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異飛， 李藝輝， 潘洞庭

(1. 湖南理工學院 教育科學學院， 湖南 岳陽 414006；2.美國東卡羅納大學， 北卡羅納州 格林維爾 27858；3. 湖南理工學院 外國語學院， 湖南 岳陽 414006)

在課堂教學中使用真實語料是教師及教育研究者關注的熱點之一。從國內外真實語料研究的總體狀況來看，絕大部分研究是理論介紹、實踐操作或現(xiàn)狀反思，實證研究相對較少。鑒于此，我們嘗試檢索整理國內外有關真實語料在高校英語作為二語習得課堂的應用的實證研究，梳理這些研究的結論，提出研究方向上的建議，以期為真實語料相關研究提供啟示。

我們回顧分析的實證研究成果包括中文文獻和英文文獻。中文文獻為中國知網收錄的2002—2018年的15篇有關真實語料在高校英語作為二語言習得課堂的應用的實證研究論文。其中，7篇為碩士論文，8篇為期刊論文，研究對象均為國內普通高等院校學生；涉及英語專業(yè)教學(2篇)、非專業(yè)大學英語教學(10篇)及專門用途英語教學(1篇)，另外2篇沒有具體說明是什么類型的英語課堂；研究范圍涵蓋了聽力(4篇)、口語(2篇)、聽說(2篇)、閱讀(2篇)等語言技能方面，其余5篇探討英語語言技能的綜合運用。13篇英文文獻發(fā)表于1997年至2019年(其中8篇發(fā)表于2014年及之后)，包括8篇期刊論文、1篇會議論文和4篇博士論文，其研究對象來自17個國家：伊朗、馬其頓共和國、韓國、阿爾及利亞、意大利、利比亞、新西蘭、西班牙、印度尼西亞、羅馬尼亞、日本、巴西、波多黎各、墨西哥、烏克蘭、波蘭和中國(美國大學的中國留學生)；涉及非專業(yè)大學英語教學5篇、英語專業(yè)教學1篇、專門用途英語教學7篇；從語言技能類型來看，研究聽力的4篇，研究閱讀的1篇，其余8篇討論綜合英語語言技能。

一、真實語料的定義

本文所梳理的國內外文獻中研究者采納的真實語料的定義非常相似。例如Peacock[1]和Berardo[2]都用了Little、Devitt和Singleton[3]的定義：真實語料是指在語言社區(qū)中為實現(xiàn)一些社會目的所產生的材料。Belaid和Murray[4]使用了Bacon和Finneman[5]的定義，即真實語料是母語使用者出于非教學目的而產生的語料。Thanajaro[6]則將真實語料定義為英語為母語使用者自發(fā)產生的話語或對話的音頻和視頻記錄。秦金紅、武清宇和唐霞[7]指出，“對于醫(yī)學類院校的學生來說，真實語料指的是取自于與醫(yī)學相關的真實的英語語言交際交流場景的語言材料”。付承梅[8]認為真實語料不是為母語非英語的學習者作為語言學習而產生的。黃蓮蓮[9]采用了Harmer[10]和Nunan[11]的定義，即“真實性材料是為操本族語者創(chuàng)作的，是真實環(huán)境下真正用來交際的材料，而不是專為語言教學而作的簡化了的材料”?？偟膩碚f，真實語料具有以下兩個特點：是語言使用者在交際交流場景自發(fā)產生的語料；不是出于語言教學目的的。真實語料一般分成文字材料和視聽材料兩大類，常見文字材料包括報紙、廣告、地圖、說明書、菜單等，常見視聽材料包括音樂、電影、電視節(jié)目等。

二、研究成果回顧

(一)真實語料與學習動機和學習興趣

學生的情感因素，比如學習動機及學習興趣，與學生的學習能力及成效成正比[12]。我們回顧的這些中外文獻提供了來自不同時期的豐富數(shù)據(jù)來證實真實語料對于學生的學習動機和學習興趣具有相當大的促進作用。例如，在國外文獻中，Zhafarghandi、Barekat和Homaei[13]隨機選擇了60名來自會計、計算機工程和商業(yè)管理等專業(yè)的伊朗學生，英語水平為預備中級，并隨機放入兩個組進行實驗。實驗組使用真實語料進行教學，對照組使用簡化了的真實語料。實驗結束后研究者對所有參與實驗的學生以及30位聽力教師進行了問卷調查。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實驗組的學習動機比對照組更高。超過一半的聽力教師也認為真實的聽力材料可以促使學生在課外加強聽力練習。Peacock[1]的研究方法略有不同，但他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他調查了韓國大學初級英語水平兩個班31名學生對于真實語料的看法。兩個班的任課教師相同，每周一次課，所有學生交替使用真實語料和人工語料。研究者的觀察結果表明，使用真實語料時，學生的學習動機顯著增強。學生的問卷調查結果也顯示，在為期7周的研究過程中，后5周學生學習真實語料時的學習動機都強過他們學習人工語料時的學習動機。國內研究者也發(fā)現(xiàn)在語言課堂上使用真實語料對于學生的學習動機和學習興趣有明顯的促進作用。姚雁青[14]發(fā)現(xiàn)，盡管真實語料對于學生來說具有挑戰(zhàn)性，他們還是表現(xiàn)出了很高的學習興趣和熱情。比如，在課堂上應用兩段CNN對亞洲明星王力宏的采訪片段進行聽力練習時，她觀察到學生們參與課堂的熱情顯著增加。

值得注意的是，國內外研究都發(fā)現(xiàn)真實語料的應用與學生的學習動機和學習興趣的關系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會直線上升。學生剛接觸真實語料時有一個適應過程。在此過程中學生的學習動機不會明顯增強。黃蓮蓮[9]通過分析學生的閱讀周記發(fā)現(xiàn)，采用了真實語料作為閱讀材料的實驗組學生在實驗初期閱讀動機并不強，因為他們不適應真實語料的難度，沒有信心。而同時段使用非真實性閱讀材料的控制組學生的閱讀動機在實驗組之上，表明控制組學生在實驗初期較容易進入閱讀狀態(tài)。但經過四個月的適應性訓練后，實驗組學生的閱讀動機慢慢增強，而控制組學生的閱讀動機還是徘徊在一個較低的水平，沒有明顯提升。所以，中后期實驗組的閱讀動機強過控制組。實驗組的學生開始閱讀真實語料時，普遍反映很有興趣，很希望一口氣讀完，但是時?！邦D足”，效率很低。因為閱讀時有很大的困難，比較難理解文章內容，有很多詞語的用法、句式都與自己的思維和以前接觸的不一樣。但是三四周之后學生開始適應閱讀真實語料，閱讀速度、閱讀動機及效率都開始提高。從第8周開始，這種提升更加明顯。這跟Peacock[1]的研究結果非常相似。使用真實語料的學生的學習動機并不是從一開始就會增強，因為學生對真實語料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多項研究結果還表明，無論學生的英語水平是初級[1]、中級[13]、還是高級[6][15]，在使用真實語料后，學生的學習動機都顯著增強。大多數(shù)學生認為真實語料激發(fā)了他們的積極性是因為真實語料對學習很有幫助，可以幫助學生了解英語的實際運用，使學生與現(xiàn)實世界更加接近，更好地滿足學生的需求[16]及提高學生的自信心[15]。高校學生一般都已經成年，真實語料的使用更能滿足成人為了解決現(xiàn)實生活中的真實問題而學習的學習動機，尤其是在專門用途英語課堂內。比如商務英語，絕大多數(shù)學生學習商務英語的是希望學到有利于今后就業(yè)的知識和能力，所以一些真實商業(yè)案例或者與公司工作相關的真實語料可讓學生感覺課堂教學內容作用很大?？偠灾谡Z言教室內設置真實語境、使用真實語料來進行教學，可把課堂與現(xiàn)實生活緊密聯(lián)系起來，進而成為提高高校學生學習動機及興趣的重要途徑。

也有學生認為，因為真實語料更有趣，并且與他們的現(xiàn)實生活背景更加相關，從而激發(fā)了他們的學習動機[17]。但是Peacock[1]研究發(fā)現(xiàn)，也有學生認為，真實語料的趣味性比人工語料明顯偏低。基于此他得出初步結論，即學生學習動機的增強與語料是否有趣并無直接關系。鑒于這些研究結論的不一致，筆者建議研究者今后可以研究真實語料的趣味性與學生學習動機的關系，從而為語言教師在選擇真實語料時提供指導。此外，學生對于真實語料趣味性的判斷與真實語料更貼近現(xiàn)實生活的性質是否存在相關性也值得語言教師和研究者細究。

(二)真實語料與學習成果

我們梳理分析的這些國內外實證研究結果表明，相對于人工語料，真實語料在課堂中的使用，更有助于提高學生的語言能力，包括口語能力、詞匯運用能力、聽力水平和閱讀技能。關于真實語料對學生的語法水平的影響，國內外的實證研究結果意見不一。國外有些學者認為真實語料可以幫助學生掌握語法[6][13][15-16]，另一些則認為真實的聽力材料對于學生掌握語法規(guī)則并沒有促進作用[13]。國內學者付承梅[8]認為，在聽力課上使用真實語料時應該強調其目的是信息溝通而不是學習語法。所以，真實語料的應用相對于人工語料對于學生掌握語法規(guī)則是否更有積極作用值得相關領域的研究者進一步探索。

除了提高語言能力之外，部分國內外實證研究發(fā)現(xiàn)使用真實語料有助于提高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6][15-16][18-19]。一方面，真實語料可以增加學生在聆聽英語為母語者說話時的熟悉感和自信心[6][15-16]。另一方面，真實語料可以幫助學生更好地掌握目標語文化。房慧[19]指出學生跨文化交際失誤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缺乏對于以英語為母語者的交際文化的認知。學生在跨文化交際時的回答不恰當是由于自身文化的干擾或不了解英語文化習慣。姚艷梅[19]提供了這方面的數(shù)據(jù)支撐。她測試了某高校英語專業(yè)大二240名學生的口語表達，然后把測試結果與英語本族語語料庫(NCT-NATIVE)比較后發(fā)現(xiàn)，中國學生不太注意傳達信息的委婉性和禮貌性，“因而態(tài)度過于肯定和生硬，容易使聽者感覺結論武斷，缺少說服力，造成交流障礙”。

(三)真實語料的使用

如前所述，本文梳理的國內外文獻一致發(fā)現(xiàn)在英語課堂中使用真實語料對學生的學習動機、學習興趣和學習效果都有明顯的促進作用。至于讓學生在哪個階段接觸真實語料，實際教學時教師多選擇在教中級水平及以上的學生時才使用真實語料。然而，大部分教師認為應該讓初級水平的學生盡早接觸真實語料[4][13]，學生達到較高語言水平時才接觸真實語料就已經太遲了[13]。

就課程類型而言，Belaid和Murray[4]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教師更喜歡在聽力課上使用真實語料，其次是口語課和閱讀課；教師最不想使用真實語料的課程是寫作。國內雖然沒有類似的實證研究數(shù)據(jù)，但我們找到的國內實證研究絕大多數(shù)都是關于聽力課的，其次是聽說課、口語課和閱讀課，沒有專門針對寫作課上的真實語料應用的實證研究。這在很大程度上佐證了Belaid和Murray[4]的研究結論。

針對在真實語料和人工語料之間如何進行選擇的問題，國外的實證研究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英語教師在訪談中認為同時使用真實語料和人工教材是最好的選擇[13][20]，且真實語料通常只作為人工語料的補充材料。國內的實證研究也證明真實語料加上人工教材是最佳組合。何理璐、黎穎和涂開益[21]提出教師應該“明確真實語料在教學中居于輔助而非主導的地位”，尤其是針對英語語言基礎較為薄弱的學生。付承梅[8]的聽力教學實驗結果顯示，采用真實語料和人工教材相結合的聽力材料的班級成績最好，只采用真實語料的班級成績居其次，選用人工聽力教材的班級成績最差。張蕾[22]發(fā)現(xiàn)使用真實語料與人工教材相結合進行閱讀課授課的實驗二組“教學效果最為明顯，學生的閱讀理解能力明顯提高，學生的發(fā)散思維能力得到了增強”，只使用真實語料授課的實驗一組的學生的閱讀能力也有所提高，但提高的幅度低于實驗二組，而只使用人工教材授課的控制組的實驗后測成績提高不明顯。

就真實語料的教學策略而言，三項國外實證研究提到了教師使用真實語料的教學策略。Berardo[2]提倡教師在使用真實語料進行專門用途英語教學中進行任務型教學和讓學生進行合作學習(peer learning)。無獨有偶，有一半的老師在Boughanem和Laggoune[16]的研究中聲稱，學生在小組工作時會感到有動力，會更加投入。因此，他們認為小組合作可激發(fā)學生的學習興趣，是一種有效的教學策略。Belaid和Murray[4]舉例詳述了一位教師是怎樣使用真實語料的：該老師在街道上拍攝了各種方向指示牌，在商店拍攝了各種商品價格，收集了餐館菜單，在課堂上用投影儀向學生展示后，讓學生分組完成設計的課堂任務。這樣的課堂活動對于激活學生的先驗知識并培養(yǎng)批判性思維能力非常有效。

國內也有研究者介紹了教師使用真實語料時的教學策略。姚雁青[14]提及她在教學中使用了視頻和中英文字幕進行輔助。比如在播放CNN對亞洲紅星王力宏的采訪片段之前，請學生中王力宏的歌迷先介紹王力宏的背景材料，以便在聽的過程中建立圖式背景，幫助理解。在教師精心設計下，盡管真實語料對于學生來說挑戰(zhàn)不小，他們還是表現(xiàn)出了很大的學習興趣和熱情。薛金祥[23]和張蕾[22]也強調了教師在使用真實語料進行教學時應提供詞匯、口語、語音和文化相關知識。付承梅和張立杰[24]還提出要根據(jù)真實語料的內容設置教學任務，如簡短回答問題、關鍵詞填空等，任務設置得越豐富越好。設計的教學任務要能充分發(fā)揮學生在課堂的主體作用。

鑒于上述分析，筆者建議研究者今后可以從以下方向開展研究：(1)在不同水平階段引入真實語料對學生各方面的影響的力度是否有區(qū)別；(2)從不同的學生群體或課程類型出發(fā)進一步探究真實語料與人工語料的組合對學生的影響；(3)通過訪談、調查問卷或者觀察的數(shù)據(jù)收集方式看語言教師在教真實語料時采用的教學策略有哪些，并評估不同教學策略對學生各方面的影響。

(四)真實語料的選擇

1.選擇真實語料所基于的因素

國內外的實證研究結果表明，教師選擇真實語料所基于的因素主要包括學生語言水平、學生需求及課程目標。真實語料的語言難度應當基本符合或適當超越學生現(xiàn)有的詞匯和語法水平。一方面，真實語料的語言難度太低不利于達成教學目標；另一方面，真實語料的語言難度太高容易讓學生產生畏難情緒，使其不易體會到信息溝通的成就感。比如，黃蓮蓮[9]推薦使用根據(jù)詞匯量分級的原版書籍，這樣學生可以根據(jù)自己的閱讀水平方便、快捷地找到適合自己閱讀水平的書。在Belaid和Murray[4]的研究中，所有教師都把學生的語言水平作為他們選擇真實語料的因素之一。

學生需求包括學生的興趣[4][18]以及學生的專業(yè)[25]。例如，薛金祥[23]提出，“在聽力教學中，教師應結合學生過往的經驗和興趣選擇電影等真實語料補充教材。在選擇語料前，應先充分了解學生的背景、興趣和能力，以選擇最適合他們的材料”。姜文婷[25]的實證研究中，參與研究的學生是汽車電子專業(yè)的大一新生，教師所選擇的真實語料就包括了與汽車電子專業(yè)有關的內容。

姚雁青[14]詳細闡述了如何根據(jù)課程目標來選擇真實語料，“每段補充的真實語料都和教材的單元主題緊密關聯(lián)，從不任意選用。這些語料有時是未來作為教材課文的圖式背景所添加，有時是為了對教材原有課文的深入探討所用”。付承梅[8]也提出，為聽力課選擇的真實語料應該是學生能夠理解的材料，目的是為了信息溝通，而不是強調學習語法。

這些實證研究還把學生的性別和文化差異作為考慮因素之一[4][18]。Belaid和Murray[4]提到穆斯林社會的教師選擇真實語料時會考慮文化因素。國內研究者房慧[24]也提到了在選擇真實語料時應該要考慮文化的可接受度，但沒有涉及具體如何操作?？紤]到我國是多民族多文化國家，從尊重及弘揚多民族文化的角度出發(fā)，這可以成為未來的研究方向之一。此外，為進一步踐行“以學生為中心”原則的語言課堂，如何讓學生參與真實語料選擇過程也可成為語言教師和研究者的研究方向之一。

2.真實語料類型

國內外研究還提供了從學生視角和教師視角出發(fā)比較受歡迎的真實語料類型。Boughanem和Laggoune[16]發(fā)現(xiàn)大部分學生更喜歡視頻和音頻材料，而非文字材料，因為視頻和音頻材料能幫助學生專注于學習并吸引他們的注意力。Zhafarghandi、Barekat和Homaei[13]的研究結果也表明學生最喜歡的真實語料來源是電影和音樂。徐志敏[26]的問卷調查顯示，約一半的學生對與他們的生活緊密相關的真實語料感興趣，約三成的學生對與文化相關的真實語料感興趣，還有約三成的學生選了與情感相關的真實語料，另外有26.4%的學生認為他們對與社會相關的真實語料感興趣。

教師視角與學生視角受歡迎的真實語料類型基本一致，小說錄音、動畫片、電視和歌曲成為首選。在Zhafarghandi、Barekat和Homaei[13]的研究中，有四分之三的教師說他們更喜歡小說錄音，大約有三分之二的教師說他們選擇動畫片和電視，只有不到一半的老師選擇電臺。Tevdovska[20]通過問卷調查發(fā)現(xiàn)具有豐富教學經驗的專門用途英語教師使用錄像帶和音像帶、TED演講和公開演講、法庭錄音和新聞鏡頭等作為真實語料。姚雁青[14]對公共英語聽說課的教材進行了調整，包括補充了“大量的音頻和視頻文件和英語報刊、自己制作的多媒體課件等。形式有英語歌曲、演唱會錄像、電視采訪、新聞短片、大學演講、總統(tǒng)演講辭、紀錄片、廣告、電影等”，她認為真實語料的形式多樣性和內容多樣性都很重要，她強調真實語料的主題應與教材的單元主題緊密相關。真實語料可為教材課文提供圖式背景，或對課文內容進行深入探討。但是，閱讀課的真實語料在類型方面有特殊性，肯定會包括文字材料。黃蓮蓮[9]提倡讓學生自己選定他們感興趣的書籍、文章，或從網絡上收集感興趣的資料。這樣的閱讀方式以興趣為出發(fā)點，以獲取信息為目的，屬于最有利于學習外語的真實語言環(huán)境。

除了直接選擇真實語料以外，也有的老師選擇包含有真實語料的教材，或邀請母語為英語的人到課堂里來做嘉賓，這樣學生有機會與母語人士交談。有的老師會帶學生走出教室，讓學生有機會體驗現(xiàn)實世界中真實語言是如何使用的[6]。這些都是不錯的嘗試，研究者可以進一步探究這些不同類型的真實語料對于教學各方面的影響。此外，由于真實語料的選擇范圍很廣泛，如何評估真實語料在數(shù)量上和質量上是否符合教學目標、學習任務、學習方式和學生的需求，也可以成為未來的研究方向之一。

(五)應用真實語料的障礙

分析結果顯示國內外英語課堂中應用真實語料時教師都會面臨下述四點主要的障礙。

第一，很難獲取合適的真實語料。比如，參加Zhafarghandi、Barekat和Homaei[13]的研究的伊朗教師說很難獲得真實的聽力材料。所有參加Azza[27]的研究的阿爾及利亞教師聲稱很難找到同時訓練學生多種語言技能的專門用途英語的真實語料。真實語料的不足會導致教師無法滿足學生的學習需求，打擊教師使用真實語料的積極性。

第二，很難決定最合適的真實語料。比如，崔俊閣[12]的研究顯示，從事口語教學的教師認為如何根據(jù)學生的語言水平選取、處理語料是個障礙，而且有時會導致教師產生焦慮。兩項國外研究中的教師提到了在專門用途英語課堂里學生的水平異質性所帶來的挑戰(zhàn)[28]。專門用途英語課堂不同于專業(yè)英語課堂和非專業(yè)大學英語課堂。后兩者均可根據(jù)學生的英語熟練程度分班。然而，專門用途英語課程一般是針對特定學科領域，其結果是同一個班級可能會包括不同英語水平的學生。如何選擇合適的材料以滿足不同水平的學生的需求，是一個難點。此外，還有教師提出，因為有些學生對專業(yè)領域的興趣不高，這使得教師在選擇真實語料主題時，不確定是否只從專業(yè)學科領域內選擇，還是也應該包括一些通用主題。使用通用主題的真實語料可能會導致教學不再聚焦某個領域的專門用途英語，而幾乎成了通用英語課程[28]。最后，為了實現(xiàn)特定的學習目標去找合適的真實材料可能會耗時長而且困難，有時甚至不成功[20]。

第三，根據(jù)真實語料設計課堂活動費時且難。比如，崔俊閣[12]發(fā)現(xiàn)如何剪裁真實錄音便于學生練習是個難題。Belaid和Murray[4]的研究中有專門用途英語教師提出，想要在教室中使用真實語料的教師面臨的問題之一是設計課堂教學活動和針對真實語料內容準備問題提問。通常真實語料是沒有已經設計好的教學活動或問題的，從而增加了教師的工作量和責任。此外，設計課堂教學活動和準備問題也不是任何老師都能輕松完成的任務。時間不足和水平有限導致很多教師不愿在課堂上使用真實語料。

第四，缺乏有關在教學中應用真實語料的培訓。絕大部分參與Belaid和Murray[4]和Azza[27]的研究的教師都強調有關如何使用真實語料的培訓的重要性。有的教師還認為必須堅持每年為教師，尤其是新晉教師，提供培訓課程[4]。培訓內容可包括如何評估學生的水平、需求和學習成果，如何根據(jù)學生情況選擇和教授真實語料，如何培養(yǎng)學生自主學習真實語料的能力等等。培訓還可以為教師提供一個交流經驗的機會。Bastukmen[28]的研究結果表明，專門用途英語教師由于其課程的特殊性，一般是單獨工作，他們明確提出他們有與同行進行工作交流的需求。

正因為在教學中應用真實語料障礙重重，中外文獻都提到了使用真實語料對教師各方面的要求很高，包括能力以及時間精力方面的投入。具體來說，教師須在包括課程教學、評估技能、課程開發(fā)、學生需求分析及話語分析(例如語料庫分析、體裁分析和語用學)等方面具備豐富的知識和極高的技能[28]。姜文婷[25]提到個體教師在使用真實語料時需要做大量的工作，包括搜索、收集、處理真實語料，并設計課堂活動。在準備過程中，教師需要篩選材料，確保真實語料在數(shù)量上和質量上都符合教學目標、學習任務及學習方式的需要。在教學過程中，教師需要成為主導者，是具備同理心、不品頭論足的傾聽者或積極參與者。

下一步研究可以探究教師是否了解使用真實語料對于他們來說需要具備什么能力，以及教師有沒有信心把這項工作做好。教師能否意識到使用真實語料時自己所面臨的能力方面的挑戰(zhàn)對于成功運用真實語料至關重要，否則他們容易把使用真實語料不成功的案例錯歸因于學生因素或者真實語料本身的因素。此外，研究者還可以探索如何給教師提供他們所需要的支持與幫助。

三、結語

綜上所述，真實語料應用于英語作為二語習得的高校課堂值得教師及研究者廣泛實踐與深入研究。筆者建議我國英語教育研究者今后可以進一步探究真實語料質量評估、真實語料教學成果評估和與真實語料應用相關的教師自我評估及教師培訓等研究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