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芳
今天是瀟碧報到的日子,更準確地說是軍訓的日子。雖然幾天前娘兒倆就開始準備,臨陣了還是免不了忙活,今早五點多鐘瀟碧又爬起來鼓搗,依秋也躺不住了,披上睡衣站在她房間的門口,哎,怎么就像鬼子進了村一樣,床上床下一片狼藉,旅行箱已經(jīng)裝得滿滿的還在那兒摁。依秋說:“這箱子的拉桿有點松。”她頭也不抬,說什么“不用擔心,你就趕快弄飯我吃就行了?!闭f著就搓了個小紙綹子塞進拉桿里,看她那神態(tài),像極了困籠中的小鳥馬上飛上天空一樣而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
本以為來得挺早,沒想到教學大樓前擠滿了人,她倆激動加興奮還有點緊張地往里趕, 好不容易在宣傳欄上找到了瀟碧的名字,看清了所屬班級教室的樓號,教室在四樓,哎,提了這么多東西怎么往上爬呀,為難之際,看到了余童正從樓上下來,依秋朝他招招手,毫不客氣就把箱子給了他,說幫忙看一下。不管他答應沒答應,拉著瀟碧就去教室報到辦手續(xù)。
瀟碧沒想到宿舍在六樓,不禁“哦”了一聲。等在樓下的余童看她們下來了,就要把箱子遞給她們,依秋半帶命令的口氣說:“幫忙幫到底吧,幫我們送到六樓?!笨粗倾墩臉幼?,直想笑。搭訕道:“你來得好早啊,你媽和你一起來的?”他說:“我爸和我一起來的,我媽才不來吶!”說著他爸過來了,互相認識了一下,一看就是個老實人,催著余童幫著把行李給送上去。依秋不禁露出了感激之情,不斷說著謝謝。
今天天氣挺熱的,瀟碧分在上鋪,依秋鋪好了床笨手笨腳地從上鋪爬下來,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抬眼看屋里屋外全是人,地板上全是行李,她心跳加快,感覺有點暈,真想有個地方能靠一下,可每張床都堆得滿滿的,進進出出的父母們把小小的房間擠得水泄不通,天棚上那個有氣無力的吊扇,讓人感覺不到一絲風,轉(zhuǎn)頭看看瀟碧,正站在樓梯口和同學手舞足蹈地大談特談,對老媽的辛苦毫無知覺。
集合的通知一遍遍在大喇叭里放著,依秋也該走了,她本想囑咐她幾句,瀟碧卻說,“放心吧,我會照顧自己,這幾天也不用來。”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跑了??粗凉u遠的背影,依秋自己都沒想到眼淚會不聽指揮嘩嘩地滾落下來。收拾心情。她把學校剛發(fā)的《一中西校學生常規(guī)要求》放在瀟碧的枕頭上,就低著頭匆匆離開直奔公交站,在車上她望著窗外,眼淚一直在眼睛里打滾,一個多小時后終于到家了,她一頭撲在床上,毫無顧忌地放聲大哭,她感覺這個家被掏空了,過了好大一會,慢慢爬起來安慰自己,十天很快就會過去的!
軍訓的第三天中午,依秋去超市回來的路上,發(fā)現(xiàn)瀝青鋪的公路都變軟了,沒想到這幾天溫度這么高,走在路上有點要被烤煳的感覺,心想,軍訓的同學該多受罪啊。
下午兩點多鐘,辦公室突然暗下來。往窗外一看,天陰了,大片的烏云正向樓頂壓下來,轉(zhuǎn)瞬間狂風夾著大雨點子斜打在玻璃上,同事們忙不迭地關(guān)上窗戶,趴在窗戶上往外看著,依秋好像看到瀟碧和她的同學們在雨中奔跑的樣子。
兩天不見了,不知瀟碧怎么樣了。不一會兒雨停了,依秋決定下班后去看瀟碧。在一樓樓梯口,依秋遠遠地看到了瀟碧,她正和石頭說話呢,她的臉黑了,也瘦了。頓時一股酸酸的東西直往依秋鼻子鉆,這就是第一次離家獨立生活的瀟碧。依秋喊了她一聲,那聲音依秋自己聽著都有點顫,只見瀟碧懵懂地轉(zhuǎn)過頭來,眼光瞬間就變了,她一下子撲到了媽媽懷里,她哭了,還哭得那么傷心,并說我要回家。依秋有點不知所措,沒想到兩天的軍訓,她反應這么強烈,但不能順著她,只好用商量加試探的口氣說:想家了?今天已經(jīng)涼快了。只見她立即辯解道:我就想我那張床。依秋差點笑噴:“你劉姨早就讓你到她那里去住,你不肯,現(xiàn)在挺不住了吧,今天我陪你一起去住,等開課了咱們再搬回來?!睕]想到她馬上破涕為笑,并高聲說:“去了就不回來了,張麗已經(jīng)回家掛吊瓶,還有好多同學回家了。”依秋說:“你可是運動會上的冠軍,堅持就是勝利,咱可不能當逃兵?!彼恍嫉乜戳艘狼镆谎郏D(zhuǎn)頭和同學一起去吃飯,并說晚上自己過去。
晚上下課后,一碗稀飯還沒喝完,瀟碧的眼睛就睜不開了,說軍訓的第一個晚上睡了一個小時,第二個晚上一點也沒睡,依秋心疼地看了瀟碧一眼說:“今晚就放心睡個好覺吧?!?/p>
瀟碧挨床閉眼就睡了,睡得特快,特香,特熟。依秋給她扇著蒲扇,看著她熟睡的樣子不禁感慨萬千:成長就是要從付出開始吧。
(責任編輯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