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駐俄羅斯特派記者　張曉東　●本報特約記者　任重　柳玉鵬

莫斯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15日梅德韋杰夫率領俄羅斯政府全體閣員辭職；16日，俄稅務局局長米舒斯金獲杜馬投票支持并迅速獲得總統(tǒng)普京的正式任命，成為新一任總理。“俄羅斯政治過渡出人意料地提前到來”，美國《外交政策》雜志這樣評論。俄代理副總理穆特科表示，政府總辭呈是“對變革的回應”：“我們認為，這是巨大的挑戰(zhàn)，是對變革的回應，應該出現(xiàn)具有新觀點與新視角的新政府?！薄懊返马f杰夫先生及俄羅斯政府集體辭職是俄羅斯內政，作為友好鄰邦，中方完全尊重”，中國外交部發(fā)言人耿爽16日在例行記者會上表示，“中俄全面戰(zhàn)略協(xié)作伙伴關系邁入新時代，日益成熟穩(wěn)定堅韌，不受國際風云變幻和雙方各自國內政治進程的影響”。

“這不是當局的即興之作”

據(jù)俄新社報道，俄國家杜馬16日投票通過了普京總統(tǒng)提名米舒斯金為總理的建議。投票結果顯示，383名議員贊成米舒斯金出任總理，零票反對，41人棄權。這是自1996年以來首次沒有議員投票反對總理候選人。隨后，普京總統(tǒng)簽署了命令，任命米舒斯金為俄羅斯新總理。米舒斯金16日表示，計劃在最短時間內向總統(tǒng)提交新政府成員候選人名單。（米舒斯金的人物介紹詳見本報今日第四版）

俄共領導人久加諾夫15日對《生意人報》表示，他早就向總統(tǒng)反映，對梅德韋杰夫政府的方針不認同，“普京認真聽取了，因為政府搞砸了總統(tǒng)提出的所有國家大項目”。

接近總統(tǒng)辦公廳的消息人士對《生意人報》爆料稱，政府提出辭呈可能與在準備國情咨文時發(fā)生的一些爭論有關。普京當時提出了一些社會經濟倡議，需要從預算中撥出大筆財政資金。政府則傳統(tǒng)性地反對過度開支?！八坪蹩偨y(tǒng)對與之唱反調的內閣成員說了：如果你們不想干了，那么就給新人讓路吧！”

但莫斯科國際關系學院高級講師阿列克謝·祖金認為，“這不是當局的即興之作”。他表示，出于實現(xiàn)國家項目的目的，政府新成員候選群體很可能已經挑選好了，因為在相當長時間里梅德韋杰夫政府以及其內閣成員的工作都“飽受批評”，認為其不能很好地完成國家大項目等聲音不絕于耳?？梢哉f，這個選擇的時機也是深思熟慮的。有理由期待，國家大項目將由更新后的政府團隊更有效地實施。

俄羅斯戰(zhàn)略溝通中心總裁德阿卜扎洛夫也對俄媒分析稱，盡管國內局勢比較穩(wěn)定，但政府威望不高，近些年來也做出了包括退休改革等一些不得人心的決定。今年國情咨文發(fā)表時間如此之早，并且發(fā)生了“更新政治戰(zhàn)場的”內閣辭職，就是為了將之前執(zhí)政團隊的負能量清除。

美國彭博新聞社16日也稱，普京在國情咨文中承諾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和經濟增長。在油價低迷以及西方制裁的背景下，梅德韋杰夫領導的政府長期以來一直被批評效率不高。

關于即將上任的新總理米舒斯金，《華爾街日報》稱，米舒斯金對稅務機構進行了廣泛改革，已幫助提高政府收入并清理了體制內腐敗，他是一位技術官員，而俄羅斯無疑需要經濟改革，并滿足公眾對新面孔的渴望。

普京意圖引猜測

西方媒體普遍猜測普京此舉是為了“鞏固大權”。路透社16日稱，梅德韋杰夫宣布俄政府辭職，此舉旨在給普京空間，以實施他想要對憲法進行的修訂。“目前尚不清楚辭職事件是顯示了俄羅斯權力最高層的分裂，還是重塑系統(tǒng)的配合性計劃中的一部分”，《紐約時報》16日稱，普京在國情咨文中建議修改憲法，擴大議會、總理和國家杜馬的權力。國家杜馬目前權力不大，但是如果普京卸任并接管國家杜馬，這里將成為權力中心。英國《金融時報》16日稱，這些舉措可能讓他在2024年總統(tǒng)任期結束后仍然能夠掌握權力。對俄羅斯國家治理方式的改革，可能為普京“以新的身份延長其20年的統(tǒng)治鋪平道路”。

據(jù)《華爾街日報》16日報道，美國外交關系協(xié)會研究員格雷厄姆稱，無論是卸任還是另尋他法來延長自己擔任政府高層職位的時間，現(xiàn)年67歲的普京都在設法保持自己在俄羅斯的影響力。一些分析人士表示，普京效仿新加坡已故總理李光耀的模式，卸任后將更多擔任資政的角色。獨立政治分析人士索羅威表示，俄羅斯的權力過渡大幕已經開啟，但是普京可能不希望繼續(xù)活在聚光燈下，“領導俄羅斯20年后，他可能希望在幕后進行指揮”。還有分析人士稱，普京警覺自己掌權太久，希望關注一下自己的政治遺產。美國《外交政策》15日稱，普京正在規(guī)劃這個國家的政治未來。突然出現(xiàn)的變動為俄羅斯政治開啟新時代鋪平道路，也給普京在卸任后能繼續(xù)施展巨大影響力提供了空間。

俄媒的看法與西方有所不同。俄羅斯rosbalt網(wǎng)16日引用俄專家的話稱，修改后的憲法規(guī)定的任命政府程序將針對下一任總統(tǒng)。“這表明，普京將來有意不再擔任總統(tǒng)”。圣彼得堡國立大學教授戈洛索夫表示，普京2024年之后可能會擔任一個“總統(tǒng)監(jiān)護人”的角色。俄政治學家卡梅舍夫則表示，2024年后，普京可能會成為一個全新的強大機構——國務委員會的負責人，它將擁有極大的權力，包括對安全部隊的控制。

可以確定的是，普京修憲加強了反西方色彩。“德國之聲”16日稱，普京提議未來總統(tǒng)候選人必須在俄羅斯生活25年以上，必須是俄羅斯公民。這就排除了一些流亡反對派當選總統(tǒng)的可能。同時，他建議俄羅斯議員和部長們要有俄羅斯國籍，以避免被西方通過制裁進行訛詐。另外，他還建議國內法優(yōu)先于國際法，強調俄羅斯法律的至高無上。

“政治體系的可控性重組”

對于梅德韋杰夫的辭職，自由民主黨領導人日里諾夫斯基顯得很淡定，他在社交媒體上發(fā)言稱，這是一個“標準程序”：梅德韋杰夫內閣運轉良好，新的內閣將很快產生，并將完成新的任務，國家不會因此而亂。

15日，《環(huán)球時報》記者在莫斯科一個論壇上見到高等經濟大學學者久久柳科夫，談到政府辭職，他反應很平靜。他對記者表示，這沒有什么驚奇的，因為梅普兩人是多年的搭檔，在普京要進行憲法修訂的大背景下，同時也在回應社會改革的呼聲下，讓其辭職事先肯定是商量過的。15日梅德韋杰夫辭去總理一職后，被普京任命為俄聯(lián)邦安全會議副主席，他還將繼續(xù)擔任“統(tǒng)一俄羅斯”黨主席。

“今日俄羅斯”電視臺16日稱，普京修憲是為了確保俄羅斯成為法治和福利國家，更加嚴格地選拔政府高官隊伍，讓俄羅斯變得更加法治。修改后的憲法將包括設置硬性規(guī)定，確保身居高位之人保護國家安全和主權?！度蛘沃械亩砹_斯》雜志主編盧基揚諾夫稱，政府調整是邁向“權力多元化”的一種嘗試，使權力體系轉變?yōu)楦胶夂投嘣捏w系。

據(jù)俄衛(wèi)星通訊社16日報道，德國政治學家亞歷山大·拉爾認為，俄羅斯不存在與政府辭職相關的政治危機，這里進行的只是體制改革，外交政策將繼續(xù)掌控在握有權力的總統(tǒng)手中，得以延續(xù)，而沒有證據(jù)顯示會發(fā)生重大變化。他說，顯然，俄羅斯政府會出現(xiàn)新的面孔，但政府將主要處理社會問題?！耙虼耍@不是政治危機，而是政治體系的可控性重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