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梅 呂 斌 (上海大學 上海 201418)
2001年的ACH/ALLC 會議上,約翰娜·德魯克(Johanna Drucker)做了主題為“Reality Check: Projects and Prospects in Digital Humanities”的發(fā)言,標志著 “數字人文”這一概念在學術界的正式出現[1]。此后,“數字人文”研究的浪潮逐步形成,也吸引了國內外圖書館界的關注。2013年國際圖書館協(xié)會聯合會(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Library Associations and Institutions,IFLA)發(fā)布了《國際圖聯趨勢報告》(IFLA Trend Report),將數字人文列為圖書館領域的關鍵主題及焦點[2]。美國大學與研究圖書館協(xié)會(Association of College and Research Libraries,ACRL)于2014年發(fā)布的《研究型圖書館發(fā)展趨勢》(Top trends in academic libraries)報告中,將數字人文作為研究型圖書館發(fā)展的七大趨勢之一[3]。而圖書館開展數字人文服務的基礎是人才。因此,很多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的高校圖書館專門設置了數字人文館員崗位,招聘專業(yè)人才從事數字人文服務工作。2015年12月美國圖書館協(xié)會(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ALA)發(fā)布了《數字人文:圖書館員調研結果》(Digital Humanities:Librarian Survey Results)報告,在受訪的339個圖書館中,有21%的圖書館設置了數字學術/人文館員(Digital Scholarship/Humanities Librarian)崗位[4]。數字人文館員間接或直接地參與數字人文項目建設,為數字人文研究提供支持,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
我國對數字人文的研究起步相對較晚,圍繞數字人文館員進行的研究寥寥可數,尚未發(fā)現針對數字人文館員知識結構的研究。筆者通過中國知網(CNKI)進行檢索,主題為“數字人文館員”的論文有3篇,金玲娟基于公開發(fā)布的招聘信息,對美國高校圖書館數字人文館員崗位設置情況進行分析[5];葉煥輝對14所國外高校圖書館數字人文館員崗位的具體情況進行剖析[6];蘇敏、許春漫調研了美國高校圖書館數字人文館員隊伍的建設情況[7]。在實踐方面,目前還沒發(fā)現我國有高校圖書館專門設置“數字人文館員”崗位。但隨著圖書館數字人文服務實踐的不斷深入,這一崗位的設置在國內已成為必然趨勢,有必要對數字人文館員應具備的知識結構進行明確界定。鑒于此,本文通過公開發(fā)布的招聘信息,分析美國高校圖書館數字人文館員的知識結構,以期在數字人文館員的崗位設置、人員選拔、培養(yǎng)教育等方面提供參考建議。
數字人文館員的稱謂及內涵,國內外學術界尚未形成統(tǒng)一的意見。比如美國紐約大學圖書館設置的崗位是“數字人文館員”(Digital Humanities Librarian)、斯坦福大學圖書館的是“數字人文開發(fā)者”(Digital Humanities Developer)、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圖書館的是“文學與數字人文館員”(Literatures & Digital Humanities Librarian),還有“數字人文研究協(xié)調員”(Digital Scholarship Research Coordinator)、“數字人文和歷史研究館員(Research Librarian for Digital Humanities & History)等等稱謂。
數字人文館員是高校圖書館為更好地開展數字人文服務而專門設置的崗位,是高校圖書館為數字人文提供服務支持的基礎。朱本軍、聶華指出數字人文館員是由高校圖書館開展數字人文研究和服務而催生出來的,他們具有某種與數字人文相關的知識或技能[8]。美國肯塔基大學圖書館將數字人文館員界定為能充分認清學校數字人文發(fā)展形勢、準確把握趨勢,基于崗位為全校的人文學科研究提供支持及創(chuàng)新服務,具有研究性、協(xié)作精神、創(chuàng)造力及經驗豐富的專業(yè)人員[9]。筆者認為,可結合數字人文館員崗位職責及要求進行界定,數字人文館員是接受過高等教育,具有深厚的圖書情報專業(yè)知識及技術能力,掌握一定的人文學科相關知識,能夠擔負起數字人文培訓、數字人文項目咨詢服務、甚至進行相關研究等工作的專業(yè)圖書館館員。
本文選取國外較有影響力的網站國際科學信息服務與技術協(xié)會(IASSIST)和專門的圖書情報以及數字人文領域網絡招聘平臺DLF Jobs、Dh+Lib作為數據主要來源,同時通過Google搜索引擎進行檢索。
在進行招聘信息檢索時,以“digital humanities librarian”為檢索詞,篩選以下崗位作為研究對象:崗位名稱中包含“digital humanities”或者“Digital Scholarship”,且致力于為學校師生提供數字人文服務的圖書館崗位,比如Digital Humanities Librarian、Digital Scholarship Librarians;崗位名稱中包含 “GIS(Geospatial Information System)”,因為數字人文項目中,GIS是一個重點領域,比如GIS Librarian。最終獲得67條美國高校圖書館發(fā)布的招聘信息作為分析對象。
根據收集到的招聘信息,主要采用內容分析法進行分析研究。從以下四方面進行剖析。
(1)教育背景?;讷@得的數據,對應聘者的教育背景著重從招聘單位對應聘者的最低學歷和學科專業(yè)要求兩方面展開分析。
從學歷背景的角度分析,67條招聘信息中有65個招聘崗位對學歷有要求,對最低學歷的要求從低到高分別為資格認證書、本科、碩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招聘信息中要求應聘者最低學歷為碩士研究生及以上的比例高達91%。其中,招聘信息中明確要求應聘者具備美國圖書館協(xié)會(ALA)認證的圖書館學或情報學碩士學位的有31個。特別指出的是,一部分招聘單位要求應聘者既要有ALA認證的圖書館學或情報學碩士學位,也要有其他相關學科的高級學位,比如伊利諾伊大學香檳分校要求應聘者同時具備ALA認證的圖書情報學碩士學位和人文學科碩士學位??傮w而言,數字人文館員崗位對應聘者有較高的學歷要求,有的甚至要求相關學科的博士學位,比如普林斯頓大學要求應聘者具有人文科學、圖書館學、社會科學或者其他相關學科的博士學位。
從學科專業(yè)背景的角度分析,招聘信息中對學科專業(yè)的要求主要有圖書情報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計算機科學、其他等五大類。其中有46條招聘信息對學科專業(yè)的要求是圖書情報學,這正符合了高校圖書館工作的本質;有27條招聘信息要求有人文學科專業(yè)背景,反映出數字人文館員崗位對具有人文背景應聘者的期望。除此之外,招聘信息中有23條要求應聘者同時滿足具備圖書情報學背景和其他學科專業(yè)背景,如人文學科、社會科學、計算機科學、數據科學等;還有一些招聘單位要求應聘者具有其他領域的專業(yè)背景,如數字藝術、數據可視化、地理信息系統(tǒng)、知識管理等。由此不難發(fā)現,很多數字人文館員崗位對應聘者的期望是具有多學科背景的復合型人才。
(2)專業(yè)知識。招聘信息中對知識的要求,以圖書情報學知識、數字人文相關知識和計算機網絡知識為主。
圖書情報知識是數字人文館員的基本知識,最常提及的圖書情報知識包括元數據標準、元數據格式、信息的收集和保存管理、參考咨詢等,如羅格斯大學圖書館明確要求應聘者掌握MARC、MODS、METS、EAD、TEI或Dublin Core元數據模式,并了解新興技術在圖書館的應用[10]。
數字人文相關知識方面,多數招聘單位要求應聘者理解數字人文的概念和背景,而應聘者對數字人文學術工具方法的掌握是必備的條件,如耶魯大學紐黑文分校圖書館要求應聘者掌握文本挖掘、編碼和分析的方法,熟悉圖論、能使用GEPHI等分析工具,而且熟練應用SPSS、STATA、LIWC、Nvivo等統(tǒng)計分析工具,如果還掌握了數據可視化分析方法的應聘者更受歡迎[11]。
計算機網絡知識主要是對辦公常用軟件、數據庫知識和編程能力的要求。所有崗位均在招聘信息中對常用辦公軟件作了相應的要求。有些大學圖書館的招聘信息要求應聘人員具備一定的數據庫知識,能使用相關數據庫并進行數據庫設計等,比如伊利諾伊大學香檳分校圖書館、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在招聘信息中要求應聘者掌握關系數據庫設計原理、熟練使用MySQL、PostgreSQL等數據庫[12,13]。不少招聘單位要求應聘者具備一定的編程開發(fā)能力,并能熟練使用一種或幾種編程語言,如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要求應聘者掌握JavaScript、PHP、Python、Ruby/Rails、Perl等一種或多種相關語言,還要具備軟件的開發(fā)能力[14]。
此外,還有一些招聘信息要求應聘者具有領域特定的專業(yè)知識背景,比如地理信息系統(tǒng)、藝術、英語、社會學等。
(3)綜合素質。主要涉及服務意識、人際交往與協(xié)作、組織管理、環(huán)境適應與學習等方面的能力。首先,樣本中有32條招聘信息在應聘者必備資格中對服務意識作了明確要求。紐約大學圖書館、羅格斯大學紐瓦克校區(qū)圖書館、德州農工大學圖書館、普杜大學圖書館等要求應聘者具有很強的服務理念、以讀者為中心并能理解讀者的需求。其次,所有的招聘單位在必備資格中對人際交往與協(xié)作能力都明確提出了相關要求。39.1%的招聘單位指出應聘者的職責之一是負責部門或學科的聯系,與學校人文學科的師生、相關研究部門以及館內人員溝通合作,并協(xié)調各方關系。第三,在組織管理能力方面,一些高校圖書館在招聘信息中要求應聘者具備成功管理多個項目的能力,有的崗位則在必備資格中明確要求應聘者能夠管理數字人文項目或者具備項目管理經驗。麻省理工學院圖書館、邁阿密大學圖書館、圣地亞哥州立大學圖書館等表明會優(yōu)先選擇有項目管理經驗的應聘者。特拉華大學圖書館、加州大學圣克魯斯分校圖書館等要求應聘者具備出色的組織管理能力,能夠靈活地運用資源,安排好各項工作的優(yōu)先級。第四,在環(huán)境適應與學習能力方面,招聘單位對應聘者的適應及學習能力的要求所占比為29.3%,面對數字人文這個跨學科的新興領域,服務者必須學習新理論、新技術、新方法,快速適應環(huán)境融入團隊,方能在數字人文浪潮有一席之地。
(4)相關工作經驗。在67條樣本數據中,有91.04%的招聘信息中要求應聘者必須具備相關的工作經驗,很多招聘單位甚至在必備條件中要求具備多種相關工作經驗或者將具備多種相關工作經驗列為優(yōu)先選擇條件。其中,具有元數據編碼、數字人文項目合作或管理、數字人文教學、數字學術研究工具及方法、數據庫、編程、數據可視化等經驗的應聘者最受歡迎。伊利諾伊大學香檳分校圖書館、斯坦福大學圖書館、圣地亞哥州立大學圖書館、塔基大學圖書館等在必備和期望條件中要求了五項以上的工作經驗。有19條招聘信息明確說明工作經驗的最低年限,最長的為5年,斯坦福大學圖書館聲明應聘者必須具有5年及以上的工作經驗,加州大學圣克魯斯分校圖書館要求至少4年工作經驗。由此可見,多種相關工作經驗的積累對數字人文服務工作的重要性。
數字人文已成為圖書館新的實踐方向[15]。但從數字人文的發(fā)展來看,目前我國絕大多數高校圖書館都沒有創(chuàng)建數字人文中心,主要是為數字人文研究提供服務支持,也未設置專門的崗位,多數由參考咨詢館員、學科館員兼任,這些館員已有的工作任務比較繁重,加之缺乏相應的數字人文知識技能,無法對師生提供全方位的數字人文服務。我國高校圖書館可根據本校的學科專業(yè)特色與本館實際情況設置數字人文館員崗位。比如學科服務開展得比較深入且頗有成效的高校圖書館可就數字人文服務內容進行內部崗位調整,設置數字人文館員崗位,面向人文學科提供數字人文服務與支持。其他高校圖書館特別是文科類院校圖書館可依托現有的業(yè)務部門,首先嘗試面向學校的重點人文學科專業(yè),設置針對性的數字人文館員崗位,即“學科/專業(yè)+數字人文館員”崗位,然后以點帶面,逐步擴大圖書館數字人文服務支持的范圍,并深化服務內容。無論采用哪種模式,圖書館均需充分了解本校數字人文項目進展情況及用戶的實際需求,同時評估館藏資源及館內人力資源,因地制宜設置數字人文館員崗位。
數字人文服務人才是圖書館開展數字人文服務的基礎和保障。我國高校圖書館在選拔數字人文館員時,也可從教育背景、專業(yè)知識技能、綜合素質能力和工作經驗四個方面進行綜合考評。在選拔方式上,圖書館可以采用內部選拔或外部招聘的方式。從館內選拔高學歷且具有人文學科、圖書情報學科或者計算機學科背景(優(yōu)先考慮多學科背景)的人才,進行數字人文素養(yǎng)和技能培訓后,使之從事數字人文服務支持工作。內部選拔方式可以為館員提供發(fā)展空間和機會,激勵館員工作的積極性,但隨著數字人文的發(fā)展,單依靠圖書館內部人員將不能滿足數字人文服務的需求??筛鶕ぷ鲀热荩瑥耐獠空衅溉瞬?。對應聘者的教育背景、專業(yè)知識技能、綜合素質能力與工作經驗等指標進行綜合考察,重點引進具有相關工作經驗多學科背景的高學歷人才。
教育培訓是圖書館培養(yǎng)數字人文館員基本數字人文素養(yǎng)和技能的主要方式,更是數字人文館員自身知識結構完善、專業(yè)水平提升、服務能力提高的重要途徑。一是高校圖書館可根據本館的發(fā)展和館員的知識結構針對性地開展教育培訓,修補其知識結構中的欠缺和短板;二是圖書館鼓勵館員參加數字人文相關的學術會議、研討會、論壇等,使他們了解數字人文發(fā)展的趨勢及研究動態(tài);三是選派館員到數字人文服務開展得比較好的國內外高校圖書館學習,學習其先進的服務理念技術、借鑒其成功的經驗,并將所學應用到實際工作中,深化和拓展本館數字人文服務。此外,也可以通過慕課平臺、微信群、QQ群等新媒體工具進行遠程教育培訓或在線學習。為了保障學習的效果,高校圖書館可建立教育培訓考核機制,目的是促進數字人文館員學習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培養(yǎng)其終身學習的習慣,從而優(yōu)化其知識結構,提升數字人文服務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