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娟

（湖南科技學(xué)院，湖南 永州 425100）

《紅字》是美國作家霍桑最具代表性的一部作品，它講述了一個罪與救贖的故事，反映了當(dāng)時的社會現(xiàn)實。這部小說生動地刻畫了在特定環(huán)境下人物的典型性格，充分展現(xiàn)了文學(xué)藝術(shù)家霍桑的才華。許多意象符號出現(xiàn)在這部作品中，以至于霍桑被認(rèn)為是象征主義的“鼻祖”。國內(nèi)外眾多學(xué)者對紅字“A”以及小說中的自然場景進(jìn)行廣泛研究，除此之外，主人公的姓名也被賦予了豐富的含義。本文通過對主人公的姓名及其命運的研究，對象征主義及小說主題進(jìn)行深入的探討。

一、Hester Prynne

海斯特·白蘭是《紅字》中女主人公的姓名，作者賦予其多重的象征意義。

海斯特的名字Hester音同Hestier，Hestier是希臘神話中眾神之王宙斯的妹妹，是一位擁有天使容顏的女神。因此當(dāng)讀者看到女主人公的名字時，很容易將她與美麗、熱情的女神聯(lián)系到一起。正如霍桑在《紅字》中所描述的那樣：那位年輕女性身材修長、體態(tài)優(yōu)雅。她烏黑的濃發(fā)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明艷照人，她容貌秀麗、五官端正、膚如凝脂、明眸善睞、楚楚動人。［1］（The young woman was tall，a figure of perfect elegance on a large scale，she had dark and abundant hair，so glossy that it threw off the sunshine with a gleam。［2］）在希臘神話中，Hestier也是一位掌管天上人間爐灶的女神，而爐火象征著溫暖和熾熱，這也是作者為女主人公取名Hester的用意之所在。海斯特用靈巧的雙手縫制針線活兒來補(bǔ)貼家用，獨自撫養(yǎng)女兒——珠兒，她總是將女兒打扮得格外精致，從來不會讓孩子有恥辱感，由此可見，海斯特是一位偉大的母親。與此同時，她還將自己的辛苦所得來接濟(jì)窮苦鄉(xiāng)鄰，并且時常幫助窮人縫制粗布衣服。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女主人公海斯特可以被認(rèn)為是美麗善良的化身。

另外，作為一個普通的人，海斯特在性格上存在一定的弱點。她與齊林渥斯沒有任何感情基礎(chǔ)，草率結(jié)婚之后，生活充滿了壓抑和孤獨感。當(dāng)她在波士頓時，丈夫出海杳無音信之后，她又匆匆與年輕的牧師丁梅斯戴爾相愛并生下孩子，就是因為孩子的出生被認(rèn)定犯了通奸罪。草率給海斯特帶來了恥辱，象征著通奸的紅字A伴隨她一生。盡管，在當(dāng)時他們犯了不可饒恕的通奸罪，然而根據(jù)《圣經(jīng)》中亞當(dāng)與夏娃的故事可以看出，他們的罪行是犯了人類的原罪。她遭受了精神和身體的折磨，這也許是她為草率行為付出的代價。Hester和Haste是諧音，后者有草率、匆忙之意，因此，這也是她名字的另外一個象征意義。

海斯特的姓氏Prynne有兩層意思：第一，Prynne與prurient發(fā)音相似，后者有“好色的、肉欲的”之意。由于海斯特與齊林渥斯沒有深厚的感情基礎(chǔ)，婚后得不到丈夫的關(guān)心與呵護(hù)，寂寥的生活讓她與年輕的牧師迸發(fā)出愛的火花，犯下通奸罪。霍桑用“Prynne”作為女主人公的姓氏，揭示了她的罪惡之源。第二，Prynne與prune的發(fā)音也很相似，后者的意思是為“刪除、修剪”?；羯Ｓ眠@個詞不但揭示女主人公犯罪的原因，并且堅信她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靈魂上的救贖。事實證明，在海斯特被釋放之后，她并沒有自暴自棄，而是選擇用善行和美德凈化靈魂，幫扶貧困的鄉(xiāng)鄰，最終贏得了大家的尊重。由此可見，霍桑通過賦予女主人公多重涵義的姓名，將海斯特的人物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

二、Arthur Dimmesdale

亞瑟·丁梅斯戴爾（Arthur Dimmesdale）是小說中另外一個重要角色，他名字的首字母為AD，同時它也是通奸罪adultery的前兩個字母?；羯＿x取這個名字也有一定的用意，該名字暗示著亞瑟·丁梅斯戴爾與女主人公一同犯下了通奸罪。將丁梅斯戴爾的姓氏Dimmesdale拆分為兩部分Dim和dale，Dim有虛弱、幽暗之意；dale意為山谷，二者合為幽暗的山谷，象征著這位年輕牧師軟弱和昏暗的內(nèi)心世界，他將對海斯特的愛深埋在心底，只有在深夜時才表露出來；面對鎮(zhèn)上的人，他隱藏自己所犯下的罪惡，不敢將實情公布于眾。

然而，在七年間他無時無刻不受到良心的譴責(zé)。為了戰(zhàn)勝虛偽和怯懦，他將紅字A烙在胸前，時刻提醒著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在故事的結(jié)尾，丁梅斯戴爾在大庭廣眾之下袒露罪行并以生命為代價完成了自我救贖?；羯Ｇ擅钸\用姓名的象征手法刻畫人物的性格特征，并通過這位牧師的悲慘遭遇向讀者傳達(dá)自己的道德觀：“要真誠，要真誠！一定要真誠！即使不能把你的罪惡吐露給世人，也要吐露一點跡象，好讓別人推斷你的罪惡。”［1］

三、Roger Chillingworth

羅杰·齊林渥斯（Roger Chillingworh）是女主人公海斯特的丈夫，他是個身體畸形、外貌丑陋的偽善學(xué)者，這一反面角色象征著罪惡和復(fù)仇。他的姓名本身就是一個意象符號，通過分析他的名字，讀者可以發(fā)現(xiàn)他性格的線索。

他的名字Roger有兩層含義。首先，Roger與單詞rogue（流氓、惡棍）的發(fā)音及拼寫有相似之處。在小說中Roger的確是一個摧殘妻子身心、葬送海斯特青春的惡魔。這個天生畸形而且衰頹的老學(xué)究，偏偏娶了年輕貌美的女子，其實他并不真正愛海斯特，只是妄想用知識的天賦在一個青年女子的幻想中掩蓋肉體的缺陷。［3］作為海斯特的丈夫，他沒有給妻子帶來愛情的浪漫以及家庭的溫暖，終日埋頭苦讀無暇顧及妻子，留給海斯特的是無邊的孤寂和凄涼，并導(dǎo)致女主人公最后的悲劇人生。其次，Roger有“明白、懂得”之意，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齊林渥斯憑借敏銳的洞察力查清事情的真相，弄明白誰是奸夫。當(dāng)他得知妻子不忠之后，本能地覺察到奸夫可能是鎮(zhèn)上年輕的牧師，于是便假裝成可以信賴的朋友，不斷折磨和摧殘牧師的心靈，最終像挖掘?qū)毑匾粯犹骄砍瞿翈焹?nèi)心的秘密，使得牧師精神極度崩潰，將通奸之事大白于天下。

他的姓氏由Chilling和worth兩個單詞組成。Chilling與單詞chilly發(fā)音相似，有寒冷、冰冷、缺乏憐憫的寓意。正如它的名字所隱含的意思，他是一個冷酷無情，毫無憐憫之心的人。這一點首先體現(xiàn)在婚后對妻子冷淡、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上；其次是對牧師的復(fù)仇計劃。齊林渥斯表面上看起來性情溫和、寬厚、友善，實際上是一個內(nèi)心殘忍、沒有同情心的復(fù)仇者。七年來他一直享受著對牧師精神上的摧殘帶來的快感，直至丁梅斯戴爾實在無法擺脫內(nèi)心的屈辱和罪惡，最終痛苦的死去。此后，齊林渥斯也失去了生活的動力，他的精神世界變得極度空虛并走向滅亡。當(dāng)然，霍桑對齊林渥斯的做法也有肯定之處，這一點可以從姓氏worth中看出來，當(dāng)他誘導(dǎo)丁梅斯戴爾說出犯通奸罪的事實時，一針見血地揭露了宗教的虛偽性；在他死后將自己的遺產(chǎn)留給了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女兒Pearl，齊林渥斯完成了對自身復(fù)仇的懺悔以及內(nèi)心的救贖。無論這一行為是出于復(fù)仇的懺悔還是出于人性的善良，都是值得感動和肯定的。［4］

總而言之，作者通過對Roger Chillingworh名字的巧妙構(gòu)思，讓讀者充分了解這個人物的性格與命運，有讓人憎恨的一面，也有值得肯定的一面，這也體現(xiàn)了霍桑對當(dāng)時社會和宗教矛盾的心理狀態(tài)以及模糊的態(tài)度。

四、Pearl

珠兒是海斯特和丁梅斯戴爾愛情的結(jié)晶，也是小說中較為復(fù)雜和晦澀的意象符號?？v觀整部小說，這一人物的象征意義具有變化性和動態(tài)性，她的存在最初象征著海斯特和牧師所犯下通奸罪，后來發(fā)展為母親付出高額代價而獲得的至寶，直到最后珠兒成為這部小說中最純潔美好的象征。

珠兒與代表著通奸罪的紅字“A”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聯(lián)，這是最重要的象征意義。她在小說中代表至高無上的道德觀，出生暗示海斯特和丁梅斯戴爾違背了倫理道德，并由此付出沉重的代價。在珠兒童年的時候，她經(jīng)常好奇地注視著母親胸前鮮紅的字母“A”甚至嘗試著用手去觸碰它，用樹葉或樹枝打它。珠兒以及她的行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海斯特所犯的罪惡，正如小說中所寫：這個孩子的整個外貌，實在引人注目，使目睹者不由地想到海絲特白蘭胸前注定要佩戴的那個標(biāo)記。當(dāng)她在森林中發(fā)現(xiàn)海斯特胸前的紅字消失時，珠兒開始大聲啼哭，直到母親再次佩戴上紅字。所有證據(jù)表明珠兒就是鮮活的紅字，是賦予了生命的紅字。［5］

隨著歲月的流逝，珠兒漸漸長成一個活潑可愛、晶瑩無瑕的小姑娘。Peal源自《圣經(jīng)》中的一個故事，意為珍寶、至寶。上帝告訴一個商人，讓他賣掉所有的財產(chǎn)去買一個珠寶，這個珠寶就是天堂，為了得此珠寶商人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海斯特為女兒取名為Peal，也象征著她為了得到最珍貴的女兒付出了痛苦的代價。如果珠兒沒有出生，她犯下的罪惡就不會被世人所得知，也不會帶上象征著恥辱的紅字，同樣不會擁有悲慘屈辱的人生。然而，海斯特將珠兒視作生命中最珍貴的寶物，因為寶貝珠兒的出生也為她黯淡、凄涼的生活帶來了陽光和活力，使她擁有了繼續(xù)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

同時，珠兒正是那個讓丁梅斯戴爾敢于將自己罪行公布于眾的人，他不斷用手來遮掩胸口上的紅字，珠兒猜想或許與母親佩戴紅字出自同樣的原因。她鼓勵牧師牽著她和母親的手一起站在刑臺上，最終牧師不再怯懦，勇敢地承認(rèn)了通奸罪是他所為，珠兒也接受了她的父親并結(jié)束了對父親道德的審判。從這個意義上來講，珠兒在小說中象征著美好崇高的倫理道德。

除此而外，珠兒Pearl與purl（小溪）發(fā)音相同，霍桑把珠兒比作小溪，一方面，小溪是具有神秘色彩的，珠兒的撲朔迷離的身世如無從找尋源頭的小溪在森林中流淌，珠兒是海斯特的非婚生子，不能光明正大地在鎮(zhèn)上生活，所以她只能在森林里的小溪附近玩耍。其次，小溪是清澈見底的，正如一面鏡子可以映照出人的影子，珠兒的存在無時無刻不提醒著海斯特和丁梅斯戴爾犯下的通奸罪，并促進(jìn)他們凈化自己的心靈幡然悔悟。［6］

綜上所述，霍桑無愧于象征主義大師，他運用了希臘神話、圣經(jīng)故事、同音異形、首字母、詞形相近、發(fā)音相似等方法為小說《紅字》中的四個主要人物命名，對他們的性格命運起到了一定的暗示效果，賦予了人物豐富生動的形象，突出了作品中象征手法運用的多重性和矛盾性，也讓讀者感受到了這部作品的藝術(shù)魅力。［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