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珊
(福建廣播電視大學,福建福州,350003)
須一瓜作為一名政法記者,擅于將采訪中獲得的新聞,通過自己的正視、反視、審視與凝視,深入挖掘案件背后微妙復雜的世界,重新逼近現(xiàn)實,引發(fā)社會的震撼。她的多部小說被拍成影視作品,頗受社會的歡迎。多年政法記者的工作經(jīng)歷,讓她具備很強的講述能力。她不僅能在所接觸的充滿暴力沖突與血腥殺戮的反常世界中自覺書寫,并經(jīng)由纖毫畢現(xiàn)的觀察、生動的細節(jié)描寫與深刻的精神解剖,達到追問人性、逼問現(xiàn)實的目的,而且能運用她所擅長的中國式講述方式,滿足讀者的閱讀期待。她的小說《雙眼臺風》就是通過意象化符號的表達,“尚善”情愫的抒寫及“大團圓”母題的再現(xiàn)與延伸來實現(xiàn)她中國式的敘事特色。
“意”為心意,“象”指物象。“意象”即對象的感性形象與作家心意狀態(tài)融合而成的、蘊于胸中的具體形象。簡言之,“意象”就是寓意之象,是用來寄托作家主觀情思的客觀物象。明代何景明在《畫鶴賦》中指出,“想意象而經(jīng)營,運精思以馳騖”,可見“意象”是經(jīng)過運思而構成的形象。南朝劉勰在《文心雕龍》中首次將意象用于藝術創(chuàng)造,指出,“獨照之匠,窺意象而運斤?!边@說明意象的使用,必須眼光獨到地將外物的形象與心中的意趣、情感融合起來,只有這樣,意象才能成為審美的形象。而意象的疊加或并列,又常??梢员磉_出含蓄而豐富的情感內(nèi)涵,創(chuàng)造出豐沛的審美形象?!耙庀蠡币殉蔀橹袊街v述的文化本能,它在悠久的歷史中形成了獨特的文化基因和審美風貌,其敘事手法直接或間接地指向了潛在的中國文化哲學。在中國人對自身文化日益認同的今天,中國作家自覺地返歸中國文化原點,返歸中國敘事,著力發(fā)現(xiàn)本民族的集體意識和思維模式,發(fā)掘并運用中國敘事的文化密碼亦成為必然。須一瓜就是一個中國敘事的踐行者。
小說《雙眼臺風》中的“雙眼臺風”就是一個意象。在氣象學上,“雙眼臺風”是指在臺風眼附近的熱帶氣旋,受干空氣的入侵及地形等因素的影響,可能再長出一個臺風眼。兩眼臺風的勢力相互制衡,就會互相削弱而降低風勢,如果兩眼合并,就會形成超強臺風,就會“搖晃、摧毀、沖刷、滌蕩、重建”——須一瓜說這就是《雙眼臺風》書名的用意,[1]也是“雙眼臺風”這個意象的豐富內(nèi)涵。須一瓜是非常擅于使用意象化符號來表達思想與情感的作家,看過她的《太陽黑子》《淡綠色的月亮》《地瓜一樣的大海》等小說的人一定會了解這些篇名中的意象蘊含的深邃情感與豐富的內(nèi)涵。
《雙眼臺風》的故事從雙眼臺風“小碧”到來之前展開:嫌疑犯甘文義在審訊中供述了14起強奸殺人案,其中,“6·11”啞女案在乾州市公安局內(nèi)引起不亞于臺風的震撼,因為此案在十年前已被鮑雪飛辦成“鐵案”,且“兇主”顧小龍已在十年前伏法。而且,當年的案件主辦人鮑雪飛已得到升遷,現(xiàn)任乾州市公安局副局長,位高權重,甚至可能做到一手遮天。嫌疑犯甘文義主動交代了殺人強奸的經(jīng)過,且能說出當時啞女用的是檀香皂、脖子上有一條細細的項鏈和作案時間在《新聞聯(lián)播》開始以后等非真兇難以表述的準確細節(jié),這使得公安、法院與檢察院內(nèi)部各層級相關人員(包括鮑雪飛在內(nèi)),都已經(jīng)意識到十年前那宗案子有可能是錯案、冤案。是為求真相,將舊案追查到底,還是為保自己的名譽地位而將錯就錯,不惜枉法徇私?他們內(nèi)心糾結(jié),表現(xiàn)各異。以鮑雪飛為代表的惡勢力猖獗狂妄,他們想方設法阻撓案件的調(diào)查:妄圖制造車禍把真兇甘文義滅口;威脅唯一的目擊者老趙及其家人,使其三緘其口;千方百計隱藏啞女的尸體檢驗報告;處處阻撓傅安里的調(diào)查行動,并處心積慮地把他關進瘋?cè)嗽骸祵庒t(yī)院;更有甚者,他們制造車禍將保存關鍵證據(jù)的法醫(yī)范景明和可能拿到此證據(jù)的記者邱小豆謀殺。他們踐踏法律、草菅人命,令人發(fā)指!而以乾州市公安局聞里分局局長傅安里為代表的正義力量,為了查清真相,還法律以公正,拒利誘、頂壓力、冒危險。他們的調(diào)查困難重重、險象環(huán)生??梢哉f正邪兩股力量就像“雙眼臺風”相互制衡、相互對抗,緊張而壓抑,真可謂黑云壓境,狂風呼嘯,步步驚心!
接著,作者將正反雙方較量的高潮安排在超級臺風登陸之前的一個多小時。此時,臺風的“雙眼”已合并成“單眼”,頓時,狂風獵獵、巨浪滔滔、大雨浸盆。被鮑雪飛以“武瘋子”的名義關進康寧醫(yī)院并被切斷與外界一切聯(lián)系的傅里安,強忍著被藥物折磨的痛苦,以超于常人的毅力,乘醫(yī)務人員忙亂之際,在風暴的掩護下,拉開鐵窗護欄,在大雨疾風中翻過醫(yī)院圍墻,并在顧小龍好友今紅玉的幫助下乘車離開醫(yī)院。他們倆在市局刑警隊曹支隊長的幫助下,與知道《尸體檢驗報告》下落的記者汪欣原匯合后,趕往法醫(yī)范景明前妻所在的汀云村,計劃從她那兒取回這關鍵性的證據(jù)。與此同時,鮑雪飛也得到信息,并展開對“武瘋子”的圍追堵截與生死搏殺:
“一輛三菱越野車在濁白的雨幕中,避雨而來……鮑雪飛就知道,那個如脫弦之箭,直撲橋頭而來的獸形黑色物必定是傅理安的車……就在三菱越野車沖關而去之際,鮑雪飛的汽車也咆哮地追撲而上……兩輛汽車,如兩騎絕塵,呼嘯射進了濁白迷離的大橋深處,仿佛進入了不可知的死亡隧道?!驮谠揭败嚊_進村子,鮑雪飛的帕薩特也呼嘯而入?!盵2]
此時,汀云水庫正在泄洪,洪水已入村莊,鮑雪飛趕到,與傅里安在洪水中展開殊死搏斗:
“傅里安似乎完全忘記左腳掌里的玻璃,飛快的撲了上去。兩人又摔倒在一起。在龍眼樹林短坡下,兩人再度激戰(zhàn)……”[2]
當傅里安終于戰(zhàn)勝鮑雪飛拿到《尸體檢驗報告》,駕駛?cè)庠揭败嚰彼匐x開汀云村時:
“后方一聲巨響,汀云古廊橋在暴雨激流中,肢解垮塌……乾州在暴風狂雨中天地倒轉(zhuǎn)?!盵2]
作者須一瓜講述的故事一直處于“雙眼臺風”這個大意象之中,而狂風、暴雨、洪水意象的疊加,使“雙眼臺風”這一意象呈現(xiàn)出更加豐富的內(nèi)涵。它既表現(xiàn)司法過程中正邪兩股力量互相廝殺的慘烈、斗爭環(huán)境的復雜詭異以及正義力量逐漸發(fā)展的曲折艱難,同時又暗示著案件平反過程的動蕩艱險與驚心動魄。在這里,“雙眼臺風”既是自然現(xiàn)象又是文化意象,它就像是一場強大的反腐風暴——當外部世界經(jīng)由風暴的“搖晃、摧毀、沖刷、滌蕩”之后,一切趨于平靜,風暴過后則將是一場“重建”的開始。
須一瓜的故事從臺風到來之前拉開序幕,經(jīng)由緊張的醞釀,在臺風登陸之時達到高潮,表達出“搖晃、摧毀、沖刷、滌蕩、重建”的內(nèi)涵。這樣的意象符號的運用,使作品增加了本土色彩、文化聯(lián)想和審美意趣,體現(xiàn)了中國式講述的文化印記。
須一瓜說:“我對我生活其間的世界充滿疑慮,同時,我對自己認識世界的目光將信將疑,我經(jīng)常不能如意表達,也無法建立起我所表達的恒久意義的完全信任,但是,不能克制的是,我在試圖去做,真誠地、孤獨地去做?!盵3]盡管須一瓜對自己所處的世界“充滿疑慮”,對自己觀察世界的眼光還“將信將疑”,但是她并沒有對人性失去信心,她試圖通過自己的筆去構建這份善意,營造這份善情,塑造這種善的形象。而這種善的形象“顯然不由生活或者由話語一個元素構成,它是一種三維結(jié)構。是由生活的主要特征——以情感為核心的心理特征——文學形式的特征的一種復合結(jié)構?!盵4]中國受儒家思想影響深遠,而儒家首先提倡的是“仁”是“善”。于是追求“善”成了人們的精神追求與文化認同。孟子曰:“人性善?!倍靶陨啤奔础傲贾透旧啤保琜5]是不學而能、不慮而知的。在中國文學形象的塑造中,自古就把生活的主要特征——認同“善”、追求“善”與以情感為核心的心理特征——“性善”結(jié)合起來,塑造出具有文學形式特征的形象??梢哉f,“善”的精神總是滲透于中國文學創(chuàng)作之中?!峨x騷》中“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為?!敝械摹昂眯蕖本褪恰吧猩啤薄!对娊?jīng)·采薇》中,“昔我往矣,楊柳依依”的吟唱也表達了厭惡戰(zhàn)爭、企盼和平的“尚善”情愫。我們很容易在古代的文學作品中找到最善良的歷史來源。文學傳統(tǒng)是有傳承性的。須一瓜也秉承了我們民族最善良的秉性,以道德情懷來處理公安法治資源。她的作品往往是從罪惡的通道進去,卻把我們引向一個撒滿陽光的愛與善的世界??梢哉f,《雙眼臺風》中顧小龍案的平反,就是一伙好人和不太好的人共同完成的善舉。小說塑造了系列“善”的形象:
傅里安,乾州公安局聞里分局局長,素有“瘋子”警察之稱。他認為法律就是“鐵律”,是不容任何人褻瀆的,為此,他敢于冒犯權貴,被稱為“瘋子”。他的業(yè)務能力強,工作玩命干,在審理系列強奸殺人案嫌疑人甘文義時,發(fā)現(xiàn)十年前師姐鮑雪飛(現(xiàn)市公安局副局長)所辦的案件——顧小龍殺人案(也稱6·11啞女案)有重大疑點,他賭上所有也要重查案情。最后在市局刑警隊曹隊長、記者汪欣原、邱小豆及群眾今紅玉等許多人的幫助下,他終于戰(zhàn)勝了權貴鮑雪飛,取回了關鍵證據(jù),為顧小龍案的平反昭雪立下汗馬功勞。他是警界的良心,正義的代表,是“善”的化身。
今紅玉,具有最樸素的正義感的女孩。十年前為媒體對自己的好友顧小龍的不實不報道而申訴,十年來一直為照顧顧小龍一家而慷慨解囊,十年后又為顧小龍冤情上下奔走,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她雖弱小,但不畏強權,雖世俗,亦不乏善良。
此外,小說中還塑造了雖八面玲瓏、“有新聞便是娘”卻又良心未泯的記者汪欣原。天真率性,為求真相而遇害的記者邱小豆——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還不忘給汪欣原發(fā)送關于啞女尸檢報告的信息。另外,還有雖身患絕癥但最終能正視自己的錯誤、在最后關頭向目擊證人老趙求證的法官陳書偉及當年因害怕威脅而三緘其口,但在死前不再沉默的唯一目擊證人老趙。可以說,這些人身上都有缺點,但又心存善意,正是這些人共同形成了反腐的合力,最終突破鮑雪飛等人的防線,使正義得以降臨人間。
須一瓜之所以如此抒寫人們心里“尚善”的情愫,正如她自己所說:“這個作品我自己是帶著人生理想、追求在里邊的,我以前說過人有一種趨光性,……就是跟那個小昆蟲一樣,都有這個趨光性。在小說里,我寫的東西都是源于生活,但我又確實通過自己對外界的主觀理解來寫的?!盵1]“在這個故事里,最終那些對人性之善開放綠燈的人,排成了行。那些有缺點、有很多人性弱點的人,即使在權力機器的運轉(zhuǎn)中,還是展示出了善或有濟于事、于事有補的部分善。它不亞于現(xiàn)實的嚴酷,但它給人以突圍的希望,……總要讓血熱一熱,總要讓呼吸熱一熱,總要看到前面是明媚的,總要知道世道再難,人心再險,還是有基本正義存在于天地之間?!盵6]作者希望,不要忽略我們心中的“惡”,也不要低估我們心中的“善”。
華中師范大學孫文憲教授認為:“母題必以類型化的結(jié)構或程式化的言說形態(tài),反復出現(xiàn)于不同的文本之中,具有某種不變的、可以被人識別的結(jié)構形式和語言形式。[7]我國傳統(tǒng)的小說、戲劇常常出現(xiàn)這種“可被人識別的結(jié)構形式和語言形式”,如“有情人終成眷屬”“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等等,而少有如莎士比亞四大悲劇《李爾王》《麥克白》《奧賽羅》《哈姆雷特》那樣一悲到底的悲劇。胡適在《文學進化論觀念與戲劇改良》中說:“中國文學最缺乏的是悲劇的觀點,無論是小說、是戲劇,總有一個美滿的團圓?!奔词故潜瘎∽髌?,作者也往往會在悲劇的結(jié)尾上加一個“曲筆”,營造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如《梁山伯與祝英臺》中,梁祝在抗爭無效、雙雙殉情后,作者通過化蝶而使他們得以“大團圓”?!堕L生殿》中,唐明皇最終也在中秋夜與楊貴妃“團圓”于月宮。還有《牡丹亭》《白蛇傳》《孔雀東南飛》等作品,概莫如是。唐元稹《會真記》中的崔鶯鶯被始亂終棄的悲劇,到了元代王實甫的《西廂記》中,就被改成了張生、崔鶯鶯在紅娘的幫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大團圓”。愛情主題的作品如是,抗爭主題的作品也不例外。如《竇娥冤》中的竇娥,雖為弱勢,無奈被殺,但死后三樁誓愿兌現(xiàn),最后在其父親的幫助下,平冤昭雪?!囤w氏孤兒》中的趙武,除奸報仇,襲父祖之職為卿相,最終也達到了“大團圓”。傳統(tǒng)文學之所以在敘事的過程中會形成“大團圓”的母題,與本民族的文化有關。前述提及中華文化深受儒學影響,中華民族具有“尚善”的傳統(tǒng)。從《論語·八佾》中的“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也,未盡善也。”可知,孔子認為“善”是比“美”更高一層的,美與善的結(jié)合才是完美的?!拔膶W代表這一個文化人群的心靈秩序”在這兒也可見一斑。[8]正因如此,“大團圓”的母題才會一直以來為人們所樂見樂書。
須一瓜作為受傳統(tǒng)文學浸染的作者之一,她在現(xiàn)代政法案件中再現(xiàn)了這種符合中國讀者閱讀期待的“大團圓”母題,并對它進行延伸與思考。在《雙眼臺風》中,“大團圓”敘事結(jié)構與《竇娥冤》的結(jié)構相似:蒙冤受難——無奈屈死——貴人相助——沉冤昭雪。作品中的顧小龍因報案而被疑,因屈打而成招,雖口供還存在疑點,但在當時嚴打的背景下,在限期破案的壓力中,被迫伏法。十年后,真兇出現(xiàn),在以傅里安為首的公檢法同仁的共同努力下,最終突破鮑雪飛等腐敗分子的重重阻撓得以真相大白。《雙眼臺風》是以浙江的張氏叔侄案,內(nèi)蒙的呼格吉勒圖案等現(xiàn)實政法案件為素材而創(chuàng)作,其中有許多細節(jié)與現(xiàn)實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同樣的真兇出現(xiàn)(呼格案中的趙志紅、小說中的甘文義),同樣的美女警官(張氏叔侄案中的聶海峰、小說中的鮑雪飛),同樣被隱匿的關鍵證據(jù)(張氏叔侄案中的DNA報告、小說中的啞女尸檢報告),同樣的媒體推動等等??梢哉f小說是現(xiàn)實的映射,它的意義不僅在于講述一場驚心動魄的警界翻案事件,不僅是告訴人們一個案件從發(fā)現(xiàn)到平反的路程有多遠、過程有多難,也不僅在于表達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情感訴求,還較為生動地反映了我國當前司法的生態(tài)、追問司法過程的困境:為何經(jīng)公、檢、法三家的調(diào)查取證、法庭審理再到死刑復核的層層檢核還能出錯?究竟是什么樣的心理、什么樣的程序才導致了層層關口的失控,究竟應該如何做才能夠盡量少犯錯誤?其次,為何發(fā)現(xiàn)有錯或有疑之后的糾錯過程如此之難?再由小說中的顧小龍案聯(lián)想到現(xiàn)實中的河北聶樹斌案、河南趙作海案、湖北佘祥林案、內(nèi)蒙呼格吉勒圖案和浙江張氏叔侄案等等,每起案件的平反都是因真兇出現(xiàn)或者被害人復活,為何沒有一起是通過司法機關的自查自糾得以更正?須一瓜的思考是深刻的、逼問是有勇氣的。顧小龍案的平反更啟示我們:應該關注案件背后人性的善與惡,關注司法過程中的人權保障、程序公正、證據(jù)裁判等問題。顧小龍冤案的平反,雖然迎合了讀者的閱讀期待,符合了“大團圓”式的文化認同,但冤案帶來的傷害真的能因平反而終止嗎?事實上,后果如此深重的冤案已經(jīng)不是一個輕描淡寫的“錯誤”所能囊括的了!須一瓜的追問仍然在繼續(xù)……
綜上所述,須一瓜從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汲取了豐富的滋養(yǎng),這使她的小說有了更豐厚的文化韻味與文化承載,她用“雙眼臺風”的意象呈現(xiàn)現(xiàn)實的復雜、邪惡勢力的強大、正邪斗爭的嚴酷,她也將“尚善”的情愫和人性趨光的溫暖照進了現(xiàn)實,將“大團圓”的文化認同及“大團圓”后的思考與追問留給了讀者,這是須一瓜為我們所做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