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瑞峰
(鄭州大學 法學院, 鄭州 450001)
民事訴訟庭審是法院與當事人相互配合、共同協(xié)作的過程,其中庭審指揮權是法官促進庭審合法有序進行、保障當事人實體與程序利益的“利器”。但是由于深受職權主義模式的影響,庭審指揮權這把利器被濫用的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隨意打斷當事人或律師的發(fā)言、對庭審控制的效率低下導致庭審不能按時完成的現(xiàn)象頻頻出現(xiàn)。隨著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公開審判流程信息的規(guī)定》與《進一步深化司法公開的意見》的出臺,對庭審過程的合法有序、公開透明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合理規(guī)制庭審指揮權,確保這項“鮮有人問津”的權利能更好地為庭審服務已成為順應司法改革的重要一環(huán)。
1.1 庭審指揮權的理論識別
庭審指揮權作為近年來形成的一個新興術語在學界被廣泛使用,然而它卻沒有被明確規(guī)定在我國相關法律條文中,“庭審指揮權”只是對法官為控制庭審而行使相關權力的一種類化統(tǒng)稱,其定義在學界存在分歧,主要有狹義的庭審指揮權與廣義的庭審指揮權之分。狹義的庭審指揮權單指法官對庭審程序性事項的控制,而廣義的庭審指揮權除了指法官對程序性事項的控制外,還包括對庭審中一些實體事項的指揮權。在我國,法官在民事庭審中具有實體意義上的釋明權,因而廣義上的庭審指揮權與我國實際最為切合。據(jù)此,庭審指揮權是法院為確保庭審合法有序進行,保障當事人在庭審中的程序與實體利益,在法律規(guī)定的框架內依職權行使的各種具體權力。
從廣義的庭審指揮權的立場看,就庭審指揮權的識別問題來講,釋明權的存在是其核心要素,從而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釋明權與庭審指揮權的混同。其實釋明權作為庭審指揮權的下位權能,兩者并不茍同,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內容不同。庭審指揮權是法院在宏觀上對庭審進程的控制指揮,包括程序與實體兩方面的控制;釋明權則單指庭審中實體權利義務的控制,是法官對于請求、證據(jù)、陳述等一些實體問題不清楚時的發(fā)問權。二是行使方式不同。庭審指揮權的行使大多是法官單方面的告知行為,而釋明權的行使則大多是法官通過發(fā)問的方式與當事人進行交流,為查明具體的案件事實進行溝通。三是自由裁量權的大小不同。庭審指揮權的大多數(shù)程序性權能已由相關法律所規(guī)定,法官行使自由裁量權的余地較?。欢婕皩嶓w問題的釋明權則缺乏具體的規(guī)定,法官可以根據(jù)案件事實與庭審狀況行使自由裁量權,自由裁量的余地較大。
1.2 庭審指揮權的正當性基礎
1.2.1 保障法院審判職能的履行
民事審判活動的集中體現(xiàn)就是庭審,法院審判職能的履行也集中體現(xiàn)在庭審過程中。其中,庭審指揮權的效用主要體現(xiàn)在兩方面:一方面,在程序上對庭審進行控制,通過控制庭審流程,保障庭審有序,提高庭審效率;另一方面,在庭審合法有序進行的基礎上,積極行使職權,查明案件事實真相,最終作出公正的判決。法院通過對庭審指揮權的行使達到這兩方面的效果,從而保證其審判職能更好地履行與實現(xiàn)。
1.2.2 促進當事人的實質平等
盡管當事人在庭審中平等對抗,但這只是一種形式上的地位平等。實際上,雙方當事人在資歷、法律常識以及訴訟資源等方面是不平等的,在庭審中也可能造成單方面的強勢或弱勢,法官可通過恰當行使庭審指揮權,在一定程度上幫助較弱勢一方,促使雙方相對平等,盡可能彌補實質上的差距[1]。諸如通過對舉證責任、變更訴訟請求、主張不清楚等方面的釋明,幫助當事人適時恰當?shù)匦惺蛊渫徶械臋嗬?,平衡雙方地位,最終使糾紛得以公正順利地解決。
1.2.3 推動司法公信力的提升
關于司法公信力,有兩個維度的理解。一個維度是司法機關的公信力,法院通過行使庭審指揮權而嚴肅、謹慎的控制庭審,進而在樹立自身威信的同時又達到了公正裁判的目的。另一維度則是公眾對司法機關的信任。在庭審過程中,法官良好的指揮方式、語言、行為及能力將會給公眾留下較為深刻的印象,在提升法官公眾形象的同時又大大增加了公眾的滿意度與信任度,進而促進司法公信力的提高。
2.1 立法現(xiàn)狀
我國現(xiàn)行法律和司法解釋中并沒有庭審指揮權這一術語,但是《民事訴訟法》以及2015年最高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都間接地對庭審指揮權的具體形式作出了規(guī)定,另外在其他關聯(lián)司法解釋中也對高質量庭審的建設提出了要求。
2012年修改的《民事訴訟法》對于法官在庭審程序上的指揮權作出了大量的規(guī)定,既包括對庭審開始與結束、法庭調查順序、法庭辯論、庭審進程等程序性事項的控制指揮,又有關于證據(jù)調查與質證內容等實體上的控制指揮。但是從整體上看,《民事訴訟法》在賦予法院潛在的庭審指揮權的同時,卻并沒有對其作系統(tǒng)性、針對性的規(guī)定。
2015年《新民訴解釋》對庭審指揮權的具體權能作了進一步補充與細化。其中新增了對庭前會議、法庭調查辯論合并、歸納爭議焦點以及提出反訴等事項的控制,同時也細化了證據(jù)調查中對新證據(jù)的處理及證明妨害處理的控制,并且在簡易程序中也首次明確規(guī)定了法院引導當事人訴訟這一庭審指揮權。盡管該解釋對庭審指揮權的規(guī)定具有了一定的針對性,但遺憾的是這些規(guī)定依舊不成體系,并且缺乏對釋明權的規(guī)制。
2018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公開審判流程信息的規(guī)定》與《進一步深化司法公開的意見》從宏觀的高度對庭審指揮權提出了要求。深化審判流程信息公開與庭審活動公開、加強審判流程標準化建設與司法履職建設都彰顯著對高質量庭審的要求,這對規(guī)制法院庭審指揮權的行使,規(guī)范法官在庭審活動中的行為,保障庭審的高質量進行具有重要意義。
2.2 實踐現(xiàn)狀
庭審指揮權的行使有賴于庭審活動的進行,考察庭審指揮權的行使狀況也應以現(xiàn)實的庭審活動為基準。為此,筆者通過庭審直播網(wǎng)觀看了Z市的4個基層法院共計30個民事案件的庭審直播,從法官行使庭審指揮權的語言、方式、效率、能力四個層面進行統(tǒng)計分析。
語言方面,在行使指揮權時全程使用規(guī)范語言的案件有3件,占總數(shù)的10%;語言不規(guī)范、使用方言、發(fā)言隨意的案件有14件,占總數(shù)的47%;語言嚴重不規(guī)范、不禮貌,存在言語攻擊當事人或代理人的案件有7件,占總數(shù)的23%。
方式方面,按照庭審流程,有計劃、有節(jié)奏地行使庭審指揮權的案件有6件,占總數(shù)的20%;總體上按照規(guī)定行使指揮權,但存在行使不及時或突然行使的案件有13件,占總數(shù)的43%;沒有節(jié)奏、不分時機、隨意行使指揮權的案件有11件,占總數(shù)的37%。
效率方面,總體上在合理的時間內完成庭審的案件有16件,占總數(shù)的53%;不限制當事人或代理人陳述時間,不歸納爭點,導致庭審時間過長的案件有6件,占總數(shù)的20%;庭審時間安排不合理,導致庭審前松后緊或者前緊后松的案件有8件,占總數(shù)的27%。
能力方面,能熟練使用指揮權完成對庭審程序事項與實體事項控制的案件有4件,占總數(shù)的13%;有較強的庭審指揮意識,但只是順利完成對程序事項指揮的案件有16件,占總數(shù)的53%;在行使指揮權進行證據(jù)調查、質證認證時控制不足的案件有7件,占總數(shù)的23%;釋明的意識較弱、釋明不足、對事實調查發(fā)問不夠的案件有9件,占總數(shù)的30%。
通過以上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實踐中庭審指揮權的行使“疊影重重”,淺顯的數(shù)據(jù)背后正是我國庭審指揮權所面臨的諸多問題。
3.1 實體指揮權的行使過于形式化
實體指揮權的行使對于確保當事人的實體利益與查明案件事實真相具有重要意義,是庭審指揮權一體之兩翼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實踐中庭審實體指揮權的行使卻過于形式化,主要體現(xiàn)在釋明權與證據(jù)調查權的行使上。具體來講是由于法官對居中審判以及當事人主義存在片面理解,錯誤地認為法官對于實體事項的審理是完全消極被動的,因而在當事人的陳述與主張不充分、不恰當時,對于應該釋明的事項怠于釋明或者簡單敷衍釋明使釋明流于形式化;另外,在證據(jù)調查權的行使上,盡管庭審過程中存在相關的證據(jù)調查程序,但并沒有組織當事人進行實質有效的證據(jù)調查或質證,或只是對部分證據(jù)進行調查質證,或將當事人對證據(jù)的疑問進行不合理地限制,使證據(jù)調查權的行使留滯于表面形式[2]。
庭審實體指揮權的行使過于形式化導致當事人相關權利無法得到可靠保障,進而有損案件的公正審理。一方面,釋明權行使的空乏不利于法官探明當事人的真實意圖,導致糾紛的解決與當事人的本意相悖離,而且完全消極的釋明也不便于查明事實真相,進而可能造成審判不公。另一方面,證據(jù)調查權行使的形式化會讓證據(jù)在判定案件事實真相時難以發(fā)揮作用,甚至不會被采用,這樣一來,在對證據(jù)進行確信時,法官的主觀認知就可能占據(jù)主導地位,而且流于形式的證據(jù)調查程序也會侵犯當事人享有的對證據(jù)進行質證的權利。
3.2 庭審準備不足現(xiàn)象普遍存在
眾所周知,立案登記制的施行及公民法治意識的提高在推進我國法治建設上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但與此同時也給法院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案件數(shù)量的激增和不斷積壓給法官帶來了巨大的負擔,導致許多法官忽視庭審前的準備工作,為完成結案率而機械化地先走完庭審程序,在沒有對案情進行良好把握的前提下就急于開庭審理,導致庭審指揮權的行使大打折扣[3]。并且由于庭前準備工作的缺失,法官在程序事項控制上不能對糾紛的爭議焦點進行準確的把握、不能自信從容的組織安排庭審活動,從而大大降低了庭審效率;在實體事項控制上不能對當事人的訴訟材料進行把握,對證據(jù)調查及釋明的控制不足,導致庭審指揮權的不當行使或不充分行使。這樣一來,在沒有充足準備的情況下貿然開庭審理,并以此判案審結的案件質量會大大降低。實際上,忽視庭審前的準備工作看似節(jié)省了一定時間,實則損失的是庭審的質量與當事人的權益,而且低質量的審理也會對庭審的社會效果與法律效果予以沖擊。
3.3 庭審指揮效率低下
司法效率在庭審中最大的體現(xiàn)就是庭審指揮的效率,庭審指揮效率的低下在很大程度上制約著司法效率的提高。而我國相當一部分庭審都不能在合理時間內完成,法官庭審指揮效率低下主要體現(xiàn)在三點:其一,不對當事人之間的糾紛爭點歸納聚攏,導致當事的發(fā)言或辯論漫無目的,不利于矛盾化解的同時也拉長了庭審時間[4]。其二,不適時限制當事人陳述內容的時間,拉長了庭審的時間。具體表現(xiàn)為沒有及時制止當事人冗長且重復的發(fā)言陳述或辯論,也沒有精簡概括當事人的陳述或辯論,將時間浪費在這些漫無目的,甚至沒有太大關聯(lián)的論爭上。其三,對庭審進程的安排紊亂,前松后緊或前緊后松,導致庭審指揮效率的低下。比如在審理買賣合同糾紛的案件中,庭審已經結束事實調查階段,進入了法庭辯論階段,但法官又想要對事實調查階段的合同細節(jié)補充發(fā)問,于是又折回到事實調查階段,如此反復多次。當法官意識到庭審時間已經過長時,就會草草收尾,形式化地走完后半段庭審流程,使庭審前松后緊,導致庭審指揮效率低下[5]。
3.4 庭審指揮權的行使過于隨意
由于缺少一定的規(guī)范與節(jié)制,無序且隨意行使庭審指揮權幾乎是我國法官在庭審指揮時的一種普遍狀態(tài),我們不可否認的是,在我國民事庭審實踐中,庭審指揮權行使失當已經成為一個較為突出的問題。具體表現(xiàn)在:其一,隨意打斷當事人或代理人的發(fā)言。庭審過程中,法官始終處于一種強勢地位,有些法官不分時機與狀況隨意打斷當事人或代理人的發(fā)言。筆者所統(tǒng)計的Z市4個基層法院的庭審中,有37%的庭審存在法院隨意打斷的現(xiàn)象,不僅如此,前不久廣州高院一法官在庭審中強行打斷并制止代理律師發(fā)言的視頻被傳的沸沸揚揚,人們對于法官庭審指揮能力的質疑一時間被推向風口浪尖??梢婋S意打斷的現(xiàn)象在高級別的法院也有發(fā)生,顯然是庭審指揮權行使的一個突出問題。其二,法官隨意打斷的頻率較高。盡管隨意打斷當事人的次數(shù)受個案影響與個人影響較大,但是筆者發(fā)現(xiàn)Z市4個基層法院存在隨意打斷現(xiàn)象的庭審中,隨意打斷的次數(shù)大多分布在6~10次,雖然受限于樣本基數(shù),可能缺乏一定的客觀性與代表性,但不可否認的事實是,法官隨意打斷當事人或代理人的頻率確實較高。其三,隨意行使的方式較為失當。誠然,法官行使指揮權的目的具有正當性,但在隨意行使的方式上卻存在不合理之處。由于我國欠缺對法官庭審指揮行為的規(guī)范,多數(shù)法官在行使指揮權時并沒有使用文明禮貌的語言,取而代之的是具有明顯命令性質的話語,并且伴有明顯的個人情緒或無故敲打法槌等失當行為。這些隨意指揮的行為不僅給當事人造成了心理上的壓力,而且極大地損害了司法的威嚴與公信力。
4.1 細化實體指揮權的行使
庭審實體指揮權流于形式化,最大的原因是法官在實體事項上的控制不足,缺乏約束機制,缺少相應的具體規(guī)范,因而需要對實體指揮權的行使進行細化。
在釋明權的行使上,首先,對釋明權行使的范圍予以明確。由于我國司法實踐中的釋明權多是消極釋明,這里也主要對消極釋明的范圍予以明確:(1)對不明確闡述進行澄清的釋明,就是促使不明確的闡述變得明確;(2)去除不恰當闡述的釋明,就是對于當事人不恰當?shù)年愂龌蛑鲝?,通過釋明促使其去除;(3)補充訴訟材料的釋明,就是在當事人所提供的訴訟材料不充足或不充分時,通過釋明促使其補充[6]。其次,運用有效實用的釋明方式。對于不同類型案件所需的證據(jù)材料進行歸納整理,以書面方式向當事人告知的同時再輔以口頭釋明,以期法官的釋明能切實有效的發(fā)揮作用。最后,建立針對不釋明的約束機制。釋明權的行使需要法官主動與當事人進行交流與溝通,以促成案件事實的查明與爭議的化解,對于不釋明的情形,應賦予當事人提出異議的權利,建立不釋明的異議機制。
在證據(jù)調查權的行使上,其一,要明確法官證據(jù)調查指揮權的范圍。明確法官在證據(jù)調查程序中可以進行指揮、監(jiān)督及詢問;有權對調查程序的啟動、流程及終結進行控制;對當事人證據(jù)調查與質證進行引導與監(jiān)督;對證據(jù)調查中的不當行為進行制約。其二,建立證據(jù)調查空乏化的救濟機制。對于法官將證據(jù)調查與質證流于形式、損害當事人實體利益的行為,應該賦予當事人當庭提出異議的權利,必要時還可以嚴重的程序違法為由進行上訴。
4.2 加強庭前準備工作
庭審前的準備工作是開庭審理的前提,是把握案件事實與爭議、順利開展庭審的重要保證,而保障庭審得以順利開展恰是民事庭審指揮權的目的之一,所以加強庭審前的準備工作是充分、恰當行使庭審指揮權的必備前提。首先,庭審前應該進行必要的閱卷,對于當事人提交的訴狀以及證據(jù)材料等訴訟材料予以了解,對案件基本問題進行整體上的把握。其次,充分聽取當事人雙方的意見,積極與當事人或代理人進行溝通與交流,把握矛盾結點,做到心中有數(shù)。最后,在證據(jù)問題上,對于需要補交證據(jù)的當事人,法官可以事先引導其在庭審前進行證據(jù)補交工作;對于已經為各自的主張?zhí)峤蛔C據(jù)的當事人,可以組織其在開庭前進行證據(jù)交換并可以質證,以便在把握案件事實的同時也能進行補證[7]。這樣一來,一方面可以使法官對案件有整體上的把握,在組織庭審進程上做到有條不紊的指揮控制,從而在較大程度上保證庭審順利進行;另一方面,對證據(jù)等實體事項的良好把握與控制在幫助查明案件事實的同時又能促進當事人間的實質平等,進而提升案件的審判質量,使庭審指揮權得以充分恰當?shù)匦惺埂?/p>
4.3 規(guī)范庭審行為,提升庭審指揮效率
提升庭審指揮效率,促進庭審的順利進行離不開當事人與法官的配合與協(xié)調,法官需要不斷規(guī)范庭審行為,當事人需要尊重并配合法官的庭審指揮,以便庭審指揮權高效率行使。其一,對庭審秩序予以規(guī)范。庭審開始時書記員要嚴格按照規(guī)定宣讀庭審紀律,將庭審中需要遵守的秩序及規(guī)則告知當事人,在告誡當事人的同時也是對自身規(guī)范指揮的警示。良好的庭審秩序是指揮權高效行使的前提條件,對于破壞庭審秩序,擾亂庭審治安的行為,應及時嚴肅地給予訓誡或警告,甚至可以追究其刑事責任。其二,對庭審程序予以規(guī)范。明確法官作為中立的裁判者、庭審的組織控制者,應當對當事人的訴訟行為進行引導與協(xié)調,明確爭議焦點,規(guī)范不合理的訴訟行為,避免庭審時間過長;明確法官應嚴格遵循庭審程序,有序漸進的完成庭審的各個階段,不能對必要的程序予以混淆或錯漏,限制其在庭審不同階段間不合理地隨意切換;明確各項庭審程序中當事人的權利,在提高庭審指揮效率的同時,也要充分保障當事人在各個庭審階段的訴訟權利,不得運用指揮權對其加以限制或忽略[8]。犧牲當事人實體與程序利益換來的并不是效率,真正的效率是建立在合法有序之上的。
4.4 合理制約庭審指揮權的行使
合理規(guī)制庭審指揮權的行使,對庭審指揮進行一定程度的制約,避免權力濫用,這對于保證庭審順利公正進行、提升人民對司法審判的滿意程度以及對司法程序的可接受性意義重大。首先,完善法官庭審禮儀規(guī)范。良好的禮儀素質是法官庭審指揮中所必不可少的品質,也是法院贏得民心、樹立權威的前提條件,體現(xiàn)在庭審過程中就是衣著適體、語言禮體、行為得體。法官在庭審中需按規(guī)定著衣、佩徽,以良好的個人形象開展庭審;庭審指揮要文明禮貌,不隨意打斷當事人或代理人的發(fā)言,不做失當?shù)膭幼髋c行為。與此同時,還要加緊構建符合我國國情的司法禮儀準則,形成制度約束[9]。其次,設立專門的庭審考評機制。盡管庭審考評已經成為法官能力考核的重要一環(huán),但大多是法院內部的“自我評考”,難以真正對庭審指揮形成約束。建立專門的考評機制,將隨意行使指揮權等失當行為納入考評項目,而不是法院的自說自評,才能對庭審指揮權的行使形成制約。最后,建立當事人異議投訴機制。對于法官在庭審指揮時隨意打斷等失當行為,在庭審中可以賦予當事人異議權,在庭審結束后當事人可以通過投訴渠道進行救濟。法院可根據(jù)當事人的異議與投訴對相關失當行為進行懲戒,確保庭審指揮權的合理有序行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