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發(fā)
摘 要:清代高度重視西北的交通體系建設,清政府沿河西走廊、內(nèi)蒙古及外蒙古地區(qū)建成了完備的西北邊疆交通體系,并逐步完善,為有效治理邊疆將提供了可靠保障。左宗棠消滅阿古柏侵略者的戰(zhàn)爭期間,完善舊的運輸體系,開辟了新的運輸線路,即從歸化城、包頭向西,不經(jīng)烏里雅蘇臺、科布多,間道到達巴里坤。同時,還開辟了俄國糧源及運輸線路,確保了軍糧供給,使通往新疆的交通更有保障。
關鍵詞:清代西北交通;軍事運輸;左宗棠
中圖分類號:K2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751(2019)05-0135-05
清代西北交通線路,不但承擔著國家信息通訊的傳播任務,也具有商貿(mào)往來、軍事運輸?shù)裙δ?,尤其在邊疆地區(qū)發(fā)生叛亂時,便利的交通路線更起到了巨大作用。有關西北交通與軍事運輸方面的研究也有不少①,但多關注河西走廊交通,而對蒙古線路研究不足,在軍事運輸中對線路的保護等很少涉及,特別是對交通網(wǎng)絡的完善更是少有關注,這些都為進一步研究提供了空間。本文擬在梳理清代驛傳系統(tǒng)的基礎上,分析基于驛傳系統(tǒng)的口北—蒙古運輸線路、河西走廊運輸線路兩條主要運輸線路,并對新開發(fā)路線進行梳理和分析。
一、清代西北邊疆的交通線路
清代的驛傳體系是以驛站為載體的傳輸網(wǎng)絡,具備文報傳遞、人員接待、物資運輸?shù)裙δ?。為了鞏固邊防,清政府還在邊境、渡口、同外族的接壤地等邊疆要隘地區(qū)設置卡倫,“卡倫之例有三:其在內(nèi)者曰常設卡倫,在外者曰移設卡倫,最在外者曰添設卡倫。三者惟常設卡倫為永遠駐守之地”,定期巡檢。②西北的交通路線主要有三條。
第一條是內(nèi)蒙古驛路。蒙古地區(qū)設立臺站始于康熙中葉,康熙三十一年(1692),烏蘭布通之戰(zhàn)后,為了抵御噶爾丹的進攻,加強對內(nèi)蒙古各旗的控制,令清朝內(nèi)大臣阿爾迪、理藩院尚書班迪等人到內(nèi)蒙古地區(qū)實地勘察,“往邊外蒙古地方五路設立驛站”③。歷時2年,分兩批陸續(xù)完工:喜峰口、殺虎口兩路完成于三十一年;古北口、獨石口、張家口三路驛站完成于三十二年。當時把這些驛路稱為口外五路驛站或邊外五路驛站,簡稱蒙古臺站,用長城從東向西關口命名,為喜峰口驛站、古北口驛站、獨石口驛站、張家口驛站、殺虎口驛站。
第二條是外蒙古驛路。外蒙古的驛路,主要有阿爾泰軍臺,恰克圖卡倫,庫倫南、北路,科布多東、西卡倫,科布多南、北路等。④康熙五十四年,策妄阿拉布坦進攻哈密,清軍通過外蒙古驛路,主要是阿爾泰軍臺路線迎擊,戰(zhàn)爭期間,該線路多次調(diào)整,雍正、乾隆年間也多次調(diào)整。
阿爾泰軍臺分為四段。張家口驛路共23臺。首臺是距離張家口90里的察罕托羅海,到第9臺沁岱,皆在察哈爾八旗境內(nèi);第10臺至18臺,在內(nèi)蒙古境內(nèi);第19臺至第23臺,在喀爾喀蒙古南境內(nèi)。賽爾烏蘇驛路:共21臺,該驛路與烏里雅蘇臺將軍所轄的烏里雅蘇臺南路底臺哈喇尼敦相連,通過其中心站第32臺他拉多蘭臺,向北通庫倫、向西通烏里雅蘇臺、向南通張家口。烏里雅蘇臺南路驛路共20臺。烏里雅蘇臺西路驛路(科布多東路)共14臺,總的來看,阿爾泰軍臺驛路經(jīng)過多次調(diào)整,到乾隆二十五年(1760),統(tǒng)一新疆后,阿爾泰軍臺延伸到科布多,共設置78臺,全長共約5721里。⑤烏里雅蘇臺北路驛路共設置9臺,此驛路向北通向唐努烏梁海,故又稱唐努烏梁海軍臺。烏里雅蘇臺卡倫路共設卡倫23座,全長2640里。科布多北路臺站設置于康熙五十七年,“于科布多、烏蘭古木所在筑城墾田,建置房舍,設立驛站”⑥。乾隆二十年以后,清廷收服阿勒坦諾爾烏梁海,驛道專向西北,與素果克河上游的素果克卡倫連通,抵達阿勒坦諾爾烏梁海7旗,故又稱阿勒坦諾爾軍臺。該臺路從素果克卡倫轉(zhuǎn)入烏里雅蘇臺西路卡倫,向西進入新疆塔爾巴哈臺地區(qū)??撇级嗄下放_站設置于康熙末年,該驛路從科布多經(jīng)烏音奇河直達古城,外蒙古境內(nèi)共設置8臺,全長1090里。
第三條是新疆驛路??滴跷迨哪炅拢荚O嘉峪關到巴里坤的47處臺站。乾隆二十四年,統(tǒng)一天山南北,設置了從哈密至伊犁的北路臺站,哈密至喀什噶爾的南路臺站,成為內(nèi)地通往新疆驛路和商道的主干,連通各城的臺站、卡倫也陸續(xù)設置。嘉峪關至伊犁共置60臺,全長5210里。其中,烏魯木齊以西臺站設于乾隆二十六年,烏魯木齊北路營塘道路:始于星星峽,經(jīng)哈密、巴里坤、烏魯木齊、瑪納斯至精河,全長3540里。其中,星星峽至哈密一段510里,烏魯木齊至精河1280里。
軍臺路線為塔爾巴哈臺至庫爾喀喇烏蘇,共10臺,該線路到奎屯臺后,東可通烏魯木齊、古城、科布多,西經(jīng)庫爾喀喇烏蘇通伊犁;塔城西南至伊犁設置16座卡倫,這條驛路是伊犁經(jīng)塔爾巴哈臺、科布多通往北京的一條重要交通線。⑦
吐魯番至喀什噶爾軍臺路線共50站,440里,經(jīng)過喀喇沙爾、庫車、拜城、阿克蘇、葉爾羌、英吉沙爾等,是南疆的主干線;葉爾羌至和闐設6軍臺,共700余里。西北及蒙古交通線路的運行和開辟,與軍事運輸關系很大,清代前中期由于邊疆貿(mào)易和軍事運輸,很多線路發(fā)揮了較大作用。
二、清前中期新疆軍事運輸線路存在的問題
清代通往西北地區(qū)的交通線路在軍事運輸中存在較多問題,致使后期運輸不能順利進行。
1.運輸網(wǎng)絡出現(xiàn)漏洞
清政府雖然在全國編制了由卡倫、臺站、營塘等驛路設施組成的運輸網(wǎng),連接各地,但仍有很多漏洞,有些地方無法覆蓋,影響到軍事運輸。如同治十年(1871),趕赴前線的伊犁將軍榮全奏稱,其于當年十月十九日由科布多所屬烏梁海之察庫爾太臺起行,十一月初六日到達霍博克賽里(今和布克賽爾蒙古自治縣),發(fā)現(xiàn)路上臺站缺乏,運輸網(wǎng)絡漏洞很多,⑧一是有些地方需要安設新臺站,如科布多所屬5臺設施不是很齊備,西至霍博克賽里有一二千里,原來未設專用臺站,需要在札哈沁東、西兩翼各按設3臺。二是有些地方需要增設臨時性臺站,如布倫托海西有淖爾以西地區(qū)是霍博克賽里土爾扈特的轄區(qū),以東是阿勒太山烏梁海游牧區(qū),需要暫時安設1臺站。三是塔城地區(qū)需要增設臺站7臺,霍博克賽里一直是塔爾巴哈臺的轄區(qū),應勸諭塔爾巴哈臺親王等安設臺站7處。此外,各臺站的管轄權限劃分不合理,導致管理混亂。
2.運輸路線安全無法保證
戰(zhàn)爭期間,運輸路線常常被叛軍劫掠,影響較大的是同治九年十月,烏里雅蘇臺城被攻破,十一年三月,科布多城被圍攻4日。當時各條運輸線均不能幸免。
一是口北蒙古運輸線被劫。首先,清軍平定“陜甘回亂”之前,陜甘地區(qū)的回民軍主動出擊,搶掠蒙古地區(qū)臺站和百姓。同治十二年十月,科布多所屬軍臺突然出現(xiàn)大批“賊匪”,將景廉的士兵所押解軍裝、軍餉銀18馱全行掠去;⑨其次,清軍平定“陜甘回亂”之后,以攻克肅州城為標志,被清軍擊敗的陜甘回民軍一部分逃到新疆同阿古柏勢力匯合,另一部分向蒙古地區(qū)逃竄,搶掠清軍的運道。光緒二年(1876)年四月,科布多官員托倫布、保英奏報,因烏梁海一帶臺站受到回民軍騷擾道路不通,導致當年秋季以來,軍餉等經(jīng)費絲毫未收到,科布多城內(nèi)資金匱乏。十一月初七日,烏里雅蘇臺差員內(nèi)閣中書松秀等人押送官駝向金順軍營運物資,走到科布多管轄的札哈沁鄂隆布拉克臺,當天夜里被百余騎馬“回匪”持洋槍搶劫,搶去官駝130只,并將攜帶的物資全部搶走,該臺站的駝馬也被搶走大半。⑩
二是新疆內(nèi)部運輸線被劫。如同治二年三月初二,布倫托海查臺官兵擒獲一名探賊,正在詢問期間,第二天早上,“回匪”大隊人馬突至,將民廠圍住,搶掠臺站,沿途各臺人員均聞風逃避。光緒二年四月十五日,榮全上奏,固爾圖河一帶約有二三百名“賊匪”搶劫,商民不敢來往。此外,200多駝軍糧從布凌河走到疊侖山時被搶去。B11
三是俄糧運輸線路被劫。光緒二年五月二十六日,伊犁將軍榮全報告,俄國解運的200余馱軍糧,走到疊侖山地區(qū)被賊搶劫,榮全已經(jīng)撥兵赴霍博克河一帶扼扎護運,令金順派隊前往接替。經(jīng)過核實,被搶劫的地點位于塔城界外200余里,在科布多管轄的烏梁海登額爾根軍臺以南約100里,該地尚有4堆被劫但未運走的糧食。B12
3.運輸能力低
一是缺少運輸工具,駱駝是蒙古人民馱運商品貨物用的,不肯出售,且價格過高,難以采購,內(nèi)地更是如此。涼州距離肅州900里,肅州距離安西1400里,很多道路上都有砂石,駱駝運輸是比較適宜的。但是當?shù)剞r(nóng)民一般不飼養(yǎng)駱駝的,只有騾馬牛驢等牲畜干農(nóng)活。農(nóng)民所使用的大車也不適應長距離運輸,且多年來被回民軍搶掠,車輛數(shù)量也不多。
二是無法接待過往公務人員。同治十年十月二十日,神機營副都統(tǒng)富和等六人分六起開赴伊犁。頭起由二等侍衛(wèi)額爾根巴圖統(tǒng)領,啟程由口啟程出邊,余下五起陸續(xù)跟進。每員用駝七八十只,用馬十數(shù)匹不等,所需物資由各臺站保障。為確保行程順利,慶春提前派管理臺站的官員瑞林攜帶銀八百兩出口,逐個查明何臺站駱駝不敷使用,設法增添補齊。經(jīng)查,各札薩克所屬各臺站駝馬屢催不到,布魯圖所屬11臺站的幫辦札薩克旗駝馬僅有2旗在臺站應差,察汗托羅蓋所屬第9至12臺、默霍爾嘎順所屬第11臺站、窄爾瑪克臺所屬第10臺站等臺站駝馬多不夠用。可見,高達81%的臺站都駝馬缺乏,無法正常履職。B13
三是無法給過往軍隊提供后勤保障。按規(guī)定,各臺站應準備車輛、駝馬等運輸工具,轉(zhuǎn)運軍糧、軍裝、軍火等物資,確保軍隊過境。同治十年十一月十六日,榮全向清廷奏報,其自奉命西征之初,就咨行科布多大臣文碩,將科布多所屬以西各臺站提前安頓,文碩回稱,科屬各臺站業(yè)已一律安齊,實際并未安設。導致榮全行經(jīng)和碩特土爾扈特所屬五臺站過程,已是困難重重,烏梁海頭站即被阻滯,以西五臺更未整治。無奈之下,榮全決定自安臺站,鼓舞士氣,步行前進,才得以通過。
四是無法高效轉(zhuǎn)運物資。同治十年十一月十四日,李鴻章奏稱,口北道所辦伊犁5批大米(10萬斤),已分批運至頭臺交接轉(zhuǎn)運。烏里雅蘇臺、庫倫各城防軍糧食也已經(jīng)按月提前解運。據(jù)統(tǒng)帶古北口練軍都司賈吉齡自21臺馳報,沿途各臺站堆積米袋及軍械等物資甚多。經(jīng)詢問,原因是臺站駱駝缺乏,未能及時運輸。所積壓米糧還是直隸宣化到防官兵七八月份的軍糧,當時已入冬季,軍糧尚未全數(shù)運輸,如仍運輸不暢,勢必會影響士兵作戰(zhàn)。烏里雅蘇臺各驛路也存在這種情況:清政府每年籌撥幫臺銀2000兩,用于從烏城運到科布多的米面,再轉(zhuǎn)運古城,但1年有余,顆粒未運。據(jù)委員金貴稱,此項米面被科布多大臣借用8.69萬余斤,往來官兵支領5200百余斤,其余5.23萬余斤因倉庫不足,多在參贊署內(nèi)堆積,有的已經(jīng)腐朽。B14
4.幫臺拒不應差
由于屢遭劫掠、自然災害、待遇過低、被過往官員打罵等情況,各臺站正臺、幫臺人員積極性不高,存在拒不應差的情況。
一是過往人員虐待幫臺人員。如同治十一年四月,調(diào)赴伊犁的500名吉林官兵,進入科布多境內(nèi)后,營總保升任兵丁沿途擾害,任意誅求,稍有不周到的地方,便毆打臺站工作人員,致使多人受傷。B15實際上,上述情況經(jīng)常發(fā)生,再如軍營來往差員不候駝馬周轉(zhuǎn),一味勒催,甚至不分臺上官兵,一律用鞭子抽打,管臺章京紛紛辭職。B16
二是拖欠幫臺人員工資。光緒元年,察哈爾都統(tǒng)慶春、副都統(tǒng)奎昌奏報,河南積欠察哈爾餉銀2萬兩,山西欠解察哈爾餉銀1萬兩,導致當前臺站資金缺乏。B17
三、清代后期軍事運輸線路的改變
清朝有事西陲,一向以糧餉轉(zhuǎn)運為第一要務,雍正年間,平定準噶爾,道光年間,剿辦張格爾均是如此。平定張格爾時動用兵力5萬余人,日需糧500石,糧臺轉(zhuǎn)運從嘉峪關開始。查郎阿、岳鐘琪等尚用車7000輛,駝3萬余只。盧坤就近將烏魯木齊、伊犁的糧食轉(zhuǎn)運到阿克蘇,尚用駝2.8萬峰。B18到左宗棠進軍新疆時,不僅需要運輸軍糧,還需要運輸軍火、軍裝連貨幣—銀錠都得運輸。為了確保進疆大軍的軍糧運輸,左宗棠采取了廣開糧源、開辟新線路、疏通水陸交通、官商民結(jié)合運輸方式等措施,取得了良好效果。
1.提升交通運力
一是整修水路、陸路交通。左宗棠非常重視整修道路,入關之初,他就命令修整潼關到西安省城的道路。進攻金積堡時,在平?jīng)?、靈州之間的900余里的道路上,安排了30營的兵力整修道路。同治十二年,豫師率領所部在戰(zhàn)斗間歇,疏通開挖斗站、大坡、山路100余里。水運通道也得到了疏通,同治十一年六月七日,金順奏言,為了疏通黃河運道,其已經(jīng)派員督工,對寧夏下游黃河河岸的船舶邊日夜修補,并分路招雇舵工水手,預計六月初即可竣工。用這些船只運送各種軍火,頗為便捷。B19
二是增加運輸工具。同治十二年設法勻撥民間及臺站的車輛共2000余輛,在涼州至肅州900余里的道路上,平均每百里僅有100多輛。同時,因為東、南兩路運務稍簡,便調(diào)來各局官騾、官車約計健騾1500余頭,趕赴涼州、肅州、甘州各地,協(xié)助轉(zhuǎn)運糧料。同治十一年六月一日,景廉計劃采購騸駝5000只,其中,2500只用于口北、歸綏兩道運送米面。其余2500只送到景廉軍中,用于由巴里坤、哈密等處運糧到古城,兼顧轉(zhuǎn)運軍火、餉銀之需。B20
三是改長運為短運。清軍原來運輸物資一般是長途轉(zhuǎn)運,人畜疲敝,且因車輛故障等問題,導致運輸不暢,物資積壓等問題。為了提高運輸效率,光緒二年(1876),左宗棠改長途運輸為短途轉(zhuǎn)運,先將糧食運到哈密,各軍再從哈密取糧。采用分起短運的方式,翻越天山,運到古城。清軍在肅州、安西、玉門、馬蓮井、哈密等地分別建立物資儲備庫,便于糧草存儲。同時,在沿路開鑿井泉、準備馬匹草料、燃料等物資,便于運輸人員、牲畜供給給養(yǎng)。從肅州到古城,采用“四起四卸”的方式,中轉(zhuǎn)多次。雖然增加了工作量,但由于路途近,人畜都不過于勞累,效率大大提升。B21
四是充分調(diào)動商運、民運積極性?!肮衮吙嗍菝耱叿?,官車苦敝民車澤。民車已過伊吾西,官車踟躕敦煌磧。”B22這是左宗棠當時幕僚施補華描寫運輸方式的詩句,可以用看出,百姓愛惜自己的騾馬遠勝于官方,民間運輸?shù)男室裁黠@高于官方。清政府制定了嚴格的保護民運、商運的規(guī)定,如官方、軍隊人員不得故意羈延車輛,勒索錢財。清政府的態(tài)度是優(yōu)先選擇商運,商運不敷,再考慮民運,民運仍不能滿足,最后才考慮官運。左宗棠道出其原因:官運人員對交通工具的愛惜程度,遠不如民運和商運。光緒元年二月十四日,左宗棠將袁保恒趕制的大車、已購車騾3000頭賣給百姓,再雇用民運開展運輸。三套的馬車每輛原價164兩,只售130兩。雙套的車輛原價180兩,只售92兩。B23
2.開辟俄糧運輸線
俄糧運輸線路是左宗棠進軍新疆新開辟的。俄國為了商業(yè)上利益以及牽制清政府的目的,多次賣給清廷糧食。從商業(yè)利益來講俄國大受其利,沙俄軍官庫羅帕特金對此進行了描述:當時伊犁小麥每普特(16.38公斤)價格是0.15盧布,而運至古城后卻以5盧布的價格售給清軍,價格差30多倍。B24俄國的目的有兩個:一是他們可以借此機會打擊英國殖民者在新疆擴張勢力;二是想控制清政府,以便在新疆得到更多的利益。光緒元年五六月,索思諾福齊率領一個所謂的“科學貿(mào)易考察隊”到達蘭州,在左宗棠的總督衙門住了27天,刺探清軍的實力和清政府的軍事力量。他說:“我的考慮在于使左宗棠和他的軍隊,被吸引到我們的儲備上來”,他又說:“假如7萬武裝良好、守紀律、善戰(zhàn)但由于缺糧而無法作戰(zhàn)的軍隊,依靠我們的給養(yǎng),那么請注意——所有的機會都掌握在我們手中:同意讓步和達成協(xié)議,就給你們糧食;不同意就不給你們糧食?!盉25
俄國多次賣糧給中國,總計約1480萬斤。第一次,運古城糧200萬斤,共需銀15萬兩。B26第二年得480萬余斤B27。第二次,交面1500萬斤,兌銀55萬兩。第三次,訂購糧米1000萬斤,合計湘平銀40萬兩,由軍營付5萬兩外,其余35萬兩由湖北、江漢關協(xié)餉撥交。B28俄糧的運輸路線應該不止一條。比較著名的是自齋桑(山諾爾)一帶起,沿額爾齊斯河谷運輸?shù)讲紓愅泻#僖源说焦懦?,這條線路在左宗棠等人的奏折中多次提及。B29此外,還可能由齋桑(山諾爾)運軍糧至伊犁,再由伊犁沿烏魯木齊西路臺塘路線運至西湖、沙灣交付。B30
3.開辟口北蒙古線路
傳統(tǒng)的口北蒙古線路經(jīng)過內(nèi)蒙古口外五路驛站和外蒙古的阿爾泰軍臺,恰克圖卡倫,庫倫南、北路,科布多東、西卡倫,科布多南、北路等驛路。具體來講,大概有三路:一是南路,從奇臺出發(fā)向東,過瀚海、漠南地區(qū),到歸化、包頭、寧夏、綏遠等地;二是中路,從奇臺東北出發(fā),經(jīng)科布多、烏里雅蘇臺到達庫倫;三是北路,從承化向東經(jīng)過烏梁海、科布多。
除了上述三條路線外,左宗棠還開辟了一條新通道。上述從京師到新疆三條道路都屬于清代外烏里雅蘇臺臺站、庫倫臺站、科布多臺站以及阿爾泰軍臺道路系統(tǒng)。新路線則不同,此捷徑偏南,從歸化城、包頭向西,不經(jīng)烏、科,別有間道可達巴里坤。按左宗棠的說法是“不經(jīng)烏、科,不由四路(“四路”指北路三大路及南路嘉峪關臺站的河西走廊大路)”,B31具體走向:自歸化城、包頭向西稍北至蛇大、大巴共十余站,中間為烏、科及歸化各城,經(jīng)過的蒙古地區(qū)無臺站只有屯莊,蒙、漢雜處,自為聚落,產(chǎn)糧的地方很多,雇駝也容易。由大巴西北16站到巴里坤,則無臺站、無屯莊。如按駝行一日為一站計算,自歸化城起,駝行30余日可抵達巴里坤,可以算作30余站。當時,商旅赴西路,都以此路為捷徑,沒有繞道烏、科兩城。左宗棠由此路運糧,關內(nèi)的糧食遞運到安西、哈密,也可由巴城接運,這樣前敵軍食有兩路來供應,不用擔心缺乏。沿新開辟的路線,從歸化到巴里坤,百斤糧攤算運費僅銀8兩,而從安西運到古城需銀11兩多,從肅州到古城需銀15兩多??梢姡麻_辟糧道在幾條入疆糧道中,經(jīng)濟效益最高(俄糧雖僅7.5兩,但受政治影響,極不可靠)。從1875年5月試辦至1876年7月,加上歸、包、寧各處所采的軍糧,運到巴里坤的達700萬斤。這批軍糧對確保北疆攻勢的順利發(fā)起作用巨大,也證明了這條線路是很成功的。B32
清代后期,左宗棠針對西北交通運輸網(wǎng)絡的漏洞進行了有效的改革,并開辟新的軍事運輸線路,提升了西北的交通運輸效率,保障了清政府對邊疆的有效管理。
注釋
①蔣致潔:《左宗棠進軍新疆運輸路線考略》,《甘肅社會科學》1987年第1期,徐中煜:《左宗棠收復新疆時的軍械、軍火運輸》,《西域研究》2003年第2期。徐中煜:《左宗棠收復新疆過程中的軍糧采運》,《新疆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2期。
②趙爾巽等著:《清史稿》,中華書局,1977年,第4093頁。
③《清圣祖實錄》,中華書局,1985年,第705頁。
④⑦袁森坡:《康雍乾經(jīng)營開發(fā)北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1年,第348、357頁。
⑤⑥孟定恭:《烏里雅蘇臺志略》,華文書局,1968年,第576—578、592頁。
⑧奕:《欽定平定陜甘新疆回匪方略》卷二百五十七,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25頁。
⑨馬塞北:《清實錄穆斯林資料輯錄》(下卷第二分冊),寧夏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1378頁。
⑩奕:《欽定平定陜甘新疆回匪方略》卷三百二,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18頁。
B11B12奕:《欽定平定陜甘新疆回匪方略》卷二百九十八,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34、4頁。
B13奕:《欽定平定陜甘新疆回匪方略》卷二百五十五,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9頁。
B14奕:《欽定平定陜甘新疆回匪方略》卷二百九十,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17頁。
B15奕:《欽定平定陜甘新疆回匪方略》卷二百六十三,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8頁。
B16奕:《欽定平定陜甘新疆回匪方略》卷二百九十七,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2頁。
B1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錄副奏折》,光緒元年四月初十日慶春奏,檔案號:03—6541—044。
B18奕:《欽定平定陜甘新疆回匪方略》卷二百九十,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3頁。
B19B20奕:《欽定平定陜甘新疆回匪方略》卷二百六十五,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19、7頁。
B21B28徐中煜:《左宗棠收復新疆過程中的軍糧采運》,《新疆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2期。
B22吳藹宸:《歷代西域詩鈔》,新疆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88頁。
B23奕:《欽定平定陜甘新疆回匪方略》卷二百九十二,學苑出版社,2006年,第25頁。
B24庫羅帕特金:《俄中問題》(俄文版),莫斯科,1913年,第29頁。
B25貝爾斯著,王紀卿譯:《左宗棠傳》,江蘇文藝出版社,2011年,第216頁。
B26B27B29B31B32左宗棠撰,劉泱泱等校點:《左宗棠全集》第六冊,第267、389、267、182、447頁。
B30蔣致潔:《左宗棠進軍新疆運輸路線考略》,《甘肅社會科學》1987年第1期。
責任編輯:王 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