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竟芳 李 根

在眾多的造型藝術中，由于藝術家所使用的物質和材料的不同，也就決定了造型藝術的表現手法不同。例如繪畫、雕塑、攝影、舞蹈等等，甚至音樂都有造型語音。陶瓷更是典型的造型藝術。因為陶瓷造型藝術門類豐富：它既有雕塑造型，又有坯胎造型等，應用最多的便是繪畫的平面造型，它們彼此間的差異性是有著天壤之別。但它們同屬陶瓷造型藝術范疇，因此我們對它們的審美要求各有不同。盡管造型藝術的各個門類都有自己的個性特征，但我們從中還是能夠發(fā)現一些共性的東西，那就是“造型美”。加萊辛為什么說，“美是造型藝術的最高法律?！边@是不無道理的。

一、陶瓷的空白造型性

陶瓷造型藝術的審美特征首先是它的造型性?？臻g物質形式作為一種空間藝術形式，造型性是造型藝術最為基本的特征。在許多人思想中認為空白就是空白，空白無形怎么叫空白造型，其實不然，空白運用其實就是藝術家在一定程度上運用空白來塑造藝術形象，是平面藝術表現的一種手段，例如陶瓷繪畫藝術的空白應用，它就很好地吸取了中國畫的精髓，由于這種藝術形象是直接的空間存在形式，因此人們的視覺可以毫無障礙地感受到它們的存在，從而引發(fā)審美感覺。

在傳統(tǒng)的繪畫語境中，空白作為一種審美符號，是陶瓷繪畫吸取中國繪畫獨有的藝術表現形式。它既是一種方法，也是一種形態(tài)、一種畫境、一種思想意境。古人稱其“無畫處”，今人謂之“靈的空間”，它是藝術家創(chuàng)作時聯(lián)想與暢神的空間媒介。因此，歷代中國畫家無不重視空白并利用空白表現心中的意象。這個表象的特殊形式符號，作為瓷上國畫中一個有機構成因子，不僅標示著一種藝術特征和風格，更蘊含著無限的、悠遠的、空靈的審美意境。如劉雨岑的瓷板畫《松下三公》不但雄雞造型準確、神態(tài)生動、色彩華麗，而且極具寫實性，雞毛松樹都頗具裝飾意味，尤其是空白造型，起到了白者為虛、墨者為實、相輔相成、虛實互為的作用，使畫面有一種空白處不空白的想象空間，給人一種空曠心怡的意境，如此疏密虛實的對比映照，主體必然顯豁?？瞻讻]有具體的線條表現，但人們一看即明朗，這就是空白所產生的留白美，這種美使畫面美得耀眼，一點一筆都耐人尋味。以靜示動，寓靜于動，好比無聲勝有聲。作品體現出一種永久的物質形態(tài)中表達深刻的歷史和審美蘊涵。而空白處劉大師恰到好處地題上了詩句，構成詩、書、畫于一體的審美因素，突出了近代文人繪畫的風格。以詩入畫，提倡詩情畫意是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重要藝術特征之一。也是體現中國傳統(tǒng)優(yōu)秀文化的閃光點，是最富民族性的繪畫特色。

二、陶瓷造型藝術的永固性與瞬間性

陶瓷造型藝術由于塑造的是可視的空間性的靜態(tài)形象，因此就其本質而言，它是不適合表現事物的運動和過程的。所以，藝術家通過使用陶瓷材料，運用藝術手段在某一瞬間綜合地凝固它，使之塑造出可視藝術形象。萊辛在《拉奧孔》中曾談到：“繪畫由于所用的符號或模仿媒介只能在空中配合，就必然要完全拋開時間……”造型藝術在審美特征上的瞬間性，說明它只是一種空間藝術而非時間藝術。正因為此，造型藝術家在創(chuàng)作中必須學會觀察時間生活與事物過程，學會在事物過程的動與靜的交叉點上捕捉瞬間形象。當然，這兩個學會運用是否得當需要藝術家不斷地提升藝術修養(yǎng)、學識修養(yǎng)，到生活中去體驗事物的變化，充分理解和掌握五性：①造型性與客觀性，②瞬間性與永固性，③再現性與表現性，④民族性與時代性，⑤實用性與審美性。這一系列審美特征，最終產生創(chuàng)作激情而創(chuàng)作出有價值的陶瓷造型藝術品。造型緊連著表情，表情盡管可以暗示某一特征、行為的動作，卻只應表現出那個動作的開始或準備，或者說，一種意圖，否則就是表現出動作停頓回到靜止狀態(tài)。一種蘊藏著一切可能性在內的精神處在靜止和獨立自主的狀態(tài)。

三、造型藝術的再現與表現

再現與表現是陶瓷造型藝術的另一個審美特征，所謂再現不是去追求短期的“曇花一現”的效果，而是有著長期而永不衰敗的藝術表現力。陶瓷造型藝術力求長于再現而拙于短期表現。經過藝術處理的陶瓷畫作、陶瓷坯胎、陶瓷雕塑等作品，擺在眼前雖是個靜態(tài)物品，但細心品賞似乎再現了無限的空間，在人們的腦海里似乎產生了動態(tài)，產生了時間與空間的遐想。然而陶瓷繪畫本身就是個模仿加工的符號，它的再現必須在時間與空間中配合完成，這些持續(xù)的思維動作待到最佳點時靜止，最終成了靜中有動、動中有靜的藝術品。珠山八友之一的鄧碧珊，魚畫得特別出色，他畫的魚藻體確實是個靜止的物品，但一眼望去似乎如魚得水歡快游動，雖然沒有用線條去勾畫水，但卻表現出水的存在，這雖然是個平面圖，是個靜止的畫面，但卻再現了生動、活潑而又傳神的動感，表現出水是生命源泉，給欣賞者帶來了想象空間。他的筆墨細微精到，設色清麗，頗具宋畫遺風。彰顯陶瓷文人繪畫的風格。

陶瓷繪畫作為一種靜態(tài)的藝術造型，與它類藝術的造型有著截然不同的表現，如文學藝術：它可以通過語言直接抒發(fā)人物的內心世界，表述人物的思想感情，使之在腦海里產生一種造型現象。如歌唱藝術：它是用歌喉、樂器的配合表現作者濃烈真摯的情感藝術，使人們在賞樂時感覺喜怒哀樂的造型現象。然而造型藝術的現代發(fā)展卻打破了傳統(tǒng)的再現的藩籬，日益由再現轉向表現。這種表現性是指藝術家通過造型藝術的創(chuàng)作活動來表現和傳達自己的某種意識及情感傾向。因此繪畫藝術家對創(chuàng)作應有更高的要求，因為它是表現內心幻想的工具，人們不僅可以看到這些造型藝術本身的外在形象，往往還可以通過它們去感受藝術家們的意識和情感。當然，表現的好與否也就決定了作品的價值。

在一系列帶有宗教色彩的畫品中，人們可以理解勞動人民祈盼生活穩(wěn)定、祈禱上帝保佑的色彩。而在現代主義的藝術作品里，人們可以發(fā)現藝術家更傾向于文人繪畫方式，傾向于對現實的嘲弄直至批判。無論是傳統(tǒng)的或現代的，都是作者心靈的呼喚，是借用造型藝術與欣賞者交流溝通。重要的是因為，藝術家總是要根據自己的某種意識或帶有某種情感去選擇創(chuàng)作主題，并且根據自己的這種傾向去創(chuàng)作自己的作品。同時，還要把這種傾向融入作品之中。正是由于這一點，人們在欣賞造型藝術作品時，可以在理性上與情感上接近藝術家，同樣，造型藝術也成了藝術家意識與情感傾向的凝結物。成了藝術家以再現生活的方式來表現自己的意識與情感傾向、寫實傾向。這種再現性造型藝術的價值在于某種“藝術的真實”，對欣賞者的欣賞不會造成障礙。繪畫雕塑中的現代主義、建筑中的非美傾向、實用藝術中非均衡設計等，均在此列。

在表現性的表現中，形式本身意義超過了造型藝術品的主題意義，觀眾的自我欣賞和體味的意義超過了作品的一般意義。此類作品的出現，對觀眾的欣賞和理解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然而，由于表現性的表現往往將造型作品變成了一個多義的符號對象，所以它也往往對觀眾的欣賞活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造型藝術由于其先天的再現性藝術的特征，總是力圖打破再現的藩籬而努力走向表現，去追求和建構一個深遠的意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