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戰(zhàn)士們精湛的水上功夫、雄偉壯觀的模擬戰(zhàn)斗場景，百姓們都驚呆了，紛紛鼓掌叫好。當?shù)匾幻柗Q“老學究”的老人翹起大拇指連連稱贊：“這支軍隊了不起！再無為的事在他們面前也只能是有為！”老人詼諧的話語引來一片叫好聲。

渡江戰(zhàn)役中，父親姜瑞福作為百萬雄師強渡天險的一員，見證了其所在部隊在整個戰(zhàn)役過程中，上至軍長，下至普通士兵及支前民工，每天都在上演著一出出真實的精彩故事。父親生前曾多次對我們說：“我們是江北老百姓用雙手送過長江的。”

老百姓當起了戰(zhàn)士們的“游泳教練”

在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zhàn)役的沉重打擊下，國民黨政治、經濟、軍事陷入總崩潰。蔣介石為了贏得時間，伺機卷土重來，企圖依托長江天險阻止人民解放軍渡江南進。

1949年2月，父親所在的華東野戰(zhàn)軍第九縱隊勝利結束了淮海戰(zhàn)役，在安徽宿縣（現(xiàn)宿州市）集結整訓。部隊奉命改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三野戰(zhàn)軍第9兵團第27軍，整編后的部隊更是兵強馬壯，蓄勢待發(fā)。

3月3日，部隊受命集結向江北重鎮(zhèn)無為（今屬安徽省蕪湖市）進發(fā)。面對波濤洶涌的長江，大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父親和他的戰(zhàn)友雖然大多來自膠東海邊，但真正水性極好、能游過長江的人很少，何況在渡過長江時還要面對對岸敵人的槍林彈雨。困難多、任務重，怎么辦？

部隊進駐無為后，為不驚擾駐地老百姓，部隊就在空地上扎下帳篷宿營，加上江北一帶在解放軍入駐之前就已經解放，老百姓們對共產黨的政策已經有所了解。看到部隊秋毫無犯，和國民黨軍隊的燒殺搶掠大不一樣，又看到年輕的解放軍戰(zhàn)士在乍暖還寒的三月天，在河灣里練習游泳，百姓們很感動，都紛紛過來指導戰(zhàn)士們游泳。這時，征集來的支前民工也陸續(xù)到位，當?shù)睾芏啻ず椭懊窆づc戰(zhàn)士們結對子一幫一，當起了戰(zhàn)士們的“游泳教練”。當?shù)攸h組織、政府還組織百姓疏通江渠，筑路修道，為部隊下一步集結作戰(zhàn)打下了基礎。

百姓們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幫助尋找船只，修補木船，還有的百姓將自家的門板都抬了過來。缺少渡江船只，船工和百姓們就積極想辦法：教戰(zhàn)士們腰上綁著豬膀胱、洋鐵桶當救生圈，用蘆柴、竹子、葫蘆扎綁起來當擔架船。從解放區(qū)來的民工也現(xiàn)身說法，向當?shù)匕傩招麄鞴伯a黨政策。很快，長江北岸呈現(xiàn)出一片軍愛民、民擁軍，訓練場上民教軍的動人景象。

粟裕：“打過長江去，我現(xiàn)在心里有數(shù)了”

由于時間緊、任務重，父親和戰(zhàn)友們起早貪黑地訓練，一天下來一身泥水，還要時刻提防著對岸國民黨軍不時打過來的冷炮和飛機騷擾。

經過不到一個月的苦練，戰(zhàn)士們的水上功夫提高很快，負重鳧水、在駭浪中劃船、水上射擊等科目都有了很大進步。一次部隊進行集訓，駐地的很多百姓趕來看熱鬧?？吹綉?zhàn)士們精湛的水上功夫、雄偉壯觀的模擬戰(zhàn)斗場景，百姓們都驚呆了，紛紛鼓掌叫好。

當?shù)匾幻柗Q“老學究”的老人翹起大拇指連連稱贊：“這支軍隊了不起！再無為的事在他們面前也只能是有為！”老人詼諧的話語引來一片叫好聲。

看到戰(zhàn)士們的訓練情況，不輕易表揚人的三野司令員粟裕也高興地說：“打過長江去，我現(xiàn)在心里有數(shù)了！”

軍民合力，一路勢如破竹

1949年4月21日，毛澤東主席、朱德總司令簽署發(fā)布了《向全國進軍的命令》。當晚8時30分，氣勢磅礴、排山倒海般的渡江戰(zhàn)役總攻正式開始了。

父親所在的27軍擔任三野主攻任務，任務艱巨而繁重，對面的長江正面寬達30公里，江心有一個黑沙洲及三個江心洲，湍急的江水突遇江心島，掉頭折向東北。水借風勢，風高浪大，急速的江水突遭江心島的阻擋，在江面上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漩渦，分外恐怖。

黑沙洲上有敵軍重兵把守，工事十分復雜，這無疑又給過江增加了一道巨大的障礙。軍長聶鳳智力排眾議，大膽提出由80師一個團組織重火力佯攻，吸引敵軍注意力，另兩個團做預備隊，79師、81師繞過黑沙洲直取南岸。果然，黑沙洲守敵被我方強勢的佯攻麻痹了，組織起全部精力和火力對付解放軍佯攻的這個團。79師、81師趁機繞過黑沙洲直取南岸。等我軍攻克天險登岸，黑沙洲已成孤島，敵軍只有束手就擒。

父親帶領一個班乘上泰興艄公的那艘木船。接到命令后，揚帆啟航，戰(zhàn)士們把輕機槍架在木船中間用沙袋墊起的掩體上，艄公奮力地搖著櫓，幾個戰(zhàn)士用工兵鏟使勁地助劃，迎著敵軍的彈雨和炮彈爆炸在水里掀起的巨浪，戰(zhàn)士們在顛簸中前進。船上的機槍和沖鋒槍也在使勁地還擊，不時有戰(zhàn)友中彈和負傷，但絲毫沒有影響木船向南岸進攻的速度。

船近江心時，船體突然下沉，原來木船兩處中彈，兩股水柱“突突”地涌進了船艙。戰(zhàn)士們用事先準備好的堵塞物堵住了漏洞，并用水盆將船艙的江水迅速地向外潑，木船繼續(xù)在風浪和彈雨中前行。突然船體劇烈抖動起來，順浪而下，父親跨前一步使勁扳住舵。原來艄公右臂被流彈擊中，鮮血直流，衛(wèi)生員急忙用紗布給艄公包好傷口。父親歉疚地對艄公說：“對不起！我們沒有保護好你！”艄公故作輕松地晃了下右胳膊：“沒事，沒傷到骨頭，不怪同志們，子彈又不長眼睛！”說著，他又忍著疼痛繼續(xù)拼命地搖櫓。

木船接近南岸不到百米了，看到已有兄弟團的戰(zhàn)友登上南岸和敵軍展開了爭奪戰(zhàn)，父親高興地大喊：“同志們，我們的同志已經登上了南岸，咱們加油啊！”

父親和戰(zhàn)友們憑借著一個多月來苦練的水上功夫，迎著敵軍的槍林彈雨終于登上了灘頭。北岸的我軍組織起強大的炮火掩護，隨船的輕重機槍、小炮也形成了一道道火力網(wǎng)。在火力掩護下，戰(zhàn)士們爬梯子、搭人梯，很快登上了南岸，并迅速控制了敵軍的防御工事。

在百萬雄師過大江中，27軍率先登陸皖南繁昌縣獲港鎮(zhèn)，為后續(xù)部隊過江登岸掃清障礙，并攻克了敵軍盤踞的縱深30公里的繁昌縣城。人民解放軍勢如破竹，風卷殘云般一路南下，國民黨軍隊望風而逃或紛紛投降。解放軍相繼解放了安徽、浙江等一些中等城市，又一路披荊斬棘，向全國最大的城市上海進軍。

（水云間薦自《百年潮》2019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