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平
想起那面飄忽的小旗
坐高鐵回青春驛站,
一列火車開在另一列火車里。
窗外風景向后飛逝,
前方就是江城安慶。
老紅樓里傳來木地板的吱呀聲,
充滿藍色多瑙河的調性。
一匹黑馬噠噠而來,
幾朵玫瑰幽香暗散。
我們舉著紅色的小旗,
闖進差點殞命的風暴。
我剛想同你談談理想與叛逆,
兩列火車已悄然進站。
北京的飛絮
四月,圓明園遺址。
楊柳的飛絮,
沒有雪花的輕盈,
更沒有黛玉葬花的那份凄美,
有的只是如棉絮般的煩擾。
在北京的低氣壓中,
它們滿大街四處亂飛,
有些喪心病狂。
街上的行人,
戴著各色口罩,
只敢露出兩只迷蒙的眼睛,
像當年面臨“非典”。
大敵當前,人們默默趕路,
彼此都來不及招呼一下。
我匆忙跳上一輛公交車,
任憑它把我?guī)У揭粋€又一個車站。
任性的春花
暮色邊蒼茫邊,
春花照舊倔強綻放。
花香撩人,
輪廓朦朧,
使我想起白天
她們揮霍青春的放縱。
有好花者湊到花前,
用手機照亮她們,
剎那間,
仿佛看見了自己的靈魂。
當我試圖用適切的韻律
捕捉她們時
她們卻悄悄溜走了。
手機情人
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
手機,從不離手
長久的相握
使它有了溫度
有了脈搏與心跳
誰也說不清:
是我們掌控了它
還是它掌控了我們?
顯而易見的是,
我們日夜相守
仿佛終身相依。
幽暗的小徑
那些幽暗的小徑,
那些郊區(qū)公路邊無數條伸向遠方的小徑,
那些為夜色籠罩的曠野里的小徑。
它們通向我放牛喂豬的童年,
它們通向我耕田種地的少年,
它們通向我求學做夢的青年,
它們通向我牽掛親人的中年。
那些為夜色籠罩的曠野里的小徑,
那些郊區(qū)公路邊無數條伸向遠方的小徑,
那些幽暗的小徑。
夢境
我的身體是座庭院,
大堂、前庭和后院,
都被安排得井然有序,
卻日漸破敗。
我的思想是座廟宇,
里面供奉著酒肉和花果,
縱然沒有陽光的熾熱,
卻有星光的微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