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擁軍 閆靜

摘? ? 要：“奧運遺產(chǎn)”的內涵辨析是“奧運遺產(chǎn)”開發(fā)和使用的邏輯起點和認知基礎。隨著奧林匹克運動的發(fā)展，“奧運遺產(chǎn)”經(jīng)歷了由“物質遺產(chǎn)”向“多元遺產(chǎn)”的內涵演變?，F(xiàn)有對“奧運遺產(chǎn)”的界定主要體現(xiàn)出多維度和多樣化的特征，并將其細化為“奧運文化遺產(chǎn)”“奧運精神遺產(chǎn)”“奧運效益遺產(chǎn)”“奧運健康遺產(chǎn)”“奧運文獻遺產(chǎn)”?！皧W運遺產(chǎn)”與“文化遺產(chǎn)”“奧運影響”概念相區(qū)別，“奧運遺產(chǎn)”主要體現(xiàn)可持續(xù)發(fā)展;重在強調“奧運遺產(chǎn)”所產(chǎn)生的積極影響;包含了有形遺產(chǎn)與無形遺產(chǎn)，重點在于其外延的多樣化與內涵的多元化?！皧W運遺產(chǎn)”概念的辨析旨在提升對奧林匹克運動的理性認識，從而促進一種正確的“奧運遺產(chǎn)”觀的形成。

關鍵詞：奧林匹克運動;奧運會;奧運遺產(chǎn);奧運影響;文化遺產(chǎn);可持續(xù)發(fā)展;概念

中圖分類號：G 811.21? ? ? ? ? 學科代碼：040301? ? ? ? ? ?文獻標識碼：A

Abstract：The connotation analysis of Olympic legacy is the basis and logic starting point of its exploration and application.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the Olympic Movement， the connotation of Olympic legacy varied from physical heritage to pluralistic heritage. The current definitions of Olympic legacy focus on its multidimensional and diversified characteristics， and are divided into Olympic cultural legacy， Olympic spiritual legacy， Olympic benefits， Olympic health legacy and Olympic documentary legacy. Compared with Cultural legacy and Olympic impact， the legacy concept highlights sustainability， emphasizes positive influence accelerated by the Olympic Games， encompasses tangible heritage and intangible heritage， and focuses on its extensional diversity and intentional pluralism. This research on the analysis of Olympic legacy concept aims to promote a rational cognition of Olympic Games and boost a valid perception of Olympic legacy viewpoint.

Keywords：olympic games， olympics， olympic legacy， olympic impact， cultural heritag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conception

從國際上來看，遺產(chǎn)研究的興起始于20世紀70年代的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chǎn)保護工作。進入21世紀以來，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發(fā)端與興盛使該領域的研究邁上了新的臺階。而近10余年來，有關“奧運遺產(chǎn)”的研究方興未艾，并逐漸演變出多元化的研究樣態(tài)。這其中，有關“奧運遺產(chǎn)”的內涵辨析是這一研究領域的邏輯起點和認知基礎，但對于“奧運遺產(chǎn)”的內涵及其規(guī)范性表述，目前學界仍未形成共識性的概念界定。在相關研究中，對“奧運遺產(chǎn)”含義的理解存在一些一致的看法且無需贅言，而受O.Robert所言“‘遺產(chǎn)是一個自我確證的詞匯，沒有必要對其進行清晰的界定”[1]①的影響，有關“奧運遺產(chǎn)”研究的“泛化”現(xiàn)象日趨嚴重。概念外延的擴展對于“奧運遺產(chǎn)”的研究如同一把“雙刃劍”，一則增加了相關研究的活力與潛力，二則易使與奧運有關的類似“遺產(chǎn)”的特征逐漸在泛化的概念中被消解。因此，“奧運遺產(chǎn)”的內涵辨析就顯得尤為重要。

1? ?“奧運遺產(chǎn)”的內涵演變——由“物質遺產(chǎn)”走向“多元遺產(chǎn)”

奧林匹克運動會被視為自20世紀中葉以來世界上較大規(guī)模的、常規(guī)化的、和平導向的國際賽事，其影響力超過一般類型的展覽、文化活動。盡管這種影響力一直伴隨著每一屆奧運會的舉辦，但19世紀50年代以前，“奧運遺產(chǎn)”一詞卻極少被提及。對古代奧運遺址的發(fā)掘和古代奧運會優(yōu)良傳統(tǒng)的考證也并未從目前的“遺產(chǎn)”的角度來認識。那些古代奧運遺址被認為是被遺留下來的和奧運會相關的“遺產(chǎn)”，多以實物存在②，并以專有的形式被國際奧委會（IOC）繼承和保護。IOC通過創(chuàng)建奧林匹克博物館和研究中心等措施來發(fā)揮奧林匹克物質遺產(chǎn)的作用。

隨著奧林匹克運動會在世界范圍的開展，人們漸漸認識到“奧運遺產(chǎn)”不應只是遺留下來的物質遺產(chǎn)和以此延伸的由IOC具有的權力遺產(chǎn)，它還應該是一種隱形的、潛移默化的“影響”，諸如奧林匹克精神的傳遞，奧運會舉辦城市及其所在國家乃至國家或地區(qū)間的和平與發(fā)展。于是，“奧運遺產(chǎn)”一詞開始得到重視，并被認為是一個更加具有現(xiàn)代性的表達。

學界普遍認為，“遺產(chǎn)”一詞首次在奧林匹克組織文件中正式出現(xiàn)是在澳大利亞墨爾本于1956年申報奧運會舉辦權時提交的報告中，這份報告催生了用“遺產(chǎn)”衡量舉辦權合法性的話題。該報告中提到：澳大利亞建設的比賽中心，將用以若干年后發(fā)揚和延續(xù)奧林匹克精神，推動體育運動發(fā)展[2]。1960年，IOC為了解奧運會申辦國希望通過舉辦奧運會實現(xiàn)的目標而在全球范圍內做了一次調查，調查中尚未使用“遺產(chǎn)”一詞表明IOC的意圖。之后，僅墨西哥于1968年的奧運會總結報告中使用了“遺產(chǎn)”一詞，其表征內容主要是和墨西哥的傳統(tǒng)文化傳承有關。1981年，在加拿大申報1988年奧運會舉辦權的材料中提到了“奧運的申辦與規(guī)劃：參與及遺產(chǎn)”相關內容，但對于“遺產(chǎn)”的意指并未深入闡明。1987年，第1次以“奧運遺產(chǎn)”為議題的國際性研討會在韓國首爾舉辦。此后，“奧運遺產(chǎn)”開始作為一個重要議題進入奧林匹克運動研究領域。1991年，亞特蘭大奧運會組織委員會將“留下積極的物質與精神遺產(chǎn)”作為其使命之一。1997年，雅典在申報2004年奧運會主辦權時專門制定了《奧運遺產(chǎn)手冊》。1999年，IOC發(fā)布了一份奧運倡議書《Agenda 21 for the Olympic movement》，其中包括有關教育、文化、人文知識及專業(yè)技能提升等方面的內容，意在倡導通過奧運會的舉辦促進社會發(fā)展?！翱沙掷m(xù)發(fā)展”和“遺產(chǎn)”2個詞被寫進這份倡議書中[3]。2002年，IOC在洛桑舉辦了一次主題為“奧林匹克運動遺產(chǎn)：1984—2000”的國際研討會，邀請共計150多人參與探討“奧運遺產(chǎn)”問題，這次會議對于“奧運遺產(chǎn)”的保護具有重要意義。這次會議中對“奧運遺產(chǎn)”的演變進行了學術性研討，但是，討論會隨后的幾部出版物中提到：對“遺產(chǎn)”一詞的使用在當時缺乏確切性，是否將其用一個更為合適的術語替代仍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盡管此次會議沒能對“奧運遺產(chǎn)”做出確切規(guī)范性的解釋，但會上卻對“奧運遺產(chǎn)”進行了分類，共歸納為14大類別（見表1），由此，“奧運遺產(chǎn)”的涵蓋范圍得以擴大[4]。2003年，IOC發(fā)布《奧林匹克憲章》，其中重申了“奧運遺產(chǎn)”的重要性，并希冀每屆奧運會的“遺產(chǎn)”能推動舉辦城市在場館建設、基礎設施建設、居民的運動技能及經(jīng)驗積累等方面實現(xiàn)多重受益，并提倡通過記錄、捕捉等方式保護這些“奧運遺產(chǎn)”。此后，在國際奧委會和各國國家奧委會的倡導下，各個城市在奧運會的申辦、籌辦和舉辦的全周期內，越來越重視和強調“奧運遺產(chǎn)”的重要性和多元性。

2? ? ?“奧運遺產(chǎn)”的相關認識分析

2.1? 奧林匹克運動組織對“奧運遺產(chǎn)”的界定

盡管“遺產(chǎn)”一詞在20世紀50年代奧運會發(fā)展史的有關記載中已出現(xiàn)，并且2002年洛桑奧林匹克遺產(chǎn)大會上“奧運遺產(chǎn)”被劃分為14大類別，但對“奧運遺產(chǎn)”的概念卻一直未形成一致的意見。一些研究者認為“奧運遺產(chǎn)”是一個多維的概念[5]，從有形的場館建筑、體育設施、城市景觀等，到無形的思想理念、國家形象、舉辦經(jīng)驗、民族自豪感等，均可視為“奧運遺產(chǎn)”的范疇。2008年，英國為2012年夏季奧運會的舉辦發(fā)布了《政府奧運執(zhí)行遺產(chǎn)行動計劃——在前期、中期和后期最大限度地利用倫敦2012年奧運會》，并于2009年發(fā)布了《倫敦2012殘疾人奧運會遺產(chǎn)計劃》。在這2份材料中，倫敦將“奧運遺產(chǎn)”定義為“奧運會留下的痕跡”，并將“奧運遺產(chǎn)”分為5類，其長期發(fā)展目標覆蓋了旅游、教育、可持續(xù)性、體育及商業(yè)和城市建設等方面。由此可見，英國對倫敦2012年“奧運遺產(chǎn)”界定的外延較為寬泛，這些“奧運遺產(chǎn)”不只是局限在經(jīng)濟、城市建設等方面，而且涉及到教育等方面。

2013年，IOC編寫的《奧林匹克遺產(chǎn)手冊》將“奧運遺產(chǎn)”界定為“可為社區(qū)建設與基礎設施帶來可觀改變的持續(xù)性效益”，“奧運遺產(chǎn)”通常包括體育、城市建設等方面，這些遺產(chǎn)可以是有形遺產(chǎn)，也可以是無形遺產(chǎn)。有形“奧運遺產(chǎn)”包括體育設施、交通設施的建設及市容改造與美化;無形“奧運遺產(chǎn)”包括諸如通過奧運會的舉辦帶來的民族自豪感的提升等。與此同時，IOC對所屬機構進行了改革，將體育與環(huán)境委員會改為可持續(xù)與遺產(chǎn)委員會，要使奧運會舉辦地留下“奧運遺產(chǎn)”。

2014年底，第127次IOC小組會議上通過的《奧林匹克2020議程》第1、2、4條中提到“奧運遺產(chǎn)”的重要性，并將“奧運遺產(chǎn)”的留存與“奧運遺產(chǎn)”可持續(xù)性使用相關聯(lián)。其中要求將“申辦程序”“可持續(xù)性”和“遺產(chǎn)規(guī)劃”視為確定候選城市的“重要要素”。此時，“奧運遺產(chǎn)”已不再僅是一個概念，而是形成了一種實踐標準，但是，《奧林匹克2020議程》中并未對“奧運遺產(chǎn)”予以概念性的解釋。

2015年，IOC發(fā)布的《奧運遺產(chǎn)指南》將“奧運遺產(chǎn)”界定為“奧運會能夠帶給舉辦城市和地區(qū)的、有形和無形的、具有長期效益而非短期影響的后奧運效應?！蓖辏琁OC修訂了《奧林匹克憲章》，其中第14條規(guī)定：“IOC的主要作用就是通過奧運會為舉辦城市和國家?guī)碚娣e極的遺產(chǎn)?！辈⒃诘?3條對舉辦城市的評估條款中，要求舉辦城市和國家在規(guī)劃“奧運遺產(chǎn)”的過程中，考慮如何使后奧運效應具有可持續(xù)性。在國際奧委會可持續(xù)與遺產(chǎn)委員會召開的討論會上，將“奧運遺產(chǎn)”界定為“奧林匹克運動會所包含的積極影響?！?/p>

2017年12月IOC發(fā)布的《遺產(chǎn)戰(zhàn)略計劃》是國際奧委會與來自世界不同國家的共計29個奧運會舉辦城市共同磋商的結果。其中包含了這些國家的奧林匹克組織委員會及各類國際性奧運聯(lián)合會、學術組織、奧運研究者的智慧?？梢哉f，《遺產(chǎn)戰(zhàn)略計劃》代表了目前國際上對“奧運遺產(chǎn)”的共識性觀點，其中認為：“遺產(chǎn)”一詞對于不同人群、不同文化具有不同的意涵，從2003年“遺產(chǎn)”一詞在《奧林匹克憲章》中出現(xiàn)以來，對“奧運遺產(chǎn)”概念的不同界定一直層出不窮。在對以往的“奧運遺產(chǎn)”各種觀點進行綜合分析的基礎上，《遺產(chǎn)戰(zhàn)略計劃》認為，“奧運遺產(chǎn)是一種愿景的產(chǎn)物（如圖1所示）。它涵蓋了通過舉辦奧運會所產(chǎn)生的那些對人、城市和奧林匹克運動具有長期效益的有形遺產(chǎn)和無形遺產(chǎn)。”戰(zhàn)略計劃中將“奧運遺產(chǎn)”的范圍界定為7個方面：有組織的體育運動的發(fā)展，通過體育運動促進社會建設，人的技能、網(wǎng)絡與創(chuàng)新，文化產(chǎn)品與創(chuàng)意產(chǎn)品開發(fā)，城市發(fā)展，環(huán)境改善，經(jīng)濟發(fā)展（如圖2所示）。戰(zhàn)略計劃中還提出了一個重要的觀點，即“奧運遺產(chǎn)”伴隨著舉辦城市奧運會的全生命周期。自此，國際上對“奧運遺產(chǎn)”形成了較為一致的概念。

中國奧委會對“奧運遺產(chǎn)”的界定方面，在北京2022年冬奧會和冬殘奧會組織委員會官方網(wǎng)站上搜索關于“遺產(chǎn)”的新聞報道、相關文件，搜索到共計190條結果（截至2018年11月26日）。筆者通過逐條閱讀，未找到關于“奧運遺產(chǎn)”概念的內容，而在《北京2022年冬奧會和冬殘奧會遺產(chǎn)戰(zhàn)略計劃》[7]中涉及從體育、經(jīng)濟、社會、文化、環(huán)境、城市發(fā)展和區(qū)域發(fā)展7個方面創(chuàng)造冬奧會遺產(chǎn)，并將這7個方面的遺產(chǎn)目標分解為35個領域的重點任務，統(tǒng)籌推進各項遺產(chǎn)工作，打造北京冬奧會亮點遺產(chǎn)。

在對奧運會舉辦城市就“遺產(chǎn)”一詞的使用情況進行分析后，可以看出“奧運遺產(chǎn)”的指稱范圍逐漸趨于寬泛，涉及社會、經(jīng)濟、環(huán)境、國家形象、文化、體育、政治、可持續(xù)性等方面。對“奧運遺產(chǎn)”的認識過程隨著實踐發(fā)展逐漸深化。例如：1956年澳大利亞墨爾本的申辦報告中將“奧運遺產(chǎn)”界定為“運動遺產(chǎn)”;1984年美國洛杉磯的申辦報告和總結報告中，“奧運遺產(chǎn)”的概念范疇擴大到了文化、經(jīng)濟、教育、紀念活動等領域;2016年西班牙馬德里的申辦報告中對“奧運遺產(chǎn)”的范疇進一步擴大到文化、經(jīng)濟、環(huán)境、形象、信息與教育、奧林匹克運動、政治、社會交往、全民運動、可持續(xù)性發(fā)展、城市建設，以及其他多個方面。由此可見，各舉辦國對“奧運遺產(chǎn)”的認識逐漸深化，“奧運遺產(chǎn)”的內涵也在不斷豐富，從最早的“運動遺產(chǎn)”到囊括物質層面和精神層面的多元遺產(chǎn)，與洛桑奧林匹克遺產(chǎn)大會及《遺產(chǎn)戰(zhàn)略計劃》中的“奧運遺產(chǎn)”概念在內涵和外延上相契合。

2.2? 學術研究領域對“奧運遺產(chǎn)”的界定

學術研究領域往往以舉例的形式對“奧運遺產(chǎn)”進行界定。目前，對“奧運遺產(chǎn)”概念界定存在的比較普遍的共識是，將其視為在奧林匹克運動實踐中，逐步形成的具有普遍價值的有關奧林匹克運動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包括有形遺產(chǎn)和無形遺產(chǎn)2大類。其中：有形遺產(chǎn)指的是諸如奧運會留下的奧運會徽、吉祥物、獎牌、體育設施、奧運場館、建筑景觀等，或者是用來發(fā)展體育的捐贈基金;而無形遺產(chǎn)也稱影響遺產(chǎn)，包括奧運會對人、城市和社會發(fā)展等方面產(chǎn)生的無形的影響，例如舉辦經(jīng)驗、教育、就業(yè)等，無形遺產(chǎn)在奧林匹克運動中的重要性愈發(fā)凸顯③。

很多學者將“奧運遺產(chǎn)”予以細化研究，提出了“奧運文化遺產(chǎn)”“奧運精神遺產(chǎn)”“奧運效益遺產(chǎn)”“奧運健康遺產(chǎn)”“奧運文獻遺產(chǎn)”等。

1）奧運文化遺產(chǎn)：各承辦國和舉辦城市通過各種方法辦出各自的特色，并留下了寶貴的經(jīng)驗，即為現(xiàn)代奧林匹克運動留下了一筆寶貴的奧運文化遺產(chǎn)。例如，洛杉磯奧運會的商業(yè)運作模式、巴塞羅那奧運會的藍色地中海風格、亞特蘭大奧運會對高科技的展示、悉尼奧運會倡導的綠色與環(huán)保、北京奧運會倡導的“綠色奧運、科技奧運、人文奧運”等[9]。

2）奧運精神遺產(chǎn)：每一屆奧運會體現(xiàn)的舉辦國的獨特的文化、民族精神等。例如：北京奧運會體現(xiàn)的“更高、更快、更強”的奧林匹克精神;不屈不撓、頑強拼搏、奮勇爭先的民族精神;崇尚和諧、以人為本的文化精神;無私奉獻的志愿精神;改革創(chuàng)新、精益求精、科學發(fā)展的時代精神等[10]。

3）奧運效益遺產(chǎn)：奧運會在國家形象、城市形象、旅游吸引力及投資吸引力等方面產(chǎn)生的效應，或者是奧運基礎設施建設對城市發(fā)展的影響，主辦方組織大型國際賽事能力的提高，主辦地企業(yè)競爭力的增強等[11]。

4）奧運健康遺產(chǎn)：奧運會對舉辦城市乃至整個國家人口健康所產(chǎn)生的具有延續(xù)效應的影響[12]。無論是奧運文化遺產(chǎn)、奧運精神遺產(chǎn)，還是奧運效益遺產(chǎn)、奧運健康遺產(chǎn)均可視為奧運無形遺產(chǎn)的重要組成部分，并存在一定程度的交叉。

5）奧運文獻遺產(chǎn)：包括文件、檔案等在內的文獻資料是“奧運文化”的重要載體，在申辦、籌辦、舉辦奧運會過程中，與奧運會有關的各種社會、機構和個人會產(chǎn)生大量的、形式多樣、內容豐富的文獻資料，這些文獻資料匯集起來形成的文獻資源，即為奧運文獻遺產(chǎn)[13]。

由此可見，“奧運遺產(chǎn)”是一個多維度的概念，內涵非常寬泛，且呈現(xiàn)動態(tài)變化的趨勢。正是由于“奧運遺產(chǎn)”的這一特性，因此，可以說“奧運遺產(chǎn)”是生動而鮮活的對奧運會記錄的延續(xù)形式，它是一個開放性的概念，隨著時間的發(fā)展會增加不同的要素[5]。但學者對“奧運遺產(chǎn)”的劃分維度有著不同的看法，其中有六維度說，即“奧運遺產(chǎn)”包括6大類別：經(jīng)濟，基礎設施，信息與教育，公共生活、政治與文化，體育運動，象征、記錄與歷史[14]④;又有設施，知識、技能與教育，形象，情感，合作網(wǎng)絡，文化6個維度之說[15]。有五維度說，即“奧運遺產(chǎn)”包括5大類別：體育、經(jīng)濟、設施、城市、社會[16]。有三維度說，即“奧運遺產(chǎn)”包括3大類別：奧運會遺留下來的、不僅局限于奧運會本身的那些長期規(guī)劃與非規(guī)劃遺產(chǎn)、無形與有形遺產(chǎn)[17]⑤;又有物質層面遺產(chǎn)、制度層面遺產(chǎn)、精神層面遺產(chǎn)3個維度之說。有兩維度說，即“奧運遺產(chǎn)”包括2大類別：無形與有形遺產(chǎn)、地區(qū)與個人遺產(chǎn)，且兩維相互交叉。

不論維度如何劃分，“奧運遺產(chǎn)”觀逐漸被學術界認同并接受，“奧運遺產(chǎn)”的內涵也從狹義到廣義、從有形到無形。而前文所說的“奧運文獻遺產(chǎn)”則是不同維度“奧運遺產(chǎn)”的記錄式呈現(xiàn)，是奧運無形遺產(chǎn)發(fā)揮作用不可或缺的載體，是聯(lián)結奧運有形遺產(chǎn)和無形遺產(chǎn)的紐帶，是溝通奧運會昨天、今天和明天的橋梁[13]。

3? ? “奧運遺產(chǎn)”與“文化遺產(chǎn)”及“奧運影響”的分析

3.1? “奧運遺產(chǎn)”與“文化遺產(chǎn)”：相互交叉卻不等同

關于“文化遺產(chǎn)”的界定，最早見于1972年《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chǎn)公約》。其中提出，要將文化遺產(chǎn)、自然遺產(chǎn)及文化與自然雙遺產(chǎn)納入到一個體系。雖然未對“文化遺產(chǎn)”概念予以界定，但卻以舉例的形式在第1條中規(guī)定：“文化遺產(chǎn)”包括從歷史、藝術或科學角度看具有突出的普遍價值的建筑物、碑雕和碑畫，具有考古性質的銘文、窟洞及聯(lián)合體的文物;從歷史、藝術或科學角度看，在建筑式樣、空間分布或與周邊景觀結合方面，具有突出的普遍價值的獨棟建筑或聯(lián)排建筑群;從歷史、審美、人類學角度看，具有突出普遍價值的奧運會遺址等。以上舉例，均彰顯出“文化遺產(chǎn)”是歷史遺留下來的，具有較高的文化、歷史、藝術與科學價值，并以實物或者非實物的形態(tài)存在的人類創(chuàng)造物。由此可見，“文化遺產(chǎn)”是一個與價值相關的概念、一個與時間相關的概念、是人類歷史上生產(chǎn)和創(chuàng)造的事物[18]。這一認知也成為理論界和實踐界對“文化遺產(chǎn)”的共識。

“文化遺產(chǎn)”包括物質文化遺產(chǎn)和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而上述研究中所陳述的“奧運遺產(chǎn)”包括有形遺產(chǎn)和無形遺產(chǎn)，二者在內涵上存在一定程度的交叉，但卻不等同。無論是物質文化遺產(chǎn)還是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均強調遺產(chǎn)的文化、歷史、藝術與科學價值，而不管其是以實物還是非實物形態(tài)呈現(xiàn)的?！皧W運遺產(chǎn)”的內涵則更為寬泛，涉及文化、經(jīng)濟、環(huán)境、國家形象、信息與教育、紀念活動、奧林匹克運動、政治、可持續(xù)發(fā)展、城市建設等方方面面。其中的奧運文化遺產(chǎn)可視為“文化遺產(chǎn)”的一個子類，強調的是有形奧運遺產(chǎn)和無形奧運遺產(chǎn)的文化與歷史價值和作用。

3.2? 從“奧運影響”到“奧運遺產(chǎn)”：后奧運觀的規(guī)范表達

關于“奧運遺產(chǎn)”和“奧運影響”的關系，“奧運遺產(chǎn)”研究領域的學者對此有不同的認識。2002年，為了科學地評估奧林匹克運動會對舉辦城市乃至國家所產(chǎn)生的經(jīng)濟、政治、社會和文化等方面的效應，IOC設立了奧運會整體影響評估項目（OGGI;現(xiàn)已改為奧運會影響研究工程， OGI），要求從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始，每個奧運會主辦城市都要在奧運會結束后2年內提交OGGI評估報告，并且要對舉辦地奧運會前后短期性“影響”進行量化評估，而“奧運遺產(chǎn)”的價值則體現(xiàn)在長期性上。但有時“影響”和“遺產(chǎn)”在奧林匹克組織委員會的相關資料中經(jīng)常同時使用或替換使用，均用來體現(xiàn)奧運會舉辦產(chǎn)生的結果。例如，2013年7月英國文化、媒體與運動部（DCMS）發(fā)布的《倫敦2012年奧運會和殘奧會遺產(chǎn)與影響報告》中就同時使用了“遺產(chǎn)”和“影響”這2個詞。而二者的交替使用更多地取決于使用者的視角：“影響”一般用來描述某種政策、項目或計劃在一定社會系統(tǒng)內的直接影響;而“遺產(chǎn)”傾向于在討論較長的持續(xù)時間內、呈現(xiàn)積極影響時使用[19]。IOC《遺產(chǎn)與影響目錄》及《奧運遺產(chǎn)指南》對“影響”一詞的定位為：“政策或項目在生態(tài)系統(tǒng)、社會整體或（和）經(jīng)濟體系所產(chǎn)生的作用，指代結果”;相反，“遺產(chǎn)”一詞則通常用來表示政策和項目所產(chǎn)生的積極作用，并且這種作用是長期的?！坝绊憽卑唐谛耘c長期性、直接性與間接性、暫時性與永久性、唯一性與多樣性、確定性與不確定性的多方面意指;而“遺產(chǎn)”則多指以積極方式呈現(xiàn)的、長期性存在的“影響”。由此可見，“奧運影響”比“奧運遺產(chǎn)”更加多面，其中包含消極效應;而“奧運遺產(chǎn)”則多為正面效應。加拿大卡爾加里大學的哈里·席勒[20]認為：“遺產(chǎn)”通常和“金色光環(huán)”聯(lián)系在一起，被認為會產(chǎn)生積極后果，例如，奧運會最典型的遺產(chǎn)即所建場館在后奧運時期仍能繼續(xù)使用。但是，如果從奧運會發(fā)展史來看，奧運會產(chǎn)生的效應有很多維度，包含消極方面，例如，給一些舉辦城市造成財政赤字。因此，他認為使用“影響”這一概念更合適，因為“影響”包含積極影響和消極影響2種可能性，甚至提出使用“結果”⑥來替代“遺產(chǎn)”這一概念。

當然，從目前學界慣用的概念來看，“奧運遺產(chǎn)”已成為一種通用的話語表達。從“奧運影響”到“奧運遺產(chǎn)”的轉變，體現(xiàn)了學界對奧運會這一國際性大型體育賽事的密切關注和日益重視，也體現(xiàn)了奧運會的目標導向和積極預期——在奧運會前期、中期、后期的全周期范圍內、甚至更長時間內引導奧運會對舉辦城市產(chǎn)生積極效應。這一觀點使得奧運會理論研究更加趨于規(guī)范化和實踐轉向常態(tài)化⑦，更貼合“奧運遺產(chǎn)”概念內涵，也更能凸顯奧運會日益廣泛的社會包容度和公眾參與度，甚至有學者認為“奧運遺產(chǎn)”觀的建構是擴大奧運影響的一種有效方式[21]。

4? ? 結論：“奧運遺產(chǎn)”是一個綜合可持續(xù)性、社會責任與評價的概念

如果從1956年澳大利亞墨爾本奧運會申辦書中開始使用“奧運遺產(chǎn)”概念算起，“奧運遺產(chǎn)”這一概念已提出60余年。在這60余年中，“奧運遺產(chǎn)”的概念雖尚未形成共識，但卻逐漸趨于明晰，并在申辦城市間形成了一種共識性“奧運遺產(chǎn)”觀?！皧W運遺產(chǎn)”的內涵辨析也成為了“奧運遺產(chǎn)”觀的研究起點和認知基礎，并為“奧運遺產(chǎn)”的價值挖掘提供理論指導。一則，“奧運遺產(chǎn)”的內涵辨析明確了“奧運遺產(chǎn)”觀的基本范疇，是將有關奧運會積極影響的相關因素提升為系統(tǒng)性理論的“支點”，是對奧林匹克運動進行深刻認識和理性評價的重要基礎;二則，“奧運遺產(chǎn)”的內涵辨析可切實指導奧運會申辦方、舉辦方與各級奧委會組織等對“奧運遺產(chǎn)”開發(fā)與使用參與的全過程，因為唯有明確“奧運遺產(chǎn)”的范疇才能使奧運申辦方與舉辦方更好地履行承諾、唯有明確“奧運遺產(chǎn)”的內涵才能利于各級奧委會組織對“奧運遺產(chǎn)”的評估、唯有明確“奧運遺產(chǎn)”的意指才能促進對“奧運遺產(chǎn)”的開發(fā)與使用。

而“奧運遺產(chǎn)”概念從最早的“物質遺產(chǎn)”到“運動遺產(chǎn)”“遺址遺產(chǎn)”，再到囊括經(jīng)濟、政治、國家形象、教育、社會、城市建設、奧林匹克精神等物質與非物質層面的內涵演變，反映了“奧運遺產(chǎn)”向更加多元化的方向不斷發(fā)展。現(xiàn)有對“奧運遺產(chǎn)”的界定也昭示著對“奧運遺產(chǎn)”的研究逐漸走向多維度、縱深化與動態(tài)性，這在2017年IOC發(fā)布的《遺產(chǎn)戰(zhàn)略計劃》中有所體現(xiàn)?！皧W運遺產(chǎn)是一種期望性的產(chǎn)物，涵蓋了通過舉辦奧運會所產(chǎn)生的那些對人、舉辦城市和奧林匹克運動具有長期效應的有形遺產(chǎn)和無形遺產(chǎn)”，體現(xiàn)了“奧運遺產(chǎn)”概念的時間延展性、目標導向性，具有理論指導價值。

首先，“奧運遺產(chǎn)”是奧運會長期效應的體現(xiàn)，注重可持續(xù)性，這就摒棄了短期效應觀，著眼于奧運會能對人與社會建設產(chǎn)生的積極作用。其次，“奧運遺產(chǎn)”是一種期許，重在強調奧運會產(chǎn)生的積極影響，即便是一些失敗的經(jīng)驗也能為其他城市提供前車之鑒。再次，“奧運遺產(chǎn)”包含了有形遺產(chǎn)與無形遺產(chǎn)，重點在于其外延的多樣化與內涵的多元化，這也是這一概念難以明確界定的重要原因，但其意指從有形遺產(chǎn)到無形遺產(chǎn)的延展不僅擴大了“奧運遺產(chǎn)”的外延，更是對其內涵的豐富，即對社會責任的日益關注。

由此，“奧運遺產(chǎn)”體現(xiàn)的可持續(xù)性發(fā)展、積極影響、兼容并包的多元意蘊，對“奧運遺產(chǎn)”的管理、開發(fā)與使用具有啟示意義。應以可持續(xù)發(fā)展為指導，構建一種“奧運遺產(chǎn)”觀;應以奧林匹克精神為指引，構建一條促進社會建設的“奧運遺產(chǎn)”研究之路;應將以人為本作為終極目標，構建一條各國文化交流的紐帶。當然，“奧運遺產(chǎn)”的內涵辨析并非研究終點，以“奧運遺產(chǎn)”研究促進對奧林匹克運動的理性認識才是目標。如果“奧運遺產(chǎn)”內涵的明晰可以成為奧運會申辦城市的一種行動指南、為“奧運遺產(chǎn)”的評價提供理論指引，那么“奧運遺產(chǎn)”研究才能創(chuàng)造出更大的價值。

注釋：

①? 直到2013年，Cashman仍認為“遺產(chǎn)”一詞仍是一個有爭議的概念。

②? 國際奧林匹克委員會所采用的“遺產(chǎn)”術語指公司、個人、實踐活動或工程完成后所遺留下來的物質的或精神的財富。

③? 代表性論述參見：《體育科技文獻通報》2011年第3期中張國清，彭雨，王艷發(fā)表的《2008北京奧運文化遺產(chǎn)整理與挖掘的研究》;《體育文化導刊》2008年第8期中袁榮凱發(fā)表的《奧運遺產(chǎn)：等待挖掘的寶藏》;《體育與科學》2008年第5期中戴勇發(fā)表的《北京“人文奧運”非物質文化奧運遺產(chǎn)特點分析》;《政工研究動態(tài)》2008年第15期中金燦發(fā)表的《奧運遺產(chǎn)：沉淀的文明》;《體育科學》2006年第7期中董進霞發(fā)表的《北京奧運會遺產(chǎn)展望：不同洲際奧運會舉辦國家的比較研究》。

④? ?Cashman在What Is “Olympic Legacy”中又進一步闡述了此觀點。

⑤? ?Preuss認為，“奧運遺產(chǎn)”的概念越來越受到重視，“奧運遺產(chǎn)”不僅是一個文化性概念，同時也是一個政治性概念。

⑥? 實際上，文獻中用于表示“奧運遺產(chǎn)”相關概念的詞匯總結起來有benefits、 impacts、 effects、 heritage、 outcomes等。

⑦? 溫哥華奧林匹克組織委員會于2002年始建了“2010 Legacies Now”遺產(chǎn)機構，以“更好地發(fā)揮奧運會在溫哥華當?shù)鼐用裰械挠绊憽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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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03-18

基金項目：北京市社會科學基金基地重點項目（18JDYTA008）。

第一作者簡介：徐擁軍（1975—），男，博士，教授，北京市人文北京研究基地研究員，研究方向為檔案學基礎理論、文獻遺產(chǎn)保護，E-mail： xyj@ruc.edu.cn。

作者單位：1.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 ，北京? 100872;2.山東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山東濟南 25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