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憶

祁連山腳下的游牧民族

裕固族源出唐代游牧在鄂爾渾河流域的回鶻。九世紀中葉，回鶻中的一支遷至河西走廊一帶，史稱“河西回鶻”，后來經(jīng)歷了河西走廊一系列的政權(quán)更迭，明朝為了便于統(tǒng)治，將關(guān)外諸衛(wèi)遷入關(guān)內(nèi)安置，裕固族也于這時東遷入關(guān)，在肅州附近及甘州南山地區(qū)定居下來?！白哌^了千佛洞，穿過了萬佛峽，酒泉城下扎營帳。沿著山梁走上那高高的祁連山，望見了八字墩遼闊的牧場。草綠花香的八字墩草原，變成了裕固族可愛的家鄉(xiāng)”。這首當?shù)孛窀璺从车木褪窃９套鍠|遷的路線和經(jīng)過。

正是因為這一次東遷，成就了如今的裕固族。在漫長而艱辛的東遷途中，裕固族兒女不斷汲取優(yōu)秀的文化與自身悠久的歷史相結(jié)合，造就了如今二十九項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其中，最為閃亮的就是于2008年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的裕固族服飾。

也因其一路遷徙的過程中，居住地多有漢、回、蒙、藏等各族人民雜居，這些多元文化的相互碰撞，使得裕固族服飾在保留部分古代先民服飾特點的基礎(chǔ)上，呈現(xiàn)出多民族融合的特點。此外，裕固族人民自古以來曾先后信仰薩滿教、摩尼教、漢地佛教和藏傳佛教，因此在服飾上也反映出多種宗教文化并存的特點。

裕固族男女通常穿著高領(lǐng)、大襟有衽的長袍。男子束紅、藍腰帶，佩帶腰刀、火鐮、小佛等;婦女則著高領(lǐng)長袍下擺開衩，衣領(lǐng)、袖口、襟邊皆繡花邊。冬季，裕固族男女皆戴狐皮風(fēng)雪帽，穿高筒靴;夏秋，裕固族男子換上圓筒平頂鑲邊的白氈帽或禮帽，女子則頭戴喇叭形紅纓帽或用芨芨草編織的帽子。裕固族男女都喜歡佩戴翡翠或玉石手鐲和銀戒指等，據(jù)說戴上可保胳臂不痛，戒指一般是銀制的大戒指，有銀制琺瑯的，也有正中鑲珠子的，老年男子還喜歡配戴水晶茶色眼鏡。

裕固族女子服飾的象征意義

裕固族未婚女子一般身著高領(lǐng)偏襟袍子，束腰帶，胸前佩戴舜尕爾，背后戴曲外代尕，這是兩塊用紅布做成的長方形硬布牌，中間用魚骨和各色珊瑚、瑪瑙串成的珠鏈連在一起，戴在脖子上掛于胸前和背后。

在裕固族當?shù)氐娘L(fēng)俗中，裕固族女孩在三歲剃頭時，只留下后腦勺的一小撮頭發(fā)，待頭發(fā)長長后編成一條辮子，兩鬢的頭發(fā)則隨著年歲的增長，一歲編一條小辮，直到十五歲時佩戴上薩達爾格——一塊用紅布做成、裝飾有貝殼和各色珊瑚的方形布牌，即象征著已長大成人，可以婚配了。

已婚婦女身穿的高領(lǐng)偏襟長袍，按季節(jié)分為夾、棉和皮質(zhì)，視經(jīng)濟條件由綢、緞、布、皮料縫制。衣領(lǐng)很高，可抵耳根，衣領(lǐng)邊緣用各種顏色的絲絨繡成波浪形、三角形、菱形等彩色幾何圖案，袍子一般以綠色、藍色為主，但也有深紅、紫紅等顏色。

裕固族老年婦女的裝束與年輕婦女基本相同，只是長袍的顏色更為素凈，以白色、藍色、青色為主，裝飾物沒有年輕婦女服飾那樣精致繁復(fù)，領(lǐng)口、襟邊、下擺、衩邊多用暗色或素色的絲線鑲繡，圖案較為質(zhì)樸。此外，她們的腰間還佩有用牛皮縫制的煙荷包，荷包呈長脖大肚花瓶狀，底部垂紅纓穗，荷包上還帶有弩煙針和銅火蠱。

裕固族婦女都有戴帽子的習(xí)慣。少女則要在結(jié)婚時舉行戴頭面儀式后才可以戴。裕固族女帽特點鮮明，是用白色羊毛制成的氈子或芨芨草稈做帽坯，再用毛線、布料加工而成，前緣鑲有兩道黑邊，帽檐不寬，后檐微翹，前檐平伸，帽頂綴有紅線穗子垂在帽頂周圍，有的還飾有各色花紋，戴在頭上像一只倒扣的喇叭，很是別致。衣領(lǐng)高、帽有纓是裕固族服飾最大的特點，也是裕固族民族特征最為鮮明的代表。風(fēng)吹過或者轉(zhuǎn)動頭部時，舞動的紅纓穗便成了草原上一道最為靚麗的風(fēng)景。

不過，未婚少女和已婚婦女的帽子略有不同：未婚少女的前額要佩戴“格堯則依捏”，即在一條長紅布帶上邊綴以珊瑚珠，下邊緣是用紅、黃、白、綠、藍五色的珊瑚和玉石小珠串成穗，像珠簾一樣齊眉垂在前額。在陽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華麗莊重，富有民族色彩，走起路來，珠貝、銀牌等頭飾互相撞擊，發(fā)出清脆和諧、富有節(jié)奏感的響聲，十分悅耳動聽。

同為紅纓帽，還有尖頂和圓頂之分，那么這兩種細節(jié)不同的紅纓帽又有什么說法呢？原來如今的裕固族同胞按居住地域籠統(tǒng)分為東西兩部，因部落不同，有大圓頂或小尖頂?shù)炔煌煨?。一般來說，東部地區(qū)女性的帽子呈大圓頂形，西部地區(qū)呈小尖頂。另一原因是東部地區(qū)多為地勢相對較低、水源豐沛的草場，氣候條件較好，服飾隨著環(huán)境形成，圓頂?shù)拿弊痈m合這種氣候環(huán)境。

除了紅纓帽，裕固族服飾的另一大特色就是女性的頭面。頭面即頭飾，裕固語稱為“凱門拜什”。裕固族婦女的頭面是一件非常精致且價值昂貴的民間工藝品，堪稱裕固族民間工藝品中的精華，其色彩強烈而鮮明，花紋圖案排列整齊又對稱，構(gòu)思精巧，佩戴時顯得格外端莊大方。如今的頭面多為胸前兩片后背一片，用銀子打造或用布料制成，上面綴滿了珊瑚、珍珠、瑪瑙、松石、貝殼等各色珠寶。而在以前頭面就是頭飾，是和裕固族婦女的長發(fā)一起盤在頭頂?shù)?，起到固定頭發(fā)、裝飾和身份象征的作用，每當有重大的節(jié)日時，也可從發(fā)間取下，掛于前胸后背。

以游牧為主的裕固族同胞往往將家中的財物折換成珠寶做成頭面隨身攜帶，每一戶裕固族人家都會從女兒幼時開始，一顆珊瑚珠、一粒珍珠的積攢，等待女兒出嫁時，祖母或母親便將這些珠寶做成頭面穿戴在女兒身上陪嫁。新娘在離開娘家前，在眾賓客面前摘下少女頭飾，在舅舅領(lǐng)唱的哭嫁歌中，將頭面佩戴在頭上。頭面是裕固族已婚婦女的獨特頭飾，它是女性已婚的標志，未婚少女是不能佩戴的。

已婚婦女多佩戴長形的頭面，即先將頭發(fā)梳成三條辮子，一條垂在背后，左右兩邊的辮子由耳后垂至胸前。頭面也分為三條，系于三條發(fā)辮上，每條又分三段，用金屬環(huán)連在一起，上面鑲有銀牌、珊瑚、瑪瑙、彩珠、貝殼等飾品。佩戴頭面時要求上齊耳環(huán)，下至長袍底邊，而頭面長短則以身材高矮而定。

裕固族婦女的頭面用料考究，做工也相當精細。用紅色珊瑚珠、白色海貝、瑪瑙珠、珍珠、孔雀石、銀牌、銅環(huán)穿成，以紅布、青布或紅色香牛皮做底，中黃、淡黃、中綠、翠綠、黑、赭、紫紅、大紅各色絲線合股滾邊，以各種珠子穿綴成色彩斑斕的圖案。一般多以紅色珊瑚珠做底色，白色、藍色珠子為圖案，把特制的銀牌、孔雀石、珍珠鑲嵌在圖案中。頭面分為三條，前胸兩條裕固族語稱為“坎姆拜什”或“喀木”，背后一條裕固族語稱為“頓得斯格”，且比前面兩條略窄，一般用青布做底，上綴大小不一用白色海螺磨制的二十三圓塊，裕固族語稱“董”，也有用紅色珊瑚珠綴的底，白色董塊鑲嵌在中間。每條“坎姆拜什”由大小不同的三塊或四塊硬布板相連而成，頂部為三角形，角尖有繩扣，系于發(fā)辮上，下方呈長方形，每條又分為四節(jié)，每節(jié)都有一定的象征意義。

裕固族男子服飾的英雄情結(jié)

裕固族男子服飾相比女子服飾較簡單，但也有其獨特之處。男子頭戴金邊白氈帽，帽檐后邊卷起，后高前低，呈扇形，還有的帽檐鑲黑邊，帽頂正中間有在藍緞上用金線織成的圓形或八角形圖案。裕固族男子一般身穿大領(lǐng)偏襟長袍，富裕人家多用布、綢、緞和紫紅色氆氌等料縫制，普通人家則多用白羊毛捻毛線織成的褐子縫制。而到了冬季，富裕人家多穿用綢、緞、布料縫制的長袍，普通人家則以白皮襖或褐面軟氈里的氈衫過冬。裕固族男子一般都扎大紅腰帶，腰帶上佩有五寸腰刀、火鐮、鼻煙壺，無論是單衣或是棉衣，衣襟上都以彩色布或織錦緞鑲邊，富人還會用水獺皮鑲外邊，單、夾袍下擺左右開衩，衣衩和下擺處同樣有鑲邊。上年紀的老人腰間還掛有香牛皮縫制的煙荷包，荷包呈長脖大肚花瓶狀，底部垂紅纓穗，荷包上還帶有弩煙針和銅火盅。旱煙鍋是用三十多厘米長的烏木桿，裝上玉石或瑪瑙煙嘴、青銅或黃銅煙鍋頭制成的，總長七十厘米左右，平時從脖子后側(cè)插入衣領(lǐng)，煙嘴則齊耳露在領(lǐng)邊。裕固族男子逢年過節(jié)或遇到重大活動時，長袍上還會罩件青色長袖短褂，左右開小衩。

裕固族男子通常下半身穿單褲，冬季足穿用牛皮制成的高腰尖鼻的皮“亢沉”和毛襪。獵人狩獵常穿用牛皮縫制的皮窩子，里面墊有毛或草，突起來格外輕巧舒適。在海子地區(qū)，男子也穿手工制作的雙鼻梁圓頭高腰布靴，靴幫的青布上一般用白線綴云紋圖案。

穿在身上的藝術(shù)品

裕固族人民認手藝，手藝好的服飾制作藝人，周圍的鄰里會請他們制作衣服，條件好的家族甚至?xí)峁┦乘迣９┦炙嚾藶檎麄€家族制衣。

手藝人制衣從紡線開始到最后的成品，全套工藝都會。如今來到裕固族服飾傳承基地，你會看到這樣一位傳承人，她叫楊海燕，身著一襲綠袍的她，正帶領(lǐng)著團隊在一針一線地制作傳統(tǒng)服飾。

每一寸布料的得來，每一件傳統(tǒng)服飾的制作，都出于裕固族人民靈巧的雙手。服飾上的刺繡是重中之重，正如楊海燕所說，草原民族性格粗獷豪邁，刺繡卻婉約細膩。原本是南北方不同的工藝，卻在裕固族傳統(tǒng)服飾上得到了完美融合。因此，裕固族服飾被稱為“穿在身上的藝術(shù)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