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濤 楊宜勇
摘要:按傳統理論觀點,現代社會保障制度是工業(yè)文明的產物,經濟因素起著決定性作用,這種唯經濟決定論思想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我國社會保障體系建設。而從文化的視角來看,文化的階級性、多樣性、特殊性均對社會保障制度的建構有著深刻影響。文章提出新時期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保障制度,應高度重視中國優(yōu)秀傳統文化影響,大力弘揚新時代精神,打造中國特色的社會保障文化,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社會保障制度體系。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文化;社會保障
中圖分類號:C913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1-862X(2019)04-0149-005
一、引 言
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學術界對社會保障制度的研究不斷深入,特別是多學科、多視角以及系統論思維的影響,學界逐步涌現出一大批綜合交叉型的研究成果。人們逐漸認識到,現代社會保障制度的建立和發(fā)展,是由所在國家和地區(qū)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等一系列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中國人民大學鄭功成教授將其總結為:“社會因素(多因素風險與需求)決定著社會保障制度的有和無,經濟因素決定著社會保障水平的高和低,政治因素(政黨政治和政治家)決定著社會保障進程的快和慢,文化因素(歷史傳統與意識形態(tài))則決定著社會保障制度模式的選擇?!盵1](以下簡稱“四因素決定論”)該理論從更加全面的視角,高度概括了社會保障制度的起源、產生和發(fā)展過程中有關要素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影響。
“四因素決定論”強調文化因素作為一種關鍵因素對社會保障有著不可忽視的重要影響。這是近年來學術界對傳統社會保障理論認知的開拓。文化視角有利于我們更好地深入認識和理解現代社會保障制度的發(fā)展規(guī)律,有利于我們做出更加符合我們文化特色的現代社會保障制度安排。[1]然而“文化”究竟如何影響社會保障制度?它又通過什么樣的途徑對作為“經濟再分配”手段的現代社會保障制度產生“決定性”影響?本文從文化的視角,作進一步深入分析和理論探討。
二、分析框架:文化的特征及與社會保障的關系
文化的概念自古以來詮釋繁多,難以窮盡。但是,如果從價值屬性上去理解,它可以看作是人類對真、善、美的共同追求,此乃文化共性。從文化的差異來看,文化又具有鮮明的階級性、多樣性和特殊性。社會保障作為一種調節(jié)國民收入再分配、促進社會和諧建設的重要的公共政策,天然地追求社會公平正義,這就要求它不能成為固化社會階層、阻礙社會流動的“政策性藩籬”。
(一)文化的階級性決定了社會保障制度是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反映
美國經濟學家阿瑟·奧肯認為,“社會保障是美國歷史上聯邦主要支出計劃中,最偉大的一項成就”[2]。社會保障天然地追求“公平、正義、共享”價值理念。[3]這是全世界社會保障文化所具有的共性。但是,在現實世界,由于不同民族、區(qū)域關于“真、善、美”的“元認識”不同,在經歷不斷的演變以及不同群體的解讀,“文化”也被打上了階級烙印。自馬克思以降,文化的階級性得以揭露。各種不同的社會保障主張和理論,實質上反映了不同社會階層、不同利益群體的多樣化訴求。
不同階級、不同意識形態(tài)的文化價值觀對社會保障制度有著不同的理解。馬克思通過剩余價值、勞動價值理論,對資本的貪婪的本質予以揭示,認為從根本上來說,私有制是人類不平等的起源,進而提出人類社會發(fā)展趨勢及其最高形態(tài)必然是逐步消滅剝削、消滅私有制,由共產主義社會取代資本主義社會。正是基于這種根本性的認識,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批判拉薩爾的“公平分配”論時提出的“六個扣除”理論[4],是基于公有制條件下社會總產品的分配理論,并未從細節(jié)上論及資本主義體制下社會保障制度再分配機制的合理性。實踐社會主義者認為,在消滅了階級、消除了剝削之后,人民之間沒有根本利益沖突。在“人民內部矛盾”的框架內,當個人與集體、與社會利益發(fā)生沖突時,人民內部是“少數服從多數”“個人服從集體”的民主原則。因此,在理論上,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之間的文化對立,根本上是剝削與被剝削、私有制與公有制之間的對立。
從文化的階級性來看社會保障制度,持有不同的階級立場會產生不同的公共政策主張,進而決定了不同的社會保障制度模式。在神權時代,各種節(jié)欲的宗教意識、神權信仰是主流文化形態(tài),因此神權時代的民生保障只能是慈悲式的施舍。在中國的封建社會,長期的“王權”思想主導,成了維系“差序格局”的最好理論武器,而“仁政禮義”下的各種官辦施舍救助措施,成為矯正“王權社會”底線的重要補充。近代以來,隨著資本主義國家階級矛盾逐步深化,各種現代社會意義上的社會保障制度,紛紛以立法為標志應運而生,成為調和勞資矛盾的重要工具,同時也標志著資本主義制度的重大進步。但是,在新自由主義思想主導下的資本主義社會,社會保障制度以“自顧型”為主,竭力反對收入再分配,主張把社會保障制度的再分配功能限制在最窄的范圍。
社會保障制度的文化內涵,本質上體現的是占統治階級地位或居于主導地位的意識形態(tài)。不同社會階級或階層,所倡導的社會保障制度主張,背后蘊含的是其統治階級或居于主導地位社會階層的利益再分配秩序。[5]從文化的階級性來看,社會保障制度的文化內涵,其方法論意義是,為我們提供了如何看待社會保障制度的價值觀,即持有在什么樣的理論視角,站在什么的立場為誰說話,進而決定了社會保障制度政策的工具性價值。前提立場不同,所主張和觀點方向亦然會不同。計劃經濟時期的中國,按照提高工人階級地位的要求,建立勞動保險制度成為當時迫切的政治需要。[6]“不走資本主義虛偽路徑,由人民當家做主,擁有生產資料,實行按勞分配”是當時的主要口號。因此,當時主要體現了社會身份特征而非經濟分層的特征,是以社會身份、社會地位為分層依據,而非以經濟分層為特征,建立適應各種群體性的勞動保險制度。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的勞動保險制度,本質上是為了更好地保障當家做主的勞動人民的福利,共享發(fā)展成果。
(二)文化的多樣性決定著社會保障制度模式選擇的多樣性
丹麥學者考斯塔·安德森[7]按照福利保障的“去商品化”程度的高低,將資本主義福利體制和社會保障制度模式,由低到高依次分為“盎格魯-撒克遜”模式、歐洲大陸傳統模式、社會民主模式。從其政治思想和意識形態(tài)的角度,將其背后的文化思想支撐分別解讀為“自由主義、保守主義、社會民主主義(平等主義)”。這種福利體制的劃分框架影響巨大,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不同社會體制和文化背景對世界各國社會保障制度模式的影響,但是,這種劃分法依然只是側重在文化的“表象層次”,未觸及文化的本質,因而也就無法解釋擁有近似文化背景的美國和英國,何以會在社會保障制度模式上存在著巨大的不同。顯然,僅靠“經濟決定論”或“政治決定論”是難以解釋這種“福利剛性”[8]的,原因就在于忽視了文化的本質層面的考量。
通過文化比較的視角,我們可以發(fā)現,從美國—英國—歐洲大陸,到斯堪的納維亞半島,關于自由主義的推崇依次“由強到弱”。這在一定程度上解釋為什么同為基督教文化、同為自由放任的市場經濟體制、經濟水平也近似的西方資本主義發(fā)達國家,其社會保障制度模式何以不同。當然,不僅僅只是“個人主義”因素,“濃厚的歷史文化傳統”“戰(zhàn)爭激起的強烈人文主義關懷”“單一民族單一宗教文化的一致性”“馬克思科學社會主義思想的影響”“對人類文明共性認識差異”等其他文化因素,也都在發(fā)揮著重要的影響作用。
東亞的韓國學者樸炳鉉從福利文化的視角,把文化分為命運主義文化、階層主義文化、個人主義文化和平等主義文化四種類型,他把英國和美國歸為個人主義文化、德國和日本歸為階層主義文化、瑞典歸為平等主義文化的典型代表,分析了這些國家社會保障制度發(fā)展過程中文化所產生的影響,肯定了世界各國的社會保障制度具有多樣性,及其多樣性背后滲透著的該國傳統文化的影響。他提出了東亞國家應該建立以儒家文化為基礎的有別于西方的東亞社會保障模式[9]的主張。張軍博士以中國的“孝道”家庭主義福利文化、日本的“忠義”共同體主義的福利文化、美國“自主”的個人主義福利文化、瑞典的“合作”的集體主義文化,對四國“家庭化”“企業(yè)化”“市場化”“國家化”社會保障制度模式,進行了比較分析,提出應肯定“孝道”文化傳統,發(fā)揮家庭保障積極作用,學習日本企業(yè)保障經驗,創(chuàng)新我國企業(yè)保障體系,以及重視“平均主義”福利文化傳統,推進社會保障城鄉(xiāng)統籌等觀點和建議。[10]這些都是從文化視角解讀社會保障制度模式多樣性的研究成果。
(三)文化的特殊性影響社會保障制度的特殊性
文化因素作為社會歷史積淀物,既在各國具有相對的穩(wěn)定性,又在全球范圍具有鮮活的差異性,各國社會保障制度模式及其走向產生著深遠的影響。[11]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的社會保障制度模式幾經變遷。在計劃經濟時期,生產資料公有制、平均主義、集體主義理論成為主流。改革開放以來,為建立與市場經濟相適應的中國特色社會保障體系,“效率優(yōu)先”的理念成為主導思想,伴隨而來的中國的社會保障制度改革,則經歷了從單位保障到社會保障、從平均主義大鍋飯到個人賬戶、從國家保障到社會統籌、從現收現付到部分積累制的巨大變遷。新中國成立至今,中國幾乎歷經和嘗遍了世界上多數的社會保障制度模式。當前,我們正在運行的“統賬結合”式的基本養(yǎng)老保險和基本醫(yī)療保險制度建設,綜合了世界多種社會保障制度模式的優(yōu)點,實行兼收并蓄的制度創(chuàng)新。
實踐證明,“如果沒有相同的文化認同,就不會形成國民對社會保障制度選擇的真正共識,進而不可能產生長久穩(wěn)定的社會保障模式,從而也就不可能有社會保障制度的可持續(xù)發(fā)展。”[11]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社會保障體系幾經變遷,我們仍然不能說中國的社會保障制度模式已經進入了制度穩(wěn)定、成熟和定型發(fā)展的階段。尋求文化共識、增進社會認同,仍是當下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保障制度所面臨的緊急任務。就中國的社會保障而言,中國傳統文化歷來高度重視“家庭孝道”“仁愛禮儀”“慈善救濟”和“友鄰互助”。這些優(yōu)秀的傳統文化思想,大多轉化為社會習俗,在民間得以“非制度化的形式安排”延傳。而在另一方面,當前中國社會救助制度中出現的各種“人情保”“關系?!保谖鞣絿覄t是少有的,正確對待和處理傳統文化中的特殊遺存,存善去惡、趨利避害,是新時期批判性地繼承傳統文化,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保障制度文化所應面對的一項重要課題。
三、在社保體系建構中
大力弘揚中國特色社保文化
(一)文化特性對建構中國特色社保制度的啟示
社會保障制度一方面會自動適應社會分層的需要,但是,作為一項公共政策,為維護國家長治久安,社會保障制度不能成為固化社會既得利益階層的政策藩籬。社會保障制度在適應社會分層需要的同時,必須順應社會流動的需要。甚至當一個社會階層的收入分配差距過大時,應當通過強化而不是弱化再分配手段增強互濟性,加大調節(jié)收入再分配效應而不是相反。換句話說,社會保障制度再分配的力度,與其初次分配領域日益收入分配差距成正比。收入差距越高,再分配的力度應該越強。
盡管世界各國社會保障制度模式多樣、地區(qū)差異明顯,但21世紀以來,伴隨著初次分配領域社會不平等程度日益加深的背景下,世界主流國家的社會保障制度改革,幾乎無一例外都在增強社會保障制度的再分配力度。仍需警惕社會保障制度的“劫富濟貧”傾向,促進社會的公平、正義。
(二)如何弘揚中國特色社保文化?
社保文化應當被理解為社保制度所體現的文化特色。社會保障屬于“舶來品”,當前我國現代社會保障理論,源于西方工業(yè)文明過程中所形成的經濟社會福利思想,其制度理念和運行法則凝聚于西方社會保障制度建構和制度實踐的歷史過程中。譬如社會保障制度的社會性、強制性、制度覆蓋范圍的普遍性和統一性(1)、責任分擔等,已經成為現代西方社會保障制度的基本原則和文化共識。這些原則或共識,源自西方經濟社會治理的歷史傳承,其制度理念也相對容易為西方社會所接納。相對于西方,中國傳統的民生保障思想源遠流長,且具有鮮明的本土特征與厚重的歷史傳承。長期以來,在儒家的“大同”“民本”“仁政”思想的主導下,形成了豐富的慈幼重孝、養(yǎng)生厚儲、體恤弱者、友助親鄰、居家善終的民生保障思想。這些思想往往以非制度化的形態(tài),形成社會傳統乃至習俗代代薪火相傳。這些思想和傳統習俗,無時無刻不在左右和影響著現代中國社會保障體系建構,成為難以割舍、無法拋棄也不應拋棄的傳統文化基因。新時期構建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保障體系,應致力于:
1.正視傳統文化在現代社會保障制度中所發(fā)揮的積極作用
弘揚家庭孝道。中國家庭孝道思想源遠流長。家庭孝道可以在現代社會保障制度體系中發(fā)揮重要的收入轉移和財產再分配功能。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保障體系建構應充分發(fā)揮“孝道”作用,積極完善家庭福利政策,在護理保險制度設計中將家庭成員之間相互照料給予正式承認和認可;在住房保障、居家養(yǎng)老、兒童福利保障制度設計中,更好地保障和改善兒童和老年群體等特殊福利保障,將子女對父母的孝和父母對子女的撫育結合起來。通過提倡“孝道”,使“孝”文化的社會保障制度,成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保障制度的文化特色。
偏重居家養(yǎng)老?!熬蛹茵B(yǎng)老”是與中國傳統文化更相適應的養(yǎng)老方式。中國文化強調“慎重追遠”“死得其所”“落葉歸根”。早在北魏時期,中國就首創(chuàng)了“存留養(yǎng)親”的制度,唐代“色養(yǎng)”強調除供養(yǎng)父母的身體,還要保證老人心情愉悅。大力發(fā)展現代養(yǎng)老服務業(yè),應對偏愛居家養(yǎng)老的中國老人給予更多人文關懷和社會關照。如鼓勵發(fā)展居家養(yǎng)老服務產業(yè),鼓勵建設隔代共居“四世同堂”型老年公寓,大力發(fā)展居家社區(qū)養(yǎng)老服務,使老年居民盡量減少遠離親人、遠離故土的居住和生活方式等。
重視中醫(yī)養(yǎng)生。中醫(yī)為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粹。盡管現代醫(yī)學對中醫(yī)的可靠性、科學性倍加質疑,但對中醫(yī)養(yǎng)生卻鮮有爭議?!吧厢t(yī)治未病”。養(yǎng)生系延年益壽、預防疾病、提升國民健康素質的重要措施。在現代醫(yī)療保障體系建設中,不應忽視中醫(yī)的健康預防作用,可通過相應的保障制度安排,加強對中醫(yī)養(yǎng)生、衛(wèi)生保健的積極預防作用,以正式的制度安排或籌資渠道,強化中醫(yī)在衛(wèi)生保障、積極預防中的功能,努力培養(yǎng)和樹立國民健康保健觀念和節(jié)約意識。
鼓勵互助贍養(yǎng)。中國傳統文化強調社會團結、互助與現代西方社會保障制度互助共濟精神異曲同工。大同論中的“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yǎng)”的主張,《孟子》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禮記》中的“君子貴人賤己,先人而后己”,《墨子》中“利人乎即為,不利人乎即止”,管子《五輔篇》中的“養(yǎng)長老,慈幼孤,恤鰥寡,問疾病,吊禍喪”,這些思想蘊含豐富的扶危助殘濟貧精神,為后來中國社會保障事業(yè)的開創(chuàng)和發(fā)展,提供了制度、技術上的眾多借鑒。新時期,大力發(fā)展現代慈善事業(yè)和社會救助體系,應重視發(fā)揮“友助親鄰、援助八方”等非正式制度的特殊作用,完善社會救助體系和慈善事業(yè),加強對弱勢群體的底線保障投入。
大力發(fā)展補充保障。中國自古就有重積累、厚儲蓄的傳統?!抖Y記·王制》云:“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蹦诱J為“國無三年之食者,國非其國也。家無三年之食者,子非其子也”。厚儲與中國傳統孝道文化一脈相承,不只是為自己儲蓄,更多的是為父母、孩子儲蓄,從而構成中國特有的文化傳統。但西方現代社會保障制度,一直強調對家庭儲蓄減弱作用,一直將降低國民儲蓄率視為現代社會保障制度的文明成果。在完善中國多層次社會保障體系中,應正面看待國民重儲的優(yōu)良傳統,譬如,可進一步完善個人賬戶制度,將個人賬戶優(yōu)先用于家庭成員之間互濟保障,而非簡單地將個人賬戶轉換成社會統籌或者門診統籌。
2.大力弘揚和樹立新時代的公共精神
在現實生活中,中國的思想文化觀念開放多元、兼收并蓄,既有公平正義、共同富裕的理想主義,也有體現“實用主義(2)”和“中庸思想”的多元文化價值觀。這種特殊的文化背景,既決定了中國社會保障制度改革的艱巨性與復雜性,同時也蘊含著兼收并蓄的包容性和可塑造性。20世紀90年代,在對各種社會保障制度綜合考察的基礎上,創(chuàng)造性地形成了獨具中國特色“統賬結合”養(yǎng)老保險和醫(yī)療保險制度模式。新時期,構建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保障制度,應積極地順應經濟社會結構轉型、家庭結構老齡少子化趨勢,在兼顧傳統的同時,大力弘揚時代精神,強調立法規(guī)范、責任共擔、互利共贏的新“公共主義”精神。
3.構建基于生存權和發(fā)展權需要的中國特色社會保障體系
世界社會保障發(fā)展史告訴我們,社會保障制度的發(fā)展是“一條從慈悲到正義之路”。[12]黨的十八大報告指出社會保障是一項基本的社會經濟政策,是社會成員的“安全網”。社會保障制度具有內在的追求“公平、正義、共享”建制理念,[13]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保障制度應基于人的生存權和發(fā)展權需要進行制度建構,一方面,既要承認個體的多樣化、差異化需求,同時也要兼顧“社會人”的“同質化”、社會化的需要,追尋人類命運共同體需求。在市場經濟起基礎性、決定性作用的社會環(huán)境里,社會保障制度必須更加注重為弱勢地位的人群提供基本生活保障,即強調弱者優(yōu)先的理念,應當成為弘揚中國特色社會保障制度文化中最為基本的正義常識。
(感謝中國人民大學鄭功成教授對本文的指導)
注釋:
(1)普遍性和統一性原則是二戰(zhàn)時期及戰(zhàn)后世界各國社會保障制度不斷發(fā)展所達成的共識,分別由1941年英國威廉·貝弗里奇報告,以及1944年美國費城代表大會確定。
(2)實用主義是流行于20世紀美國的一種思潮,一般指與西方傳統的理性主義相對的經驗主義價值觀,強調“生活”“行動”和“效果”,它把“經驗”和“實在”歸結為“行動的效果”,把“知識”歸結為“行動的工具”,把“真理”歸結為“有用”“效用”或“行動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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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焦德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