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涵涵

摘要：第六代導演婁燁作品關注城市邊緣女性，善用“不說謊的攝像機”深入城市深處紀錄不同時代女性情感焦慮和都市個體的欲望。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云》中塑造了林慧、連阿云、小諾三位具有濃郁悲劇色彩的女性形象，本文基于女性主義視角，以影片中不同的女性形象作為研究對象，分析其影片中女性意識的體現(xiàn)，認為電影中的女性在男權壓迫下成為隱忍的“他者”形象，同時也具有主體意識覺醒的反抗意識。

關鍵詞：婁燁;《風中有朵雨做的云》女性形象;女性意識

不同于第五代導演對父權和傳統(tǒng)的執(zhí)著，婁燁作品更關注城市邊緣女性，從早期作品《周末情人》、《蘇州河》、《頤和園》到近幾年的《浮城謎事》、《推拿》，這一系列的作品可以發(fā)現(xiàn)婁燁電影的主題由偏執(zhí)于愛情探索到關注社會層次轉變，但不變的是對女性人物命運和思想細膩的關照和書寫。《風中有朵雨做的云》是第六代導演婁燁執(zhí)導的懸疑犯罪類電影，由井柏然、宋佳、馬思純、張頌文、陳妍希、秦昊主演，入圍第55屆金馬獎和第69屆柏林電影節(jié)全景單元。

劇本改編自廣州的冼村拆遷改造事件，婁燁將鏡頭對準社會現(xiàn)實，講述了90年代經濟改革初期都市人欲望、權力和飄搖的命運。電影采用非線性敘事，故事事件設定在1989年—2012年，選取廣州、臺灣、香港三個城市敘事空間，高樓林立的光鮮外表下隱藏著灰暗的城中村。影片由發(fā)現(xiàn)樹林中的女尸和唐奕杰在城中村墜樓身亡的雙重懸念展開敘事，警官楊家棟在調查中發(fā)現(xiàn)此案與紫金置業(yè)的姜子成、連阿云有密切聯(lián)系，同時死者妻子林慧與姜子成關系又曖昧異常。在調查中楊家棟被設入局中，經歷革職和追殺，一路逃到香港，與死者女兒小諾再次相遇產生情愫，隨著姜子成入獄、林慧自殺，“真相”浮出水面，而真正殺死唐奕杰的兇手是女兒小諾。電影影射了在改革初期大環(huán)境下官商勾結的腐敗行為，但在作者導演婁燁“筆”下電影弱化了官場勾結，更突出城市中個體狀態(tài)。

一、林慧—隱忍的“他者”

林慧是唐奕杰的妻子、姜子城的情人、小諾的母親，她美麗、性感又干練，曾是風流?；ǎ谟捌行蜗笥幸环N歷時性的變化，年輕時的瘋狂與張揚到中年的猶豫和恐懼，她的經歷和變化是時代變遷的符碼。對于小諾來說，她是不檢點的異化的母親的形象;她表面堅強，但精神世界漂泊，始終依附在男性身上。林慧的形象始終還是波伏娃認為的“他者”形象，“女人始終沒有真正作為封閉、獨立的社會而存在，她們是人類社會無法分割的一部分，這一群體由男人支配，在社會中位于附屬地位?！苯映请x開后，林慧嫁給不喜歡的唐奕杰，實際上是想通過婚姻獲取一種物質上的安全感。面對家暴林慧選擇隱忍，她要的安全感來自金錢和權力，一切都是寄托在男性身上，她始終無法成為獨立的“她”。

林慧的人物特征具有矛盾性。她破壞楊家棟查案卻又幫助他逃走，勸說連阿云卻誤殺，想自首卻又被制止…她內心善良，卻有悖于傳統(tǒng)道德，她無法逾越思想的禁錮，金錢和感情的欲望驅使以至于她舍棄追求、壓抑欲望以達表面的和諧，在隱忍下崩潰和自殺成為她唯一的反抗。婁燁通過對林慧隱忍氣質和行為的設定，使其形象相對豐富，作為隱忍的“他者”形象呈現(xiàn)出對男權化的妥協(xié)和犧牲。

二、連阿云—男權的“道具”

連阿云與婁燁導演鏡頭下的許多形象相似，漂泊無依，把希望寄托于愛情卻又被情所傷。她甜美艷麗，內心單純，敢愛敢恨，為了追求愛情從最初的夜總會坐臺小姐成為姜子城的賄賂和疏通官場關系的“合伙人”。連阿云是男性凝視的個體，也是男性欲望實現(xiàn)的道具，她身體換取交易合同，為姜紫城實現(xiàn)權利和金錢交易，但連阿云與林慧不同，在男權的壓迫下她的自我意識在影片中有所體現(xiàn)：她威脅唐奕杰“我們能讓你這個官升上去，也能把你弄下來”，結果被唐奕杰強奸;接走小諾、偷硬盤威脅姜紫城，最終卻被殺燒。

就像林慧在片中的臺詞“我們都是工具”，作為女性，連阿云也是男權下男性實現(xiàn)欲望的工具，她被利用、被拋棄，她對愛情占有的欲望最終造成極其悲劇的人生。連阿云的命運就像那朵風雨中漂浮的“云”，在風雨的時代中追求愛情卻身不由己，終究成為一個時代的犧牲者。

三、小諾—女性的“覺醒”

小諾一頭粉色短發(fā)，她純情、冷漠、叛逆，甚至心理扭曲。在暴力的問題家庭中長大，三年級便知道唐奕杰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她享受奢靡的生活，但不可否認，小諾的生活不幸福，她身處家暴的家庭中，母親一昧的隱忍使她痛恨這個家。父母與姜紫城、連阿云之間混亂的關系和生活方式構成了小諾對兩性關系的認識，她是自我意識覺醒的一代，在面對原生悲慘家庭時干預對父權挑戰(zhàn)，在面對喜歡的人楊家棟時敢于大膽追求和表達，她渴望親情和愛情，透過鏡頭我們可以強烈地感受到她內心強大力量的涌動。

小諾的在劇中是具有主體意識的抗爭女性，盡管她以暴制暴的處理方式已經畸形。不同于母親林慧隱忍的形象，在母親遭受家庭暴力，未來美好生活出現(xiàn)威脅的壓迫下，她開始突破傳統(tǒng)觀念中逆來順受的形象，作為注重自我、尋求釋放的女性形象出現(xiàn)，化妝成阿云弒父來反抗父權，甚至成為“他者”鏡像的打破者。

四、結語

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云》塑造了林慧、連阿云、小諾三位具有濃郁悲劇色彩的女性形象，展現(xiàn)了她們在時代下的命運與困境。女性在男權壓迫下形成隱忍的“他者”形象，同時也傳遞著女性主體意識的覺醒?！皶r代是風，欲望成雨，命運成云”，影片透過個體的欲望和命運紀錄了一個時代的印記。

參考文獻：

[1]張騫.西蒙娜·德·波伏娃“他者”思想研究[D].西北大學，2017.

[2]朱薇.論婁燁導演藝術風格[J].電影評介，2015（04）：6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