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之俊

近日，筆者看到一篇《于中令拜訪陳佩秋世紀(jì)會》的報道，即2019年8月14日，于右任先生公子于中令等人因《于右任草書千字文》的出版簽售特意拜訪已故的謝稚柳先生夫人陳佩秋。讀罷這篇報道，勾起我回憶27年前聆聽謝稚柳先生談在臺灣憑吊張大千故居的往事。

1992年5月14日，上海海外聯(lián)誼會聯(lián)誼書畫社與臺灣太平洋文化基金會在上海美術(shù)館聯(lián)合舉辦會期一周的“海峽兩岸當(dāng)代水墨畫聯(lián)展”。該畫展匯集了兩岸當(dāng)代一流畫家（上海朱屺瞻、謝稚柳、程十發(fā)等48人，臺灣李奇茂、王南雄、江明賢等71人）百余幅力作，是迄今為止兩岸繪畫最高水準(zhǔn)的交流。6月19日，應(yīng)臺灣太平洋文化基金會邀請，上海美術(shù)家協(xié)會副主席、知名鑒賞家、書畫家謝稚柳和知名畫家劉旦宅赴臺灣作為期十天的訪問，這是海峽兩岸疏離間隔40多年來，大陸畫家首次訪臺。回滬后，7月的一天，我與同事卞直忠前往上海巨鹿路謝老家拜訪并歸還他展出的畫作。謝老在客廳“壯暮堂”熱情接待我們，并饒有興味地聊起在臺灣憑吊張大千故居“摩耶精舍”的情形。謝老說，他與張大千是多年的至交。1949年后，海天阻隔，相見為難，故益增彼此的思念。張大千去世前兩年，還托人帶給謝老一幅青綠山水。謝老說，張大千墳就在故居園內(nèi)的梅林之中，墳上一方巨石，鐫刻著張大千手書“梅丘”兩字。此時此景，令謝老倍感傷懷，便吟出一首悼詩：“知己猶存海內(nèi)親，云天萬里隔蒼溟。今來淚灑梅丘土，恨不重逢是此生。”謝老還對我們說了一件事。他說，前些年，曾有人議論張大千破壞過敦煌壁畫。謝老1942年曾在敦煌幫助張大千整理和研究相關(guān)資料，所以有記者問及此事。謝老回答說，他不是為老朋友說話，“張大千敲掉過一塊墻是真的，但說他破壞絕對錯了，他是有功勞的”。原來，那條甬道，住過難民，煙熏火烤，墻上的畫早已模糊掉了。但從一個凹洞中看去，仿佛后面有東西，于是張找人敲掉那塊墻。這一敲，敲出了新的壁畫。經(jīng)謝老考證，此壁畫成于唐朝開元天寶間。那天告辭時，謝老與我們合影留念，并在我的一本記事本上題寫蒼勁老辣的“文化生活”四字贈我。

（作者為中共上海市委統(tǒng)戰(zhàn)部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