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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大師俞伯牙的左手一夜之間被人砍掉,此刻,他正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大師平日瘋瘋癲癲為人高傲,沒人敢靠近。這還是外賣小哥久敲門不應,發(fā)現(xiàn)門虛掩著,推門而入發(fā)現(xiàn)的。
病床旁的小桌上放一滿杯水,紋絲未動。大師舔了一下干巴巴的嘴唇,他一直盯著那杯水,卻沒有要喝的意思。
隨后他充滿憂傷地看著自己綁滿了繃帶的左手,依然有血滲出來。
“沒左手了我怎么彈琴?我干脆以后別彈琴了!”大師聲音悲傷中帶有一絲歇斯底里的興奮。
以大師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他沒有心情和能力向警方描述現(xiàn)場的任何細節(jié)。
“反正沒人聽,誰幫我把我的右手也砍了吧?!边@三天以來,大師總是這樣喃喃自語。
這樣子令刑警隊的郭隊長更加揪心,三天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索著案發(fā)現(xiàn)場的每一個細節(jié)。
當時俞伯牙大師倒在臥室里呻吟,他身旁的止痛劑瓶子倒在一邊,散落一地??磥泶髱熓亲隽思皶r的處理,無奈傷口產生的劇烈疼痛,這點止痛劑也于事無補。地板、床、茶幾都有血跡,現(xiàn)場一片凌亂,似乎有搏斗的跡象,這里可以確認就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但兇手無疑是一個老手,現(xiàn)場除了俞伯牙本人的指紋,沒有發(fā)現(xiàn)第二個人的。茶幾上還發(fā)現(xiàn)一個沾有血跡的翻開的筆記本,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線索,也沒有發(fā)現(xiàn)兇器。
但好在最重要的發(fā)現(xiàn)是,在俞伯牙家對面的電線桿上,密集的線路中探露出一個老舊的攝像頭,正對俞伯牙家門口,只是不確定還能否使用。經過查看四周,這個攝像頭處于俞伯牙家和古琴巷的交叉點。
俞伯牙家三面靠著護城河,護城河寬且深,淤泥水草混雜,不具備越河作案的條件,而且如果越河,不可能在岸邊不留下任何痕跡。這一點刑偵科各位是已經確定了的。
也就是說,兇手如果想進入受害人家里實施犯罪,古琴巷是必經之路,而且攝像頭本身沒有任何被損壞的跡象。也就是說,罪犯作案必然難逃攝像頭的法眼。
郭隊長立刻讓技術科同事緊急調取視頻監(jiān)控錄像,希望可以找到破解本案的關鍵點。
可喜的是,攝像頭還是留下了拍攝影像。但是壞消息是只錄下了一個大約3秒的人影片斷,影像模糊,僅憑這個根本無法對破案有實質的幫助。但是郭隊長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讓技術科同事能把這個影像盡可能修復得更清楚一些,也許會有其他發(fā)現(xiàn)。
“結果出來沒有?”郭隊長問。
“還沒有,修復難度太大,技術科已經把視頻送到了市局技術科,請求支援?!毙⊥醮鴼庹f。
“筆記本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記錄了受害人和一個朋友研討鋼琴彈奏的日常,看受害人記錄,這個人應該是受害人的知己好友。”
“叫什么?”
“鐘子期。”
“日記記錄了多久的?”
“從今年6月20日到10月1日,不到4個月。在10月1日以后就中斷了。”
“10月1日,那不就是受害人被害的那天?”
“沒錯?!?/p>
“你去查一下這個鐘子期?!?/p>
經過走訪,這個俞伯牙平日社交面很窄,他的性格乖戾,鐘子期可以說是他唯一的朋友。事發(fā)后,這個鐘子期就不見了,看來這個人有重大嫌疑。
郭隊長像過電影一般,一幕幕飛快地從他腦子里閃過,拼接、組合、再打亂,郭隊長腳下的煙頭密密麻麻。
3個時后郭隊長手機急促地響了。
“什么?”郭隊長說。
市局技術科幫助還原了高清影像,真相令所有人大吃一驚。視頻中正是俞伯牙本人,他的黑色夾克和臥室床底下找到的帶血夾克吻合。
他右手是一把新買的菜刀,后來復查現(xiàn)場,在俞伯牙家衛(wèi)生間馬桶后的干涸水箱里,找到了這把菜刀,手柄未經過水清洗,指紋提取完成,只有俞伯牙一個人的。
“這么說,他自己砍了自己的左手!那個鐘子期呢?!”
“出車禍,被車撞死了,9月30號?!?/p>
“就是俞伯牙砍掉自己左手的前一天?!?/p>
“反正也沒人聽,誰幫我把右手也砍掉?。 惫犻L想起俞伯牙在醫(yī)院瘋癲的話。
郭隊長覺得腦子里一陣轟鳴,剛點燃的煙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