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寶
我以為我可以讀懂如樹的他,原來我只知道陽光曾灑落枝椏。
——題記
自小的記憶中他便一直是板著臉,處世毫無圓滑之意,刻板而固執(zhí)。家鄉(xiāng)有祭祖的習俗,需全族人趕到,且過程中不可發(fā)問。幼小無知的我路上一直嘰嘰喳喳,得到了他狠厲的眼神警告。我一下子懵了,隨后又覺得委屈而無處傾訴,馬上做出了屬于那個年齡階層的本能反應(yīng)――痛哭。似乎還嫌不夠,拉著媽媽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發(fā)問:“我們?yōu)槭裁匆獊砼肋@個山?。磕銈儾焕鄣膯??”我又指向他:“他還兇我啊!”當時的我并未意識到這是犯了忌諱,周圍的大人很快面露袒護之意?!鞍ズ⒆舆€小”、“別跟小孩計較,趕緊進山吧啊”……唯有他,神色復雜,很快就毫不猶豫地把我按習俗一個人丟在山下。我看著大家或不忍或神色匆匆地上了山,而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一個陌生而荒涼的地方,滿心恐慌和畏懼,站到了晚上。從那日起,對他朦朧的惡意隨著年齡的增長也逐漸明朗。
升入初中后,他變本加厲,不僅要干涉我的學習,連作息時間表都要按他的意思來?!霸绯苛c起床晨練,你當我是什么,神仙嗎?再說了,你算我誰啊?”我將手寫的作息表擲在地上,絲毫不可惜他那俊秀的字跡。小時對他的懼怕在今日已算不了什么,我得寸進尺地不顧他陰沉的神色,將房門用力關(guān)上。關(guān)門前隱約看見他站在燈光下的身影,如樹一般挺拔纖長。第二天經(jīng)不住爸媽輪番上陣起了床運動,久而久之也形成了習慣,身體也越發(fā)好了。
但我對他的怨念從未少過半分,終于在他第無數(shù)次給我夾我所厭惡的菜肴之后爆發(fā)了。在我掀了筷子后,他似乎震驚非常,我也愈加委屈:“你還想干涉我到什么時候!”他沉默了,抬眼看看我,緩慢的走進了房間,媽媽嘆了口氣坐在我身旁?!捌鋵嵱行┦聝核幌胱屇阒?,你爺爺…也不容易?!彼俏覡敔敚粋€我一直怨恨的爺爺。從媽媽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中,我看到了一個深愛自己孫女卻因時間不多了而操之過急的人。我眼眶漸漸模糊,我知道,我們之間從未有過隔閡。
原來是我沒懂,我沒有看見你罰我以后關(guān)切的目光;我沒有看見你見我體弱后的關(guān)懷。晨練、夾菜,是你對我悉數(shù)的愛。原來是我沒懂,沒懂你出身軍旅的不善言辭;沒懂你失去奶奶的孤單痛苦;沒懂你對我的期望,沒懂你病痛纏身的故作鎮(zhèn)定。你伴我的這些年,全部是你用來栽培我的心血。
親愛的爺爺,我讀懂了。是你用你如樹的身影,為我驅(qū)暑避寒。無論你溫潤自然或是枝葉闌珊。(指導老師: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