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齊爾
捕蠅紙上涂一層黃色的浸了毒的膠。如果一只蒼蠅落在上面,那么它一開始只是每只小腿最尖部的關節(jié)被粘住了。然后,它們全都不自然地、筆直地站在那里,像體弱的老兵,有一點兒羅圈腿,就像人們站在鋒利的棱角上。
幾秒鐘以后,它們下定決心,開始盡其所能地嗡嗡作響,試圖脫身。它們長時間地進行著這種憤怒的行動,直到筋疲力盡。接下來是一會兒喘息和新一輪的嘗試。但間歇越來越長。它們站在那里,是多么無措。從腳下升起讓人迷亂的臭味。它們的舌頭像一把小錘子一樣探出來。它們的頭是棕色的、毛茸茸的,像用椰子做的一樣,酷似人類的黑人像。它們在被箍緊的小細腿上前傾后仰,屈膝,又繃直,就像千方百計試圖多搬一件太沉的重物的人,但做的比工人要悲壯。
隨后,就到了總是那么罕見的時刻,就像攀登者因手指疼痛而自愿松開了抓緊的手。它們使盡全力也不能把自己從下邊拔出來,它們陷下去了一點兒,在這個時刻,它們是完全虛弱的。立刻,又有新的地方被粘住了,腿上高一點兒的地方,或者身體的后部,或者翅膀的末端。
在克服了心靈的筋疲力盡,重新開始這場為了生命而進行的斗爭時,它們已經陷入一種很不利的境況,它們的動作變得不自然。于是它們用伸開的后腿撐在腿肘上,試圖站起來?;蛘咦诘厣?,上身騰起,伸長胳膊,就像徒勞地想把自己從貓的爪子里掙脫出來的老鼠一樣。或者趴在那里,頭和胳膊在前頭,像在奔跑中跌倒了一樣,只是臉還高昂著。
它們就這樣躺在那里,像墜毀的飛機,一只翅膀伸向空中。有時候,第二天還會有一只醒過來,用腿摸索一會兒或用翅膀嗡嗡一會兒。隨后,它們又向死亡陷得更深了一點兒。
責編|冉振平
銀勺子:
在捕蠅紙上,蒼蠅漸漸陷入死亡深淵的過程,你能用最簡練的話概括出來嗎?文中的比喻句、擬人句很多,也很生動,你能找到嗎?看到蒼蠅的滅亡,你會聯想到生活中的哪些人或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