然可親,真可把袂共話,亞似投契良朋,因此呼之為友”。在古代詩歌中,山茶便扮演著“藹然可親”的友人角色。
宋朝詩人董嗣杲的《山茶花》中詳細描寫了山茶的樣態(tài)。
老樹蒼枝翠子乾,爛紅攙向雪晴看。
綠攢勁葉身邊刺,金凝纖須腹內(nèi)丹。
鶴頂剪開霞瓣暖,驪珠遺下日亡寒。
幾多名品中州有,染透春風十二闌。
詩中描繪了山茶樹之“蒼翠”,花瓣紅如鶴頂,光澤如同驪珠遺落于世?!笆@”即指曲曲折折的闌干。山茶種滿了欄桿之內(nèi),迎著春風吐露芬芳,足以看出時人的賞玩,喜愛之情。
蘇軾曾在《邵伯梵行寺山茶》中寫道“山茶相對阿誰栽,細雨無人我獨來。說似與君君不會,爛紅如火雪中開”。詩人與山茶花相對相憐,蘇軾也選用了“爛紅”一詞來形容山茶的紅的程度,與殘雪形成鮮明對比,突出山茶的可愛。宋朝詩人楊冠卿的《山茶》詩寫道“綠葉巃嵷襯渥丹,疏林殘雪尚班班。先驅(qū)特為東君至,怕向春風桃李間”,描述了山茶的生長時節(jié),又將山茶比做東君先驅(qū),春之信使。
(三)“山茶”意象的借景抒情
古代詩人常用春花的意象來表達賞春,惜春以及傷春之意。陸游就曾在描寫賣花翁的詩中言“春春花開豈有極,日日我醉終無涯”,表達花是春日不可缺少之物,自己也頻頻沉浸在春光中賞花醉酒。宋太宗也在《緣識》詩中說道“寒銷暄盛同天色,花柳逢春誰不惜。幾許人心達久長,光陰知道留難得”,用“春花”與“春柳”表達對春光的喜愛之意。
辛棄疾也曾與客人同賞山茶花,并對一朵忽然落地的山茶加以描摹,引出傷春與惜花之感。如下:
《添字浣溪沙·與客賞山茶,一朵忽墮地,戲作》
酒面低迷翠被重,黃昏院落月朦朧。墮髻啼妝孫壽醉,泥秦宮。
試問花留春幾日,略無人管雨和風。瞥向綠珠樓下見,墜殘紅。
詞的上片描繪了一幅酒宴過后的情景,以“孫壽墮髻啼妝”來形容山茶花的嬌美。下片引出傷春之意,花期有盡時,又不堪風雨摧殘,終究是留不住身,也留不住春。本有那么多盛開的山茶花可寫,卻偏偏對一朵殘落在地上的山茶青睞有加,對于山茶本身所蘊含的詩意與情感,可窺見一斑。
(四)“山茶”意象的托物言志
用“山茶”意象托物言志的詩句可謂不勝枚舉。因山茶花的生長習性與梅花相似,花朵嬌艷,耐久耐寒更勝梅花,“山茶”便成為了詩人們贊賞的對象。陸游以“雪里開花到春晚,世間耐久孰如君”盛贊山茶的隱忍若君子;宋代詩人郭印寫道“枯林獨秀染胭脂,不使群芳次第窺。月桂殷勤來并色,江梅寂寞許同時”,在他看來山茶花遠遠超越百花,連月桂也殷勤地攀比顏色,梅花也不甘寂寞愿與山茶同放,用一系列的側(cè)面描寫烘托山茶所具的品格;明代詩人曹義也寫道“一枝嬌艷雪中開,醉怯寒風傍臘梅”,山茶以嬌艷之姿傲立雪中,非但不突兀,反而多了一分閑適之意,以醉態(tài)依傍在臘梅身邊。
詩人們不僅將山茶的習性與君子的品格相聯(lián)系,還頻頻以山茶自比,來表達自己的志向,不與眾人同流合污,自愿嘗受風雪折磨,也要守住心中之志。明代詩人黎擴的《山茶》詩這樣寫道“葉苦寒摧綠,花愁雪妒紅。自知榮適晚,不敢恨春風”,山茶守時守節(jié),耐得住寂寞,并不為別人的催促與嫉妒所動搖,也不對春風心生怨念,只本本分分的守護自己心中的“道”,這也是詩人“本我”的體現(xiàn)。
結(jié)語
“山茶”是可供文人墨客賞玩和描寫的客觀植物,同時,又作為一個花的意象,作為一個情感與形象的融合體出現(xiàn)在詩歌之中。詩人們使用“山茶”意象抒發(fā)惜春,傷春,歌詠春天的情感,也將“山茶”的習性和樣態(tài)與人的品格和狀態(tài)相提并論,達到“托物言志”的目的。詩歌的意象群有了山茶花的加入,變得更加豐富多彩。詩歌有了山茶的點綴也更含蓄,更蘊藉,更有耐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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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敬雁(1997年-),女,漢,黑龍江省綏化市,碩士研究生在讀,黑龍江大學,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