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贏
很久以前,我還從沒寫下任何屬于自己的文字時,我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追尋永恒的興趣,而這種模糊的志向,則來源于我的童年。
那時候,父親狹小的書房就是我的小天地,即便很多書我看不懂,更難理解那些書所蘊含的深意,譬如杜拉斯的《情人》、昆德拉的《不朽》、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等等,但我仍然樂此不彼地沉迷其中。
而且,我還曾經(jīng)試圖以最簡單的方式來解決最復(fù)雜的問題。
我問父親,這些書都是講什么的?當(dāng)時,我并不是問一本書,而是同時問了很多書,而且更將問題性質(zhì)指向?qū)@些書的蓋棺定論。但是,父親卻僅拿起一本書說,每一本書都講述著不一樣的故事,不一樣的道理,比如這本書是講死亡和永恒的,永恒指的則是人類歷史中那些永恒不變的事物。死亡我懂,永恒卻不懂。我就又問,那一個人究竟怎么才能永恒呢?父親就抓狂起來,揉揉我的腦袋說,那你自己想啊。
后來我就想到,寫作肯定是通往永恒的一種途徑。
那時候,我還尚未真正想要成為作家,僅是因為喜歡看故事,我才會去閱讀各種各樣的書籍,同時再幻想著一些屬于自己的故事。但是,當(dāng)我后來真正想要成為作家、甚至還想以永恒為主題創(chuàng)作時,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多么膚淺和無知。試想,星河流轉(zhuǎn),滄海桑田,就連這個世界本身都是無法維持不變的,何況我們?nèi)祟惸??所以,想以有限去探求無限,那你注定會敗北、甚至?xí)龅妙^破血流的。
只不過,我卻終究還是不甘心。
由此,我則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傳承。
千萬年來,人類始終是以父傳子、子傳孫的形式繁衍下來的,結(jié)果越繁越衍,生生不息,人類就實現(xiàn)了相對性的永恒。文學(xué)也是如此。文學(xué)的血脈源遠流長,貫穿古今,當(dāng)人類開始用語言交流時,至少是從人類開始以文字記錄歷史那一刻起,文學(xué)就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了她最初的雛形。
很顯然,傳承就是某種相對性的永恒。
而《尋味》所講的則是有關(guān)傳承的故事。
我老家在南方,但是直到上大學(xué),我都一直生活在北方。那時候,在我最厭惡的食物中,烤鴨能排得上前三名。而這種根深蒂固的厭惡,則是來自我小時候的一次親身體驗。
那是我第一次吃烤鴨,雖然我們特意選了一家享有盛譽的烤鴨店,但是當(dāng)我們真正去吃時,我們卻都突然大倒胃口了。由此,我就對所有鴨子全都充滿了偏見,覺得與其吃鴨子,那還不如干脆去吃水煮大白菜。
直到后來,在室友們的誘惑下,我在南京某家小店再次品嘗了烤鴨,我才真正從根本上扭轉(zhuǎn)了對烤鴨的認知。其實,別說是烤鴨了,就連鹵鴨、鹽水鴨或啤酒鴨等也都同樣很美味,因為它們畢竟已經(jīng)傳承了若干年。
在《尋味》中,我之所以會將故事場景設(shè)置在烤鴨店里,那則正是因為烤鴨帶給我的前后反差實在過于強烈了。所以,我不僅想在這個故事里講講有關(guān)味道的傳承,想要尋找一些物質(zhì)的味道,而且更想尋找一些文化之味和人倫之味。
最后,我要衷心感謝楊黎老師和《椰城》雜志的各位編輯老師,拙作能從貴刊眾多自由來稿中被選上,既是我這個年輕作者之萬幸,更將激勵我在文學(xué)這條大道上勇敢地往前走。
或許,山河星海會有嬗變的那一天,但是對于文學(xué)來說,文學(xué)的山河星海則肯定是永恒不變的。在文學(xué)的長河中,我惟愿自己能成為一滴水珠,沉浸其中,流向無垠的大海,奔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