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亦霖
麥田上掛著一輪金太陽,躺在藍(lán)天中,枕在白云上。
聽父親說要在每年十一二月播種小麥。我的腦海中浮現(xiàn)著……那時光禿禿的土地里,有一個身強(qiáng)力壯的少年在冬日里滿頭大汗。他一定拿著鋤頭在地里把雜草一點(diǎn)點(diǎn)除去,再拉著牛把麥種撒好。然后他會把白色的毛巾搭在肩上,那毛巾乖乖地趴著,看著金太陽從遠(yuǎn)處的山腳邁著清幽的步子向時間走來。
故事里的人變成了講故事的人,種麥田的少年,像那成熟的麥穗,彎了腰。
那年冬天,我很小。長期在南方生活的我自然很少見到雪。我睜開睡意蒙眬的眼,真是一派銀妝素裹。院門前的樹枝是耐不住風(fēng)雪的,幾個北方小孩熟練地把折斷的樹枝插在一個大圓球上,再在大圓球中間插上一根胡蘿卜。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我也不甘寂寞,被母親裹成一個球后終于飛出了院子。
我踏著雪白的地毯,哼著無名小曲,突然止步。
“爺爺,種子們不會被凍死嗎?”我指了指那片土地。爺爺笑了笑:“冬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眼角的皺紋笑彎了。那時的我并不相信種子會長得很好,但這個疑問也在時間的沖刷中逐漸淡了。
那年暑假放得早,六七月的時節(jié)。我的眼直勾勾地看著麥地里成熟的麥穗彎著腰,夏風(fēng)像一位淡雅的民國姑娘,湊近著,輕輕撩動著麥穗,麥粒很飽滿,又是一次大豐收。那時,我才完全相信了爺爺?shù)脑挕DX海里不由若隱若現(xiàn)著院前被積雪壓斷的樹枝,新的疑問又產(chǎn)生了,飽滿的麥粒為什么不會折斷麥稈呢?
這個童年的問號到現(xiàn)在也沒有變成句號。這個問題帶著麥田的香味封存在記憶的柜子里,等待著開啟。就像舊時光總是被未來緬懷一樣。
遠(yuǎn)處的拖拉機(jī)冒著煙氣,四個大大的輪子帶著整個車一跳一跳的,像音符,怎么也掩飾不住興奮……
金太陽在麥田的上方,同金色的麥田宣告著一年的勝利。那些日子里的麥田裝進(jìn)了爺爺?shù)那啻?,填滿了父親的回憶,逐漸長大的我也嗅到了麥香……
我也嘗試在積雪下成長,在艷陽里謙虛。
愿人人有一片麥田,每年六月都是一片金海。
(作者系深圳市龍華區(qū)玉龍學(xué)校原九(2)班學(xué)生,指導(dǎo)老師:李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