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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李植對儒學思想的接受及其意義

2019-05-30 01:04王成
孔學堂 2019年4期
關鍵詞:儒學論語實踐

摘要:朝鮮李植經(jīng)筵時對《論語》的闡發(fā)呈現(xiàn)出鮮明特點,如重視義理;旁征博引,增加說服力與形象性;于經(jīng)筵后借題發(fā)揮,勸誡君王應該如何去做,盡顯良臣本色。李植對性理學尤其是朱子學推崇并有深刻體悟,他對朱子理論不僅全盤接受,更能應用于現(xiàn)實生活。李植《家誡》《祭式》《祭儀》《遺戒》等借鑒朱子的思想,不僅成為李氏家族世代需要遵行的家法,對朝鮮社會也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關鍵詞:李植 《論語》 儒學 性理學? 實踐

作者王成,黑龍江大學文學院副教授(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論語》是記錄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語錄體散文集,由孔子弟子及再傳弟子集錄整理,集中體現(xiàn)了孔子的政治主張、倫理思想、道德觀念及教育原則等,是研究孔子及儒家思想的主要資料?!霸谟蛲鈧鞑サ倪^程中,《論語》的倫理話語和道德體系為東亞諸國所接受,其所弘揚的倫理道德和審美風范得到了充分認同,體現(xiàn)了其思想魅力。”《論語》在朝鮮傳播長達2000多年,對朝鮮政治、文化、社會生活等都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朝鮮也成為受儒家思想影響最為廣泛、深入的域外國家之一。朝鮮舉國上下都非常重視儒家思想的教育與學習,朝鮮朝時期還將性理學作為國教,推崇朱熹《論語集注》,世宗時期引入明朝“永樂三大全”(《四書大全》《五經(jīng)大全》《性理大全》),將宋元儒學學者對朱熹《論語集注》的解釋匯集起來作為小注編成《論語集注大全》,作為儒生的教科書兼參考書。朝鮮的《論語》釋義著述主要有高麗金仁存《〈論語〉新義》,朝鮮朝金昌協(xié)《〈論語〉詳說》、李瀷《〈論語〉疾書》、樸世堂《〈論語〉思辨錄》、丁若鏞《〈論語〉古今注》、柳長源《四書纂注增補》、崔左?!段鍟沤褡⑹柚v義合纂》、樸文鎬《論語集注詳說》等。

朝鮮仁祖元年[明熹宗天啟三年(1623)]癸亥七月,李植拜弘文館副修撰,十八日“入對文政殿,晝講《論語》”,從七月至十月,屢參經(jīng)筵,講《論語》《孟子》《大學衍義》等。

李植(1584—1647),字汝固,號澤堂。朝鮮朝光海君二年(1610)文科及第,歷官吏曹佐郎、弘文館副修撰、大司成、大司憲、吏曹判書等職,四典文衡,有《澤堂集》《纂注杜詩澤風堂批解》,駢文選本《儷文程選》等傳世,參與編纂《光海君日記》《宣祖實錄》等?!蹲胱⒍旁姖娠L堂批解》是朝鮮文人批解、注釋杜詩的第一部個人著述。李植與李廷龜、申欽、張維并稱“文章四大家”,在散文創(chuàng)作上取得了突出的成就。尤其是他對儒學思想的闡釋、性理學的認知等,在朝鮮文化史上有重要地位與影響。

一、李植與儒學經(jīng)典著述 [見英文版第70頁,下同]

李植對儒學的重視得到后人的一致認可,宋時烈云:“澤堂公博極群書,而最用力于《論語》及朱子諸書。”李植曾作《示兒孫等》,為兒孫輩詳細規(guī)定了怎樣讀書學習以及學習的次第順序,包括“先讀”“次讀”“科文工夫”三個部分,試看其“先讀”“次讀”:

先讀

《詩》《書》。 以大文限百讀。

《論》。 兼章句熟讀,限百數(shù)。

《孟》。 大文讀百數(shù)。

《庸》《學》。 不限數(shù),朝夕輪誦。

次讀

《禮記》。 與先生講論,抄讀好文字處。

《儀禮》。 讀《禮記》時,通考而不讀。

《周禮》。 讀《春秋》時,亦通考。

《小學》。 學于先生,一月一讀過,逐日念著服行。

《家禮》。 常時講究服行,不至讀。

《近思錄》《性理大全》《性理群書》《心經(jīng)》《二程全書》《朱子全書》,此是大段工夫,但不在多讀,要在講論,體認服行而已,窮理工夫全在是。

李植的“先讀”包括《詩經(jīng)》《尚書》以及儒家經(jīng)典著述《論語》《孟子》《中庸》《大學》等?!按巫x”包括《近思錄》《性理大全》《性理群書》《心經(jīng)》《二程全書》《朱子全書》等多部性理學著作。李植指出了閱讀這些書目的方式,如:性理學著作不在多讀,而在講論,重點是實踐,“體認服行”。其他儒學著述則強調閱讀的遍數(shù),如《論語》《孟子》等在百遍左右,《大學》《中庸》則“不限數(shù),朝夕輪誦”。在李植看來,《大學》《中庸》是研習其他儒學典籍的入門、基礎,“《大學》《中庸》,文約義備,初學于此二書,講究得力,則他經(jīng)傳路脈由此洞然,讀之無難”。他對《大學》《中庸》有整體的評述:

《大學》,國學教人之書也。所教胄子俊秀,將有治人之責,故其書以明德為始,從各人有諸身者為本領,至平天下而止,但言好惡公私之辨,用人理財之義。此就平字上,據(jù)其最難者言之耳。若夫天人性命之理,禮樂制度之宜,未遑乎教之也。古人為學工夫,篤實不躐等馳外如此。

《中庸》,圣賢相傳明道之書也。故自天命性道始,而極于位育之功,又推之至于大德受命禮樂制度配天盛德。比之《大學》,則首末皆加二三層,此非人人所預聞也。唯是下位傳述,兼明士君子處世處變之義,如素位而行、明哲保身等語,皆有感于所遭之世,因以著訓垂戒,學者尤宜深玩。

李植在多篇文章中強調要利用一切時間來學習《大學》《中庸》,如《贈安進士具秀才兩甥及阿冕入道峰書院讀書》:“《大學》《中庸》序文及首章,餐后各讀一遍,仔細參究?!彼€通過具體實例證明學習《大學》《中庸》的重要意義:“昔吳德溪健,貧賤服田,家有《中庸》一卷,先下數(shù)百讀,然后字字思之,字通然后句句思之,以至通篇思之,以至有得。自此盡通經(jīng)傳,遂為大儒,退溪亦自以為不及,門人有記其說者,學者當取以為法也。”吳氏通過研習《中庸》數(shù)百遍,采用“字字思之”“句句思之”“通篇思之”的方法,終有所獲,“盡通經(jīng)傳,遂為大儒”,連朝鮮朝著名哲學家、朱子學的主要代表人物李滉(1501—1570,號退溪)都自愧不如,雖未免有些夸張,但突出了《中庸》對于提高人的修養(yǎng)、學識的重要價值。

李植認為《論語》《孟子》《中庸》《大學》之間有著密切的關系,“《論》《孟》之訓,不出《庸》《學》間架,世所誦習”。他對《論語》《孟子》等著述的集注非常推崇,因為集注“字字有義”,“如《論語注》,‘哭則不歌章注云:哭謂吊哭,若非吊哭,則必是親友之喪,無同日先哭后歌之理。故特釋哭字,其義已明?!∫收伦ⅲ涸?,盥濯也。蓋因韓文公以裸浴為非禮,欲改浴為沿,故特以盥濯釋之,不然則哭字浴字,非難解之字,初不應舉論也”。

仁祖二十二年[清順治元年(1644)]甲申九月,李植子李紳夏入質清朝,李植作《紳兒北行戒帖》一文,其中“操心之要”條引述了《孟子》《中庸》《論語》《近思錄》等經(jīng)典。引述情況大要有兩種:直接摘錄原句者,比如:“《孟子》曰:‘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程子曰:‘若要熟,也須從這里過?!薄啊墩撜Z》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方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李植不僅摘錄句子,同時也進行簡要評價者,比如:

程子曰:“人之于患難,只有一個處置,盡人謀之后,卻須泰然處之。若不會處置了放下,便是無義無命也。”遇事而不能處置,則無義。處置了而不能放下,則無命也?!鹗掠薪?jīng)權,惟義之歸,凡遇患難,不可用一切之規(guī)。孔子微服過宋,但不失大節(jié)為義,況微賤處身,亦不難也。

朱子曰:“虛心順理四字,學者當守之?!贝苏Z當深味之。凡人喜怒好惡,皆出于氣稟之私,鮮有得其正者。平心以觀理之是非,則待人處事,皆和順中節(jié)也。

李植《紳兒北行戒帖》一文引述的經(jīng)典語句已經(jīng)具有了“戒”的功能,再加上李植對此的解讀,無疑會增強“戒”的效果。比如:“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幾句,強調的是逆境對人成長的推動作用;“言忠信,行篤敬”等幾句,強調的是言語、行為要忠誠老實。這些都是李植希望兒子能夠恪守的原則、道理。

二、闡釋《論語》等儒學經(jīng)典的特點 [71]

經(jīng)筵之稱始于宋代,是為帝王講論經(jīng)史而特設的教育制度,為帝王接受儒家教育的主要方式,朝鮮朝亦有此制。李植曾較長時間任職弘文館、藝文館、承政院,三處官衙都屬于文翰之任,李植任職于此,充分發(fā)揮了他的文學才能,他為朝鮮國王講授《論語》《孟子》《大學衍義》《書傳》等。據(jù)左江所著《澤堂李植年譜簡編》載:

仁祖元年(1623)七月,任弘文館副修撰,至閏十月,屢參經(jīng)筵,講《論語》《大學衍義》。

仁祖二年(1624)七月,遷弘文館應教,八月開始兼經(jīng)筵侍講官,仍講《論語》《大學衍義》。

仁祖三年(1625)四月,遷承政院同副承旨,至十月,屢以參贊官入侍經(jīng)筵,講《孟子》《大學衍義》。

仁祖四年(1626)十一月,任承政院左副承旨,至次年正月亦屢參經(jīng)筵,講《孟子》。

仁祖七年(1629)二月,以承政院左承旨赴召,至七月,屢參經(jīng)筵,講《書傳》。

仁祖元年(1623)七月十九日、二十日,李植講授了《公冶長》中的幾則文字;七月二十四日、二十六日,八月初一日、初四日、初五日、初八日,講授了《雍也》中的幾則文字;九月十六日,講授了《述而》中的幾則文字。仁祖二年(1624)七月十九日,講授了《陽貨》中的幾則文字;七月二十一日、二十二日、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二十五日,講授了《微子》中的幾則文字;七月二十八日、八月初一日、八月初二日、八月初三日,講授了《子張》中的幾則文字。李植對《論語》等儒學經(jīng)典的闡發(fā),呈現(xiàn)出如下幾個突出的特點:

第一,重視義理。李植一直強調“務窮理而貴果斷”“必先窮理,預定天下之是非,然后方可言斷”。李植在幾次講授時始終以“理”作為闡釋的核心,想讓國君首先明理,然后對國事做出正確的判斷。如:一次為國王講解《公治長》,從“子在陳”講到“亦恥之”,國王對“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睅拙浒l(fā)表看法:“不念舊惡,乃當今至戒?!辈摹⑹妪R不記人家過去的怨恨、仇恨,因此別人對他們的怨恨也就少了??鬃訌牟?、叔齊不記別人舊怨的角度,對他們加以稱贊。朝鮮國王認為“不念舊惡”應該成為當今社會的警戒。李植給予解釋:“舊惡之為言,乃有新善之云爾。若未有現(xiàn)顯改過之實,而徒以歲月久遠,謂之舊惡而用之,恐非經(jīng)旨。況如爾瞻,乃通天之罪,豈有可遷之善。惟其次減者,或有善可用也。”再如李植為國君講“顏淵、季路侍”章,針對國君“無伐善無施勞,是顏子難事乎”的詢問,李植說:“顏子就所能而言之,謂之愿者謙辭,圣人不知己是圣人,況顏子有若無實若虛乎?”“無伐善無施勞”即不夸耀自己的長處,不表白自己的功勞。李植指出顏淵并不是難于做此類事,而是一種謙辭,就像圣人不說自己是圣人一樣。李植說:“人皆以為王道決不可行于今,以此注言之,王道易行于霸道也”“王者無欲,虛心順理,如牛馬穿絡然,霸者內多欲而外施仁義,強其所不能,豈不難乎”“學貴思,思則有疑,疑然后有進”。李植講析“顏子好學”章時說:“先明諸心知所往,此言窮理當先,必須預講是非,庶臨時省察惡之幾也。”李植在此處還是強調“窮理”的重要性。

第二,李植在經(jīng)筵時,往往旁征博引,增加了說服力與形象性?!墩撜Z·雍也》第二章曰:“仲弓問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簡。仲弓曰:‘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不亦可乎?居簡而行簡,無乃大簡乎?子曰:‘雍之言然。”李植解析曰:“心中無物,所行自簡也。無者,非無義理,無物累也。古人云:‘有主則虛,神守其郛。無主則實,鬼瞰其室云云。”又曰:“近來之事,恐未能居敬而行簡也。曹參去齊,以獄市為托,刑獄最不可擾也。今者勘亂之初,雖未免暫施刑誅,然須當誅便誅,當赦便赦。今則不然,追捕囚系,絡繹道路,秪足增怨,不足服奸也。”“有主則虛,神守其都;無主則實,鬼闞其室”出自朱熹《朱子語類》?!安軈⑷R,以獄市為托”典出《史記·曹相國世家》,據(jù)載,蕭何去世后,原為齊國丞相的曹參接任相國一職,“參去,屬其后相曰:‘以齊獄市為寄,慎勿擾也?!崩钪惨弥祆渲Z、《史記》之典,無疑會增加說服力,國君對此表示:“此事予知其弊久矣,自爾如此,可恨。”李植說:“先庚三日后庚三日,此云變更之道,當審其始也。今群材滿朝,各陳所見,自上不究其弊,一切敷施,至于推行之處,多所妨礙也。”李植希望能夠自上而下地改革弊政,使政治清明。

《論語·雍也》“顏子好學”章云:“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眹龑Υ顺钟幸僧悾钪步忉屨f:“是時,曾子年少學未成,宜乎以云也,大抵真好學者難得也。昔人問于程伊川曰:‘門人孰為有得?伊川曰:‘謂之有所得則未易言也。當時弟子,如此《論語》注中人,非無學問之人。程頤之言如此,亦孔子之意也。其后宣祖大王問李滉朝臣學問,滉舉此程說為對云,以此言之?!崩钪惨昧顺填U故事以及宣祖與李滉等交流學問之事,解釋了“未聞好學者”的深層次內涵。

第三,李植往往于經(jīng)筵后借題發(fā)揮,勸誡君王應該如何去做,盡顯良臣本色?!墩撜Z·公冶長》言:“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崩钪矊Υ说慕庹f是:“左丘明恥之,所養(yǎng)可知,此本孟子論子路語也。恥字最難說,須是養(yǎng)而致之。向來士大夫為不善者,有利而無害,人皆趨奔。惟有恥者不然,人君不可不養(yǎng)廉恥也。”從李植在最后所說“人君不可不養(yǎng)廉恥也”可以看出經(jīng)筵的目的就是“正人主開廣心思”。再如《論語·微子》云:“子路從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問曰:‘子見夫子乎?丈人曰:‘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孰為夫子?植其杖而蕓。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殺雞為黍而食之。見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隱者也。使子路反見之。至則行矣。子路曰:‘不仕無義。長幼之節(jié),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欲潔其身,而亂大倫。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眹槍ψ勇纷詈笠欢卧捥岢鲆蓡枺骸澳┱拢厥亲勇贩刀蜃友灾?。不然,子路向何人道此句耶?”李植進行了解釋:“出處去就有五層,圣人欲拯濟天下,大賢如伊尹、太公,不肯小用,達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故不出。其次,自知才學未成,不敢當大位,又不作小官,如漆開之類是也。其次,不立亂朝,不事污君。或隱丘陵,或隱下官。又其次,性行高潔,才又不合世用,自守其志,雖治世不出,然世之人君,以一世皆營營于進,而恬退者,不以此為重。故要激勸頹俗,每加優(yōu)獎?!崩钪舶选俺鎏幦ゾ汀钡娜伺c事分成了幾個層面,有欲拯救天下而不可小用的大賢,有不想做小官但又無法勝任要職者,有性情高潔而不容于世者等等,雖然類型多樣,但李植論述的落腳點還是在于君主要“激勸頹俗,每加優(yōu)獎”。國君也認識到了這一點:“上曰:‘然。賢者退伏,而人君不自省己,反以去者為非,則誤之甚者也。”

第四,經(jīng)筵時李植能與國王、其他儒臣一起切磋,聯(lián)系本國社會、政治等實際情況,并且重視經(jīng)筵言語材料的保存。

《論語·雍也》載,子游做武城宰時,孔子問他在那里都得到了什么樣的人才,子游回答:“有澹臺明滅者,行不由徑,非公事,未嘗至于偃之室也?!崩钪苍诎嗽鲁跛娜盏慕?jīng)筵時對此章進行闡釋:“知人尤難于用人。臣聞成宗大王有言:‘自有職以上,予能知其賢否才拙,未知成廟以何術能遍知人物如此也。今宜申明薦舉之法,一以求訪人材為先可也。”一起參與此次經(jīng)筵的鄭燁對此有不同的理解,君臣之間由此展開了一場討論:

鄭燁曰:“成廟逐日接下,與臣僚無間,宜乎審知人物也。李敬輿極言用人不公之失,臣亦言當今之病,在于曲徇相識人之意,不問賢否,一切注擬。且所擬之人,非有預定銓品?;蚴讛M或次擬,皆無倫敘。殿下但披三望,以首擬為最賢而點下,豈知三望元無高下之可言也。”上曰:“三司清顯,或見擬一人于副末,一二番后,更不注擬?;虺跷粗卧S人而遽首擬,殊未知其故。近日儒生上疏,以予首望落點為有弊,仍論祖宗朝有上中下刻字筆。當落點時,信手取筆。得上則點首,中則點副,下則點末,此意似公。”鄭曰:“曾聞此乃明廟時事也?!背荚唬骸按朔腔罘ㄒ?,李云似有弊。”上曰:“若三望中,有曾所知其賢者,則可以落點,三望皆不知之人,則此用筆之法似公也?!?/p>

關于人才的選拔,李植、鄭燁、國王都有自己的一番見解,其中國王的態(tài)度非常重要,能夠客觀分析。

李植對經(jīng)筵時的言論非常重視,朝鮮仁祖元年[明熹宗天啟三年(1623)]十月:“上書講《論語》于文政殿。檢討官李植曰:‘凡筵中所達之言,史官記錄之際未免疏略,且辭說紛沓,雖有要言,或為閑說話所混雜。頃者,鄭經(jīng)世陳達民弊之時,列書以啟,事甚便好。自今各以其所達之事書啟,后仍付史官,何如?上曰:‘以其所啟書給史官,俾無漏落之弊可矣。植曰:‘書給之際,恐與所達之言或有不同者矣。上曰:‘亦不可恃此而全不記事矣。未及記錄處,可以參考以書矣?!苯?jīng)筵之時,史官記錄難免會有脫漏混雜的情況發(fā)生,李植的建議是,官員可以把陳說之事以書面形式交給史官,在講述時,史官再補充、做一些記錄,這樣就可以保證記錄的真實、準確與完整。

三、關于性理學的認知、實踐及其影響 [73]

王麗《朝鮮初期性理學的發(fā)展》指出:“儒學思想在朝鮮半島的影響至為深遠,而高麗末期從中國引入的性理學思想不僅成為其后的朝鮮的國學和社會指導思想,成為政治統(tǒng)治強有力的工具和人們日常生活的行為準則?!笔兰o是朱子學東傳的鼎盛時期,這一時期的朝鮮性理學也是韓國儒學發(fā)展的高峰。李植自然受其影響。

李植本人熟讀經(jīng)書、性理學著作,他曾說:“余自少病懶,且居鄉(xiāng)僻,觀書不博,讀書不熟。惟欲略究經(jīng)傳及先儒義理之說,旁通綱目正史。凡宇宙間義理是非政治得失,一覽無遺,則庶幾不負此生嘐嘐之志,惟此而已。以此一切不觀雜書,居常不作博奕雜戲。然于經(jīng)書、史記、程朱全書、性理大全等書,泛濫看過,不能記憶?!彼^“觀書不博,讀書不熟”“泛濫看過,不能記憶”應該只是一種自謙,他人對其評價即可證明,宋時烈《澤堂李公謚狀》評價李植曰:“于四書,精熟通貫,雖至老境,其授后生,如誦己言。如《大學》并小注一無遺忘,至于臨卒猶然。”宋時烈《澤堂先生集序》又云:“蓋聞公自幼專意于四子六經(jīng)、程朱全書、《性理大全》等書,以其余暇,泛濫諸家,博極無余。然晩年所主,又在于《朱子語類》,入其中而盡其精力,悉見其宗廟之美百官之富。”

李植《雜著·示兒代筆》云:“性理之義,無形狀可指,但當意會活看。若至于曲解茍難,則反晦矣。朱子曰:所說愈精則愈差?!毙嫒吣闧明萬歷三十二年(1604)]甲辰仲秋,李植開始抄寫《性理大全》,至第二年仲春,完成《性理大全抄》三卷。李植作《性理大全抄跋》指出抄錄過程中出現(xiàn)了很多錯誤:

右《性理大全》抄書。經(jīng)始于甲辰仲秋間,多作輟。至今年乙巳仲春而畢,視元本,十分而取一也。遂分三卷裝?,取而觀之,其中繆誤者有五。蓋此書大全浩茫,不可涯涘。而病不能熟復精擇,匆匆一覽之頃,就其意到處抄錄,故或有雍齒且侯,李廣不封也。又當初覽時,身病猶未甚,故多取新奇言論,以為決科計也。及至病愈痼業(yè)愈退,無望于閑事,則雜取名言之可喜可敬者,以遣幽懣,亦見前以眾人后以國士也。右一條,騷雜之誤,或恐其元本之見推,或怵于紙數(shù)之不足,蒼皇結末。右二條,疏路之誤,由其權衡不定,丈尺易差,數(shù)者之患,左右搖掣,又書寫者,往往遺漏所抄科段。并上四條及此為五也。

李植《贈安進士具秀才兩甥及阿冕入道峰書院讀書》認為朱子的“《敬齋箴》《夙興夜寐箴》,朝起各讀一遍,地頭時分之說,隨時隨地提警”。“箴”作為一種文體,主要內容就是規(guī)誡,所以李植選擇要晨起時誦讀,以提警自己。

李植在《癸未冬至,書貽端兒松府之行》中告誡子弟,要“研經(jīng)史,以開智識”“安義命,以袪利欲”“勵志氣,以當患難”“薄衣食,以處貧賤”“務儲衍,以備緩急”。如果能做到這五條,那么就可以“保家延壽,名節(jié)無玷,心懷坦蕩,百受可當”,把理論知識轉化為實踐經(jīng)驗。由對性理學的自身體悟轉化為安身立命、保家延壽之道,傳授給子弟。宋時烈《澤堂先生謚狀》概括這五條為“授子訓辭五條”,并大加贊譽,這五條是“公躬行心得,而非空言”。

李植對性理學尤其是朱子學非常推崇并很有體悟,“先正澤堂公,其講讀朱子公,其為論議粹然無雜”,宋時烈的話道出了李植推崇朱子的情況。

李植不僅是體悟朱子的性理,而且更多的是在日常生活中對朱子學說“體認服行”,用之于實踐而不泛泛于理論之學習。下面以朱子《家禮》作為分析對象討論李植對朱子理論的接受與應用。

《家禮》是朱熹最有影響的禮學著作之一,內容分為通禮、冠、昏、表、祭五部分,是朱熹根據(jù)當時社會習俗,參考古今家禮編著而成?!都叶Y》傳到朝鮮后受到人們的歡迎,李植《家禮剝解序》:“我國之尊是書,實自近代老師宿儒家自增注,窮閻士庶,舉知從事,其道廣矣”,道出了《家禮》影響之廣,已遍及社會各個階層,堪稱“垂世大典”。喻小紅、姜波《〈朱子家禮〉在韓國的傳播與影響》云:“韓國學界對于《家禮》的研究,直接導致了韓國‘禮學派之形成與發(fā)展,遂成為當世之顯學。韓國李朝士大夫更是奉《家禮》為禮學的圣經(jīng),并以此為藍本,制定和施行各種適合本朝的禮儀,學術界和民間百姓對于《家禮》也都推崇備至。”《家禮》對李植的影響更大,他對《家禮》評價甚高:“士君子居家,惟禮為大。朱子所定冠、昏、喪、祭四禮,視古已約,視俗又儉,若一切仿依,則不惟理得而心安,可無末俗許多侈費?!彼勒罩熳印都叶Y》,在二年之內,三營葬役,完成了服父喪、遷葬祖父祖母墳墓等事,“此外諸祭祝文,依儀節(jié)《家禮》,不別為文。故不載”,并結合本國的實際情況,在充分考慮《家禮》的基礎上,作《遣令》《祭儀》等。如《祭儀》中的幾則材料:

時祭:

依《家禮》卜日,先告祠堂。如《家禮》儀,但不用占法。檢歷日隨便擇日,必于仲朔上旬內而有故,次旬下旬退定,二月則用初三日先妣生日,五月則用先考生日。非有故勿易,此先考遺意。齊戒具饌滌器等事如儀?!鹪O饌,不得盡如《家禮》儀,只依先世所行之儀。蓋參神降神三獻侑食受胙告成辭神如儀,唯祭酒進盞還盞似煩,用瓊山儀,只獻時,舉盞加額小傾后,加額而進,侑食,在位者皆再拜。

忌祭:

如《家禮》儀,考妣合祭,祝文如式,不必別舉某位忌。

墓祭:

一如《家禮》儀,不用燭不用祝,從俗可也,勿用茅沙酹酒于地。

李植的“祭式”“時祭”等都以朱子《家禮》作為參照,有的完全照搬,有的稍加修改。

李植《家誡》仿照《家禮》而作,并有諸多相關性,他說:“凡《家禮》所載常行儀節(jié),則不復舉論。只就舍俗從禮,關于義理之大者論其損益。且于禮當行,而因循俗例,未免茍簡者,并著之。”李植強調“《家禮》所取者,皆可行。此外皆俗禮,多費而越禮”“吾《遺戒》,一從《家禮》”。

李植認為《家誡》《祭式》《祭儀》《遺戒》等“凡吾素定,可百代竣圣,子孫遵行,永為世法”。這些不僅成為李氏家族世代需要遵行的永世家法,對朝鮮社會也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如:李選《訓子要語》曾言:“澤堂《家誡》,無非的確精當,雖吾東先賢著說亦不過此?!崩钸x也作有《家戒》,曾多處引申李植的說法,下面略舉幾例。

棺板必要厚。

按:澤堂引周制棺槨之厚,力言今之棺槨甚薄之非。此言殊好。家力可備,則得用厚三寸以上者宜當。

切戒俗禮。

按:澤堂曰:“俗禮于棺內厚填衣服,使之高出棺上加蓋之間猶五六寸?;蛄顢?shù)十人登踏,或挾木弩引而后,方得合蓋。必有胸摧腹陷之患,此先輩有筆之于書者。貧家衣服多著棉絮,雖不妨一二寸厚壓,貴家則衣服皆單夾錦緞,豈以厚壓而分寸減殺也。其意本欲防行喪翻尸,乃歸于毀尸之慘,俗習之謬至此,可痛”云。

成服奠。因朝奠兼上食,勿設油果餅面。

按:澤堂曰:“自初終襲奠,至發(fā)引遣奠,有上食而無祭獻者,不忍遽以神道事之也。殷人,既練而祔。周人,卒哭而祔。孔子善殷曰:期而神之。人情,況于初終,遽行大祭乎。初四日,成服,因朝奠,入哭而退,乃禮之正節(jié)也。今者,設為大卓,祭品油果四行,庶品稱之,殊可駭也”云。此言正得禮意,尤當取以為法。

題主奠。只依禮文,以酒果,但奠一酌,不宜盛設。

按:澤堂曰:“題主設奠,本無禮文。但奠一酌,讀告以神返室堂之意,是憑是依之下,無謹告尚饗等語,則非其祭奠明矣。祝史未暇置板于床,懷板而奉王升車,即為啟行者,猶慮其神魂,或安于墓次也。今者,盛設祭饌,上食獻酌,與祭于室者無異,俗禮之失,莫甚于此也?!贝苏f深得禮意,所宜體行而勿失也。

虞祭。始用油果平排。

按:澤堂曰:“油果,乃米食之類。一豆平排,與他果脯同。若四器高排,乃僧法,不可用。喪祭莫重于虞,降神三獻自此始,所當致謹者在此。”又曰:“三虞而卒哭,卒哭而祔,此五祭最重,宜專力具饌,務為豐潔,以重祭祀之始。此言正是,不可不依此以行?!?/p>

勿作巫佛事。

按:巫佛之不可近,先儒固有定論,而澤堂論之益詳,可取考也。

語段“虞祭。始用油果平排”與“勿作巫佛事”條目,所引李植的話語出自《遺戒》,其他所引李植的話語均出自《家誡》。只在個別字詞上有些差異,幾乎是原搬照寫。

再如朝鮮王朝中期文臣、學者鄭澔(1648—1736)在《孝子成君墓志銘》中刻畫了成姓孝子形象,其中有一段描寫:“語子侄曰:祭祀不謹,則祖考不享,亦子孫興替所關也。手抄《家禮備要》,參以澤堂所記,草成一通《祭儀》,臨期齊飭,將事肅敬,情文可觀。蓋其誠孝之行,非但得之天性,其得力于學者,不可誣也?!背墒闲郧榧兒?,又能積極學習朱子、李植的著作,最終成就了孝子之名。從李選、鄭澔的事例可略知李植《家誡》等的社會影響力。

(責任編輯:張發(fā)賢? ?責任校對:羅麗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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