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鑒偉,生于蘇州,書畫家、作家。著有《藝術(shù)的生活》等文集。
天空一抹微紅的云霞,穿過臺場濱海公園,抬頭望去,彩虹大橋橫越東京灣,一對情侶正依偎在海邊礁石上賞景,悅目之極。
時光飛也般的逝去,轉(zhuǎn)眼又是一年。此番率團(tuán)參加國際水墨展,自北京啟程,中午飛抵成田機(jī)場,放好行李,便作市內(nèi)觀光。
初夏時節(jié),皇宮城墻外綠水縈繞,景致可人。此舊游之地,眾人入內(nèi)參觀,我留在車上擬定發(fā)言稿,傳給日方。
傍晚回酒店,與“現(xiàn)代墨之會”約好交付作品,在路邊等候,銀座街頭華燈初上,喧鬧異常。丹羽先生和肖桑駕車而來,將兩箱卷軸搬到車上,揮手別去。踱進(jìn)大堂酒吧喝了杯啤酒,覺得困乏,早早上樓就寢。
上野公園格外清凈,依舊是東京都美術(shù)館,剪彩開幕,場面很是熱烈。晚宴時,賓主沿長桌而坐,杯觥交錯,相談甚歡。在我對面是位日本畫家,亦掌管著出版社,此時酒過三巡,滿臉通紅,寬闊的額頭滲出汗來。兩人熱談酒事,我繪聲繪色描述著蘇格蘭高地威士忌,單一麥芽,滋味如何誘人,他聽得兩眼放光,不時端起燒酒與我干杯。宴畢,終于醉倒,被朋友扶著離開。大家陸續(xù)回去,肖桑卻將我拉住,約了丹羽、吉井去喝第二場酒。丹羽、吉井雖年事已高,然精神矍鑠,談笑風(fēng)生。夜闌席散,肖桑送我至酒店,心中無事,倒頭大睡。
晨起,吃了頓日式早餐,到大堂集合,客車已停在門口。即將南下行游,關(guān)照司機(jī)先去神保町,此地舊書店云集,價錢亦便宜,大伙流連其中,如入寶庫。某君買了幾大捆書,無法搬動,填寫郵單,托店家寄回中國。
客車駛出東京,從忍野八海到大涌谷火山口,一路觀景。明日上富士山,止宿河口湖畔,飲酒沐湯,倍覺悠閑。一大早出門散步,空氣中帶著清新的芳草氣息,沿岸走去,湖面籠著一層青靄,富士山浮在云端,一幅絕美的畫卷。
山上景色平平,車子開到五合目,游客不少。極目遠(yuǎn)望,雪峰綿延,大有喜馬拉雅山脈的感覺。
此去京都長途奔襲,移到最后一排準(zhǔn)備養(yǎng)神,瑞君坐在近旁,其身形敦厚,性情豪爽,數(shù)日來已頗為相熟,便熱聊起來,從攝影開始,天南海北。談到書畫界軼聞趣事,瑞君滔滔不絕,我亦聽得出神。半途停車歇腳,上車打了個盹,到目的地天色已暗。團(tuán)中有人走得匆忙,早上將外套落在酒店,此刻方才發(fā)覺,忙打電話告知此間地址,幫忙快遞過來。
京都勝景處處,眾人興致頗高,清水寺仍在維修,真是出乎意料。從博物館出來已近黃昏,到古董街淘了些物什,個個面帶微笑。
翌日重游奈良,東大寺正殿旁有路上山,昔日竟未曾留意。沿徑行去,四周幽僻,半山腰有一殿宇,檐前掛著古式燈籠,氣象正大,二月堂是也。站在堂前憑欄而立,奈良古城靜臥眼前,恍若歲月倒轉(zhuǎn)千年。
感覺肚饑,下山去吃午飯。餐廳坐滿了出游的學(xué)生,談笑嬉鬧,喧囂極了。在角落間坐定,等候上菜,突然間一片寂靜。帶隊老師在前面講話,少頃,學(xué)生起立,悄然無聲收拾好桌椅,魚貫而出,紀(jì)律嚴(yán)明,不免愕然。
飯后,在奈良公園稍事休息。旋至唐招提寺,眾人進(jìn)去參拜鑒真遺跡,我獨(dú)自在外閑逛,隨意而行,看農(nóng)人耕作,恬淡的鄉(xiāng)間風(fēng)景。
夜宿奈良,酒店在中央車站旁。取出昨日在京都買的“濁酒”,邀瑞君共飲。酒味寡淡,飲盡微醺,我說不如出門作一番夜游,瑞君連連點(diǎn)頭。
已是七點(diǎn)多鐘,車站燈火通明,旅客來來往往,熱鬧得很。站后廣場清靜不少。一位男子西裝革履,靠著欄桿在喝啤酒,手里還提著公文包。
在街上走了一大圈,行人稀少,路邊小酒館不時傳出笑聲。轉(zhuǎn)入幽長的小巷,路燈昏黃,兩旁皆低矮人家。兩人邊走邊聊,甚是自在。驀地,一紅色牌坊撲面而來,里面是座小型神社,燈火通明,與天上繁星相映,猶如幻境。
出巷后意猶未盡,去超市買酒,超市頗大,找到酒架,其上清酒、燒酒品牌繁多,看得眼花。憑感覺選了一堆,歸去暢飲。
六兩裝的酒,一瓶接著一瓶,喝完空瓶擺在窗臺上,長長的一排。喝得差不多時,瑞君起身告辭。正要歇息,不料又有一班同道提酒來訪,開酒續(xù)飲,縱談藝事。不知不覺,已酣然大醉……